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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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老爺子和唐老爺子喝的太開心了,導致陳老爺子喝的有點多。陳老爺子的酒量其實也是不錯的,他經常在外應酬喝酒是少不了的,但是和唐老爺子比起來還是差遠了。唐老爺子軍人出身,雖然年紀比陳老爺子大些,但是身體素質那是杠杠的,當年爬雪山過草地那麽艱難的日子,愣是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太大的影響。當年打仗的時候潛伏時凍得不行就喝一大口白酒,時間長了那酒量那自是沒得說。不過兩人還有事要談,而且年齡大了也就沒有非要喝多,喝的差不多了就散了。
    兩人喝完酒後又帶著陳家的兩個兒子來到了書房。唐老爺子招呼兩個兒子坐下,唐家大嫂給他們泡了茶,將一切收拾好後就退了出去,將門關上。
    “陳老弟啊,你這次決定北上,來京市任職,這決定做的很對,現在國家剛剛起步,百廢待興,國家的發展就是需要你們這樣有才幹的人,能實幹的人。戰爭時期,我們這群武將可以衝鋒在前,現在和平了,該是發展經濟,提高民生的時候了,我們這些槍杆子就不頂用了。以後啊是你們的主場了,你隻管幹,不要有顧慮,後麵有我們撐腰。這是我的意思,也是上麵讓我轉達給你的。你的付出,國家會記得。”唐老爺子喝了口茶,思索了片刻,緩緩說道。
    陳老爺子聞言也坐正了身子,對於唐老爺子說的話深深感激。其實他決定來京市除了政治的原因,還有他也是真的想為這個新生的國家出一份力。這個政府和從前他所經曆的政府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愛民如子是真的為平民老百姓著想,是真的為貧苦百姓謀福利。他們倡導人人平等,每個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他們的部隊更是他前所未見的,他永遠忘不了5月27日那天,經曆了一宿的槍炮聲終於停息,戰戰兢兢了一宿的他們推門而出,卻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合不攏嘴。一個接一個解放軍戰士和衣睡在馬路邊上,按隊形排列臥榻,都得瑟瑟發抖。站崗巡邏的士兵看到推門而出的百姓並未嗬斥阻止,隻是繼續安靜的巡邏著。
    前一天城裏百姓都在傳,成王敗寇,到時候新的部隊進城後還不知道怎麽耀武揚威呢,海市是個飽經滄桑的城市,外國人占領過,各路軍閥掃蕩過,每一次都是血流成河,滿目瘡痍,讓無辜的百姓深受折磨,苦不堪言。就連他們這樣的大世家也是在每次變動中過得小心翼翼。雖然他早就了解到這支隊伍和別的隊伍不一樣,可耳聞不如一見啊。
    沒想到第一天進城,就給他們帶來了這麽大的震撼,10萬大軍入滬不入戶,部隊更是被下了命令,絕對不允許打擾到普通百姓的生活。同樣是部隊,這在以前進入海市的隊伍裏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後來通過了解他才知道,事實上還不僅如此,為了盡全力保住海市,保護當地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部隊在攻城時一直壓縮戰線,把作戰地點固定在城市的外圍地區,對市區一帶分毫未傷。
    另外,部隊還被命令不準使用重炮武器、炸藥、手榴彈也是能免則免。要知道采用這樣的戰鬥方式肯定會吃虧,起碼和肆無忌憚傾瀉炮火的對方軍隊比起來,我方軍隊可多了很多後顧之憂,進軍的速度難免也被拖慢。可這麽做是有意義的。經曆過15天的外圍戰鬥後,終於我軍以傷亡多人的代價成功拿下海市。
    現在的海市建築無一損壞,商鋪沒人搶劫。除了街頭巷尾和衣而睡的戰士,整體情況和開戰之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現在,這新的政權給了他們新的希望,老百姓已經安居樂業,而這一切都是新政府帶來的。所以他對這個政府是充滿感激的,對這個國家的未來是充滿希望的。這是促使他來到京市的最主要的原因,他想為這個新生的國家盡一份力。但是畢竟是離鄉背井,新的政權下他還是有些許的擔心的。現在唐老爺子的話給他安了心。
    “唐老哥,有你這句話,有首長的囑咐,我就安心了,請相信我,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為咱們國家的經濟建設貢獻自己全部的力量。”陳老爺子激動的說,現在的他感覺血液都衝上了頭頂,渾身充滿了幹勁。
    唐老爺子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囑咐著大兒子要多注意京市的安全,現在我國初建,國內外的反對勢力,還有潛伏在人民內部的反動分子仍然需要時刻警惕。唐家大哥點頭應是。然後唐老爺子又囑咐小兒子,要在華大好好教書,和妻子有時間多去嶽父家走動,畢竟他們遠離海市,在京市就這麽一個女兒,他這個女士就是半個兒子,一定要盡到為人子的孝順。唐爸也是保證肯定會做到。
    幾人聊了很久,天已經晚了,唐家人也不放心老兩口回去,就勸兩人在唐家留宿,兩人也就同意了。
    由於擔心陳老爺自半夜會難受沒有人照顧,唐爸便主動要求今晚和嶽父一起睡,也方便夜裏照顧。而陳老太太則和女兒、外孫女睡在了一起。至於哥哥展博,一回到老宅便和堂哥們混在了一起,有大伯母照顧,壓根不用管他。興奮了一天,唐心早已累極,還不等吃完飯,就抵不住困意在外婆的懷裏沉沉睡去。
    終於到了母女倆獨處的時候,陳老太太打開了下午帶來的另一個箱子,裏麵滿滿的都是給女兒和外孫女的禮物。裏麵有給女兒補身子的西洋參、阿膠和海參,足足占滿了半個箱子。雖然唐家地位顯赫但是國家剛剛穩定,物資並不是很豐富,再加上唐老爺子為人正直、一生清廉,所以唐家並沒有什麽家底,和底蘊豐厚的陳家更是沒有什麽可比性。
    陳母心疼女兒,從小女兒就是嬌養著長大的,雖然嫁進唐家唐家並沒有吃什麽苦,但是陳老太太還是覺得女兒在生活上受了些委屈。加上生外孫的時候傷了身體,女兒身體上受了虧損,她總想給女兒好好補補。以前她想要補貼女兒總不敢太過明顯,擔心親家會多想,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女兒剛生產完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著補品來給女兒,讓女兒補養身體。所以這次從海市過來他給女兒帶了好多的補品,讓女兒好好的補補。
    剩下的半個箱子則是陳老太太買的嬰兒用品,包括成套的嬰兒衣服、奶瓶,積木玩具,最稀奇的是有個玩具洋娃娃,這可是稀罕貨,看到這個洋娃娃就連作為成年人的唐媽都稀罕不已,愛不釋手。陳老太太告訴她在海市南京東路新開了一家新的百貨商店,是陳市長親自組織籌建的,家裏也幫了不少忙。裏麵賣的東西特別全,她還給糖寶買了一個嬰兒車,隨後會跟著大件的行李一起運過來。
    看著滿箱的禮物滿滿的都是來自於母親的愛,唐媽感動不已。當了母親後才明白父母對子女的感情,為子女無私的付出。這些年她和丈夫讀書、留學,最後定居在京市,遠離父母,特別是有了孩子後更是身不由己。一年有時候都見不了一麵,隻能通過電話來一解相思之情。現在父母決定定居在京市,她知道除了政治的原因還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讓他們遠離親朋和熟悉的生活圈子北上京市,他們想要能時常看到自己。唐媽的鼻頭有些發酸,她挽著陳老太太的胳膊,將頭靠在母親的肩上,聲音微微哽咽,叫了一聲媽,此刻她所有的感情都融入到了這一聲媽中。
    陳老太太理解女兒的心情,沒有說什麽隻是拍了拍女兒的手,將女兒摟進了懷裏。母女倆就這樣抱了一會,等唐媽心情平複後才從母親的懷裏起身。收拾好心情後,母女倆將箱子裏的東西收了起來。陳老太太問起女兒的打算
    “你們什麽時候搬回宿舍樓去啊?正德每天上班是不是很辛苦啊?”
    “我和正德商量過了,過兩天我們就搬回去,畢竟這裏離華大還是太遠了,而且我也休息了這麽久也該去上班了,再不去的話錢老該抱怨了。”唐媽邊收拾床鋪邊道。
    “哎,你們住的地方是上班近,就是環境不太好,冬天取暖不方便,我們糖寶可怎麽辦哦。”陳老太太想到女兒女婿住的教師樓,沒有暖氣,取暖隻能靠火爐,想想就覺得心疼。要不是外孫女太小了,她真想把外孫女接回家去照顧。可是孩子還要吃母乳,女兒也沒有時間兩處跑,教師樓就在華大的院內,方便女兒上下班照顧外孫女。陳老太太又想起一件事,女兒、女婿上班了誰來照顧兩個孩子啊?陳老太太便問了出來。
    “你和正德要上班,兩個孩子怎麽辦啊?展博可以送去托兒所,但是我們糖寶呢?”
    唐媽也正為這個犯愁,自己平時忙於工作,有時候一做起實驗來更是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雖然現在錢老並不會要求她趕工做實驗,畢竟她現在情況特殊還有個孩子要喂養,可正常教課的時候女兒確實是沒人照顧。
    “要不讓顧嫂暫時去你那裏幫著帶孩子吧,你哥哥他們擔心我們老兩口,這次來京市顧嫂一家子都跟著過來照顧我們了。這邊家裏也沒有那麽多事情,白天讓顧嫂的兒媳婦幫忙照顧家裏,晚上顧嫂再回來住。”陳老太太跟女兒建議道。
    “這倒是個好主意,我那裏地方太小,要真叫個人去家裏幫我帶孩子,還真沒有地方住,隻是這樣就要辛苦顧嫂了。”唐媽對母親的提議非常滿意,這真是兩全其美的方法,顧嫂是照顧著她和哥哥長大的,顧嫂雖然是家裏的幫傭但是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她們的感情可是比親人還親。讓顧嫂幫忙照顧女兒她是放一百個心的。
    “那有啥辛苦的。”陳母擺了擺手道,“咱家從海市開了一輛車過來,誰知道這邊組織上又給你爸配了一輛車,你顧叔和小顧都會開車,以後讓小顧負責你爸的接送。你顧叔就負責顧媽的接送,這不問題就都解決了嘛。”
    唐媽是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麽好的事,這真的是意外收獲啊。原先她還愁帶孩子的事情,現在父母一來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這有父母做靠山的孩子真的是太幸福了。唐媽開心的摟住了母親,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謝謝媽媽,有你們我真的是太幸福了。”
    陳老太太笑嗔著女兒:“都兩個孩子的媽了,怎麽自己還像個孩子”。
    唐媽卻抱著母親說道“不管我多大,在你們跟前我永遠都是孩子。”陳老太太反手摟住女兒享受著女兒的親近,屋裏一片溫馨。陳老太太覺得自己丈夫的這次決定真的是做的太對了。母女倆正聊著天的時候,唐心醒了。感覺到尿布又濕了,唐心忍不住哼哼了起來。
    聽到女兒的哼哼聲,唐媽趕緊將女兒抱了起來,對陳老太太說:“估計是尿了,媽你是不知道,我們糖寶可乖了,平時除非拉了或者尿了都一聲不哭,餓了也隻是哼哼兩聲,乖得不像話,我婆婆他們都說從沒見過這麽好帶的孩子。”唐媽邊說便從櫃子上拿出來幹淨的尿布給唐心換上。然後碰了碰唐心的嘴角,感覺孩子是餓了,於是又開始喂起了奶。等著一切都收拾完,唐媽開始睡前洗漱了。
    唐心被交到了陳老太太的手裏,陳老太太拿出給唐心買的玩具逗弄著孩子。由於唐心下午睡的早現在還很有精神,二人可是陪小寶貝玩了好一會,才又哄著她睡去。
    看著孩子睡著了,唐媽和陳老太太到樓上看了一眼陳老爺子和唐爸,看到陳老爺子睡的正香,唐爸在一旁正照顧著,悄聲交代唐爸也早點休息,兩人便也回到了房間,準備休息了。
    兩人躺在床上,陳老太太才想起一直想要和女兒說的話。她試探著問以後糖寶長大些,女兒打不打算再要一個孩子。唐媽搖頭說自己不打算再要了,畢竟自己的歲數不小了,現在也是兒女雙全,她也知足了。
    陳老太太讚同的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是想勸你的,畢竟你都27了,要是再要一個,年紀也大了,我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但是不知道你婆家和你的意思,我也就沒法勸你,既然你自己決定了,也要跟正德好好商量一下,不能太任性知道嗎,畢竟這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媽,你放心,我知道的,這事我和正德之間就商量過。當時生完展博月子沒有做好,正德就不打算再要孩子了,說有展博一個就夠了。這糖寶有了真的是意外之喜。這次懷糖寶我的反應挺大,正德當時就說了,我們生完這胎就不生了。前兩天正好和我婆婆說到這事,我婆婆也說了生不生的完全看我們自己,現在我這也是兒女雙全了,有了糖寶她就更知足了。我公公更是,這些年他想讓我們幾個妯娌生孩子,其實就是盼著能生個孫女出來,這回有糖寶了,他就更不會說什麽了。我婆婆說了這些事全都由我們自己做主。”唐媽跟母親解釋著唐家人的態度。
    陳老太太對女婿和親家母的態度很是滿意。女婿知道疼人,是個知冷知熱的丈夫,沒有大男子主義,知道照顧心疼妻子。親家母是位開明的婆婆,完全沒有舊社會惡婆婆那一套,拿三個兒媳婦當女兒疼,這嫁進了唐家真是掉進福窩了。娘倆有一搭無一搭的嘮著,漸漸地兩人都睡著了,屋裏恢複了平靜。
    一夜無話,轉眼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