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烽火連三月 5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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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李成棟這個人為了錢什麽事情都會幹得出來,他就算回到明朝做官又怎麽能幫助這個自己的這個父母之邦呢?曾經擁立永曆皇帝登基的丁魁楚想要投降,重金賄賂於他,他又得了丁魁楚暗中奉送的肇慶和梧州兩座城池。在丁魁楚的作用下,明軍大敗,永曆皇帝攜著家眷臣屬逃亡廣西,不料丁魁楚卻在路上逃跑了,回來找李成棟要工資。李成棟是滿口答應丁魁楚,說是要讓丁魁楚來做清廷的兩廣總督,話語極為動情,感動的丁魁楚哭了個一塌糊塗。誰知第二天李成棟便又見財起意,殺了丁魁楚的全家滿門男丁,霸占了丁魁楚五個妻妾,三個兒媳和兩個女兒,奪走了丁魁楚多年搜刮來的四十隻大船百萬兩黃金。丁魁楚死不足惜,這百萬兩黃金要是用來招攬軍隊,那會讓明軍多出多少人馬來?他被李成棟請君入甕,還樂得其所,也是活該、活該!趙氏想到這裏不知道是絕望還是憤恨,可是李成棟的為人並沒有讓趙氏消退掉一點去爭取他反抗清廷的心。因為她又想到了,隻要清廷的爪牙能少上一個,明軍的力量就會多上一分,天平就會多向大明傾斜一點點。哪怕就隻是那麽一點點,也是她身為一個女子為自己的國家盡的一份力量吧。看著管家走了出去,已有定計的趙氏毅然決然的轉身回到李成棟的身邊,她必須要爭取到這個大明的敵人,讓他重新成為大明的戰士。
    “大帥如今處身艱難之中,江西、湖廣、福建已經有很多明朝的舊臣、遺民和百姓起義了。大帥所處之地猶如滄海中的一葉孤舟,隨時有傾覆之憂。天下大勢至於斯,大帥何不手持長纓,去做一個力挽狂瀾、匡扶社稷的大英雄?驅除韃虜,為漢家社稷奪回一塊大大的疆土?”李成棟聽到趙氏忽然的一問,終於不再數錢了,他放下了手中的金玉寶玩,斜眼反問道:“你是想讓某家去學嶺南三忠?張家玉、陳子壯、陳邦彥死的有多慘,你難道就沒看見嗎?陳子壯說來,倒也算是條好漢了,隻怕是他也教會了你不少東西吧?”
    麵對李成棟帶有醋意的質問,趙氏笑了,她的笑總是那樣的動人:“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奴家也想策馬揚鞭,痛斬敵酋,為故人報仇,隻可惜奴家是女兒之身,不能隨了平生誌氣。曾經都是各為其主,嶺南三忠的死,奴家不怪大帥。隻是大帥甘為北虜驅使,殘殺親族,如今卻都得到些什麽?還將得到些什麽?在韃子的群中,怎能有大帥的立錐之地?如果大帥的這番功績是為大明打下的,恐怕如今早已封侯拜相了吧。可清廷卻是如何對待您的?清廷現在就如此的不信任您,等到最後,還不是一個高鳥盡良弓藏的下場?與其坐看自己被兔死狗烹,何不今朝反戈一擊,興滅繼絕,青史留名,身前死後都被人稱一聲‘大丈夫當如是’?若同室操戈,最後受盡清廷的愚弄而死,不但背負罵名,還徒增笑而。”
    趙氏一席話句句都戳在了李成棟的心坎兒,隻是李成棟總有自己的借口可以繼續彷徨:“某家如果孑然一身,自然不會怕那些韃子,更不會替他們賣命。這剃青的一個光頭更像是把刀子割在了臉上,每天摸一摸額頭,某家都沒心快活。可是如果造了反,回去做大明的臣子,就算能換得一個什麽‘惠國公’,可如此作為,會置我鬆江老家數百口妻兒老小的性命與何地?韃子手狠,怎會放過他們?”這算是李成棟最後的顧慮了吧,趙氏看到李成棟糾結的盤坐在軟榻上,卻已將軟榻的錦綢和棉絮,褶皺的攥在手中,發盡了氣力卻下不了決心。她如何又能讓一個市儈之心變為鋼鐵,即使抽刀斷水,哪怕玉碎此身,吾往矣!趙氏泣咽聲聲,漠然的看著眼前冷酷無情的殺手總把人情拿來衡量,她慢慢的向後踱步,雖然失望,心中卻以決絕:“大帥不能放棄所愛,您卻不知,這人心所愛,怎能係於一人一家?男兒誌可吞四海,婦人之仁貽笑大方。疾風之下知勁草,歲寒鬆柏,大節不奪。夫君之勇武,舉世無雙,自應縱橫天下,以蒼生存續為己任。如果夫君不能割愛,不忍舉義之下,愛人淪入敵手。那麽奴家絕不會成為夫君的羈絆,奴家請先死於夫君身前,以成夫君胸中大誌。”
    話音剛落,就見趙氏挺身衝向了那一堵白牆,白牆如雪,似有梅花點點,傲立霜枝。李成棟怎麽會想到趙氏竟會死諫,為了他李成棟的涅槃,卻祭獻了自己的生命。“哎呀!不要!”這一聲阻攔已是遲了,趙氏倒下了,卻不知是否有人會為她站起。“想我李成棟,竟然不如一個婦人啊!你這究竟是了為什麽呀?”李成棟懷抱著奄奄一息的趙氏,嚎啕大哭。而彌留之際的趙氏還對他說了最後的一句話:“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大丈夫之愛在於天下,切勿蹉跎!”趙氏走了,走的那樣決絕,走的那樣淒美。這人世間女子的命運大多被忽視。可即使再微不足道的人也可以石破天驚。她被一個個的大英雄作為了手中的玩偶,可就算是一個‘玩偶’,她也可以向這混沌的世界呼出一絲浩氣。
    誰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虞姬舞劍自刎,不就是為了激勵自己的英雄嗎?漢兵已略地,四麵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虞姬和趙氏的性命也許不能使人世間的這潭渾水變得清澈,然而經過千年的沉澱之後,她們的倩影會是真性情中最久遠的記憶。不是雨無心,隻是淚多情,李成棟在痛哭,李元胤和李家的所有人都在為這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流淚,也許他們的淚水中還有自責。為什麽這樣做的會是她,而不是自己?一個最弱不禁風的女人,卻胸懷著最博大的愛。他們應該自責,應該羞愧,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花蕊夫人的名句說得不正是這些在殘世間苟活的人嗎?李成棟醒了,李元胤醒了,在滿牆的梅花之下,這些讀了一肚子的忠孝,演了一輩子君子的士人們,在一個卑賤的女子身邊,顯得是那樣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