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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燈續了兩次油。
    嫋嫋青煙從燈芯散出，如同蜿蜒的小蛇，被從窗外吹入的風驚走。
    汪綬仁伏案低頭，攤開一張數丈長的卷軸，輕撚毛筆，寫下一個又一個蠅頭小楷。
    若是仔細看去，便能發現，這張卷軸上記錄都是名字，皆是這近一年來，死在城外水衡柳劫域的人。
    基本都是武師，也有部分誤入大荒山的普通人。
    想逼他出手，暴露功法特征，那小子，怕是還差許多吧……”
    然後，李清霖的的五髒六腑傳出清晰可見的嗡鳴，皮膜、血肉、骨骼……乃至五髒，如同水銀般滾動起來。
    李清霖心頭一震。
    整個北屋都陷入一種靜謐安寧的氛圍中。
    神魂力量剔除雜質，量雖然未增長，但質卻緩緩提升。
    聞守非白日在道館的話，李清霖還曆曆在目。
    聽到此人姓名時，汪綬仁稍稍有些意外。
    或許是由於李清霖近期瘋狂嗑藥，神魂力量大漲，此刻轉而高誦魂神注疏，有種一張一弛的感覺。
    汪綬仁低語一聲，認真寫罷最後一個名字，眼底掠過一絲悲愴。
    李清霖緩緩站直，語氣平靜，
    但一個人，或許可以裝幾年十幾年。
    李清霖聽罷，心有烈火燃燒，殺意更勝！
    原來，有的事，是避不開躲不掉的！
    其人久處廟堂，有大智，同時也良心未泯，為人謙遜溫良。
    此刻，
    青衣男子愣了下，沒想到汪綬仁是這種回答，於是悶悶道，
    “那你還把最後一麵丹書鐵券給他？”
    而且，還可煉化第二隻異獸。
    磨刀之聲，戛然而止。
    汪綬仁輕笑，
    “留著又有何用？我就想試試。”
    青衣男子皺眉，
    片刻後，李清霖卸兵放於門口，走進屋裏，正看見汪綬仁正卷起卷軸，包以帙衣。
    “大人，你覺得他能做到嗎？”
    良久之後，他揮手，喚人取來一麵丹書鐵券，
    “此券乃聖上早年賜予我的，共有三麵，每麵鐵券都未留字，任我塗寫，如今這麵，是最後一個了。”
    “額外送伱一個信息吧，那人是蒼天授籙觀的十殿之首，修行的根本功法叫做種魔禦魂之法，想來你並不陌生。”
    原來，製約煉化第二隻異獸的關鍵，是神魂力量。
    李清霖長呼一口氣。
    【仙道：上洞雲笈魂神注疏（入門1/100）】
    汪綬仁聞言，臉色微變，語氣變得肅然起來，
    汪綬仁開口問道。
    李清霖回到房間，沉思良久後，誦讀了幾遍上洞雲笈魂神注疏，麵板信息也隨之改變。
    隻是可惜……
    繼而在上洞雲笈魂神注疏的錘煉之下，李清霖的神魂力量終於跨入武道養神境界。
    李清霖緩緩起身，背弓、挎刀、身著兩對策。
    燈滅，屋內一片漆黑。
    “哦，何物？”汪綬仁神色不變。
    常誦黃庭，可得細水長流。
    也就是這一刻，隨著魂神注疏最後一字默誦結束。
    先是煉化神花、後是吞食大量蘊神道基丸進一步提升神魂。
    你若是敢來，便來吧。不管成與不成，至少可保你一命。”
    【壽命：16/95】
    李清霖默默自語。
    當時，在外人看來，也是不可能之事呀。”
    李清霖之前未接觸過汪綬仁，不清楚他是否是沽名釣譽之輩。
    千字魂神注疏早已熟記於心，隨著竹葉沙沙聲、隨著銼刀聲，浮現於腦海。
    汪綬仁搖頭，
    “不知道。”
    “憑汪大人當年在朝殿之上，大筆一揮，寫下‘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此詩！
    今有賊子壟斷往豐縣科舉，沆瀣一氣，想來，汪大人不去動它，是有自己的不便之處。
    “他改頭換麵，想徹底擺脫那位修仙者的控製，更想洗掉這一身功法，時至今日，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李清霖甚至能從中看到些許武道功法中，關於養神部分的影子。
    汪綬仁不知想到了什麽，無語沉默良久。
    但跟聞守非不同的是，李清霖能把握的力量、能借的勢更多！
    他來之前就調查過汪綬仁了，先帝恩師，弟子三千。
    四五.三二.九二.一四八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武道修行，一直到養神境界，都是水到渠成般。
    已然破養神第一關，入微之境！
    他今夜前來，就是要為自己謀一個靠山。
    汪綬仁聞言，起身拿起桐油，走到門前，一口將其吹滅，
    “試試吧，這個世道，就是要多試試，他是如此，那批寒鴉弩也是如此。”
    汪綬仁不置可否，道，
    “可是十年前，那位張神通，一介凡夫俗子，家徒四壁，就因收稅時，稅吏淋尖踢斛，多灑了半斤糧食，便於鬧市之中，眾目睽睽之下，拔劍連斬三位養神。
    蒼天授籙觀的十殿之首？
    他坐於竹林下，取來砂石，默默推磨白首刀。
    但無法裝一輩子。
    一位青衣男子，無聲無息間從屋後走來。
    此魂神注疏不算修仙功法，更像是某種神魂秘術。
    【他化分身：碧玉元蟾（蛻變中39%）、待選擇？】
    而效果也是極為斐然。
    李清霖拱手，道，
    “李某今日來，是想和大人借一件東西。”
    “你想過後果嗎？你會得罪很多人。”
    李清霖目光不變，
    “寧為狂狷，毋為鄉願！”
    “三百三十五人。”
    有的事，別人不願意做，或許說，想讓別人先做，自己在後麵享受餘蔭。
    汪綬仁聞言，沉默了下。
    但無妨，李某願為王前驅，當此利刀！”
    “武道之始，出於仙道……”
    青衣男子聞言，有些錯愕，
    “可是張神通是什麽人？那是一日悟道登仙，百日築基，十年便修得金丹的人物，他李清霖，也可跟這等人物比較？”
    ……
    但李清霖無懼，他來做！
    今夜，李清霖未曾入眠。
    【武道：五方天意刀（大成）、弓射（大成）、玄羽擒龍經（精通）】
    【境界：鎖精四關，煉髓（極）】
    李清霖眼底有神光掠過，依稀間，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體內血管、筋脈、骨骼髒器的全貌。
    汪綬仁將李清霖的名字，落於鐵券上，轉交給他。
    不知何時，一縷晨曦劃破了天際，落到李清霖的側臉上。
    片刻後，李清霖離去。
    冥冥之中，一股信息浮現心中。
    “借丹書鐵券一部！”
    “李提刑？不知這麽晚了，還來找我何事？”
    明日便是縣令陸遠卸任，升遷州府的日子，會設燒尾宴，宴請縣中大大小小的官員。
    這或許，是最好的機會。
    唯有天際幾顆孤星高懸，灑下飄搖不定的光點。
    有門童進來稟報，說是有人求見。
    並非是無目見那種氣血之景，而是內觀入微，似乎拿著顯微鏡看自己身體每個角落。
    月色如鉤。
    汪綬仁聞言，目光深邃，坐直了身子，道，
    “此物珍貴，除非是謀反的大事，其餘罪責皆可免殺身之禍，護道護身，還能庇佑家族宗親，我為何要借你？”
    “那人羽翼漸豐，更有上麵某些人的支持，跟前守衛森嚴，更不用說，他自己的修為也不弱，就算是養神，我都毫不意外。
    白首刀將日光折射出一道飛虹。
    就算裝了一輩子，那麵具也焊死在臉上，無法脫下了。
    卻聽得汪綬仁繼續說道，
    蒼天授籙觀？！
    但星光，卻越來越亮。
    李清霖目光看向汪綬仁，道，
    時不待我，我也不願……
    多留他一天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