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火裏火真部沒有攻城雲梯，不如末將去讓他們先撤下來吧？”
    也先冷笑一聲：“哼，急什麽，咱們日後若想吞並斥今蒙古各部，就要先借大明之手消耗掉他們的實力，讓他們繼續打，他們的人死的越多，對咱們越有利。”
    幾個瓦剌將領麵麵相覷，隨即一個將領甕聲甕氣道：“大王，如果他們攻不下來呢？”
    “攻不下來，咱們也不吃虧，即使現在占不了肅州，咱們也可以回頭先去吞了斥今蒙古各部，壯大自己的實力。”也先道。
    說著，又環視眾人，笑道：“你們不是埋怨我沒帶你們搶購東西嗎？等回頭吞了他們，牛羊、子民、財貨任你們搶！”
    幾個瓦剌部落將領一聽，心情大好，甚至開始祈禱長生天讓火裏火真那個笨蛋多堅持一會。
    見這幾人如此，也先心中冷笑：“還是漢人的話說的對，燕雀安知鴻鵠之誌！你們這群人，早晚我都要收拾了！”
    隨後，看了看肅州城，滿臉陰鷙的說道：“肅州城，早晚是我的！大明，早晚也是我的！”
    …………
    醒了酒的火裏火真看著衝到城下卻無計可施的勇士們被城牆上明軍一個個無情的點射，他是又急又氣，卻又毫無辦法。
    此刻他才想起來自己似乎被也先給耍了，早知道自己就不應該這麽衝動，白白折損了這麽多兒郎。
    “傳令，讓噶裏撤回來了。”火裏火真怒道。
    傳令兵去了不久，又回來了，他的馬後麵，還跟著一匹渾身是血的戰馬，馬背上，馱著一具隻剩半個腦殼的屍體。
    跟著撤回來的還有不到去時半數的兒郎，而且人人帶傷。
    “將軍，噶裏將軍回來了！”傳令兵垂頭喪氣的說道。
    “哪呢？”火裏火真看了看沒好氣的說道。
    傳令兵指了指身後：“馬背上。”
    “噶裏死了？他的腦袋呢？”火裏火真大怒。
    “小的去的時候，噶裏將軍的半個腦袋就不知道去哪了，小的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混賬！該死的明狗，我跟你們不死不休！”火裏火真大怒，指著肅州城破口大罵。
    副將步真暗暗撇嘴：“早就提醒你了，你非不聽，這下好了吧，不僅折了兩千多兒郎，連噶裏都被人家給爆頭了！如今連人家城頭都沒摸著，我看你回去怎麽向也先交代！”
    “將軍，先撤吧，等明日咱們的雲梯到了在報仇也不晚！”最後，步真歎了口氣，勸道。
    “撤？那老子還不如讓也先給看扁了？！不能撤！”火裏火真大聲嚷嚷著。
    “將軍，您看看，兒郎們確實爬不上去啊，在去隻能是給明軍當活靶子！”步真急道。
    “撤！給我撤！”火裏火真大喝一聲，又猛灌了幾口酒，滿臉不甘的走了。
    “大王，他們撤回來了。”
    說話間，火裏火真已經策馬來到了瓦剌軍陣前。
    “也先，你為何按兵不動？”火裏火真手中的彎刀指著也先，怒道。
    也先故作委屈的說道：“哎呀，火裏火真兄弟，你這可是冤枉我了，剛才在大營時，你可是說過的，不用我們你也可以攻下肅州城的，怎麽……怎麽這是沒有攻下來？”
    說著，還頗為誇張的看了看斥今蒙古的士兵。
    火裏火真一時啞口，是啊，似乎之前是自己在他麵前拍著胸脯放下豪言的。
    見自家主將吃癟，一旁的副將步真策馬過來，在火裏火真耳邊耳語了幾句。
    “也先，你明知道肅州城高牆堅，還配有大量火器，你為何不提前說？害我白白折損這麽多兒郎不說，連我軍最勇猛的勇士噶裏都戰死了。你，要給我一個說法，不然，我們就散盟，你們自己去打吧。”火裏火真眼中噴火，他現在恨不得一刀劈了眼前這頭陰狠毒辣的草原狼。
    “哈哈哈，”也先毫不在乎火裏火真的無禮，翻身下馬拿起一個水囊，走到他麵前，笑道：“火裏火真兄弟，來，喝口水，消消氣，聽我慢慢說。”
    火裏火真沒好氣的奪過水囊，猛灌了幾口後，將水囊扔在地上，怒道：“少跟我耍心眼，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也先也不生氣，而是親自墜了墜火裏火真的馬鐙，依舊笑道：“我的好兄弟，來，下馬，咱們回大帳，一邊喝酒，一邊說，我已經命人給你準備好了烤肥羊和馬奶酒。”
    “有話就在這裏說！”火裏火真依舊怒氣不減，自己被這小子陰了一把不說，還死了那麽多人，自己回去都不知道該如何和各部解釋。
    現在這小子跟沒事人似的，又是請自己吃肉喝酒，又是溫言細語，指不定他還憋著什麽壞呢！
    “好好好。”說著，也先回頭對自己人吩咐道：“將酒肉搬過來。”
    烤的外焦裏嫩的肥羊還有馬奶酒搬了過來，火裏火真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隨後將馬鞭扔給一旁的親兵，然後下了馬，一屁股坐在毛氈上，拿過一罐馬奶酒就大口喝了起來。
    “你說，你為何按兵不動？！”火裏火真瞪著也先，責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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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先不緊不慢的拿起小刀割了一塊羊腿肉，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著，似乎很是享受。
    “我的好兄弟，如果不是我在後方，你以為你還能回來？”也先笑道。
    “你什麽意思？”火裏火真一拍大腿，怒道。
    也先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剛才得到斥候回報，就在你們和明軍交戰時，有一股明軍騎兵約五千人，已經繞到了咱們的側後方，幸虧我發現及時，派出人馬將他們趕走了，”
    說著，往前探了探頭，壓低聲音道：“你可知道帶隊的明軍將領是誰？”
    “誰？”火裏火真雖然有些不信，但架不住也先太會演了，跟真的似的。
    “就是你的死敵，範廣！”也先道。
    “什麽！”火裏火真一聽是範廣，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突然嘿嘿一笑：“也先，我真沒想到，你何時學會胡扯了！你以為我是瞎子嗎？那肅州城頭上，就飄著範廣的帥旗。”
    也先一滯，他沒想到這個沒腦子的火裏火真這次突然聰明起來了，不過既然謊話已經說出去了，那就要繼續圓下去。
    也先心中迅速盤算了片刻，然後站起身指著天空道：“我的好兄弟，我以我祖輩的名義向長生天起誓，我若騙你，死後屍身任由豺狼虎豹啃噬，靈魂用不得超生！”
    一聽也先居然拿自己的祖輩先人起了重誓，火裏火真心中的疑慮這才慢慢褪去。
    “你說的是真的？”火裏火真語氣緩和下來，問道。
    也先臉不紅心不跳的又道：“你難道不知道漢人多狡詐？那範廣將自己的帥旗插在肅州城頭，就是要讓你誤以為他就在肅州城，而他呢，則是偷偷率騎兵要繞到我軍背後偷襲我們，然後等我們驚慌失措時，肅州城內的大軍在出城，前後夾擊我們啊，你說危不危險？”
    說罷，也先身後的一個將領也附和道：“是啊，火裏將軍，是我親自帶人去的，若不是我們發現及時，此戰我們就會全軍覆沒啊。”
    火裏火真看了看那人，又盯著也先的臉看了半天，這才放下心來。
    “那你說，這仗該怎麽打？”火裏火真又道。
    也先也是心中一鬆：“呼，終於把這蠢貨給騙過去了。”
    “今天也是我的錯，不應該和你慪氣，這樣，一會我給你們送去肥羊一千隻，美女一百壇，另外再給各位將軍帳中各送一個色目女子，算是賠罪了，如何？”也先笑道。
    斥今蒙古的部將們一聽有酒有肉還有女人，頓時喜笑顏開。
    火裏火真見也先如此有誠意，一擺手道：“酒肉女人再說，你先說說，該怎麽打下肅州城！”
    也先眼珠子轉轉，道：“好兄弟，你肯定見過草原上的狼群冬天是怎麽圍補黃羊群的吧？”
    “什麽意思？”火力火真大口喝著酒，問道。
    “我軍今天之所以攻城不利，就是因為輕敵所致，所以明天等雲梯送到，咱們兩方配合，我們負責東門和南門，你們負責北門，三個方向同時進攻，中間不能停歇，咱們要讓城內的明軍分兵把守，疲於奔命。”
    “西門呢？為何不派人進攻？”火裏火真又問。
    “真特娘的笨！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也先心中暗罵一句。
    “嘿嘿，西門，是我給他們故意留的逃跑退路，也是他們的死路。”也先獰笑道。
    見火裏火真還不明白，也先耐著性子又道：“漢人的兵書裏有一句話叫圍三缺一，意思就是包圍敵人時，故意留下一個口子，等到他們堅持不住想跑時，誘始他們從這個方向撤退，在他們撤回的途中埋下伏兵，一舉將他們徹底消滅。”
    “哦，我明白了！”火裏火真一拍大腿，“就像狼群驅趕黃羊一樣，將他們逐漸逼入峽穀絕境，然後在慢慢玩死它們。妙啊，妙啊，特娘的，漢人雖然軟弱，可這計策確實不錯！”
    “唉，真特娘的累啊！”也先揉著太陽穴，暗自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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