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教室，而是私塾。
    這裏不再是總部的指揮中心，而是一處陳舊的私塾內，這個私塾有不少學生，但是那些學生卻像是失去了色彩一樣，穿著黑色的衣服，渾身慘白，如同一個個死人。
    “這是怎麽回事兒？”曹延華愣住了，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靈異事件？總部怎麽會爆發靈異事件？”
    為了保證總部的安全，在總部各個區域，都是有黃金材質的牆體進行隔離，而且還是在防空洞裏邊建立的，最大程度地保障了發生靈異事件時，可以有效地進行防禦。
    簡單來說，總部就像一個複合型的超大安全屋。
    真要說有什麽漏洞，那就是可以順著電話線過來打人的厲鬼，比如說在國外爆發的鬼來電事件，有可能襲擊總部。
    但針對鬼來電事件，總部也是有相應的防禦措施的。
    自從總部建立以來，全國各地靈異事件頻發，但總部卻沒有爆發過一次靈異事件，一次都沒有。
    可現在倒好。
    眼看著隨著和平飯店和“店長”的出現，國內的靈異事件雖然爆發頻率並沒有減少，但總體來說已經可以看到控製的希望。
    最擔心的，無非就是“店長”對普通人、對總部的態度而已。
    可未曾想到，“店長”那邊還沒有出問題，總部這邊居然就已經爆發了恐怖的靈異事件，這讓曹延華如何不驚不怒？
    “曹部長，我們也都進來了。這裏不是真實的，而應該是某個靈異構建而成的場景，而且不是在現實之中，而是在意識裏。”李軍同樣坐在一張書桌前，紋絲不動。
    不是他不想動，而是沒辦法動彈。
    阿紅也在附近，她想要掙紮，卻發現無濟於事，“看樣子我們的意識被某種靈異束縛住了，就是不知道這是什麽樣的厲鬼，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總部，而且除了我們三人之外，好像其他的接線員、後勤等都沒有進來。”
    聽到李軍和阿紅的聲音，曹延華明顯鬆了口氣，他用盡全力去打量四周，的確發現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其餘的全都是那如同死人一般的學生。
    這個私塾並不小，周圍至少坐著二三十個詭異的學生，他們混入其中顯得格格不入，然而在這裏他們沒辦法控製自己，隻能保持一動不動。
    “有挑選目標的靈異力量，是隻有我們三人觸發了殺人規律嗎？那殺人規律又是什麽，總部現在怎麽樣了？”
    曹延華對於靈異事件同樣很熟悉，盡管被牽扯進了靈異事件之中，但還是能夠冷靜地思考，沒有像普通人一樣慌亂。
    甚至比起某些馭鬼者，他要更加的冷靜，也更加的成熟和穩重。
    隻有認真看他的眼睛，才能發現他心裏也在害怕和恐懼，並不像表麵上表現得那般平靜，但卻被他給壓製了下來，努力用冷靜的態度去麵對這一切。
    在靈異事件當中，越是慌亂，越是不懂得控製自己的情緒，往往也死得越快。
    曹延華第一次主動參與到靈異事件當中，卻已經展現出了相當大的潛力，而這也讓李軍鬆了口氣。
    他也在擔心，如果曹延華亂來的話，會不會造成什麽負麵影響。
    現在曹延華的表現這麽好，他也不由得感慨這位副部長的能力，果然能坐上高位的人，就沒有一個簡單的。
    “有可能是隻有我們觸發了殺人規律，但這種可能性不高。大廳裏的接線員、後勤人員不少，至少有六七十個，而且我們也沒有做什麽特別的動作，隻有我們觸發殺人規律的可能性並不高。那就存在另一種可能，是有人襲擊我們，而且是隻在針對我們。”李軍分析道。
    阿紅問道：“有什麽辦法可以擺脫這種束縛，脫離出去回到現實麽？”
    李軍給出了一個讓人絕望的答案：“這是意識類的靈異，精通這方麵靈異的人是沈林，但是他現在不在總部。其餘人，包括我自己的靈異力量在這種場景裏都消失了，沒有半分的效果。”
    沒辦法動用靈異力量，甚至連動都不能動，那如何對抗厲鬼？
    真當鬼出現的時候，他們豈不是隻能等死？
    “最麻煩的，現在我們意識被束縛，甚至都沒有辦法聯係店長，沒辦法動用最後的底牌。”李軍說道。
    “店長”的恐怖所有人都清楚，那是不屬於現實的強大，如同深淵一般不可窺視。
    如果是在現實中遭遇了靈異事件，隻要還有手機在身邊，就能聯係到“店長”，並且讓“店長”來幫忙處理這起靈異事件。
    他們需要做的，就隻是準備好合理的說辭，再給出一份合理的報酬。
    相較於處理恐怖的靈異事件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這些東西反而是十分輕鬆的，也是比較實惠的。
    可現在呢？
    在這個特殊的場景中，他們無法動彈，沒辦法感知到靈異力量，加手機都不在身邊，更無法摸到“店長”的名片，沒辦法通知“店長”，又如何借用“店長”的力量？
    “世界上的確有無差別殺人的厲鬼，但像這種複雜的場景，應該是有一定的規律的。就算是賭運氣，我們也應該有逃離的機會，所以不要絕望，仔細觀察，現在鬼並沒有出現。”
    說話的是曹延華。
    他這樣一個普通人，開始安慰起了李軍和阿紅這樣的馭鬼者。
    阿紅點點頭，明顯是心情好了不少，倒是李軍沒有太大的反應，因為他的神經足夠堅韌，並沒有因為現在的困境就心生絕望，自然也不需要這份所謂的安慰。
    就在說話的時候，老舊私塾的大門嘎吱一聲打開了，一股陰冷的氣息湧了進來。
    腳步聲響起，一個穿著陳舊，死氣沉沉的詭異之人走了進來，手中拎著一把鏽跡斑斑的砍刀。
    這個人相貌很是陌生，臉上滿是皺紋，帶著一塊塊黑色或青色的斑痕，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兒生氣，如同一具死了七天的屍體再次詐屍了一般。
    “鬼來了！”
    李軍、阿紅和曹延華心中一凜，瞬間冒出了這樣的一個想法。
    鬼拎著刀走了進來，所有人都不能動彈，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曹延華額頭上的冷汗冒了出來，他畢竟隻是一個普通人，並沒有真正經曆過靈異事件，現在已經是在強撐著。
    鬼在門口短暫地停了一陣，隨後就朝著一個方向走了過來，但它並沒有走幾步就停了下來，然後猛地抬起手中的砍刀，將旁邊一個學生的腦袋劈了下來。
    那個陌生的學生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在腦袋被砍掉之後身體開始迅速地消失，最終什麽都沒有留下。
    一個座位被空了出來。
    鬼繼續走了起來，和剛才一樣，沒走幾步又是抬起刀劈了下來，又一個陌生的學生消失，騰出了一個空位。
    “這鬼東西動手幾乎沒有規律可言，像是完全隨機。或許，真的是憑運氣？”李軍眼神閃爍，瘋狂思考著這隻鬼的殺人規律。
    在大海市鬼墳事件之後，所有人都清楚，在意識的世界被鬼殺死，現實中也是會死的，偏偏在這種情況下卻無力反抗。
    就在此時，一個身體慘白，穿著黑色衣服的學生突然開口說話了，“看來你們的分析也就到此為止了。不過作為普通人，曹副部長你的心情不錯，如果你能成為馭鬼者，肯定是一個很有潛力的人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去，曹延華沉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是你在襲擊我們，這是你的鬼？”
    “三個問題啊，有些麻煩。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很有耐心地跟你們回應。反正這裏的鬼是隨機殺人的，想要在這裏活下去得靠運氣，沒有其它的活路。希望你們的運氣能好一些，畢竟都在監控我了，應該是有大氣運之人吧。”那人緩緩說道，語氣平和，像是在和老朋友敘舊一般。
    監控？
    曹延華心頭一動，“伱是張羨光？”
    “曹部長果然很聰明，我的確是張羨光。就是不知道曹部長這段時間監控著雙橋鎮是有什麽想法嗎，還是說未來有什麽想法？”張羨光問道。
    曹延華道：“果然是你。一個活了七十年的馭鬼者，你活的時間太長，又一直隱藏在暗中，不知道布局了一些什麽。在知道你的情況之後，我們對你做一些監測也是很合理的。而且這種監控對你的後人也很不錯，至少有什麽靈異事件，總部可以快速派人去處理。”
    “這麽說，我還得謝謝你了？”
    張羨光微微側頭，幽深的目光打在曹延華的身上，讓曹延華全身微僵。
    就在這說話的功夫，又有三個學生被鬼給殺死了，其中一個還是坐在李軍的身邊，也就是說，鬼在二選一的時候錯過了他。
    那柄砍刀就在他耳邊落下，還帶著強烈的呼嘯之聲。
    阿紅都忍不住驚呼出聲，可李軍依然沒有任何的表情，似乎那把刀不是在他身邊砍下的一般。
    “張羨光，你跑到總部裏來找到我們三人，不會就是來興師問罪的吧？以你現在表現出來的實力，真想要泄憤，根本不需要做這樣麻煩的事情。”
    張羨光道：“你也很聰明，沒錯。一般情況下，我並想與總部交惡，甚至都不想打招呼，但你們這樣的監視讓我每天的生活都很麻煩，沒辦法，隻能進京和你們談一上談，還希望你們能夠把視線移開。”
    李軍道：“你所求的不可能就是這麽一點事情，不過現在你有資格提條件，我個人是表示同意的。副部長，你的意見呢？”
    曹延華看了李軍一眼。
    他知道李軍不是會因為生命危險而妥協的人，否則當初總部也不會把他給調進來，更是成為了王小明的私人保鏢。
    他的實力有多強先不提，哪怕麵對絕對的強敵，隻要是他認定的人和事，都不可能在他死之前發生意外。
    現在他還不清楚李軍為什麽要這樣做，但他相信李軍，“好，我應答了。”
    “很爽快，我也相信你們不會做傻事。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這裏吧，希望沒有下一次的見麵了。”
    張羨光的聲音漸漸變得空靈而虛幻。
    同一時間，整個老舊私塾也突然變得模糊起來，包括已經走到了阿紅身邊，舉起了砍刀準備砍人的鬼，同樣在飛快地消失。
    眼前一花，曹延華就感覺自己回到了現實。
    他猛地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了熟悉的指揮中心大廳，而此時的大廳之中依然熱鬧非凡，接線員、工作人員們都在忙碌著，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就好像他隻是打了一個盹，做了一個離奇的夢一般。
    可是，真的是夢嗎？
    他回頭看了一眼李軍和阿紅，尤其是對上李軍的眼神之後，他立即嚴肅地說道：“立即封閉總部，一級靈異戒備。”
    突兀的變故，讓現場眾人都有些意外。
    不過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總部，盡管不理解曹延華的命令，但還是一絲不苟地執行了下去，很快整個指揮中心就變成了一個大型的安全屋。
    曹延華看了一眼李軍，李軍點點頭。
    森冷的鬼火突兀地冒了出來，並且向著四處蔓延，這些火焰沒有溫度，並不會感到熾熱，反而讓人感覺到陰冷無比，一些體質弱的接線員甚至都打起了哆嗦。
    如此詭異的一幕，沒有人動彈，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李軍的鬼火，不會傷害到他們。
    恐怖的鬼火很快就將整個指揮中心包裹，所有人，包括曹延華，全都被鬼火所籠罩，就好像大家生活在一個火焰的世界一般。
    “沒有靈異力量，張羨光應該已經走了。”
    李軍的鬼火是燃燒靈異力量，哪怕是號稱最強鬼域的鬼畫，可以壓製如楊間等人的鬼域，可鬼火卻能在鬼畫中正常的使用。
    這是靈異與靈異的屬性克製。
    在他的控製下，阿紅沒有受到傷害，而其它地方也沒有出現靈異碰撞的情況，顯然這裏已經沒有了其它的馭鬼者，或者厲鬼。
    曹延華冷著臉道：“聯係楊間，我需要知道張羨光到底是什麽情況，他的宴席到底有什麽問題，為什麽他會專門因為這件事而到總部來搞事情！”
    也不怪他如此憤怒。
    總部可是負責著全國各地的靈異事件，是總體樞紐，如果連總部都不再安全，那所代表的含義，又會是如何的恐怖？
    劉小雨是楊間的接線員，這件事自然由她負責，不過楊間現在的電話沒辦法接通，她也隻能一遍一遍地嚐試著。
    不用想，楊間肯定還在靈異之地，很可能還在和平飯店。
    曹延華已經聯係了王小明，看著這個情況直接對李軍道：“要麻煩你去一趟和平飯店了，最好直接將楊間帶到總部來。”
    “那總部這邊？”李軍有些擔憂。
    張羨光剛才的舉動已經證明了，他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家夥。
    敢直接衝到總部來對他們動手，盡管隻是簡單的警告，卻也證明了張羨光那恐怖的實力。
    單單是那座鬼私塾，就讓身為隊長的李軍束手無策。
    真要打起來，沒有相對應的意識類靈異力量，那總部還不是任之欲取欲求？
    曹延華歎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算你們留在這裏也沒用，但也不用擔心，隻要我們待在安全屋內，他就沒有辦法對我們再動手。”
    李軍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阿紅，這邊就麻煩你了。”
    “你放心，我會在這兒等著你回來，不會讓你失望的。”阿紅笑得很溫柔，語氣卻異常的堅定。
    李軍點點頭，他能夠感受到阿紅的信念。
    可惜阿紅的實力……
    沒辦法，總部大部分隊長都去了和平飯店，去開荒今晚的虛擬遊戲，實力大損，隻能暫時由阿紅來負責。
    李軍離開了指揮室，更是離開了防空洞，這才拿出了“店長”的名片，隨後踏上了名片湧出的白霧之中那條大道，最後一同消失。
    “和平飯店每一次變化都十分顯著，每一次變化，對現實的影響也越大。也不知道我們現在所做的，是否是飲鳩止渴。”
    輪椅上，王小明形同枯槁，整個人已經削瘦得不成模樣，眼神渾濁，但他的精神似乎還不錯。
    陪同他來的是一隊醫護人員，以及一名年輕的馭鬼者。
    他推著輪椅，將目光從李軍消失的位置收了回來，看著王小明背上的棺材蓋。
    “王教授要是擔心的話，可要好好活下去了，否則等你死了，世上可沒有像你這樣的聰明人能夠與店長抗衡。”
    “林龍，少說幾句。”
    曹延華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聽到那名年輕馭鬼者的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林龍笑著聳聳肩，看得出來，他的狀態還不錯，一舉一動都還很偏向一個正常人。
    曹延華接過輪椅的把手，將王小明推進了指揮中心，“總部的防衛還是有很大的問題，剛才那個雙橋鎮的張羨光就潛了進來，對我和李軍動了手。他的實力很恐怖，擁有一座私塾類型的意識類靈異，在那裏，哪怕是李軍這種隊長級的存在，也沒有了任何的用處，根本沒有辦法反抗，完全被束縛住。”
    “黃金可以限製靈異力量的發揮，這一點毋庸置疑。意識類的靈異力量的確防不勝防，想要對抗意識類的靈異，除了用黃金之外，隻能用意識的靈異進行對抗。普通人在這種靈異力量前，還是太脆弱了。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正好最近實驗室有了一些新東西，目前產量不高，主要還是原材料太少，隻要材料足夠就能批量生產，當然你可以先看看效果。”
    在王小明的示意下，林龍拿出了一個手提箱。
    “不愧是王教授，每一次都能給人驚喜。”
    曹延華接過手提箱打開，頓時愣了一下，“這不是白色鬼燭嗎，它對厲鬼很有效果，可如果是馭鬼者的話，基本上沒有作用。而且它的燃燒時間應該沒有多久才對，長時間使用的話，消耗太大了。所以我想王教授你能拿它出來，應該不是普通的白色鬼燭吧？”
    手提箱裏，赫然放著兩根白色的蠟燭。
    王小明點點頭，“這是用蠟屍身上的蠟作為了添加劑。在沒有遭遇靈異力量的時候，正常燃燒可是持續兩個小時。一天完全燃燒，也隻是需要十二根，而且它的效果除了能夠吸引厲鬼以外，也能對靈異產生對抗，阻止靈異入侵。當然缺點也很明顯，在靈異對抗下燃燒速度會成倍增加，無論對方的靈異強度高低。除此之外，任何進入燭光範圍內的靈異，哪怕是己方的馭鬼者，同樣會產生對抗。”
    曹延華眼前一亮，“好東西，特別是對普通人。那原材料的消耗呢？”
    “一隻鬼換回來的屍蠟，可以製作一百根，也就是說，可以持續燃燒八天多的時間。”
    “好！”
    ……
    和平飯店，最後一班靈異公交車已經離開，外出搜集材料的孟小董，凱撒養殖場的李慶之，也都回到了和平飯店。
    李軍到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半。
    他拿著“店長”的名片，餓死鬼的“歡迎光臨~”對他沒有產生任何的靈異影響，隻是有些刺耳。
    路邊的鬼出租裏邊沒有人，郭凡同樣去了和平飯店。
    每天下午這個時候都會開個小會，說說今天的生意情況，找找今天發現的問題，談談如何改動才能有更好的服務，吸引更多的客人。
    踏上青石板小路，李軍就看到了路邊的紀念幣兌換小屋。
    之前柳三等人已經將相關的情報帶了出來，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隻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個時間點，兌換小屋裏似乎還有人站在櫃台處。
    柳青青不是應該去開會嗎？
    還是木偶人？
    李軍有些好奇，不過他記著這次過來的目的，還是朝著和平飯店走去，經過了魚塘·鬼湖和還未開放的菜地，終於來到了和平飯店門口。
    餓死鬼和敲門鬼還蹲在門口，楊間也正好從店裏出來，“李軍？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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