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回家抱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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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祁鎮大婚後的第三天,一場關乎著大明王朝中原數省、涉及數百萬百姓生死的朝會在奉天殿中開始了。
    新任治河總督的潘季馴此刻正對著一張巨幅黃河全域圖,對皇帝和群臣講解著他的治河策略。
    他已經講了將近一個時辰,寶座上,皇帝聽著他的講解時而皺眉沉思,時而又不住點頭。
    而下麵的一眾文武大臣們,尤其是文官們則是越聽臉色越難看,武將們似乎聽的有些索然無味,也不知道是年齡大了還是精力不濟,英國公張輔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文官們之所以臉色難看,原因無它,就兩個字:“錢、糧”
    可誰也不敢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因為站出來反對的人都被皇帝給收拾了,這其中最慘的莫過於內閣首輔馬愉了。
    如今的馬愉吏部尚書的帽子被擼了,頭上隻頂著一個文華殿大學士和內閣首輔的空帽子,全無實權,這不,今天他又告了病假,沒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新上任的內閣次輔王直就是皇帝的鐵杆支持者,首輔沒來,他這個次輔自然就成了文官們的焦點。
    “皇上,諸位大人,通漕於河,則治河即以治漕,會河於淮,則治淮即以治河,會河、淮而同入於海,則治河、淮即以治海。”
    “以河治河,以水攻沙,黃流最濁,以鬥計之,沙居其六,若至伏秋,則水居其二矣。以二升之水載八鬥之沙,非極迅溜,必致停滯。”
    “水分則勢緩,勢緩則沙停,沙停則河飽,尺寸之水皆有沙麵,止見其高。水合則勢猛,勢猛則沙刷,沙刷則河深,尋丈之水皆有河底,止見其卑。築堤束水,以水攻沙,水不奔溢於兩旁,則必直刷乎河底。一定之理,必然之勢,此合之所以愈於分也。”
    潘季馴的這幾句話讓寶座上的朱祁鎮深以為然,不管是現在還是後世,都把治沙做為治理黃河的第一要務。
    新中國成立至今的幾十年,為了治理黃河泥沙,每年都要在黃河中上遊植樹造林,鞏固地表,防止水土流失。
    雖然潘季馴沒有提出植樹造林,防止水土流失的想法,可朱祁鎮卻早已想到了,在數月之前他和內閣就商議過此事,隻是不知這事事後內閣推進的怎麽樣了。
    “潘愛卿所言說到了點上了。”朱祁鎮笑著從寶座上站了起來,走出禦案又道:“但是潘愛卿,朕問你,黃河的泥沙從何而來?”
    潘季馴一愣,這個問題他確實想過,可具體這些泥沙怎麽來的,他卻沒有想透。
    “臣慚愧。”潘季馴紅著臉低下頭,麵有愧色道。
    見潘季馴吃癟,有些文臣已經麵有輕蔑之色,甚至在心裏已經開始大罵這個潘季馴就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騙子了。
    朱祁鎮擺手繼續道:“無妨,這個問題等朝會散去後,你自會知道。”
    朱祁鎮走下玉階,看了看黃河全域圖後問道:“朕剛才聽你說束水攻沙首要任務在於堤防?”
    “回皇上,堤壩的堅固程度決定了攻沙的成敗。”說著,潘季馴走到殿門口,指揮著兩個太監將幾個木質模型抬了進來。
    “皇上請看,這是臣這幾日根據以前築壩經驗命工匠打造出來的堤壩模型。”潘季馴指著地上的模型說道。
    “防敵曰邊防,防河曰堤防。邊防者,防敵之內入也;堤防者,防水之外也。欲水之無出,而不戒於堤,是猶欲敵之無入,而忘備於邊者矣。”潘季馴解釋道。
    朱祁鎮點點頭,甚至彎腰仔細看起了地上那幾個堤防模型。
    “皇上您請看,這是遙堤、縷堤、格堤、月堤。”潘季馴指著地上的模型一一解釋道。
    “它們的作用其實就一個,在適當的河段建造不同的堤壩。比如所謂遙堤,是築在縷堤以外,距河岸較遠處用以防範特大洪水的堤。”
    “遙堤主要用以約攔水勢,取其易守也,遙堤離河頗遠,或一裏餘,或二、三裏。伏秋暴漲之時,難保水不至堤。然出岸之水必淺,既遠且淺,其勢必緩,緩則自易保也。”潘季馴擔心皇帝聽不懂,繼續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遙堤是用來增加河道的蓄泄能力,有利於宣泄稀遇洪峰流量?”朱祁鎮好奇的說道。
    “皇上天縱英才。”潘季馴心中一陣好奇,同時心中也頗為感慨,得遇明主,何其幸哉!
    “那這縷堤呢?”王直問道。
    “這縷堤,是順河流靠近主槽修建的小堤。堤勢低矮,形如絲縷,故名縷堤。用以約束水流,防禦一般洪水的。”潘季馴道。
    “那它還有其它作用嗎?”王直又問。
    “縷堤束水,增強水流的挾沙能力。”潘季馴道。
    “遙堤、縷堤相互配合,束水攻沙,還能防洪泄洪,確實是妙啊!”朱祁鎮笑道。
    接著,潘季馴又向眾人解釋了格堤、月堤的作用。
    朱祁鎮連說了數聲好字。
    文臣們麵麵相覷,心有戚戚然,沒想到一個泥腿子居然能想出這麽多辦法來,這讓他們這些學富五車、飽讀詩書、通古博今的大臣有些掛不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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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總督,你說的這些方法既然這麽好,本官倒想問問你,黃河之長且止千裏,按你的法子,這些堤壩需要建造多少?又要耗費多少錢糧?”
    朱祁鎮聞言看去,卻見說話之人是工部水司郎中魏大可,一見是他,朱祁鎮心中不悅。
    這人原是工部右侍郎,因其負責黃河水務不力,被都察院彈劾,降為水司郎中,以觀後效。
    沒想到這老小子今天又跳出來。
    潘季馴不疑有它,思忖片刻後道:“這位大人有所不知,黃河之所以連年洪水,主要原因就是朝廷強行讓黃河與運河捆綁治理,違背了“水往低處流”的自然規律,導致黃河下遊泄洪能力持續下降?。本官所說束水攻沙之法必須建立在黃河改道的基礎上,我測算過,若將黃河入海口改到山東的渤海灣,需建造大小堤壩三百五十處,耗費錢糧約一千三百萬。”
    “嗡”的,奉天殿內一片嘩然,文臣們紛紛指責潘季馴狂言造次,異想天開,別說你還沒算黃河改道的費用,就光築堤壩一項就要花費大明朝將近一半的賦稅,這簡直是挖大明朝的牆角啊。
    武將們則是你看我我看你,這些政務他們是不懂的,也不想關心,但是一聽要花這麽多錢,心裏也是有些氣憤,你把錢都花了,我的兵吃什麽喝什麽?
    潘季馴被眾人指責的低著頭不敢說話,而一向支持他的王直也是站在那裏默不作聲。
    “嗯嗯,”朱祁鎮咳嗽了一聲,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魏大可”朱祁鎮語氣冰冷,“朕問你,是人命重要,還是錢糧重要?”
    魏大可聞言,頓時起了一身白毛汗,皇帝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你要回答人命重要就等於承認了潘季馴的治黃策略,若是說錢糧重要,不用皇帝處置,都察院那幫眼冒綠光的禦史就能當廷噴死他。
    “臣……臣……”魏大可左右為難,冷汗直冒。
    “哼,嫉賢妒能、屍位素餐,你這個水司郎中朕看就不用幹了,回家抱孩子去吧。”朱祁鎮怒道。
    魏大可隻覺眼前一黑,幾乎暈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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