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九歌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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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日絕望的光明!
    9:33,當梅半法到達時,空中飄起了毛毛細雨,朦朧朦朧若有若無,一片淒愁之象。貝康診所在偏僻市郊,兩邊廢棄的民宅藤葛攀繞,水泥路迸出x形裂縫,甚是難走,門口停的icar12豪車倒挺張揚。
    這是一個不入流的私人診所,網上的反饋大多是差評,出了名的黑。據說,胡安醫生在職業生涯中被起訴過8次,他卻想打造厄瑪市最頂尖的寵物診所,今天,梅半法前來應聘寵物助理。
    跨越階層就在今天,不知要替它鏟屎,還是替它巡山?工牌上的名字是叫“精細鬼”,還是“伶俐蟲”?看這人沒頭沒臉的,禍事了!推開吱呀亂叫的門,梅半法四處看看。
    診所裏麵胡成一團,手術台的汙跡黑不溜秋,血液檢測儀、霧化器、顯微鏡、x光機、脈搏起震器到處都是髒乎乎,臭烘烘的。這番描述不大體麵,不用一時三刻梅半法就能化為膿水。
    咦,有隻可憐的小貓咪!它蜷縮在籠裏,眼圈黃黃的,唾液不自覺向外流著,似是遭逢魔障、遇苦逢災。“汪,它是我的!”梅半法看看腳邊,有隻沙皮犬正翻著肚皮曬太陽,十分無狀。它四肢奇短肥肥胖胖,皮毛全是褶皺。
    肥狗一扭一擺跟來,圓滾滾的肚皮幾乎貼地,肥狗模樣賊蠢,名字叫lick(舔狗)。胡安醫生很喜歡,他覺得“舔”字與這種動物很搭。卻說胡安醫生有學問,狗更有學問,肥狗聰明極了,不管你說什麽,它一聽就懂。
    你不信?lick把《厚黑學》全整明白了!
    當此時世,你常常會遇到這等蠢物,半和氣半世故,表麵上裝作關切,其實全是空口白舌。lick居然比人聰明,還有天理嗎?它知道什麽時候該有禮貌,如果這本事不是主人熏染的,那就是從書上學來的。
    胡安醫生常常對它說你千萬不能有骨氣,不然會去咬人,或者變得厭世,為了值錢的東西,你應當做個任人擺布的廢物。憑著各種各樣的把戲,它得過不少好處,lick皮是白的,但不知道心是什麽顏色。
    忽然,梅半法聽到粗暴的犬吠,瞧見肥狗豎耳瞪眼,尾巴如同旗杆立起“汪汪汪”吠叫重複3遍,作者專門去請教公冶長,它的語氣很怪“快來看這衰人!”梅半法聽得臉紅,一人一狗對視,lick哈喇舌頭。
    這是什麽腔調,莫非狗也瞧不起我,它怎知我是窮光蛋?天上黑雲蓋頂,不祥的預感陡然而生,因為,梅半法拿不準會遇到怎樣的事情。閑話一段,《六道輪回錄》說畜生又叫旁生。
    曾有愚癡身語意十惡行,往彼生彼,因為負天而行,如果其業未盡、其債未還,舍完此身還是此身,永永無窮何時了?祗陀林石上的金色螻蟻,七佛全至,都不能脫離蟻身。舍利弗尊者曾觀一鴿,前後萬劫不脫鴿身,故雲一失人身,萬劫難複。(作者想說什麽?上邦人物應知禮義,要懂得積善明德)
    梅半法懶得理它,徑直走向診療室,“汪汪汪”lick連跑帶跳、追咬他的褲腳,但肥狗可謂是枉費心機。透過磨砂玻璃隔斷,梅半法觀察裏麵,有兩個人對立,胡安醫生照例和助手交換看法。
    他們講到了診療細節,這裏的檢查和照料相當專業。胡安醫生說“那隻貓的脈搏、血壓、呼吸正常,沒有大礙。寵物唾液分泌過多,這種現象叫做多涎症,我來處理吧。”“有個人在外麵,好象想要見你。”
    “讓他等著!”
    外麵正是熱鬧之際,縱躍自如的lick四麵繞走。這冤家處處使壞,狗頭微露一點妖氛,或是蹲著磨磨屁股,或是趴著吐舌嘲諷卻不十分凶惡,嘴臉和演技都相當細膩。雖說lick向人類挑釁,但這貨絕非呆子。
    手段極其隱蔽,而且,它知道不會有懲罰,如此喧喧嚷嚷,唬得梅半法呆呆掙掙。呀!哪知此來,他竟然釣出了這等是非。人狗兩兩相持,lick顛狂躍舞梅半法也沒敢出聲,隻得強與周旋,希望這小東西速去。
    看官須知,lick前世行凶作惡,遠近內外,人人畏之如豺,因此天奪其身,活該!今世投生為狗,無意之中宿債罰畢,今天恰足萬日。冥冥之中自有陰司引魄招魂,隻聽鏈鎖叮當……
    肥狗大限將至,《大藏經》脈輪圖浮出,上有交錯的直線、圓圈、三角這是悲劇式求職最精彩的場麵。通紅的符號滋滋作響,象要燒化一般,曉煙放光,眉心輪高高鼓起,忉力激蕩竄躍。
    眼皮不住抖動,梅半法難過之極,一時間紅電幌亮,似有什麽要迸發出來。見事不妙,lick慌了爪牙,唬得跌跌爬爬,將身躲避。它恨不能變作一個小蜜蜂,但接亡送鬼哪裏能逃?
    梅半法凝目攢眉、大吒一聲“哇呀呀!”“嗤嗤”聲響崢嶸猛烈,有道鋸齒火線粗如鐵絲,光耀耀紅彤彤氣昂昂,呼剌一聲朝肥狗燒去,上天教你了當不得。“嗷!”lick雙眼通紅,發出陣陣鬼哭狼嚎。
    道道風煙颯颯,絲絲黑霧漫漫,無數巴掌大的焦皮飛舞,潑孽畜被燒得枯幹。“嘶嘶嘶”焚燃之聲不停,但見火線越來越細、越來越短最後化為一點消失無影。正所謂大福將至天牖其衷(順其心意),大禍將至天奪其魄。
    三災陰火禍害相侵,lick皆是咎由自取。隻見它皮開肉綻鮮血淋淋,呲牙歪嘴脫皮露骨,還在那裏喘哩!這一幕看得梅半法心中驚駭,他苦苦思索,原來世間還有許多難明的事理。
    “我去瞅瞅。”胡安醫生和助手聽到動靜,踢踢躂躂尋了出來。倆人近前細看麵麵相覷,眼見lick滿身焦黑生氣耗竭,微微發顫奄奄一息。胡安醫生臉色煞白懊喪不已,他抱起lick說“它是死定了!”
    肥狗為了應驗此話,腦袋一歪順勢倒他懷裏,它終於暈了過去。疑心變成事實,這下走得就更遠了,憤怒的主人指著梅半法“是你幹的!”“胡說,難道我還會火魔法?”梅半法矢口否認“我從來不妄語,這應該是天譴。”
    天譴?胡安醫生象機器人似地走過來、走過去……
    剛才的一幕不啻是滅頂之災,這人準是快瘋了。過了半天,“怎麽,你還在這裏?”他吼叫道,梅半法快步走出,可剛到外麵,梅半法就放慢腳步。他很不舒服,雖說人免不了要倒黴的,總要想開點,可是連動物世界也不容涉足。
    他念出提伯爾特(決鬥被殺)的台詞“好,我願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