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私下裏,我們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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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今日的溫文爾雅給了她一種親切的錯覺,不知不覺間,竟已經對他坦誠布公了許多。
    薑千尋埋頭咬唇,閉了閉眼,暗道自己居然掉以輕心了。
    他的那句“沒關係,我在”,也的確讓她在心裏仔細的回味了很久。
    在別人看來這簡單的五個字也許沒什麽,可是在她的腦海裏,卻足以收買她的心。
    薑千尋記憶長河裏為數不多的溫暖時刻,是她五歲那年被外公帶去淘氣堡裏玩耍。
    她小時候性格內向,靦腆不敢說話,挨了欺負也不知道還手。
    而那天的淘氣堡裏有三個孩童,一個女孩帶著兩個男孩,很不客氣的搶走了她手中的過家家用的玩具平底鍋,還有她脖子上掛著的粉色可愛聽診器。
    在這種情況下,她僅僅隻能做到扁著嘴巴表達不開心,在三個搶走她東西的孩童離開後,小聲難受的嘀咕一句:“那是我先拿到的。”
    外公看到全過程,心疼萬分,但沒有以大人的優勢去替她找那三個孩童講道理。
    欺負人沒禮貌的孩子一看就是慣犯,嚐過了很多次甜頭,講道理行不通。
    外公拄著拐杖走過來,彎腰耐心的告訴她:“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千尋,我們待人有禮貌,懂尊重,不罵人不打架是好的品質,但是在遇到別人欺負你的行為發生時,你就不能一味的退讓,說難聽點,你這是唯唯諾諾。”
    外公指了指那邊搶了別人東西,玩得正開心的三個孩子:“他們三個,短短的半個小時裏,已經不止一次看上你手裏的玩具。他們怎麽從你手中搶走的,你怎麽從他們手中搶回來,去吧。”
    紮著小辮子的薑千尋不敢去,五歲的她,緊張的手指用力抻捏著公主裙邊沿。
    外公蒼老的雙眼,平視著她單純的一對大眼睛:“沒關係,外公在。盡管去拿回來。”
    也許是有了外公給足的底氣,知道身後有人無條件的給她撐腰,她去搶回了玩具,並且那天在淘氣堡剩下的玩耍時間裏,那三個孩童再也沒有敢過來搶她手裏正在玩的玩具。
    到了如今,她才明白,外公當時平時她的那雙蒼老眼裏,情感很複雜、真摯,好像在說,外公老了,陪伴不了你多少年了,不能時時為你撐腰,你終究要學會獨立,自己扛起自己的一片天。
    “怎麽不說話?”刑冥遇坐在沙發上,一身筆挺的西裝,抬眸溫和淡笑的看著她。
    “哦。”薑千尋如夢初醒,抬起頭來,也對視對方,慢慢說:“隻是突然覺得,你很像是我的一個長輩,思念了一會兒他老人家。”
    對她來說,這句話是對這個男人的一種肯定。
    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有地方和自己的外公相提並論。
    可是說出口後,她又覺得是不是很冒犯。
    刑冥遇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了捏麵前的玻璃水杯,眉眼染上更為溫柔的淡笑:“是嗎?”
    薑千尋看他好像沒有覺得冒犯,點點頭:“嗯,是。”
    男人顯然是很少跟人單獨相處,尤其還是女人,對方內心的脆弱向他展示了百分之十不到,他已經很滿足。
    起碼聽上去他像是半個自己人了。
    同時也好奇,她與秦川過去相處時,向秦川展示過多少?
    百分之九,還是百分之十一?
    刑冥遇墨眸深了深,清晰的知道,即便她向秦川展示了百分之一,他好像也開心不起來。
    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幼稚且無聊,他理性的思考了一分鍾之久,認為自己應該冷靜的處理一下,該如何戒掉這種不該有的反應。
    她又說他像是她的一個長輩。
    刑冥遇突然很想抽根煙,但考慮到她的身體,懷著孩子,就隻能從煙盒裏撚出來一根,拿在手上把玩過了過癮。
    他低沉道:“我很老嗎?”
    問出這句話時,男人嗓音低啞悅耳,但竟然被她聽出了幾分委屈。
    薑千尋坐在地上一個軟墊上,沙發雖然很大,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跟他拉開了盡可能大的距離。
    也許是那天在電梯裏,他醉酒後凶猛的吻,實在叫人難以承受。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去吻另一個異性。
    多少帶了點喜歡在。
    而且刑冥遇這種身份的極品男人,長得帥,家世又好,身材也棒,跟那些猥瑣男是絕對不畫等號、更不沾邊的。
    他電梯裏情不自禁的吻到底出於幾分真心幾分褻玩,薑千尋不想知道,沒興趣為男女之事傷腦筋了。
    但是天地良心,她說對方像是一位長輩,真的是發自內心的誇讚他剛剛短短的五個字給了她久違的溫暖。
    “刑先生,一點也不老。”
    薑千尋想解釋,又詞不達意,隻能道:“但你在公司是我的老板,在私下我叫過一聲大哥的,所以……給人一種長輩的錯覺。”
    “並且,我們足足差了十歲。”
    薑千尋突然想起的這一點,選擇說了出來。
    言下之意,再三的拉開了兩人私下裏的距離和關係。
    刑冥遇又怎麽聽不出這女孩的話外音?
    他臉上始終掛著溫和優雅的淺笑,抬眸看向對麵女孩局促的小臉。
    說到底,薑千尋才二十歲,他慢條斯理地將手中那支煙來回的把玩,心想也不急。
    小時候在大院裏,不知道哪家自己種了一大片的番茄。
    他專門挑那種半生不熟的摘了,再捂起來,回家耐心養養熟一段日子,再拿出來吃了。
    倘若自己不摘下來私藏起來,恐怕就會被別人家的摘了下去生吃入腹。
    刑冥遇雙腿交疊地坐在沙發上,身體靠著沙發的靠背,他人高腿長,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在公司裏,我是你的老板、上司,而你是二十歲初出茅廬,但設計成就和水平很高的新員工。僅此而已?”
    薑千尋抬起頭看著他。
    男人這種成熟穩重的姿態,更像是即將嚴肅訓話晚輩的一本正經長輩。
    然而他說出來的話,挺悅耳的,誇了她那麽多句。
    “我認為,在職場裏公私分明、理性冷靜,應該是作為員工很好的一種品質。”她淡淡說道。
    “那私下裏,我們是什麽關係?”刑冥遇看向薑千尋,深沉的墨眸晦暗難懂,叫她根本猜不透。
    私下裏什麽關係?
    男人的語氣裏聽出了幾分咄咄逼人,又夾雜著胸有成竹的戲謔味道。
    薑千尋很不喜歡被拿捏,更不想被他那深邃不見底的眼睛洞穿自己的心:“私下裏我可以叫你刑先生、大哥,我們也許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這話說出來,薑千尋自己都沒有了底氣。
    十歲的年齡差,愛好什麽的都不一樣,而且還是異性,如何能成為朋友?
    最好的解決方式,是私下裏什麽關係都沒有。
    公是公,私是私,互不打擾。
    自己下了班以後,永遠都不要響起工作上的事情老板找她的微信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