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麽？”
    何月蓮冷冷地盯著張羨光，連同她身邊的小安和小希這對國王雙胞胎，都對著張羨光流露出了濃濃的敵意。
    上一次大海市事件，張羨光對她們所做的事情，她們可是一直記在心裏的。
    在和平飯店時，礙於店裏的規則，她們沒辦法對張羨光出手，包括現在也是一樣，但不代表著她們就沒有絲毫的情緒。
    隻要有機會，她們絕對不介意直接坑死張羨光。
    “看來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作為老師，我是不會害你的，我也從來沒有害過任何一名學生。”張羨光一臉的無奈。
    何月蓮冷笑道：“那大海市那次還是為我好咯？”
    按照她原本的性格，是不應該說這麽多的。
    但張羨光的表現太具有迷惑性，很容易讓人對他產生好感，以前她也是被張羨光迷惑，才會認下這個老師。
    天知道在“店長”麵前，靈異光這樣一台機器人，怎麽會有人民教師的儒雅和氣質。
    可結果呢？
    何月蓮不想讓“店長”被張羨光迷惑，但大海市那次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如何跟林遠解釋。
    比如國王雙胞胎，為什麽兩隻被肢解後的小猩猩還能像個正常猩猩一樣生活，她就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以至於現在她的話顯得那麽蒼白，那麽無力。
    “或許我們可以單獨聊聊。”
    靈異光提出一個建議，不等何月蓮回答，他就對林遠說道：“林老板，我跟小何之間可能有一些誤會，希望能夠單獨聊聊，不知道會不會耽誤今天的安排？”
    林遠笑道：“不用擔心，小何也算是管理層了，這些事情用不著她親自出手。不過你的時間最好不要太長，後續可能還需要她。”
    “行，那就謝謝林老板了。小何，走吧，關於你最初認我作老師的目的，或許我們可以好好聊聊。”靈異光說道。
    何月蓮眼中充斥著怒火，“好，我倒要聽聽你到底想說些什麽。”
    有“店長”在，她也不用擔心張羨光會對自己不利，就像現在的雙橋鎮小學，包括整個雙橋鎮，此刻都已經被白霧鬼域所籠罩，一切都在祂的注視之下。
    再說了。
    她身為和平飯店的員工，有“店長”的白霧庇護在，根本不用擔心靈異光對自己下死手。
    而隻要她不死，就算靈異光表演得再怎麽真實，也最終會被祂清算。
    “老陳，這裏就麻煩你了。”
    陳橋羊嘴角抽搐，但還是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放心吧老張，我跟林老板也是老朋友了，還是合作夥伴，這裏就交給我就好了。”
    這話倒是真沒有說錯。
    鑒於陳橋羊今天早上的優異表現，一次性就給和平飯店帶去了十三隻鬼，林遠對他的態度那是相當的好。
    就像是第一次遇到曹洋時一樣。
    然後他便招呼著四台機器人帶著廚具、食材進雙橋鎮小學裏布置，當然也不能少了小安小希，方世明，鬼差老範，還有看門狗老黑。
    布置的場地就在小學的操場上。
    這裏還有一些人，也就是今天靈異光要宴請的客人，在和林遠見麵之時，從聶英平開始，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在“店長”麵前，他們也是乖巧如同綿羊，根本看不出半點的凶性。
    林遠也十分熱情，因為他發現靈異光邀請的客人，居然還都是去過店裏，在店裏有過消費的客人。
    這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吧。
    “果然，有錢人的朋友基本也都是有錢人，就是有錢的程度不一樣而已。對了，老張他不是布置了好幾桌嗎，怎麽才這麽幾個人，還有很多人沒有到嗎？”林遠有些好奇。
    靈異光在店裏下單的時候，可是說了至少會有三桌以上的客人，按照每桌八人來計算，這裏的人甚至連一桌都湊不齊。
    聶英平和“店長”打交道的次數要更多。
    最直接的那一次，甚至可以追溯到大京市“店長”相親事件，那一次他也是在“店長”的遊戲裏好好地玩了一場。
    但很可惜，明明有著隊長級的實力，但卻根本沒有太大的表現，甚至還對“店長”產生了極度的畏懼感。
    以至於之後好幾次靈異光去和平飯店吃飯時，他都拒絕了跟過去。
    不過現在麵對麵，他還是鼓起勇氣上前搭了話，“他有個雙胞胎哥哥，剩下的客人在那邊還沒有過來，等宴席開始的時候就會過來了。”
    雙胞胎哥哥那邊的客人？
    林遠愣了一下，那不就是另一個老張嘛，而且那個老張還是被困在了鬼郵局裏。
    前兩天他被周登、柳三等五個“十萬個為什麽”給問得腦袋疼，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路過鬼郵局時就進去拜訪過。
    結果？
    那裏邊的情況很複雜，在沒有特殊情況的時候，他可不願意再過去，而且張羨光和楊孝之前也和他說過的，想讓他幫忙解決與鬼郵局的霸王合同的問題，他也專門想過。
    就算張羨光和楊孝給得出價格，他也不會再去鬼郵局，最多是通過“金手指”來處理。
    否則，他還真擔心在鬼郵局裏被打了黑槍。
    一切的一切，都要等楊間他們的臥底任務結束之後，看看具體情況再說，至少也要把那群隱藏起來的危險份子給抓起來才行。
    現在說張羨光要請人過來吃飯，那請的不就是鬼郵局裏的人嘛。
    就是不知道，這次過來的人是張羨光在鬼郵局裏的同事，還是鬼郵局的高層，如果是高層的話，那可就有些麻煩了。
    “林老板，有什麽問題嗎？”張先也走了過來。
    他去和平飯店的次數並不多，對於和平飯店和“店長”的了解卻不少，深知“店長”的可怕。
    但他卻是最不怕“店長”的那幾個人之一。
    沒辦法，誰讓他手握鬼籠呢，那裏邊可是有著能夠買“店長”服務的龐大資源，隻要舍得，他也會是“店長”的好朋友。
    林遠將心中的擔憂暫時拋出了腦海，笑著說道：“沒什麽，對了，你也姓張，是老張的長輩吧，我該怎麽稱呼你，老老張？”
    以前張先去和平飯店的時候，林遠對他的稱呼也是老張。
    姓張的人很多，但在特定的時候也不會擔心會喊錯人，不過現在張羨光和張先明顯在一個鎮子上，又是一個姓，要說沒點兒親戚關係，那還真的很難說得過去。
    然而，張先聽到這話卻是一個踉蹌，而一旁的聶英平、陳橋羊、張瑩、杜洪、宋新海都是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張先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扭頭看了一眼張羨光的方向，確認張羨光已經和何月蓮走遠了，這才連忙說道：“林老板你誤會了，要說長輩的話，他才是我的長輩，而且是高出好幾輩的那種。”
    林遠聽了也沒感覺到意外，“這樣啊，看來他在你們張家的輩份很高啊。”
    “嗯，不是一星半點的高。”張先正色回答道。
    林遠這次過來也不是跟張家人討論輩分問題的，聊了一會兒感覺沒什麽意思後，他便來到了方世明這邊。
    這次過來的人並不多，但多了四台機器人，雖然隻是聽命令，沒有高級智能的機器人，但用起來卻十分方便，省了很多事。
    小安、小希也都在忙碌著。
    老黑就蹲坐在一旁，警惕地看著四周，像是在預防著什麽突發事件，而老範則是跟在方世明身邊。
    好在有林遠的約束在，老範也沒有對方世明做出太過火的舉動。
    可就算如此，方世明也是感覺如芒在背，有種要被鬼差給生吞活剝了的感覺，見到林遠過來，連忙露出了求救的眼神，顯得很是……可憐。
    看著這個眼神，林遠一陣惡寒。
    在他看來，以老範和小方的關係，那高大威猛的老範怎麽看也不會是弱勢的那一方，那就隻能是小方。
    現在方世明的這個眼神，如同委屈的小媳婦一樣，也驗證了林遠的想法。
    再次開口相助？
    感情的事情，林遠不會插手，隻要老範別在大庭廣眾之下亂來，那他就不會插手幹預。
    畢竟他們之間隻是老板和員工，不是主人和奴隸。
    在關係的認知上，林遠有著很正確的觀點。
    “就是不知道老張要和小何聊什麽，這兩人，不會是師生戀吧？應該不會，老張雖然將意識放進了機器人裏，但他之前應該是很有師德的老師，不可能幹出勾引女學生這樣的事情……”
    但是，似乎也說不準啊。
    林遠皺起了眉頭，“小何太漂亮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樣定力十足的。老張……”
    啪！
    林遠突然拍了拍額頭，“我在擔心個什麽勁兒啊，老張是機器人，有生殖隔離的，說不定都沒那方麵的**了，怎麽可能還搞這些東西？就是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聊些什麽，總感覺和我有關係。”
    他的感覺沒有錯，靈異光和何月蓮之間的話題，就是圍繞著林遠。
    這是雙橋鎮小學中的一間教室，何月蓮一進入這間教室，瞬間就回憶起了被靈異光搶走的那一次，似乎就在這樣的教室之中。
    要不是身體還能動，她都要懷疑是不是靈異光又把自己給綁架了。
    “這也算是故地重遊了。”
    何月蓮直接坐在了記憶中的位置上，看著對麵的靈異光，麵色平靜，帶著一抹嘲弄，“我倒要聽聽，你要怎麽忽悠我。就像你上次忽悠熊文文，還有他的母親一樣，不過我提醒你一下，我可沒有那蠢。”
    靈異光搖搖頭，如同一個朋友般在何月蓮對麵坐下。
    或許是他更習慣站在講台上的原因，坐在這裏讓他有些不自在，但他忍了下來，“我並沒有忽悠他們，隻是他們自己沒有達到相應的條件而已。如果你認真去了解過，應該知道我說的不是謊話。”
    何月蓮道：“那又有什麽意義？你並沒有完成答應熊文文的事情，這就是事實。”
    “如果我完成了熊文文的要求，現在也就沒辦法再幫你了。當然，如果你選擇放棄，我可以去幫他。”靈異光說道。
    這話自然是假話，但卻足夠有效。
    原本還對靈異光針鋒相對的何月蓮，此時終於停下了夾槍帶棍的語氣，冷冷地看著他道：“我倒要聽聽，你到底是有什麽想法。”
    靈異光從懷裏拿出一張照片遞了過來，而照片上是一個蓋著紅蓋頭，穿著嫁衣的女子。
    何月蓮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靈異光說要給林遠相親的那張照片。
    “你什麽意思？”
    靈異光緩緩說道：“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能夠猜到才對。”
    何月蓮道：“你讓我假扮照片上的女子？我不相信你有這麽好心，肯定還有什麽後續的計劃在裏邊，而且很可能會為有危險，不僅僅是對我，更是對遠哥？”
    “照片上的女子從來都沒有露出過相貌，又何談假扮？她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其他任何的女人。至於你說的危險，以店長的實力，有誰有那個實力，能夠對祂千萬危險？”
    靈異光的反問，讓何月蓮陷入了沉思。
    作為和平飯店的大客戶，也是有著一定的優待的，否則真當隨便來個什麽人要為“店長”相親，他都會答應？
    第一次答應熊文文，那是“店長”一時心軟，發了善心，想要滿足一個將死的小孩子的願望。
    這一次答應靈異光，是因為他能帶來的價值和利潤，足夠“店長”暫時犧牲一下自己。
    反正隻是相親而已，又不用真正地出賣身體和色相。
    大不了，到時說沒感覺、沒看上，就能把這件事給糊弄過去，簡直跟撿錢一樣，還不用擔心心靈和道德受到譴責。
    何月蓮已經動心了，但她依然沒有立即答應下來，“這次相親你有多少的把握？”
    “應該說你有多少把握才對。畢竟我隻能給你提供機會，就像熊文文的母親一樣，能不能成，要看你們自己的本事。”靈異光道。
    何月蓮點點頭，“你說得對。”
    隨後便沒有了下文，靈異光也沒有催促，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陪著何月蓮坐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何月蓮這才下定了決心似地說道：“我可以答應你的安排，不過這是最後一次。如果這次失敗了，我希望你能不再用老師的身份在遠哥那裏亂說！”
    “放心，這點操守我還是有的。”
    約定達成，饒是靈異光城府頗深，也是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這讓何月蓮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安，就好像有什麽事情被她給忽略掉了一般。
    但是……
    “這裏是店長的鬼域，又有店長的靈異庇護在，我就不信他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就算動手也不可能真正殺了我，反而會迎來店長的報複，他不應該這麽傻才對。”
    何月蓮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哪怕心底還是有著一些不安，但都被她給壓了下去。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先去跟店長說一下吧，畢竟你也需要準備一下，這樣才能給店長一個驚喜，讓她眼前一亮，明白嗎？”靈異光提醒道。
    何月蓮點頭起身，“我知道，不需要你提醒。走了，等我請了假再過來。”
    想要打扮成照片中新娘的模樣，是需要一點時間的，而且何月蓮還想再化個美美的妝，爭取給“店長”一個一鳴驚人，免得自己這次臨時的相親，因為在和平飯店裏的刻板印象給毀了。
    好在這次的宴席並不需要她做太多的事情，請個假倒是也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都說做老師的不應該說謊，可你現在卻把自己的學生騙得團團轉，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聶英平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教室門口，目光從遠離的何月蓮身上收了回來，調侃著看向靈異光。
    靈異光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我什麽時候說謊了？”
    嗯？
    聶英平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你說的都是真的，真準備讓何月蓮穿上那套新娘衣服，去跟店長相親？”
    “幹屍新娘已經被關押，它身上的嫁衣本就是要拿給何月蓮穿的，但何月蓮這件造物和鬼畫的源頭進行衝突到底會到什麽程度，誰也無法保證。店長的靈異守護對何月蓮的影響會到什麽程度，同樣也無法確定。所以我們需要在何月蓮身上多加一層保險，而店長就是最大的保障。”靈異光說道。
    聶英平皺眉道：“最開始的計劃可不是這樣，真按照這個計劃，就算桃花源計劃成功了，最後獲益的也會是何月蓮。以她對你的態度，到時候恐怕你會很難的。你花了四五十年的時間來準備這個計劃，就甘心把它的成果讓出去？”
    “那就要看店長的選擇了，畢竟祂的話很多時候都近乎於言出法隨。比起陳橋羊那種直接的手段，祂在更改厲鬼的殺人規律方麵，明顯要更有效果一些。”
    聶英平還有很多問題，但現在明顯不是繼續問下去的時機，因為在大門口多出了一個人，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
    靈異光自然也看到了這個老人，他的眉頭深深皺起，帶著濃濃的忌憚，因為這個老人正是他的桃花源計劃一直沒有實施的最大阻礙——秦老！
    “你是來阻止我的？”
    靈異光語氣平靜，但眼中卻泛起一抹殺意。
    這種眼神在靈異光身上很少出現，唯獨在麵對秦老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掩飾。
    “都這麽大歲數了，戾氣還這麽大。如果真的讓你掌控了全人類，那才是全人類的災難。”
    秦老走了進來，身上沒有任何靈異的氣息，但卻給了聶英平龐大的壓力。
    他麵色凝重，撥浪鼓早已經拿了出來，周身的氣息也在不斷地變冷，而這些也都是他的應激反應。
    相較而言，靈異光十分淡定。
    看著這個阻止了自己幾十年的家夥，他卻忽然笑了起來，“放狠話可不是你的風格。其實我可以再等等，你沒幾年好活了，到時候你也不可能再從墳墓裏爬出來阻止我。不過我還是想讓你看看，我的計劃才是最合適，也是最能夠終結靈異時代的計劃。”
    “你這隻是飲鳩止渴而已，將人類的命運寄托在幾個馭鬼者的管理，以及一隻鬼的鬼域庇護之上，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其荒唐的事情。”秦老道。
    靈異光看著他，“所以呢？你，現在要對我動手嗎？”
    秦老看著他許久，緩緩歎了口氣道：“不得不承認，你的計劃安排得很合適。這裏是祂的鬼域，在這裏你是一台機器人，我也隻是一個將死之人。真要打起來，無法動用靈異力量的你我，最後死的肯定是我。”
    說著，他還看了一眼聶英平。
    聶英平已經默默地收起了撥浪鼓，不過看向秦老的眼神卻在躍躍欲試，似乎隻要靈異光一聲令下，他就會衝上去，對著秦老一頓老拳伺候一般。
    然而靈異光卻並沒有這樣做，“是對是錯，總要有結果去驗證。我不會對你動手，毆打老人也會讓店長不滿，不過我會讓你好好看看我的計劃，那會是最完美的計劃。至少……對現在這個時代而言，是如此。而且，你們所選擇的未來，已經走偏了吧？”
    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都有著自己對於靈異時代的想法。
    王家的血脈詛咒。
    太平古鎮的鬼湖。
    中江市的凱撒大酒店。
    大漢市的鬼郵局。
    這些都是，沒有人知道哪條路在最後能夠終結靈異時代，但卻都在自己選擇的路上堅定不移地往下去。
    秦老，也是一樣。
    他和一些人選擇的未來的確出現了偏差，因為“店長”的存在，讓他都無法再與未來對話。
    但他並不在意，甚至沒有因為靈異光的話產生多少情緒波動，隻是深深地看了靈異光一眼，便轉身離開。
    “我期待著，期待著你要用什麽樣的理由去撒下一個彌天大謊，也衷心地希望你選擇的未來是對的，而不需要讓人來收拾爛攤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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