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能聽到幾聲狗吠。
    “娘，東西都裝好了，咱差不多就能出發啦。”
    方老太的兒子站在門口，手裏牽著一匹老馬，馬背上綁著方大爺二弟的板車，十分破舊。
    方二爺抹了抹眼淚，手裏拿著一張褪了色的紅紙，捏在手裏十分皺巴，隻見上麵是寫著“平安”兩個大字。
    “哥啊，這是寫路引的時候，一同讓汪大夫寫的平安，你們一定要一路小心啊……”
    “好！好……”
    方大爺也淚眼婆娑，握著自家兄弟的手。
    兄弟兩人都年紀大了，這兵荒馬亂又災難頻發的，還有沒有下一次見麵都不得而知，也隻希望能平安健康地再次相見。
    方二爺抖著身子，用漿糊給馬車的車身上貼好，把自家種的紅薯、花生，還有一些幹臘肉，塞進了他們的幾個大背簍裏。
    方大爺狠狠想要推開，將東西掏出來：“二弟，這怎麽使得！你們也要吃的。”
    方二爺這會兒就眼疾手快了，死死按住：“哥！這都能再買，你們呢，趕緊帶在路上。”
    “弟啊，如果覺得形勢不對，一定要跟著俺們來，曉得不？”
    方大爺舍不得啊，這可是他的同胞親弟弟，趕緊說著。
    方老太也讚同地點點頭，把小孫子抱上馬車，又把一件厚棉襖披在麻袋上，生怕凍壞了東西。
    方九哥幫著母親上了車，自己也跳上去，坐在車架旁邊趕車，馬車的座位上鋪著一張舊棉墊，雖然有些破舊，但也能擋些寒氣。
    崔村長從管心懷鬼胎三百多人的大團隊，變成一百多人，但好在都是親近且聽話的人，更是得心應手。
    他站在人群前，大聲指揮著：“大家快點，把東西都收拾好，天氣越來越冷，我們得趕緊走！”
    他的聲音在小巷子裏回蕩，村民們紛紛點頭，動作迅速地把行李搬上馬車，或是背在身上。
    崔村長感動地對著大夥兒說：“承蒙諸位父老鄉親信任，咱們這就出發吧！接下來怕是又要擔驚受怕了。”
    “放心吧，這日子有你操心，我們還怕啥呀！”
    “就是啊崔村長！咱們全乎的到這邊，沒有一位青壯損了，那是您的指導有方，不像某些人，村子裏死了人。”
    “哎喲，別說了，小桃還在呢！”
    這人的媳婦兒趕緊拉著他，好歹是人家親爹，這不是撒鹽嗎！
    “就是啊，某些人喪良心，想吃我章悅的絕戶，老天在看，以後肯定是喪良心的要絕戶的。”
    章悅見明眼人都看出來的，跟著崔村長，她們娘仨才有安穩生活跟落腳之地。
    “你這個晦氣的寡婦，滾！以後肯定是當流民，千人騎萬人爬。”
    張家族老的二弟媳婦兒趕緊上前去怒罵，而現在章悅可不在乎，她用繩子再次確認捆好了推車的物料。
    “小桃，上車裏來！”章大娘不想讓流言蜚語影響到孩子的心性，但現在的小桃不再是之前的小桃了。
    她也很懂事，從昨晚就圍著章大娘轉，乖巧且清亮的童聲說：“奶奶，我先走著，身體熱乎了，給您暖手。”
    章悅看著娘倆，心裏也踏實了許多，張家族人見沒能惹得這二人發飆，就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相處大半輩子，做了鄰裏鄰居，這下真的要分道揚鑣了，有的人麵對要留在這個陌生的城池裏，有點迷茫，而更多的是對安定的欣喜。
    “多謝汪大夫跟小汪大夫了，那就一路保重。”
    “路上平安。”
    而鬧掰了的人，連他們離去都半步不挪動，也不曾抬眼，冷漠至極。
    “呸！瞧瞧這群喪良心的人，俺就不信他們不會遭報應。”
    方老太怒狠狠說道，後麵也正如她所說，無德之人最後都遭報應了。
    現在住城南倉庫，要從城北的城門出城。
    隨著一聲令下，村民們推著推車，架著馬車，背著包袱，馬車在石板路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打破了街道上的寧靜，浩浩蕩蕩地朝著城北的城門走去。
    “走咯！”
    方九哥一揚鞭子，老馬緩緩地邁開步子，馬車在陡峭不平的青石板路上吱吱呀呀地響了起來。
    沒一會兒，崔村長他們就離開了視野，手裏隻剩下汪大夫一行人留下來給他們的路引。
    近中午的陽光透過薄霧灑在古老的城牆上，城中的街道上早已熱鬧非凡。
    小販們叫賣著新鮮的蔬菜、熱氣騰騰的包子，行人來來往往，臉上洋溢著日常的平靜與安逸。
    然而，在這熱鬧的背後，一股不安的氣息正在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