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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子玖苦思冥想之際。
    七歲的方子燕跑到他後麵，肉嘟嘟的雙手抓起他胳膊搖晃起來。
    “咯咯！咯咯！陪我玩，陪我玩。”
    父母對她疏於照顧，臉蛋上長滿了點點滴滴的蒼蠅籽斑點。
    加上長時間在地裏麵暴曬，膚色稍微偏黑。
    被他爺爺戲稱為小黑燕。
    身上穿著一套暗紅色，毛茸茸的兔耳朵套裝，外加一雙小巧的運動鞋。
    嗬！親妹妹……
    方子玖看到她身上這套剛買沒多久的新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洗到掉色的衣服，沒好氣道：“自己一邊玩去。”
    這丫頭在上一世，賴在家裏以努力學習考研為目的，可是他父母眼中孝順的好孩子。
    她要是沒錢花了，方子玖的父母一準往死裏逼他拿錢出來。
    這丫頭永遠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他父母眼裏的乖寶寶，卻是間接成為逼死他的主要原因。
    心中自是沒有多少好感。
    方子燕委屈巴巴的看著他，大眼睛中充滿了無助。
    肉嘟嘟的臉蛋上小嘴一癟：“嗚！哇哇哇！你吼我，我要告訴媽媽，嗚嗚嗚……”
    大滴大滴的眼淚，窸窣從臉蛋上滑落下來。
    梨花帶雨，老傷心了！
    唉！
    方子玖內心忍不住幽幽歎息，瞬間頭皮發麻。
    好聲好氣勸說起來：“別哭了，別哭了，你想玩什麽哥哥陪你玩。”
    這丫頭在家裏簡直就是個小祖宗。
    隻要她嘴一歪，方子玖一準沒有好日子過。
    聲音大點吧，哭。
    不哄她吧，大哭。
    不高興了，依舊哭。
    被嚇到了，還是大聲哭。
    在家裏就是個無法無天的存在，時刻都得好好伺候著。
    否則就是放大招，音波攻擊。
    招招致命，百分百管用。
    簡直了！
    “咯咯，我要玩騎馬，我要玩騎馬，你快爬下來。”
    方子燕臉蛋上依舊帶著淚花，人卻一下子高興了起來。
    小胳膊小腿使勁要將方子玖給拉到地上。
    方子玖臉色當場一黑，耐著性子哄騙道：“騎馬不好玩，哥哥帶你去玩個好玩的。”
    眼神中不免閃過一絲悲哀！
    兄妹倆根本沒有任何玩具，也無法接觸到更廣闊的的世界。
    隻能窩在方家寨這個小山村當中，見識到的東西很少。
    不像城裏麵的孩子，從小就能接觸到各種稀奇古怪的玩具，見識到各種各樣的東西。
    從小時候在思維和認知上就已經落後了別的孩子一大截。
    “不要不要，我就要騎馬。”
    方子燕不依不饒，兩隻小胳膊拉著他，抓著往他身上爬去。
    伸出胳膊時左手臂上的袖口往後滑落，露出手腕上一塊粉色的電子卡通手表。
    方子玖記得非常清楚，這卡通手表一塊錢。
    他當時也非常喜歡，可惜父母一直舍不得給他買。
    故意板起胖到發福的臉蛋，嚇唬道：“騎馬不好玩，你要是不聽哥哥的，哥哥以後都不和你玩了！”
    方子燕臉蛋上明顯露出一絲慌張，小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那模樣仿佛生怕失去了他似的，好奇道：“什麽是好玩的？”
    方子玖起身神秘的一笑：“待會你就知道了。”
    說完到房間內找出他從上學開始到現在，一直從未換過的書包。
    翻出裏麵一本寫完的草稿本，開始動手製作起來。
    方子燕宛如個跟屁蟲似的，好奇的跟在他身後進進出出。
    他到哪方子燕就跟到哪。
    沒一會兒的功夫。
    一頁草稿紙在方子玖手中折成千紙鶴的形狀。
    拉住下麵和尾巴就會出現一扇一扇的動作。
    這要是在以前他是萬萬不會折的。
    “咯咯，我要，我要。”
    千紙鶴剛一折出來，方子燕如同個好奇寶寶似的，直接劈手搶奪過去。
    拿在手裏玩的不亦樂乎，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
    “來，我教你怎麽折。”
    方子玖見到這一幕，內心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他目前的任務是哄好這小丫頭，堵住她的嘴巴才能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方子燕自顧自的低頭玩著，搖了搖頭：“我不要，你給我折。”
    “你要學會自己動手製作，這樣才有更多的小朋友願意跟你玩，不然沒有小朋友願意跟你玩的。”
    方子玖有板有眼的嚇唬起來，必須要讓這小丫頭徹底忘記掉告狀的事情。
    方子燕抬起頭看向他，臉蛋上有著一絲擔憂：“真的嗎？”
    “絕對是真的，哥哥從來不騙你。”
    方子玖認真的點了點頭，拉住她手把手的教導起來。
    “我不會……”
    方子燕在他的指導下，折出來的完全像是一團廢紙，懊惱的她直接將其扔到一邊。
    小臉氣呼呼轉向一旁，完全沒有半點耐心。
    “沒事沒事，哥哥剛開始折出來的比你這個還難看，多練練折出來的就好看了。”
    方子玖將她拉過來，非常有耐心的出聲鼓勵著。
    經曆過一世為人的他，內心裏比誰都明白。
    這個年紀的孩子，最缺乏的是陪伴和關愛，以及有耐心的教導和恰當的鼓勵。
    “那我也要像咯咯折的這個一樣好。”
    方子燕一下子就升起了一股興趣，非常認真的有模有樣練習起來。
    嘩嘩嘩！嘩嘩嘩！
    “走快點……”
    房屋後麵，傳來一陣木頭架子在地麵上剮蹭的聲音。
    還有方子玖的母親楊麗珍，大聲嗬斥謾罵的聲音。
    “爸爸媽媽回來了！”
    方子燕一聽到這聲音，扔下手中的千紙鶴，雀躍的像是一隻鳥兒，飛快著向外麵奔跑去。
    方子玖內心裏咯噔一下，眉頭忍不住緊鎖起來。
    遠遠的就能聽出這聲音之中飽含著一股衝天的怨氣。
    向外麵看了一眼，忙不迭的找出二樓小鐵鎖的鑰匙。
    慌慌張張的打開樓門走上樓梯。
    在樓梯口的位置，果然看到一瓶用塑料袋包裹著的敵敵畏。
    連忙拎起來藏到懷裏，下來鎖好木門後將鑰匙放回原位。
    把塑料袋包裹著的敵敵畏，塞進自己的書包裏麵。
    若無其事的站起來看向進家門的方向。
    “媽媽，媽媽……”
    方子燕高興的飛奔過去，張開雙手就要抱抱。
    “給老子滾一邊克。”
    楊麗珍怨恨著一張臉，毒蛇般陰冷的雙眼下垂著，惡狠狠的剜向方子燕。
    那刀子般的目光宛如要吃人似的。
    方子燕當場僵硬在原地，癟著一張小嘴，大滴大滴的眼淚滑落下來，卻不敢哭出聲。
    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著楊麗珍，臉蛋上充滿了無助。
    “媽……”
    方子玖目光看過去，語氣中帶著一抹複雜。
    楊麗珍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花格子大衣，外加一條褲腿裂開的黑色褲子。
    腳上的黃膠鞋沾滿著泥土，裂開了好幾道破爛的口子，露出上麵雜亂不堪的線頭。
    是眼前這人把他生養長大，卻又是親手把他推向深淵之人。
    “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會跟上一個這種窩囊廢的男人，屁股本事都不有一點，活著還有什麽用，死掉算了……”
    楊麗珍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低著頭滿臉怨恨，嘴裏嘀嘀咕咕的怨恨個不停。
    直接掠過他走進堂屋內。
    方子玖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連忙跑去安慰方子燕。
    楊麗珍拿著樓梯門的鑰匙和掉瓷的小搪瓷杯子走出來。
    生怕兄妹兩不知道似的，滿臉怨恨，陰陽怪氣的對著兩人大聲怨吼道：“我要死了，我死了你家姊妹兩個就好過了。”
    吼完一臉決絕的走向樓梯口。
    “嗚哇！嗚嗚嗚……”
    方子燕被這樣一吼，小小的身體當場被嚇的一抖。
    小臉再也繃不住，放肆的大聲哭喊起來。
    “乖，不哭了！不哭了。”
    方子玖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冰冷，將小丫頭給拉到懷裏，聲音柔和的安慰起來。
    方子燕幼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肩膀一抽一抽的。
    無論怎麽安慰，哭聲止都止不住。
    方子玖的目光忍不住望向家門口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