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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19號。
    方子燕早上起來，她和房屋後麵的夥伴一起去的學校，沒有人送她。
    小花狗早早的被楊麗珍給拴到下麵的衛生圈外麵。
    天還沒亮方子玖已經起來了。
    幫著楊秀蘭和方自華燒殺喜事豬的開水。
    方子燕起來去上學那會兒，殺豬水都已經燒開了。
    天亮明的時候，提前請好的鄰居陸陸續續到來。
    早上殺豬，下午東家借盆，西家借碗筷，上家借凳子，下家借桌子。
    正式待客前的這一天，用得上的所用用具，幾乎能借的全都借上了一遍。
    一天到晚跑來跑去的，方子玖腿都跑麻了。
    晚上又是他小叔子收小禮的時候，還需要招待一頓夜飯。
    方自華為了籌備他的這場婚禮，分家時分到的兩個大牲口，也被他賣掉了。
    忙活到招待完一頓夜飯，方子玖累到不行，洗洗自己先去睡了。
    實在太累了！
    這一天下來他這身體都有些吃不消。
    搞得好像是他結婚似的，當爹又當媽還得當好個哥哥。
    來幫忙的鄰居和長輩，看他年齡小手腳又勤快好使喚。
    柴米油鹽醬醋茶找不到，叫他。
    鍋碗瓢盆桌椅板凳找不到，叫他。
    小孩子要喝方自華買回來的飲料不知道在哪，叫他。
    ……叫他，叫他，還叫他。
    簡直了！
    3月20號，二月十三。
    宜結婚，打掃，搬新家，合婚，訂婚等等。
    忌赴任。
    方子玖起了個大早，悠閑自在自在的坐在燒水的火堆旁邊烤著火。
    今天早上是方自華去上門，正式待客收禮的日子。
    幫忙的相幫是負責管事的人，在昨天就已經請好的。
    他難得的清閑了下來。
    “冷不冷？”
    小黑強突然來到方子玖旁邊坐下，伸出手摸了摸方子玖的手背。
    嘶！
    “你那個手太僵了！”
    方子玖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把手給抽了回來。
    轉過頭看向他：“啥時候回來的？”
    小黑強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沒有多大變化，膚色偏黑的國字臉。
    渾身上下穿著一身得體的黑色西裝和皮鞋，身材稍微有些魁梧。
    他穿的那些舊衣服，全都是眼前這人穿不了的。
    早早的輟學出去打工了。
    “回來三四天了。”
    小黑強笑著回應了一聲，把手伸出去烘烤著手掌，沉聲問道：“你爸媽有沒有叮囑過你，今天要注意的事情。”
    方子玖點了點頭：“他們已經說過了。”
    昨天楊麗珍就已經揪住他的耳朵，仔細叮囑過了。
    生怕他記不住似的。
    小黑強微微點了點頭，講明了其中的情況：“新娘那邊隻來兩個牲口，我妹和你騎在牲口上是不可能了，這些嫁妝兩個牲口還馱不完呢！”
    完犢子了……方子玖有些沒緩過神來，點了點頭：“哦！”
    方家寨結婚時需要找一對童男童女壓牲口馱的垛子。
    他負責抱一對花瓶，小黑強的妹妹負責提一對花籃。
    聽他這口氣是要準備走路了。
    小黑強目光看著他，有些不大放心的叮囑起來：“等下發嫁妝，從你拿到兩個花瓶的時候開始，一直要拿到新娘的家裏放到拜天地的桌子上。
    途中不能讓任何人碰到花瓶，花瓶不能落在地上，雙手不能交換，花瓶裏麵的大米不能潑灑出來。
    你要是堅持不住了，可以蹲下來放在膝蓋上閑一下。
    記住了嗎？”
    方子玖鬱悶的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騎在牲口上隻需要扶穩花瓶就行了。
    走路的話那得要老命了！
    每隻花瓶裏麵都裝著不大滿的兩瓶大米，差不多有一斤左右了。
    小黑強叮囑完，起身搓了搓他的頭：“拿穩一點，別打碎了，去到新娘家怎麽放會有人教你的。”
    方子玖滿臉嫌棄的把頭給躲開：“別摸我的頭。”
    這個動作怎麽看都像是他平時撓小花狗的腦袋似的。
    小黑強咧嘴笑了笑，又開始去忙活起來。
    待客到一半的時候，新娘那邊接親的人就已經來了。
    吃完飯嫁妝陸陸續續的發送出來。
    方子玖一手抱著一個裝滿大米的花瓶，和一群親戚朋友等候在院子中。
    楊秀蘭拉著方自華已經完全哭成了一個淚人。
    一大群親戚朋友勸了好大一會兒才將兩人給分開。
    接親和送親的隊伍，去的時候走的是泥土公路。
    小路上牲口馱的東西太重沒法走。
    兩三公裏的路程硬是被繞出四五公裏。
    快要進入紅印山的時候。
    方自嬌看著他的樣子，笑著關心上一句：“阿東你先蹲下來閑下得了，他們還玩得去好長時間呢！”
    “哦！”
    方子玖滿臉的無奈，隻好蹲下來將花瓶給放在膝蓋上。
    目光幽幽觀察著周圍的人
    她們手裏拿的那些鞋架，臉盆架之類的東西。
    還能放在地上緩一緩，或者相互之間幫忙一下。
    唯獨花瓶和花籃是不會有人來幫忙的，更不能落地。
    小黑強的妹妹提著兩個花籃一臉的輕鬆，塑料製作出來的鮮花看上去好像沒有多大分量。
    再一看前方的方自華。
    我滴天。
    一大群人把他的臉抹得跟個焦炭似的。
    褲腿被卷起來，在小腿上打出青一道紫一道的痕跡。
    還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咧嘴賠笑著。
    結個婚遭老罪了。
    四五公裏的路程愣是被拖著走出兩個多小時。
    方子玖將花瓶放下來的那一刻，雙手都是在微微打顫著。
    他這副身體堅持上如此長時間，好像已經有些達到極限了。
    目光在人群中尋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他小叔媽的那個女孩。
    新郎新娘開始拜天地，四處洋溢著一片喜慶的氛圍。
    方子玖目光平靜的看著這一幕，在心中默默送上祝福。
    上輩子。
    這個家因為既不是方自華的原生家庭，又不是他小叔媽的原生家庭。
    兩人在生下一個男孩後一家四口又搬回了方家寨。
    方子玖雖然明知道了這一切，隻要他斷掉所有的關係跳出這局中。
    才有一線扭轉過來的機會。
    可他目前連選擇斷聯的機會都沒有。
    送親的隊伍吃完飯稍作休息，走小路往方家寨回去。
    這些人當中全都是楊秀蘭那一輩，帶著血緣關係的親戚朋友。
    方自嬌說話時也變得沒有了古籍。
    一路上拉著旁邊一個年長的長輩：“大叔媽，你今年怕是要給我介紹個男朋友呢！”
    方子玖目光看過去，方自嬌拉著的那人他得叫奶奶，是楊秀蘭的親姐姐。
    楊秀蘭整整有著姊妹五個。
    有一個嫁到江邊，還有一個到西山街上門，其餘兩個都是留在了方家寨。
    幾乎半寨子都是他親戚，連名字都認不全。
    被方自嬌拉著的那人，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啊喲！大侄女，我一個老媽媽上哪給你介紹男朋友去。”
    “小嬢，你就這麽急著招女婿嗎？”
    方子玖走在前麵，滿臉八卦的回過頭問了一聲。
    方自嬌這麽著急，大概率是分手帶來的後遺症發作了。
    方自嬌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小嬢我今年都二十二了，能不著急嗎？”
    方子玖帶退著往後走去，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眨了眨眼睛：“要不你再等我十年，看我咋樣？”
    他這話直接引起所有人的哄堂大笑聲。
    方自嬌三步並兩步的跑上前來，直接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裝作滿臉凶狠的樣子：“你個小屁孩連我的玩笑也敢開，小小年紀就這麽好色，長大了還得了？”
    方子玖被捏得一陣呼吸困難，連忙撥開她的手：“誰讓你這麽照顧我呢！都讓我動心了！”
    “滾一邊去。”
    方自嬌沒好氣的輕輕踢了他一腳，感覺到她這長輩的地位受到非常嚴重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