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查無此蟲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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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絕望的光明!
手術台彌漫著某種氣氛,無影燈睜眼注視著。席九歌精神充沛,她把柔順的黑發向後紮緊,塞在印花手術帽裏,五人凝神侍立。席九歌在胸前畫個十字祈禱,戴上橡膠手套這就開始。
她掀開蓋屍的白布,俯身檢查屍體。橫屍台上,這人非常不幸,她認真思索時會眯起眼睛,紫色的眼睛、淌血的鼻孔、發黑的血塊席九歌運用才智去推理分析,這證明曾有大量內出血。
這解開了一個難題,她冷不丁說“會有肝髒衰竭嗎?”向後翻開眼瞼,紅色黏膜意味著發炎充血。或是見到這個景象,或是做過這樣的夢,她心緒很煩亂,口罩遮住她輪廓分明的麵孔。
席九歌籲了一口氣,取出采血用具、玻璃管,她要采一塊肝髒樣本。手術刀破開腹部的皮膚肌肉,血液立時從刀口周圍湧出。她眯起眼睛,手術刀舞出三四個刀花,嗤嗤聲響轉一小圈。
剜出一塊圓柱形樣本,棕色的血繼續湧出,順著刀柄流淌滴落。紅點濺地,血花四舞,一個個積聚起來。沒過多久,象一條條細蛇爬過地麵,空氣散發著甜絲絲的血腥味。
太陽慢慢落向地平線,大地漸漸變暗。在整個過程中,梅半法始終忍耐,既然無法逃避,隻得忍受那些不適,但他決意堅持到底。所有人都不交談,隻用手指器具或屍體病征。
這時,席九歌對助手比著口型說“采血管。”梅半法打開、遞來一個紅蓋采血管,席九歌用刀尖挑著樣本,壓住管口一抖一拉,樣本落了進去。然後她封好橡膠瓶塞,重新用白布蓋好屍體。
這時手套沾滿了屍血,大家都累了,因為時間實在太長。席九歌卻不以為然,科學家理應恪盡職守。一個個側影忙碌著,猶如座座通天的巴別塔,螺旋往上,直到午夜時分,采樣終於結束。
軀體也沒剩下什麽,靈魂似已離去,所有人心想沒有什麽比回家更好了。
第二天,席九歌凝神看著樣本,這是6級生物安全病毒(高危病毒),也是性命所係。它具有高度傳染性,入侵大腦引起大出血,破壞性強常會致死,而且,全都沒有疫苗。
甭期待對症藥物和有效治療,假如你感染了,醫生能做的事情僅是輸液和隔離。席九歌籲了口氣,戒備之心稍懈。她開始提取血清,去除其中的紅血球,剩下金黃色的透明液體。
她將幾支冷凍試管提交給各實驗室,在那裏進行化驗。之後,席九歌播放了一首弦樂四重奏,自己坐著欣賞,琴悲桂條,笛怨柳花,品味音樂總能讓人靜思,她等待著結果,會是什麽呢?
三個小時後,音樂被打斷了,實驗室回複現有的病毒基因庫找不到匹配結果。席九歌大出意外,她索來基因的凝膠圖譜(rna反轉錄為cdna,將擴增產物進行電泳處理)。
登陸nbank進行測序比對,居然是真的,嘴張得大大的,席九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定神片刻,她慢慢環視著凝膠圖譜,目光冷漠。新的病毒基因,這必有不可估計的後果,悲慘的遊戲開始了嗎?
或許還沒有,看看日頭向西,短信說席九歌等人來了,五人餓著肚皮,早已等得心焦。說話間他們迎了出來,“請進請進。”甄潔咭咭咯咯說著,將席九歌和助理引到休息區。
請客人在上首第一位坐下,今天五人擺酒請客,因為想要感謝席九歌給他們工作教誨,做人倒也爽氣。嘴裏哼著歌,梅半法擺著盤子,大家都在旁幫忙,長長的烤爐立著,透出幾縷青煙。
裏麵煤炭燒得火紅,其餘的地方滿是白灰。爐火上橫擱著幾十根尖頭長扡,上麵串插著一塊塊羊肉。奇琶把一批肉扡翻轉過來,把另一批移到邊上,也許聞到了烤串的香味。
席九歌讚道“味道定是絕美的了。”吃過一盞茶,梅半法就叫開席,碗筷杯盤已經擺好,所有人圍著桌子坐下。所有烤串都放在盤子裏,煙肉混雜的味兒相當誘人,長扡上的肉嫩紅淺灰。
上麵撤了些蔥末,席九歌拿了好些,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吃一件讚一件,她通通嚐了個遍,笑道“我通過了美食的試煉!謝謝你們。”梅半法說“不,最美麗的科學家,我們才要感謝你,因得到生活的安寧而感謝。”
席九歌擺擺手“不提那些事,你們安心待下吧,並且不應當謝我。”旁邊,奇琶伸著油晃晃的手連吃帶喝,大家談談講講,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小時,喝到此時,大家早醉得胡塗。
助理跌跌撞撞從廁所回來,在座上搖搖晃晃。突然她說“要是條件好,你們也不會住在這裏。”聽到這裏,大家都抬起頭來,席九歌臉側向別處,仿若從來沒見過這人。
甄潔騰地站起來,“你”她喊道,助理暗悔失言,她忘不了這幫人的神情,不是生氣,至少暫時還不是。隻是場麵太尷尬了,五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助理覺得自己剛才那話不妥。
“我我不知道。”她結結巴巴地說“抱歉,非常抱歉,我”“商品房隻和錢意氣相投,也沒有良心的負擔。”相德美趕緊解圍“我定要出征火拚地產商。”
“對,錘爆他們!”現在氣得要命的甄潔紅著臉,她對著朋友而非外人說“該死的地產商。”之後他們一直吃著,不時說個小笑話,助理也跟著一起笑。她心不在焉吃著東西,根本不知吃的什麽。
大家談的全是別的,又吃過幾樣菜,席九歌起身告辭。這時,客氣似乎全恢複了,大家送出大門。助理心想可能還有救“請原諒我,我們還是朋友嗎?”甄潔挽著她的手臂“別傻了!剛才是我失態了,”
兩人上車而去,透過車窗,助理頻頻回頭張望,直到完全駛離。“哎!”這聲音有責備,有憐惜,“他們已經原諒了你。”席九歌說“你沒看出他們有多窮嗎,現在才好一點,你什麽時候能不做錯事呢?
這幾人是我見過最上進的人,憑著現在的工作,他們會開始全新的生活,甚至是精彩的生活。而今天甄潔犯了個可怕的錯誤請我們過來,邊緣人的欲說還休更能透露什麽是不幸。說真的,剛才你在踐踏不幸,那時我想的是,我不認識你這個人。”
席九歌住了口,她知道多說無益,助理無話可說,說什麽也沒用。她抬起頭看著天空,緊閉著嘴一聲不吭。天哪,我真不應該多嘴!也許,瘋子的笑聲蘊藏著更多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