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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賣部裏麵。
    一大群方家寨的女人，正站在櫃台麵前滿臉笑容的交談著。
    等著幫自家孩子付錢。
    擺滿零食的貨架周圍，一大群平安小學的學生，在挑選著自己喜愛吃的零食。
    方子玖進入商店裏麵，強忍著去拿零食的衝動。
    直接走到擺放筆墨紙硯的地方，拿起貨架上麵僅剩的六本信箋本和剩下的四支圓珠筆。
    他比誰都了解，母親這個人在外人麵前非常愛麵子。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拿過去，她肯定拉不下臉麵不肯付錢。
    至於挨打那是後事了，隻要打不死他就有希望。
    楊麗珍看到他手上拿的東西，臉都綠了！
    強裝笑意的和周圍的人談笑著，毒蛇般陰冷的雙眼，不停的瞪向他。
    不停的給他使眼色，眼神之中警告意味十足。
    方子玖低著頭走過去，眼角餘光瞥見了，完全裝出一副沒看到的樣子。
    “阿東，啊是不買零食？”
    周圍的幾個家長看著他，滿臉詫異。
    再看看自家孩子拿的零食，氣得都想要暴走打人了。
    方子玖臉上揚起了一抹勝利般喜悅的笑容：“不怎麽喜歡吃吧！”
    這下他母親就算不想付錢都不行了。
    那麽多人看著，她肯定不好意思拉下臉麵說放回去。
    楊麗珍臉色難看的強顏歡笑著，非常不情願的等方子燕一手一包零食拿過來。
    匆匆付過錢之後，拉著兄妹倆提前走出小賣部。
    帶著一股生硬般的語氣，伸手搶向他手中的信箋本和筆：“那麽多紙筆你怎麽用的完，我幫你拿回去用多少拿多少。”
    說著宛如強盜般的強行扯奪過去，完全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冷眼中帶著刀子般的目光，不停的射向他。
    這一刻她弄死方子玖的心都有了，前腳剛在上家鋪子退回去，後腳又在下家鋪子拿了那麽多。
    明顯是強著一根筋的在跟她作對，故意氣她。
    方子玖一陣沉默，這或許是他人生當中的一道劫難吧！
    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自尋短見了。
    那種渾身感受著毒藥一點一滴的侵蝕四肢百骸，宛如有成千上萬隻的螞蟻，在五髒六腑不停的撕咬。
    千刀萬剮般的疼痛，想要掙紮著求助，卻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滴的流逝。
    那種折磨他再也不想去承受第二次。
    楊麗珍眼看著每家孩子兜裏麵都有零食，方子玖什麽也沒拿著。
    臉皮上更是掛不住，為了在眾人麵前體現出她對兄妹倆的公平。
    扭頭對著方子燕重重的說道：“小黑燕，把你的零食給你哥一包。”
    方子燕小手上一手抓著一包零食，再多她就不知道該怎麽拿了。
    聽到這話根本不敢反駁，緊皺著一張小臉，老不樂意了！
    非常不情願的將一包零食遞了過去：“哥哥，給你。”
    方子玖毫不矯情的接過來拿在手裏，沒有撕開。
    等這小丫頭吃完，再給她就是了。
    上輩子他為了彌補自己的童年，什麽樣的零食都吃過。
    也不在乎這麽一小包蔥油饃片。
    方子燕撕開包裝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身後是一群家長，有說有笑的向著學校裏走去。
    走到教學樓下麵。
    楊麗珍當著所有人的麵抹不開臉麵，裝出一副顧及不上來的樣子，生硬的說道：“你先上去，我給你妹開完再上來。”
    “哦！”
    方子玖點了點頭，將蔥油饃片藏到衣兜裏，孤零零的向二樓教室走去。
    周圍的同學，都是在父親或母親的陪同下走進教室。
    下午上課鈴響起的時候，班主任張立昌這才有些姍姍來遲的走進教室中。
    目光掃了一眼全班，落在方子玖身上：“老胖東，你父母呢？”
    所有學生的父母都到了，各自站在父母的旁邊。
    僅有方子玖獨自一人，在座位上舞筆弄墨的寫到飛快。
    方子玖立刻站起來，聲音有些焉焉的答道：“我媽正在一樓給我妹開家長會呢！開完她就上來了。”
    張立昌聽完也不再追問，這樣的情況他遇到不是一次兩次了。
    目光看著下方的家長，緩緩道：“咱們班上個學期的成績，考的不是非常理想。
    我們老師在學校裏把學生教好了，你們家長在家裏麵，也要督促學生做作業。
    不要老是讓學生看電視，這樣學生的考試成績，才能提升上去。”
    這話一說出來，整個班裏麵頓時炸開了鍋。
    “就因為我們大字不識一個，才把孩子送來學校的。”
    “你們老師在學校裏要把學生教好呢！那些作業我們根本不會做。”
    “在家天天讓他做作業呢！成績就是上不去，有麽法？”
    “要是我們會教麽，你們這些老師還起什麽作用了？”
    ……
    所有家長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說著，根本沒有一個家長買賬。
    方子玖側耳傾聽了一陣之後，算是徹底聽明白了。
    學生的成績不好，家長怪老師沒有教好。
    老師又將責任推諉給家長，沒有好好輔導作業。
    而學生本身又有著非常愛玩的天性，不喜歡學習。
    老師說的有道理，家長說的同樣有道理。
    各執一詞扯到不可開交。
    張立昌獨自一人舌戰群雄。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失誤，尋找著合理的借口。
    “唉！這種口水式的教育，終將毀掉大批祖國的花朵。”
    方子玖內心裏嘀咕起來，仔細觀察了一下每個家長和老師的言行舉止以及穿著。
    樸素的穿著，淳樸的臉龐。
    沒有一個人是在以身作則，言傳身教的。
    有可能是他觀察的不到位，也可能是他們生長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
    不知道言傳身教，以身作則。
    完全是口頭上的批評和教育。
    更有甚者就是他父母那種，棍棒底下出孝子了！
    完全是被打服的，口服心不服。
    “這些人當中肯定沒有言傳身教，以身作則的。”
    方子玖內心裏再次嘀咕著，非常相信他的第六感。
    一個人的言行舉止，能大概看出其性格。
    但是這些家長當中，沒有一個人是符合的。
    男的抽煙，女的張著一張嘴在那大聲說著。
    用她們那點微不足道的認知，表達著內心裏的不滿。
    內心裏不禁升起了一股悲哀。
    像他這種創作天賦強的孩子，出生在農村那就是一個天大的悲劇。
    還有其餘天賦的孩子，出生在農村同樣是一個天大的悲劇。
    孩子的天賦根本沒有施展的機會，隻有學習好的天賦在農村才是被認可的。
    家長隻會早出晚歸的耕種農忙，根本發現不了自家孩子身上的天賦。
    就算發現了也隻會認為是不好好學習，不務正業。
    還沒成長起來就已經被扼殺在搖籃當中。
    根本不像城裏麵的孩子，天賦被發掘出來快速成長，最終展示在眾人麵前。
    農村的孩子不是沒有天賦，隻不過是父母在思維、認知、經濟、見識、接觸到的事物等各個方麵，都受到了巨大的限製。
    將孩子還沒有萌芽的天賦，直接扼殺在了搖籃當中。
    “安靜，安靜，安靜一下。”
    張立昌抬手往下壓了壓，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密汗珠。
    實在承受不住這麽多家長的舌攻。
    每次開家長會都給他帶來巨大的壓力。
    咽了咽嗓子：“咱們班這次的成績，有個別學生成績下滑非常嚴重。
    特別是老胖東，你一年級的時候還是第一名，從二年級開始就一直下滑，到現在已經下滑到全班第九名了。”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方子玖身上。
    內心裏暗暗慶幸著，幸好第一個被點名的不是自家孩子，否則老臉都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