第3章 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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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進林韻的房間,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撲鼻而來。
張弼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給自己泡上了一壺茶。
林韻仍舊還在蒲團上打坐,如今已經是築基後期的她,每天至少要花七個時辰在修煉上。
約莫又過去了一個時辰左右,林韻睜開眼,緩緩的問道,“何事?”
“無事。”張弼簡單的回了一句,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悠哉的神態倒像是一個百歲老翁。
林韻便不再理他,繼續閉目修煉,而這一次又過去了半個時辰,當她再次睜開眼時,耳邊聽到了泡茶的聲音。
這一次,林韻終於是懷揣著滿心的疑惑,再也修煉不下去了。
當她從蒲團上站起,轉身看向張弼的時候,眼睛裏滿是陌生。
而後,她的目光聚焦在了那一壺茶上,卻發現,茶壺裏根本就沒有茶,而張弼喝的也隻不過是無味的清水。
當林韻走到了張弼的身旁,她拿起那一壺茶,朝裏麵看了一眼,眉頭便輕皺了起來,因為那水已經涼了。
種種異常,終於是攪擾了她那原本平靜無波的心境。
茶藝最早出自佛門,而在三教中卻是由道家發揚光大,最終悟出了茶道。
對於修道之人來說,喝茶便是一個道化的過程,這便是形化氣、氣化神、神化虛,虛明而萬物自通。
雖然林韻並非精於茶道的行家,但卻是一個潛心的修道之人,讓茶道能夠融入到自身的修煉進境當中,同樣也是一個修心養性的過程。
如果此時換做是溫月如此做派,那少不得就會遭來她的一番訓斥。
一陣恍惚間,林韻最終還是將訓斥的話給咽了回去,畢竟衝著一個六歲的孩童發脾氣,無論是說他褻瀆了茶道,或者是偏離了道,都非常諷刺。
所以最終,林韻拿起那裝滿了涼水的茶壺,便要去外麵倒掉,再換一壺新茶。
就在這時,張弼開口說道,“丹道十則的第三條是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林韻的思緒頓時一滯,仿佛時光回溯一般的回到了幾十年前自己跟隨上一任天池宮宮主蒙學時的情景,讓她脫口而出,“凝練常意識,淨化潛意識,開發元意識。”
等到林韻背誦完後,心念緊縮,讓她猛地回過頭來。
張弼雖非丹鼎派一脈,但道學精湛,早已摒棄了門戶之別,至於他和那純陽小兒之爭,並非學術,而在於理念。
歸根結底,還是在於那三教合一的思想分歧。
等到林韻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向張弼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雖然她並不記得自己是否有教授過他有關煉神的要訣,畢竟眼下隻有煉氣期的張弼根本還沒到煉神的階段,但是能夠說出這樣的一番道理,在林韻看來,卻已經不僅僅隻是道理那麽簡單了。
三教之中,佛曰頓悟,儒言洗心,道說止念,大致上是同一個意思,並不僅僅隻是摒除雜念,更是有一個追本溯源的過程。
張弼用茶壺喝涼水在林韻看來是一種對道的侮辱,而張弼卻是在告訴她,守得本心方為道,道不是形式,不是目的,而是一種領悟,這種領悟的過程就是悟道。
林韻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雖然她無法解釋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娃兒為何在最近這段時間突然就變得愈發的讓自己看不懂了,但是就如同佛家的頓悟一樣,或許這個小娃兒長大之後真的能夠將天池宮發揚光大。
或許也應了他今天下午所說的那番話——
無論師尊想要什麽,弟子盡力為師尊拿來。
“說吧,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此時林韻的音調已經十分平和了,想來在這種時候就算說出些“侮辱了道”的話,也沒什麽後果。
“明天我打算去南堯嶺禮佛。”張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可以,不過為師也要同行。”林韻語氣堅決。
“這……”張弼卻對此顯得有些猶豫,畢竟在他看來,倘若林韻也要去的話,那就不是單純的禮佛了,而是東堯嶺天池宮和南堯嶺洪佛寺之間的一次友好會晤。
也許是看到了張弼臉上的囧態,這讓一天之中兩次麵對他吃癟的林韻微微一笑,“怎麽,你不答應?”
“沒,師尊若是想去,那就一同去吧。”麵對這等小事,張弼又豈敢說半個不字呢。
說服了林韻之後,張弼就打算回屋休息了,剛來到屋外,卻看到不遠處的樹林旁埋伏著四五個熟悉的身影,當她們見到張弼的時候,紛紛流露出期盼的神色。
等到張弼衝著她們點點頭,這群丫頭片子才歡天喜地起來。
回到屋內,張弼準備上床休息,符籙派沒有修煉的體係,但是有陰陽契合一說,換言之,就是要像和尚一樣念經。
不過到了宣和真人這種境界,無論是念經還是念咒早已存於一心,並不需要表露於形式上,隻不過在睡覺之前,張弼還是草書了一張靈符,用來占卜明日吉凶。
當黃紙燃盡於符水之中後,張弼心中突生一念,正當他打算測算一番之時,卻又不由得心中一動,當即翻身倒頭便睡。
睡夢中,張弼猛地睜開眼,卻見自己置身於一處仙境當中。
回想起睡前心中所感,張弼已然明了自己身處之地為何,當即邁步前行,隻是那眉眼之中深藏著一抹不屑。
過不多時,天空中出現了一顆巨大的星鬥,星鬥忽明忽暗,像是在預示著什麽。
當星鬥位移,偏離了原本的主宮之後,星光暗淡,卻讓其餘四顆星鬥也逐漸浮現了出來。
“哼!”看著眼前的星象變化,張弼心中如明鏡一般,知道這是此地主人用天象來向自己展現尊卑相正之法,但他對此卻一點也不領情。
畢竟時局之變化遠非人心之變化來的詭異莫測。
有的人前一刻還是兄弟,但下一秒就變成了敵人。
張弼不再去看向那複雜多變的天象,而是繼續大步流星的前行,漸漸的來到了一處庭院的入口處,而在道路兩旁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深牆。
麵對著對方如此盛情相邀的架勢,張弼心知憑借如今自己這點微末的道行根本躲不開,索性也就不躲了,而是站在原地,略作深呼吸之後,朗聲說道,“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難不成改頭換麵,連性格也變了不成?”
聲音浮於九天之上,撥開深鎖的重雲,赫然隻見那庭院深處一棵巍峨的參天古樹。
刹那間,眼前庭院瞬間消失了,再睜眼,隻見一須眉白發的老者正從那參天古樹下方快步朝著張弼的方向奔來,卻又在來到半路時停下腳步,一臉的愁眉深鎖。
看著他那不知進退的模樣,張弼的心中略感溫暖,仿佛回想起了數萬年來他與此人之間的種種過往,又在思緒回轉之際,讓那少許不多的善意再次藏於深沉的外表之下。
張弼看著對麵的老頭,容顏逐漸變冷,隨後用略帶譏諷的語氣說道,“不知道我該稱你為扶桑大帝,還是水官大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