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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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柏悅的口吻冷了下來:“你在說什麽。”
“如果他已經永久標記了你,你就不會隻發一張合照,畢竟,是為了宣誓所有權。”根據沈岱對尤柏悅的觀察,這個人是從不吝展示自己的優越生活的,那既是他的性格,也是他想要打造的形象,得到一個頂級alpha的標記比什麽都值得炫耀,又怎麽會悄然無聲呢。
“我們還年輕,對未來的規劃還有些不確定,當然要慎重些。”
“所以你也沒懷孕,沒有聽說你們打算訂婚或結婚。”沈岱笑著搖了搖頭,“等於除了一個標記,什麽都沒有,這樣又怎麽會不讓人懷疑標記的真實性呢,我都能想到,瞿總也會想到的。”
尤柏悅哼笑一聲:“懷疑又怎麽樣,這是我們自己的事。”
“很多人不認為這隻是你們的事,但至少跟我是沒關係的。”沈岱看著尤柏悅漂亮的臉蛋浮現慍色,想他一定會把這段對話告訴瞿承塵,可以報瞿承塵那天冒犯自己的一箭之仇了。
沈岱能理解尤柏悅為什麽對標記如此執著,正如他所說,那代表著未來將要捧到自己麵前的巨額財富和地位,壟斷一個頂級alpha的繁衍資源就是為自己的後代創造頂級的生存條件,人終究擺脫不了動物性,所以當知道瞿末予不能給他的時候,他就轉而向瞿承塵,非常清醒也非常聰明。
可惜哪個s級alpha是能被輕易拿捏的,他猜尤柏悅和瞿承塵之間一定也有博弈。
這些藏在婚戀背後的赤裸裸的算計,讓沈岱感到不適,他絕不是一個情愛至上的理想主義者,相反他非常成熟和務實,他隻是覺得,人都是有感情的,權衡歸權衡,兩個人不該隻有價值的匹配,還應該多少有些靈魂的觸碰,畢竟這兩樣可以不衝突,何必那麽功利。
當然,也可能是他沒見過太多錢,無法從真正有錢人的認知高度去思考吧。
尤柏悅在短暫地被激怒後,又平複了情緒:“這是予哥跟你說的吧,他懷疑我們之間隻有臨時標記?”
“不是,我隻是順著你聊你感興趣的話題。”
尤柏悅輕笑一聲:“其實你心裏很擔心吧。畢竟予哥是想和我結婚的,如果沒有這個標記,他幹嘛娶你呢。”
沈岱無奈地說:“反正我錢是拿到了,你們要怎麽樣都行。”
尤柏悅用審視的目光凝望著沈岱,想從神色中看出一些破綻,但沈岱表現得好像真的無所謂,從頭至尾地淡定坦然,讓他有些不服氣。
正在氣氛尷尬時,瞿承塵到了。
沈岱想起那次被信息素壓製的經曆,以及對頂級alpha天生的畏懼,當瞿承塵走過來,他頓時感到不自在起來。
尤柏悅輕快地朝瞿承塵走了兩大步,一把摟住了他的腰,撒嬌道:“怎麽這麽晚。”
瞿承塵也順手將尤柏悅抄進懷裏,低頭親了親他的頭發:“堵車嘛,不是還沒開飯。”
倆人看起來就像一對正常的年輕好看的小情侶。
瞿承塵看向沈岱:“又見麵了。”
沈岱點頭致意。
“我哥呢?”
“在那邊和……”
“我是說。”瞿承塵輕笑,“他又放心把你一個人這麽放著。”
沈岱不動聲色地回道:“這裏有什麽危險嗎。”
瞿承塵意味深長地說:“應該沒有。”
這時,瞿末予也走了過來,十分自然地攬住了沈岱的腰,語調輕柔:“是不是餓了?”
木質香從頭頂籠罩下來,瞬間包裹了人的感官,沈岱心神一顫:“還好。”
瞿末予掃了瞿承塵和尤柏悅一眼:“既然都到齊了,就吃飯吧。”
走向餐廳時,沈岱低聲道:“看他的反應,您應該猜對了。”
瞿末予發出一聲“嗯”。
沈岱很想問問,瞿末予既然知道了這一點,是否有什麽打算,或采取什麽行動,反正他們什麽時候離婚全憑瞿末予決定,但他又知道這不是自己該問的,甚至跟他毫無關係。
眾人落座後,尤興海舉起酒杯,滿臉笑意:“今天是個非常好的日子,在家裏,在這麽多家人麵前,我就不說場麵話了,這一杯,先歡迎阿岱能夠回到這個家。”
沈岱一眨不眨地看著尤興海,對他的臉皮和定力佩服無比,這就是幹大事的人需要具備的心理素質吧。
近的,他想起尤興海找他談“合作”時,明明走投無路還要端著架子的嘴臉,遠的,他想起二十年前,他的omega父親帶著他找上尤家,被尤興海厭棄地趕了出去,那年他隻有七歲,卻已經懵懵懂懂地知道什麽叫丟人,什麽叫羞恥,至少,小孩子對厭惡這種情緒的敏感程度甚至比大人還要高。那天很冷,可能還下了雨,爸爸抱著他在黑夜裏哭,反複說著後悔生下他,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刻的無措。
他不否認他爸的命運很大程度是咎由自取,但最初是因為遇到了尤興海這個始亂終棄的人渣。
如今尤興海一派春風得意,說“歡迎”他回到這個家?尤興海當然得意,在尤家大廈將傾之際,攀上了瞿家這棵大樹,手裏既有尤柏悅又有他,無論押中哪個都不虧,要是能靠聯姻起死回生,別說歡迎他了,恐怕連他爸都能恭敬地請進門。
他又去看尤柏悅,發現尤柏悅竟也泰然自若地跟著舉杯微笑,難道絲毫不在乎自己的母親遭受過的傷害嗎?這份唯利是圖的從容,真不愧是親父子。
他實在覺得惡心,也隻能假笑著喝下一口酒。
他平時很少喝酒,也沒什麽量,此時為了逃避這讓他極度不適的社交場,逃避洶湧而來的不堪的回憶,隻能一口接一口地送進肚子裏。
等到晚宴結束,沈岱有些發暈了。
“該回去了。”一道磁性地男聲在耳邊響起,伴隨而來的信息素的香,比酒還要讓他沉醉。
他抬起頭,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接著他被扶著胳膊拽了起來。
“不好意思。”沈岱大著舌頭說,“我有點……我沒醉,隻是有點暈。”
“嗯,走吧。”
瞿末予堅實的手臂橫過沈岱的後腰,支撐著他搖晃的身體,沈岱知道自己確實有點走不穩,但更多的是他不想穩,他寧願放棄從一歲開始努力學習的平衡力,借著醉酒的名義和瞿末予靠近一些。
倆人走出尤家,當司機打開車門的時候,沈岱猶豫著不敢上,怕自己一身酒味兒,怕自己會不會吐在車上。
瞿末予將他按進了車裏。
沈岱閉著眼睛輕吟,腦子裏又熱又混亂:“對不起,瞿總,我太失態了。”
“你知道就好。”瞿末予不悅道。
車門一關,一絲曇花的淡香混雜著酒氣,繚繚繞繞地充斥在車廂內。瞿末予皺起了眉,他不喜歡這個味道,不喜歡沈岱的信息素混著酒味兒。他看向沈岱,沈岱仰著脖子,一小塊凸起的喉結在皮肉下輕輕滾動,微光下透粉的皮膚呈現釉一般柔潤的光澤,全不複平日的沉穩和拘謹。
“對不起……”沈岱還在呢喃著道歉,他的眉毛緊擰著,尾睫有明顯地濕潤。
瞿末予突然發現,沈岱的臉上浮現了清晰地痛苦。
沈岱今天確實“失態”,而他之所以會失態,會喝多,原因不言自明。瞿末予在調查這個人的身家背景時,從寥寥幾段話了解了他的過往,背調材料是不帶修飾形容詞的,但這一刻瞿末予看到了那些文字之下的傷痛情緒。
瞿末予遞給沈岱一瓶礦泉水,沈岱接過來喝了半瓶,又把窗戶降下一條縫,對著自己的腦門兒吹,他很想把酒勁兒壓下去,他不想在瞿末予麵前亂七八糟的。
“把窗戶關上,噪音太大了。”
沈岱隻得升上窗戶:“瞿總……”
“不要再道歉了。”
“是。”借著酒勁兒,沈岱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瞿總,我們要離婚嗎?”
“什麽?”
“尤柏悅,如果隻是被臨時標記,您是不是要去和他結婚。”
“我沒那麽閑。”
沈岱鬆了一口氣:“那您讓我打聽這個……”
“這個信息對我有用。”
“哦。”
一陣沉默。
“瞿總。”沈岱感覺自己的大腦裏有兩撥人在拉鋸,他十分想要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但又十分確定自己不該說,可他還是說了,“我知道尤柏悅是臨時標記,是因為,我也有過一個臨時標記,是您給我的,您還記得嗎。”
瞿末予沒有任何回應,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車廂這麽小,不存在他聽不見或漏聽,但他仿佛充耳未聞。
“臨時標記,確實和永久標記有些像,但不是……”沈岱慢騰騰地說,“但是我有過。”
又是長久地沉默。
最後,沈岱很小聲地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