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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純陽尊者沒有隱藏行跡，一心隻想報仇雪恨的話，師童還真不一定能找到這裏來。
    畢竟即使是師童也不知道，自己的師尊竟然還有一個天霖館祖師爺的身份。
    隨著楚華顏離開後，師童也終於把目光定格在了東方素問的臉上。
    “我從未想過會和你有交手的一天。”
    師童的話讓東方素問微微一笑，對於這一點他也十分認同。
    畢竟，這世間誰都可以為敵，但惟獨能救命的神仙除外，和那些因為自身法寶靈器會受到紫雲齋道蘊紫氣威脅的大能相比，天霖館不會用丹道威脅任何人，隻要你出得起價格，就能夠延長自己的壽命。
    而在過去，即便同為四大宗派的紫雲齋、禍雨樓、命天教、麗人湖都會有種種矛盾，但惟獨天霖館不會有，就是這個原因。
    但如今，東方素問身上神醫的光環消失了，不對，不應該說是消失了，而是他用另一副在過去不會展示出來的假麵具給隱藏了起來。
    如今出現在師童跟前的東方素問不再是那個天下第二的丹聖，而是天霖館館主，以及——
    純陽尊者的走狗。
    當然，這是師童內心的想法，隻代表他個人。
    其實今天的東方素問完全可以不用出麵阻擋楚華顏，如果他不現身，那師童也不會現身，甚至於就算完成對純陽尊者的複仇後師童還會對東方素問“網開一麵”。
    但遺憾的是，東方素問在師童看來選擇了最不明智的一種決定。
    但世事難料，總是難以讓人如願，關於這一點，或許張弼才是最有發言權的。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見識一下好友的‘稽天樞’吧！”
    話音剛落，東方素問率先出招，手中五根銀針激射而出，卻不衝著師童而去，而是分別射向五個不同的方位，最後懸停在了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的半空中。
    師童見狀卻並未阻止，丹鼎派的修真之道本質上便是丹道之理，而丹道主旨“體合於心，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神合於無”便和修真中的“煉精化炁、煉炁化神、煉神還虛、還虛合道”如出一轍。
    而如今東方素問以五枚銀針所要定住的便是這天地間的體、心、氣、神、無。
    前麵的四個還好理解，那麽這個“無”又是什麽呢，又如何能用銀針定住呢？
    其實，原本這個“無”所指的便是無極，但凡人如何能夠達到無極呢，所以隻能像三清祖炁降半級為三清天尊一樣，將無極降格為了意識，或者是神識。
    一旦天地的體、心、氣、神、意被封鎖了，就等同於是這片天地也受到東方素問的掌控了。
    但遺憾的是，師童既然能洞察人心秘密，雖然他無法做到神仙那般知曉前後五百年事，但能夠洞察先機，想要做到先發製人並不困難。
    所以早在東方素問動念掌控這片天地之前，師童的身後就已經出現了一扇門的虛影，而這扇門便是造化之門。
    不存在的秘密才是真正的秘密。
    當初張弼在聽了管良的一番描述後便得出了這個結論，而師童更是早已深諳此道。
    如果說天地有聲，天地有形，天地有氣，天地有神，以及天地有靈的話，那麽倘若能夠將天地關在一扇門後，並給這扇門配上一把鎖，那麽縱使有聲也聽不見，縱使有形也看不見，縱使有氣也聞不到，縱使有神也無人膜拜，縱使有靈也隻是惡靈。
    這便是稽天樞的第一重奧秘，坐井觀天。
    此時已然身處枯井之中的東方素問隻能通過一個狹小的井口見到天空，雖然井口還沒有被徹底封閉，但東方素問卻很清楚，並非師童沒有能力關閉井口，而是留下這“一扇門”，就等於是留下了“一步餘地”。
    對於實力達到了分神期的大能而言，凡事不可做盡，而留下這一步餘地無疑非常重要，一來是借此觀察對手的變招，二來也是為自己留下反轉的機會。
    畢竟，巔峰過後便是下坡路的道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東方素問，師童並未搶招，而是靜觀其變，此番前來天霖館他雖然挾怒氣而來，一心隻想要殺死那純陽尊者。
    但其實他很清楚，自己殺不死對手，而所能做的不過隻是一遍遍的戰鬥，又一次次的超越自我。
    至於此時的東方素問要做什麽，早已注定。
    隻見東方素問化出佛門五蘊照見虛空，隨後便聽到一陣宛如心跳一般的聲響。
    無論是天地，還是造化之門，亦或是眼前枯井，皆有其根性，所謂根性便是世間萬物的靈性，正所謂人情亦有冷暖，倘若能溫暖人心，便能通達人情。
    東方素問以丹道窺見天經地脈，借五蘊觀照之法排解天地冷暖，眼前枯井瞬間消失，然而就在枯井消失的瞬間，卻見原本天霖館周遭景物也一並消失，唯有一條幽靜的小道直通天際。
    看到這條小道，東方素問便知道此時的自己即將麵臨稽天樞的第二重境界，一望無際。
    無際，便是無跡，雖然他的眼前確實有一條路，但這條路從未有人走過，通往哪裏更是誰也不知，就和當初張弼進入管良意識中所經曆的一樣。
    東方素問並未貿然起步，他在等，等一個變機的征兆，而天地人無論內在體表都有這樣的征兆。
    而反觀師童，則是索性閉目凝神，眼前之戰雖非他原本來意，但此時那純陽尊者正和陸卓羽纏鬥分身無暇，待得自己和東方素問的戰鬥有了結果之後，再去找他也不遲。
    而這一等便過去了數個時辰，直到一縷縹緲的氣息伴隨清風拂來，東方素問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此時孝清心經已經遠遠的擴散出了天霖館原本的範圍，就連洛城也被囊括其中。
    畢竟，天霖館和洛城的關係其實就和命天教、悲歎城和造化之門一樣。
    正所謂天機漏泄、百密一疏。
    就算再堅固的陣法依照周天運轉也有出現破綻的時刻，而這種破綻不一定來自外部，也有可能自內部崩裂。
    就如同煉丹一樣，藥材放置錯誤，火候掌握不夠，都會導致炸爐的風險。
    而之前的東方素問所等待的就是那孝清心經在此間彌漫的過程中所產生的靈氣差異。
    靈氣既然是駁雜的，不完美的，那麽不同程度上的差異就始終存在，這並非人為，乃是天授。
    隨著東方素問把握機會，四極針隨手丟出，正中道路中央一石縫之中，頓時地氣流失，原本通往天際的小道開始龜裂，最終化為粉糜。
    然而就在眼前小道徹底消失的那一刻，再次出現在東方素問眼中的卻並非如往昔一般的天霖館，而是另一扇熟悉的大門。
    那大門上寫著三個大字——命天教。
    看到這一幕，東方素問臉色微沉，心知自己將要麵臨的便是稽天樞的第三重境界一步千裏，而上一次兩人交手，東方素問也恰恰是在這重境界中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