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用蠶絲入皂，在這個時代的人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一般。
    哪怕是對這其中的原理不感興趣之人，多少也會像韓九兮那樣多問個幾句。
    聞棠原本還指著這噱頭能叫這位嚴老板多看幾眼。
    誰知，他不過輕輕瞥了一眼，隻點了點頭便轉頭走出了鋪子。
    聞棠站在後頭看著，簡直傻了眼。
    這進來逛了一圈，什麽都看了個遍，還吃了她一塊椰肉糖。
    眼下，卻就這般走啦？！
    嚴春明一走出鋪子，方才還坐在桌邊下著五子棋的那幾個家丁立馬就站起了身跟了上去。
    待準備上馬車之時，嚴春明這才回過頭來對著聞棠頷首，依舊麵無表情，壓根就看不出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
    “待我......稍加思慮。”
    於是，聞棠隻得了這麽一句話，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坐著馬車揚長離開，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大客戶......就這麽跑了。
    聞棠簡直鬱悶極了。
    今日她原本是打算去尋一尋有沒有蠶農來賣蠶的，可自己半路本叫了回來，費盡口舌地兜售了一番，竟什麽買賣都沒做成。
    這都叫什麽事兒嘛！
    聞棠站在店鋪的門口看著那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中的馬車，滿臉都是沮喪之色。
    她本以為今日多少能賣出去一點呢。
    正當聞棠站在門口唉聲歎氣之時，遠遠地便看見司馬玉這廝又大喇喇地穿著官服在玉盤街上溜達了起來。
    美其名曰「視察民情
    」，實際上，就是拿著官府的俸祿明目張膽地翹班。
    “小阿棠，你看我買著什麽啦！”
    司馬玉眼尖地看見聞棠正朝著他張望過來，趕忙提溜著手上剛買來的時鮮對著她猛揮手。
    當司馬玉走近了，聞棠這才看見他竟然買了兩條胳膊長短的大黃花魚，其中一條的腮都還在一鼓一鼓的，瞧著就十分新鮮的樣子。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從漁市強來的呢！望月樓那掌櫃的帶著人在進貨，我眼疾手快地抓著兩條就付了銀子，若是不然，就隻能買些海蝦了。”
    司馬玉十分自豪地道，滿臉得意，想著今日晚間又能吃上好菜了。
    眼下正值春暖花開之際，蚊蟲也不是很多。
    夜裏在院中擺個小桌子，吃著好菜配上美酒，這日子簡直不要太舒爽啊！
    司馬玉這會兒過來也不過是同聞棠打個招呼。
    今日碰上天氣好，他這才悄悄翹班出來逛街市，想著是不是能買到點好的食材。
    他笑嘻嘻地同聞棠炫耀了一番剛買到的黃花魚後，便趕忙提溜著魚進了大豆腐巷中打算回院子尋個水捅先養著，待到了晚上再來宰魚。
    聞棠全程都無語地看著他那興奮的模樣，簡直不知該說什麽好。
    這廝來了這鶴鄴都快要一年了，那些個水產都還沒吃夠嘛？！
    一條黃花魚就能叫他高興成這樣，待往後小龍蝦上市了，自己倒要瞧瞧他會不會有事沒事就跑去碼頭蹲點跟人家搶。
    自己做的
    麻辣小龍蝦可是一絕，到時候這貨不舔盤子就算是斯文的了！
    眼見著已經快要臨近正午，聞棠也歇了繼續去逛街市的念頭。
    畢竟她找二牛訂製的神器今日就能送來，她還得等在鋪子裏收貨呢。
    果然沒過多時，二牛便頭頂烈日準時上門了。
    聞棠給他備好了一碗酸梅湯，二牛進門之後二話沒說就是一同牛飲，這才將將解渴，用袖子擦了擦嘴。
    “阿棠妹子，這東西做成了，你看看能不能用。”
    二牛一邊說著，一邊從腋下夾著的布包中將兩塊木板取了出來。
    哪怕是在這年頭，整塊的大木板也不太好尋。二牛在林間轉悠了三兩日這才尋到了一個倒了樹幹的木樁子，那直徑能有個小小的臉盆大小，倒是能正好做這奇奇怪怪的物件。
    他將那板子遞了上去，看著聞棠開心地拿在手裏比劃著，心中頗有些疑惑。
    “阿棠妹子，這物件我原先倒是見過，是不是藥鋪子裏用的那種搓藥丸的板子？”
    “是呢！”
    聞棠笑嘻嘻地道，瞬間就將方才那跑了個大單的沮喪拋諸腦後。
    她將下頭那刻著一道道細小凹槽的板子擱在了櫃台上，又將上板闔上去，見幾乎是嚴絲合縫，心中更加滿意了。
    “這個原本就是我從那做藥丸的物件上得到的啟發。”
    她一邊試著這新工具一邊說道：“人家的藥丸各個都有棗子那麽大，我這是要做西米呢。你瞧，若是我將麵團搓成
    條狀，再擱在板子上一推，便可以一下出來二十幾個小小的西米，也省得我自己用手指去搓啦！”
    聞棠看著這打磨得異常光滑，用起來又趁手的工具，簡直是打心眼裏佩服二牛的手藝。
    她抬起頭看了看站在麵前傻笑的大個子，故意問道：“近來你的生意可有些起色？”
    二牛憨噠噠地摸了摸腦袋，開心極了，“當然有，做了好幾張那種折疊桌，前日還接了個單，說是讓我做花架子來著。”
    “喲，不錯嘛！”
    聞棠笑眯眯地道，其實心中早就知道了答案。
    上回她去甘露泉村尋二牛之時，就碰上了幾輛馬車停在他屋子的外頭。
    聞棠站在外頭等著，便順便聽了一耳朵，來人說是要定做什麽庭院之中用來喝茶飲酒用的小折疊桌。
    此話一出，聞棠便明白她上回幫二牛打的廣告算是成功了。
    桌椅板凳什麽的，倒是尋常人家都用得上的物件，這幾個找上門的也算不得是什麽稀罕顧客。
    可那花架子，卻是富貴人家裏用來裝飾所用。
    窮苦人的錢難賺，這是聞棠一早便發現了的道理。
    原先自己想要兩文錢賣那大筐草木灰給一個農戶老伯都沒能成功，可稍微一包裝，上沙大戶家便直接賣了十幾文。
    富貴人家，倒不是說銀子多人傻，而是人家更願意去花錢圖個方便，買個稀罕。
    如今在這街市上的鋪子裏頭，若是買個現成的花梨木的花架，最便宜的也
    是小一兩，可即便這樣，顧客也依舊是絡繹不絕。
    如今二牛總算是能接到此類的訂單了，這在聞棠看來，便是他的生意總算是走上了正軌的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