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要是有選擇，我就不會下鄉了，你以為誰都跟你們一樣嗎？！”
    葉金越想越是委屈。
    一方麵是在這邊，被人一直擠兌，一方麵是他家裏這麽長時間都沒給他寫過一封信。
    家裏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他被困在這裏，每天有幹不完的活，挑不完的糞，就連飯，都吃不飽。
    每天睜眼，一想到今天還得重複同一件事情，看不到未來。
    他就開始瘋。
    可做這些事情的人又不是隻有他，支鵬忙完自己的也同樣會去幫忙其他人。
    他雖然不是很明白為什麽要這樣做，也很聽話，人家告訴他怎麽做，他就怎麽做。
    “葉金，按照你這樣說，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人嗎？”
    “我們是人，要吃飯，就得幹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你這麽厲害，當初為什麽要報名下鄉，不就是圖能在這邊發展出去，然後回城裏嗎？”
    “既然你都選擇做了，為什麽還要嫌這裏不好？”
    跟在萬淼身邊，性情開始逐漸開朗的支鵬非常不解。
    像他們知識青年下鄉的都是為了推動主席指示——促進城鄉交流，加強城鄉發展。
    都已經是下來這裏，雖然比不上城裏繁華，但在這待著，不也挺充實的嗎？
    他不明白葉金怎麽怨言這麽多。
    路不都是你自己走的嗎？
    怨誰？
    一向自私自利慣了的葉金，這時候也撕開了一直以來的偽裝。
    他惡言相對。
    “要是有選擇，誰願意到這破地方！”
    “你等著，我過不了多久，就能離開這裏。”
    “而你們，等著爛在這裏！”
    說完，竟然連自己麵前的稻子也不管了，轉身就離開。
    這事一傳十，十傳百你，沒過多久，邊上的人都知道葉金今日的所作所為。
    葉南景聽見葉金大放厥詞，卻沒有搭理他。
    農民伯伯種下的糧食，不能被浪費了。
    其他人也同樣的想法，葉南景指揮著他們，先把稻穀拉到大隊裏，別被雨淋了。
    最後一擔米被抬進門後，憋了許久的暴雨，終於落下。
    葉南景擔心其他人還沒弄好，又在地裏耽擱了一會，這下被淋個正著。
    …………
    “哎呀，葉知青，多虧了你，不然那葉金知青那點糧，肯定就被澆了。”
    種過地的都知道，收割來的稻子，要是被雨一淋，就算是曬幹了，也會有蟲子，供銷社那邊會以極低價格收回去加工。
    不賣？那就隻能爛在地裏，或者是自己吃。
    這讓一年到頭，除了工分能換來的錢外，村裏唯二的分紅。
    多少人就盼著這點錢來過日子。
    “別這樣說，嬸，這裏你幫忙看一下。”
    “你知道葉金知青去哪了嗎？”
    葉南景接過李嬸子拿來的毛巾，兜頭就擦拭著頭發和脖子。
    李嬸子帶著笑意的臉上瞬間消失，她一臉晦氣。
    “別說他了，這十裏八村的，誰不知道我們大河村來了你這麽個俊俏知青啊。”
    “前幾天我們這群老東西不過是在那聊天，聊到這兒，誰知道被那葉金知青聽到。”
    “我們也沒說他呀，他對號入座，還說我們這群老家夥，多管閑事，亂拉官配。”
    “我們肯定沒依，聯合起來嘮叨了他幾句。”
    “明明是他自己戰鬥力不行，罵不過我們，掉頭走的時候踩到大黃的尾巴，差點被大黃給咬了。”
    “他倒好，在村裏逢人就說，是我們這幾個老家夥看他不順眼，故意放狗咬他。”
    “我就真的是——”
    李嬸越說越氣，胸膛劇烈起伏，連帶著胖乎乎的臉上的肉都跟著顛顛的動。
    李嬸半輩子都在這村裏過了，出去誰不說聲她好的呀。
    也還好當時在場的人多，不然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喏，他剛才從地裏回來後，就一直在屋裏待著，麵上難看，不知道遇到了什麽。”
    這會從地裏回來的人，七嘴八舌叫著在地裏發生的事，李嬸是越聽越難受。
    她性子好，輕易不會動怒，這會看著搶收回來的人身上多少都帶著雨水，可被他們保護起來的稻子卻沒有半點水在上頭。
    她沒有多大的本事，家裏的孩子都在種地的，可也不會像葉金這樣。
    把集體的利益撕下來放在地上摩擦。
    葉南景將毛巾遞給李嬸，衝她露了個安撫的笑容。
    “嬸兒，你先別氣，對身體不好。”
    他最近白天不是在地裏忙活，就是晚上跟司佐待一起。
    像這些八卦，他是一概不知。
    他是沒想到，葉金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安撫好李嬸後，萬淼也從外麵進來，他抖了抖淋濕的身體，有些抱怨。
    “這哪是下雨啊，分明是倒雨才對，南景你也回來了啊。”
    “嗯。”
    支鵬將準備好的幹爽衣服遞給萬淼，後者接過，當著他們兩人的臉就直接換上，露出的身體孔武有力。
    隻是不知為何，支鵬的臉紅紅的。
    葉南景挑著眉。
    這兩人，好像有故事誒。
    這場景沒持續多久，支鵬耳朵紅紅，小聲說了句什麽就躲開了。
    葉南景笑容曖昧，衝萬淼擠眉弄眼。
    “南景，你眼睛抽筋了？”
    “……”
    瑪德，深井。
    見萬淼還是個直男，葉南景懶得再跟他廢什麽口舌。
    一看就知道，萬淼還不知道支鵬的心思。
    葉南景他看了眼雨勢，有加大的趨勢，開始轉移話題。
    他隻說了，一會要是他和葉金發生矛盾，萬淼不要插手就行。
    讓他來解決。
    萬淼憨憨的撓著腦袋，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但也聽話，保證到時候葉金不過分的話，他就不插手。
    這會下雨，人也多，葉南景沒想著藏著掖著。
    知青的住所，就在大隊旁，跑過去就五百米的距離，葉南景跟萬淼披著鬥笠，快跑回到知青點。
    途中，他還在屋簷底下，抄了根棍子，放在身後，同屋的簡文成要是出來當濫好人。
    不介意連同他一起教訓。
    葉南景敲響葉金屋外的門，屋內躺在床上的葉金警惕詢問。
    “是誰。”
    葉南景正想張口，被萬淼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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