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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4 章

    第44章:情書

    夜深，人靜。

    偶有忽閃的夜班車與風掀開墨綠色的窗簾，透進一縷明。

    冷徹的氣溫，空調加持，似乎不難想象到身體的燥熱。可宋枳豪怎麽也想不到，身心燥熱的，會隻有自己。

    “嗯……”

    均勻細微的呼吸聲淌入耳道，張雪頔如同一隻樹獺般，掛在他身上。

    自然，與樹獺不同的是，卷起的睡裙令她看起來更像一顆光滑的雞蛋。新鮮可口。

    隻不過這顆雞蛋的手臂摟住了自己的胳膊，雙腿張開，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一隻大型毛絨抱枕。偶爾還會用臉來蹭。

    原來不讓她累趴，她就會出現睡覺不老實的毛病。

    宋枳豪摟住她的腰，順勢往懷裏帶了帶，暗想，以後可要好好懲罰他的小朋友一下。

    還以為會害羞的睡不著覺呢……

    原來睡不著是自己的。

    第二天早晨，他被justin毫無征兆的電話聲叫醒，眼低垂，懷中已無張雪頔的蹤影。

    “喂。”

    剛睡醒的成年男性，聲音沉的不像話，與對麵形成鮮明對比。

    “我先回去了。”老爺子也沒說原因，直接語不驚人死不休。

    兩次。

    “咳咳，希望我下次來的時候，你們已經生個大胖小子了。”

    不過話說成這樣，宋枳豪也不是傻子，不難猜出老爺子是看到了昨夜同床共枕的場麵，不想繼續當電燈泡。

    沒來得及回答什麽，張雪頔在門外敲了敲門。

    他不懂她這個時候還在敲哪門子的門，但還是寵溺， “請進。”

    電話那頭， “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嘖。

    擡頭眯眼，睨了張雪頔幾秒，宋枳豪似笑非笑，按下免提。

    “婚禮準備在什麽地方辦”

    “蜜月旅行準備去哪”

    “加把勁，希望用不了幾個月，我就能以另外的身份再飛一次中國。”

    “……”

    老爺子不負衆望，成功把張雪頔的臉說成了顆熟透了的水蜜桃。

    宋枳豪將手機放回耳邊，輕笑， “好好好。”

    結束通話。

    又對著張雪頔， “聽到了”

    她一愣，隨即垂下腦袋，小聲嘟囔， “關我什麽事……”

    明明是某人還沒和我求婚……

    “下樓!”她迅速扯開話題。

    “怎麽”

    “吃早餐。”

    男人挑眉， “你做的”

    “不是你做的不吃。”

    “當然!”

    “……不對勁，”宋枳豪挑眉， “小朋友今天怎麽突然會關心人了”

    張雪頔想說什麽，又最終沒說，朝他翻了個白眼後，接到陸吟打來的電話。

    “小姐，沒有員工證是不能進去的。”

    穿黑色警衛服的保安，一言一行透著“盡忠職守”四個字，修長五指橫在她的麵前。

    張雪頔愣了兩秒，盯住保安攔在自己麵前的手指，溫吞的擡起腦袋後，用溫溫柔柔的語氣說出火急火燎的話， “我是來送文件的。”

    說罷，她舉起手中的文件袋晃了兩下，補充， “是陸吟讓我來的。”

    到底是陸氏公司，陸吟的名字行如活字招牌。

    保安遲疑了一會兒，摁下耳麥， “……你等等。”

    哦。

    被強行發了靜止卡，她倒也沒閑著自己，順勢擡頭，打量起陸吟家的公司。

    幹淨的白是天花板，肅穆的灰是大理石瓷磚，澄亮的米是地板……

    還有，莊重的黑是地板上的漆皮鞋。

    “她跟我一起。”

    男人的聲音比臉先一步進入感官，張雪頔頓了半秒，擡頭。

    映入眼簾是一個高大男人的挺拔身姿。

    陸與洲半張臉掩在柔軟的甘藍色毛衣下，薄內雙直直看向保安的臉， “她是我朋友。”

    說來也怪，張雪頔費了半天勁才讓保安的嘴巴鬆了鬆，男人兩句話便讓他放了行。

    小鵪鶉似跟在男人背後，她將臉埋在圍巾裏，隻露一雙眼睛悄悄打量一同等電梯的男人。

    在她看來，男人的身份不簡單。

    至少從他腳下踩的那雙意大利進口漆皮鞋來說，是這樣的。

    不算久的時間，電梯到達一層。男人低頭看了她一眼，紳士的做了個手勢，讓她先進。

    她倒也沒理由寒暄推辭。

    坐上電梯，張雪頔伸手便去摁22層的按鈕。指尖還未觸及那冰冷的質感，男人的手，裹挾淡咖啡的氣味，先她一步，熟練按下22層的按鈕。

    深黑大衣的袖口掠過又偏離，不禁叫她想起徐誌摩的著名詩句。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

    可惜沒給她回憶的時間，男人又漫不經心問， “學設計了”

    張雪頔很乖的點頭。

    到底是誰呢

    男人繼續說， “聽陸吟說你交男朋友了”

    現在她想到了。

    張雪頔猛然擡起頭， “你是……與洲哥哥嗎”

    陸與洲，陸吟的哥哥，陸氏集團最年輕的總經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在張雪頔的記憶裏，眼前的這個男人早在自己上小學的時候就被送出了國。

    “就這幾天。”

    記憶中般的冷漠，一如既往。不可置否，是吸引女性的完美氣質。

    張雪頔沒再多問什麽，把文件遞給他， “這是陸吟讓我帶來的文件，應該是要給你的。”

    他接過， “……嗯。”

    沒人主動打碎薄冰覆蓋的空氣，氣氛沉寂十幾秒，他問， “我們有十幾年沒見了吧”

    “等下有空嗎”

    張雪頔先一愣，有點莫名其妙的擡頭看他。

    陸與洲不慌不忙解釋， “想谘詢你點事。”

    她皺眉，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你有喜歡的人，不知道怎麽追”

    也不怪她這樣反應，畢竟十幾年前他就有過這樣的先例，可惜當時她還以為他是喜歡自己，險些丟了大臉。

    “可是……”張雪頔皺了下眉。

    宋枳豪還在外麵等她呢。

    陸與洲也並沒有為難她的意思， “不方便就算了。”

    可她轉念一想，便立刻換了副說辭， “方便!當然方便!”

    能耍宋枳豪的機會，她又怎麽能錯過呢

    “這位是”

    親昵的挽住陸與洲的手臂，張雪頔笑眯眯朝宋枳豪介紹道， “這位是與洲哥哥。”

    她自然看見了宋枳豪緊抿的唇和緊鎖的眉，可，誰叫他今早讓自己羞得下不來臺呢

    倒是陸與洲一眼看穿了張雪頔的小心思， “你男朋友在等你啊……那就不打擾了，我先回去了。”

    誰料，男人的直覺和偵查能力絲毫不亞於女人。

    宋枳豪主動邀約起陸與洲來。他輕笑著打開車門，揚眉， “晚餐而已，有什麽打不打擾。”

    “陸先生，不如一起”

    一路上，真叫張雪頔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社會性死亡。

    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重心雖不在自己身上，卻一字一句都與刀光劍影沾邊。

    概括來說就是，每一方都想證明自己比對方強。

    “據我所知宋先生的公司離百強還差那麽一段距離吧”

    “陸先生剛回來對國內市場解嗎”

    ……

    真讓張雪頔明白一句話:男人至死是少年。

    正當她糾結這場麵如何收場，陸與洲接到一個電話，稍做抱歉的模樣， “不好意思，臨時有事。”

    宋枳豪冷笑了聲， “不和雪頔聊近況了”

    “不必。想谘詢雪頔的問題我下次再問好了。”他回答。

    呼。

    尷尬的場麵終於結束了。

    隻可惜陸與洲的離開並未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好轉，他前腳剛走，宋枳豪便扳過她的腦袋，狠狠吻她的唇。

    她記得他曾教她任何時候都不能輸了姿態。多諷刺，明明是他教她的道理，他現在卻掉了姿態。

    兩唇分離之際，張雪頔摸了摸暈開的口紅，佯裝不知， “你怎麽了”

    我他。媽在吃醋。張雪頔你看不出來

    男人煩躁的皺眉，重新摸上方向盤， “沒。我很好。”

    “好極了。”

    沉默了半頓飯的功夫，宋枳豪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和陸與洲什麽關係”

    這個時候，張雪頔依舊不知悔改，故意想要氣一氣他。

    “啊……也沒什麽太多交情吧，”仰頭望著天花板想了想，張雪頔緩緩回憶起來， “我就記得……我剛上小學的時候很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麵，有次看見他騎著單車，我就跑過去，結果摔了一跤，磕到了牙齒。”

    並不是多麽甜蜜的童話故事，宋枳豪的臉卻也黑得不像話。他沒法把氣撒在張雪頔身上，隻好用手中的刀叉對盤裏的牛排五馬分屍。

    口中低聲， “你他。媽是想氣死我吧。”

    “你他。媽就是想氣死我。”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此之後每一次張雪頔牙疼，宋枳豪都會親自給她熬粥，順便，說上一說陸與洲的不是。

    雖然張雪頔知道他是在吃醋，卻也樂在其中。

    庚子年聖誕下了雪，滿城被白色和紅色所覆蓋，幾乎四處都有聖誕老公公的身影。

    天冷的不像話，張雪頔乖乖站在餐廳正門裏麵，等宋枳豪為她戴好圍巾。

    他們剛在陸家嘴吃完晚餐，撐傘在這漫天浪漫的雪花中，準備回家。

    至少張雪頔以為他們吃完飯是要回家的。

    然而下一秒，男人問， “去樓下商場逛逛”

    老實說，不是很想。

    她把手揣進男人的大衣口袋，朝他懷裏擠了擠， “不要，太冷了，想回去了。”

    天寒地凍，叫她說出來的話也惜字如金。

    宋枳豪緘默一瞬， “去逛逛吧。”想想後補充， “幫我挑雙鞋。”

    “又買鞋”張雪頔擡頭看了他一眼，無奈投降， “好吧。”

    盡管嘴上不情願，但抵達商場中央的大型露天廣場時，張雪頔才是最來興致的那一位。

    究其原因，是因為廣場大熒幕上正播放著一對情侶的照片合集。

    想也不用想，男人用來求婚的戲碼。

    “那裏是有人求婚嗎我們去看看吧。”她拽拽宋枳豪的胳膊，假裝無意， “某人可真沉得住氣，一點表示也沒有。”

    走近些，可以看見大熒幕的前麵圍滿了一堆人，而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單膝跪地的青年，以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子。

    “茜茜，嫁給我好嗎”

    火紅的玫瑰，灼烈的愛意。

    周圍人起了哄，無一不在嚷嚷著“嫁給她嫁給他”。

    想也不用想，故事的結局必然是完美的接受。

    女人本就是多愁善感的生物，已經準備好眼淚的張雪頔不會想到，下一秒，女孩子竟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頭也不會離開了現場。

    周圍一片寂靜。

    張雪頔眨眨眼，頗有些迷茫和驚訝。更為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麵，隻見單膝跪地的男孩子並沒有任何懊悔或不甘的表情便從原地站起，徑直朝宋枳豪走來，並把玫瑰遞給他， “反正求婚的也不是我。”

    “砰”一聲，靛明的煙花在夜裏忽閃而過。

    宋枳豪在衆目睽睽下，拿出一枚bvgari鑽戒， “張雪頔。”

    “嫁給我。”

    四野掌聲如潮，大熒幕上的合照瞬間切換了界麵。變成了二人之間的親密過往。

    她甚至不知道男人何時拍了這些照片，也不知道這裏的所有聖誕樹全部都由象征著他們愛情的藍桉裝飾而成。

    “你什麽時候……”開始準備的

    眼眶一酸，她沒敢看他的眼睛。

    男人笑著抹去她煙味的淚， “從再次遇見你。”

    “所以回答是”

    “我考慮考慮!”她帶著哭腔假裝矜持。

    可矜持不過三秒，她最終卻沒能抵得過感性的沖動，一股腦兒撲進他懷裏。

    “我願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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