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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話剛剛蔣承洲都已經在祁遇麵前放出去了, 宋之怡要想再住回去那個單身公寓確實有點不太現實，那不是打他臉嗎。

    隻是住他的地方的話………

    “那你住哪兒？”宋之怡問道。

    男人把著方向盤，抽空側頭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似乎是壓抑著些什麽, 就如同剛才在祁遇麵前壓抑著不爽的那般眼神一樣，但又有一些不一樣，好像壓抑著的東西有些不同。

    最起碼這次針對的對象變成了她。

    “就這麽不想和我住一起？”男人“嗬”了一聲，“隨便你，反正那裏你想住的話可以放心住，我可以住別的地方, 反正你那公寓就別再住回去了。”

    “那聽你的吧………”

    宋之怡也不再拒絕，畢竟他自己這幾天在這單身公寓住著確實也挺難受的，天天要擔憂著會不會看見祁遇，所以還不如直接住到蔣承洲那裏去，那樣來的舒服些。

    “………不是說送我回學校嗎？”

    宋之怡再次確認了一下路線，根本沒往學校開, 現在眼看著都已經快要開到蔣承洲的住處了。

    話剛說完，突然，蔣承洲一個靠邊急停。

    因為停的有些急, 宋之怡整個人都往前晃了一下, 然後又被甩回到座椅裏。

    “宋, 之, 怡……”

    蔣承洲突然開了安全帶, 整個人湊近過來，那長臂就支在她的身側, 幾乎是將她逼退到了副駕駛座的角落。

    若是她垂眼往下看的話，此時還能看到蔣承洲撐在車座椅上那手掌那指尖用力得幾乎是要捏破似的, 而看著她的眼神帶著幾分惡狠狠，一如這一字一字喊她名字時，看著好似要把牙齒都給咬碎。

    “你都不知道要哄哄我的嗎？”

    說這句話時，男人的聲音又忽然洩了氣似的，柔和下來了幾分，甚至還帶著一絲張牙舞爪後收斂回力爪的可憐巴巴，半點不見剛剛的咬牙切齒。

    啥？

    宋之怡懵了一下。

    哄什麽？

    哄誰？

    這像是蔣承洲會說出來的話？！

    宋之怡直接一個擡手，在蔣承洲額頭上燙了一下。

    也沒有發燒…………

    這…………

    “蔣承洲………”宋之怡喊了他一聲，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那雙狐貍眼微微輕顫著，凝視著他的眸子。

    “你該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車內的氛圍好像忽然就變了，外麵原本即將完全黑下來的天，突然被準點亮起的路燈整個照亮，也照亮了他們車裏。

    兩人就這麽對視著，僵持著，沒有人打破這一刻的寧靜。

    而這一刻，寧靜的表麵下實則暗流湧動。

    宋之怡不知道蔣承洲是不是，反正她隻知道自己的心髒好像跳的越來越快了。

    似乎再這樣下去就會跳出來了似的。

    這個假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隱隱有了這個苗頭，還是說剛剛忽然這個想法就從腦袋裏冒了出來。

    但是此情此景，還有剛剛蔣承洲麵對著祁遇的反應，甚至在往回倒，他做飯過來和她一起吃，或者還有些別的什麽之前的片段…………

    這種種種種交織在一起，促使她冒出了這個想法，並將其說了出來。

    可她，是不是不該說？

    是不是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對啊，”突然，男人笑了一下，那嘴角微勾，似乎會奪人心魄似的，而這個肯定的答複更是讓宋之怡心頭一顫，可緊接著他又說道，“我是喜歡…上你啊。”

    中華文化就是如此博大精深，有時候一句話隻是換了一個重音的位置，整句話的語氣便會有所不同，甚至有時候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二人便就這麽又僵持了幾秒，最後又幾乎是默契的同時撤回了視線。

    車重新開動，蔣承洲卻又換了個方向，掉了個頭，這一次，是去學校的路線…………

    ——

    ——

    周末做了差不多兩天實驗，不過周日下午，宋之怡特地結束的早了些。

    回到寢室，先沒有忙著收拾東西，而是打了一通電話。

    稍微早一些的時候，宋誠發了一條消息過來，說今天會晚一點過去敬老院，大概要五點左右，於是宋之怡便在五點之前就結束實驗回到寢室，等著這通電話過來。

    倒也還算準時，比五點稍微遲了幾分，電話便打了過來。

    “奶奶！”宋之怡對著鏡頭招了招手。

    “誒！小怡啊！”視頻電話的那一頭，似乎這一次奶奶的聽力又稍微好了些，在她剛一打招呼的時候就聽到了，然後朝著屏幕也是笑得像花一樣。

    她們祖孫倆長得有些相似，皮膚都是一樣的白淨，是很少長痘的那種膚質，不幹也不油，剛剛好，女生的眼睛也幾乎和奶奶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隻不過奶奶現在眼皮的眼皮已經耷拉了下來，多了很多褶皺，便顯得沒有年輕時的那般光彩，但她曾經看過奶奶年輕時的黑白照片，絕對算得上是個美人。

    “奶奶，你最近怎麽樣呀？”

    其實宋之怡知道，奶奶現在的狀態，每天應該都過得挺無聊的，以前年輕個幾歲的時候還能天天下午和朋友一起打打麻將什麽的，但是到後麵反應能力計算能力也都大不如前，而且打麻將坐久了對各種肌肉和腰椎間盤也不好，後來也總之是打不了麻將了。

    連唯一的娛樂消遣和愛好都沒辦法做，大概隻能每天是看看天看看地看看電視，或偶爾和敬老院裏其他幾個差不多年紀的老人雞同鴨講的聊聊天，再或者就是護工偶爾過來照顧以及聊聊天什麽的。

    “好，奶奶好著呢，小怡最近在幹嘛？怎麽好像瘦了？”

    有一種瘦，叫做家裏人覺得你瘦了。

    寢室裏因為不想體重焦慮而沒有買體重秤，所以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稱過了，但宋之怡覺得自己應該並沒有瘦什麽，雖然最近確實忙，但是最起碼不至於這麽明顯到能看出來的瘦。

    “奶奶，我最近去實習了。”

    講完之後，宋之怡又尋思奶奶可能不太懂實習是什麽意思，又趕緊補充道：“就是我最近去上班了，上班。”

    “上班？要讀書啊，讀書！讀完書再上班。”

    奶奶年輕的時候是務農為生的，在他們這一輩老人家眼裏，讀書是最重要的事。

    “奶奶奶奶，我還在讀書！我隻是暑假，現在暑假，去上會兒班，去體驗一下，這對我以後讀完書出來找工作有幫助的。”

    奶奶好像懂了，又好像沒完全懂，隻是眉頭皺著，顯得那臉上的皺紋溝壑更深了。

    “小怡啊，要是缺錢了，奶奶有，奶奶給你留了，實在不夠就管你爸要，我還在呢，他肯定得給。”說著，還用拐杖拍了一下旁邊站著的宋誠。

    “是是是，我肯定給。”宋誠隨意附和了兩句。

    得了這話，奶奶似乎是滿意了。

    宋之怡笑了一下，但這笑卻是差點把眼淚都給笑了出來，硬生生被她給憋了回去。

    可是那種發酸發脹的感覺，自心底突然迸發而出之後一直到了四肢百骸，盡管淚腺的流淚沖動被她抑製住了，可是那種鼻酸的感覺卻越發猛烈，她怕自己下一句話開口就是哽咽著。

    緩了一下，宋之怡才道：“奶奶，我不缺錢的，學校裏發的錢夠用了，而且我獎學金也挺多的………”

    後麵又互相說了一番，宋之怡才終於讓奶奶相信她真的沒有缺錢，再然後又像每次掛電話之前那樣，互相囑咐要好好吃飯好好穿衣，不要感冒生病了什麽的。

    不知不覺就打了十幾分鐘電話，到後麵宋誠催了一下，這才依依不舍掛斷。

    ——

    去食堂吃過晚飯，晚上大概七八點，宋之怡正在寢室收拾東西，便收到了蔣承洲的消息。

    【司機：北二門。】

    這消息簡潔的幾乎隻有一個地點信息，甚至連時間信息都沒有。

    宋之怡隻得是趕緊收拾好，然後趕緊往大門走去。

    上次的對峙和僵持之後，二人又都心照不宣的沒有再提起那個話題，就那麽朦朦朧朧曖.昧不明地揭了過去。

    不過這從某種角度上也說明了蔣承洲的態度。

    明明是肯定的回答，給出來的卻是否定的意思。

    門口，一輛車停著，不過，不是平常蔣承洲自己開的那輛。

    這意味著他並沒有來，而是讓司機過來。

    宋之怡在司機要下來給她提行李箱的時候，製止住了那位司機，說箱子不重，她自己放後備箱就行。

    放完之後，宋之怡往後座坐去。

    後座沒有別人了，隻有她。

    蔣承洲並確確實實沒有來。

    這和她自己在網約車平臺叫一個打車有什麽區別？她缺他讓司機送這一下嗎？

    ——

    不久之後，到達了蔣承洲的住處。

    進屋之後，入目可見的還是那熟悉的江景，不過屋裏沒有其他人，冷清的很。

    蔣承洲真不住這兒，真住別的地方去了，宋之怡心想。

    客廳一角還擺著一些零零碎碎的沒有收拾完的東西，都是從她那單身公寓裏搬過來的，果然是說到做到，安排人把東西都搬過來了。

    明明之前也是一個人住，但是現在在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屋子更大更空曠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麽緣故，宋之怡隻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好像填不滿，也不知道能用什麽東西填滿。

    站在窗邊，看著落地窗外那綿延不絕的江滾滾東流，一種自悲自嘆的感覺不受抑製的生發出來，煢煢孑立，孤然一身，既敵不過時間的長河，於這世界又是如此渺小如塵埃。

    那些被收拾過來的東西，若不是現在要用的，她仍舊是放在原地沒有動，畢竟大概過不了多久，她便又要把這些東西給搬回寢室了，所以沒必要把那些東西給擺出來。

    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之後，洗完澡，宋之怡又看了看文獻，便已經快10點多了。

    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又要開始上班了。

    ——

    與此同時，酒吧。

    像是喝水似的，蔣承洲一杯又一杯地喝著最濃烈的酒，分明烈酒劃過喉間會有一種熱辣刺喉的感覺，但他卻仿佛什麽感覺都沒有似的。

    仍舊一杯又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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