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九哥接過妻子桂花遞過來的汗巾，擦了擦快滴到眼睛裏的汗，跟他奶說道。
    後頭跟著崔大嬸還有崔七七，大家夥兒一聽趕緊圍了過去：“七七，這是怎麽一回事？”
    “哎喲，崔嬸子還會演戲了？可是像戲台子上那般腔調？”
    翠蘭嬸子愛八卦，湊了過去，還扯著嗓子學了一段：“老爺——且看此糧顆粒飽滿，色如玉珠，足可令我村度過寒冬，眾鄉親皆可安心矣！”
    大夥兒聽見她作怪，哈哈大笑，崔大嬸前麵那麽多人圍著她比賽，她隻聽崔七七之前交代，一心分豆子，沒啥感覺。
    現下大夥兒圍著她，反而害臊起來：“沒有，就是去比賽分豆子，給贏了。”
    “哎喲？崔嬸子，頭名呢？那可是狀元！怎麽個分法，太厲害了，快給講講，快給講講。”
    鐵錘在一旁驚歎，翠蘭嬸子笑唾，點著他的腦門：“狀元得考的，你啊什麽時候去學堂能好好念，給我考個頭名回來。”
    “娘！現在沒有學堂念了，倒不如多聽些有意思的，多吃兩碗飯。”鐵錘捂著腦袋，嘟囔著。
    方老太噗嗤一笑：“這孩子，說得在理，有吃有穿還活著就是最大的福氣。”
    “快些的，晚些再嘮，大家快幫忙搬回屋裏去。”
    崔村長看著大夥兒聚在這裏吃瓜，趕緊揮手打斷：“外頭還有好幾車，都去搭把手我們幾個人可忙不過來，人糧鋪的得趕緊等騰空車，好回去呢。”
    “曉得了，我們去搬快些。”
    村民們紛紛點頭，開始幫忙搬運，瞧見方老太也上前想一口氣扛兩袋米。
    就連阿詩娜拍了拍剛剛劈柴手掌的灰塵，讓阿達待在崔七七旁邊，也上手幫忙：“阿達乖，待會兒我們吃好吃的！”
    崔七七也笑眯著眼睛，看著大夥兒樂滋滋搬糧食，她很是滿足。
    特別是這次空間還補充了不少糧食，也夠大家夥吃上好多頓了，家裏人不用擔心挨餓。
    許是被氛圍感染了，誰知阿達待不住，也起身，湊到馬車旁。
    糧鋪的人沒見過野物，嚇得直後退：“這麽大！這麽凶，這是狼還是狗？”
    崔七七沒想到阿達跑的那麽快，村子裏其他人雖說也跟阿達待了那麽久，但生性麵對狼王，人類都是會害怕的。
    阿詩娜搬得熱火朝天，完全沒顧得上阿達跟她，既然把阿達托付給了她照顧，可就不能出事啊！
    崔七七她趕緊撒丫子跑過去，隻見阿達用頭朝馬車點了點頭，也示意旁邊的村民們，幫搬著放在它的後背上。
    其他人隻感覺到害怕，哪裏能理解它的意切。
    更甚者糧鋪的小哥牙齒抖得嗑嗑響，腿軟得需要撐著車軸才能站穩：“它……它不會要吃了我吧？！”
    崔七七趕緊解釋：“這是想幫忙運糧食呢，阿達是不是啊？！”
    眾人還是直盯著這匹大個頭狼王。
    “汪嗚。”
    阿達無奈隻好狗吠一聲，他堂堂一代狼王，好心到這種程度，還要裝狗安撫人類。
    哄阿詩娜也就算了，還要哄這麽多沒見過的人。
    “那太好了，這不簡單！我來幫你搬上去。”
    方九哥見狀，趕緊幫忙搬一袋子放到它背上，在它扭身奔跑回去的時候，趁機摸了一把子阿達油光蹭亮的毛發。
    “哈哈，又少搬一袋糧食。”
    實則暗爽——小爺我也是能主動摸狼王的人。
    阿達也不管被摸了，對於它來說，這點重量不叫重，隻想早點搬完，阿詩娜可以少搬些。
    “這狗子真通人性，沒白養！”
    跟過來清點的夥計真覺得這群人有意思，小娃娃古靈精怪主意多，大狗子聰明程度堪比人。
    崔七七為此心滿意足：“乖阿達，我給你準備骨頭吃！”
    漸漸的，村民們跟糧鋪的夥計都不太怕它了，也幫著搬到它背上，這不，沒一會兒又馱了好幾袋糧食，大家能早些回。
    崔七七她三叔坐在門口石階上，跟著五六歲的孩子們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糧食，屁股動都不動一下。
    還一邊指揮，一邊還不忘打趣：“方大娘，您小心點，這米袋子可沉啦！”
    也就崔老爺子還想著去車上，幫忙搬點糧食，喘著粗氣想扯下糧袋背在肩上。
    崔七七他爹跟崔大伯看不過眼，對視歎了口氣，三弟真的是百無一用是書生，連忙阻止老爺子：“爹，我們來就成，可別閃著腰。”
    崔老爺子看著被壓榨的兩個兒子孝敬，又看著自己日日寵愛，卻還像孩童一樣的三兒子，也歎了口氣……
    想他年過半百奔波勞累，時局動蕩，怎麽養出這麽個不知孝順的玩意兒。
    錯了，錯了嗎。
    隻是僵硬地站在那裏，周圍人都是喜悅，隻有他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晨起去集市上剛買了些菘菜跟蔥，還買了些豚肉，大夥兒正好飽食一頓！”
    崔村長他娘崔大奶奶喜滋滋地說，崔大爺爺雖放權，也忍不住操心村子裏頭的人，附和：“合該如此！”
    初冬的風帶著絲絲寒意，吹過隴西的這片黃土地。
    小巷子住的人雜，院子中央的空地上，篝火熊熊燃燒，火光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映出一片暖光。
    崔大嬸禁不住感歎：“有水井，洗米洗菜都舍得用水過兩道了。”
    “可不是，今兒把皮猴們之前的都衣物全拆了，身子都狠狠搓一遍。”
    方老太也在灶台邊，跟婦女們忙碌著，她們的手在麵團上飛快地舞動，一會兒工夫，就擀出了一張張薄如蟬翼的麵皮。
    崔七七他娘將這些麵皮被切成寬寬的麵條，均勻撒了麵粉，放在一旁。
    阿詩娜也在一旁看著她們做吃食，她以往的生命裏，隻有活著，沒有注意過吃食的做法。
    娃娃們在旁邊跑來跑去，追逐打鬧，崔七七她爹、大伯、還有楊三哥他們則忙著劈柴，大部分還是之前進城前撿的，或是今日在集市上看到買的。
    柏哥兒、桐哥兒哼哧哼哧幫搬運柴火堆起來放著，他們的臉上掛著汗珠，但笑容卻格外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