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天價蠟燭的由來
字數:3472 加入書籤
司馬玉才剛嘟囔了一句,便立刻停了下來。
他仔細想了想方才聞棠報出的數額,頓時就驚得瞪大了眼睛。
“一日光是清涼油與香薰蠟燭便能得五兩銀子,這麽說來,你這一個月下來......那是一百五十兩啊!!!”
“嗯哼~”
聞棠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好生將分得的銀子裝入自己的荷包裏頭。
司馬玉整個人都不好了,一想到聞棠如今一個月就能掙得自己一年的俸祿,頓時就有種想要立刻辭官下海經商的衝動。
正當司馬玉坐在一邊懷疑人生之時,聞棠卻因為韓九兮的問話,突然就想到了她一直想要尋他問的事兒。
她拉著凳子往韓九兮那邊靠了靠,頗為神秘地問道:“大人,我聽阿興說,原先這蠟燭還曾有過賣八百文的時候,這是怎麽一個情況啊?”
“八百文?你可是聽岔了?”
聞棠原以為韓九兮會知曉,可誰料他聽了後,也頓時露出一副莫名的神色。
這會兒,聞棠心中倒是沒那般堅定了,她想了想,又有些不確定地補充道:“阿興也說不明白,還說從兩三百文開始都有,最貴的八百文雲雲,聽著邪乎得很呢。”
韓九兮低頭想了想,突然就勾唇一笑,頗為神秘地道:“你這麽一說,倒好似真有此事,隻不過過去了太久,倒叫我一時間都忘了。”
聞棠一聽有戲,趕忙拉住韓九兮的袖子追問道:“大人,這不過就是蠟燭啊
,賣得這般貴,是因何緣故?”
若真是原料稀缺什麽的,她是不是還得早做打算才是?!
韓九兮端起麵前的茶抿了一口,緩緩道:“你說的這價格,隻在當年的金陵秦淮一帶盛行一時,阿興不知其中原委,倒也情有可原。”
聞棠皺了皺眉,眼中依舊閃著大大的疑惑。
“金陵......雖說有不少富商,不乏那一擲千金之人。可比之京城,那可是小巫見大巫了。緣何這蠟燭獨獨在那處賣得這般貴,卻不曾聽說京城這般物價飛漲呢?”
韓九兮深深看了一眼聞棠,見她好似還未開竅,於是便繼續解釋道:“裙垂竹葉帶,鬢濕杏花煙。金陵秦淮河畔的花船歌舞,原是按時辰長短來收取銀兩。阿棠你想想,這年頭除了燃香,還有何物能計時辰?”
“竟是如此!”
聞棠仔細聽著韓九兮的話,一瞬間就開了竅。
“所以,這並非是蠟燭的價格,而是那花船上頭,付給歌舞伎的銀錢?”
“正是。”
韓九兮笑著點了點頭,又道:“歌舞開始前,在船頭點上蠟燭,眾人飲酒作樂,伶人在一旁助興彈唱。直至那蠟燭燃盡,這便算是一場。至於阿興所說的從兩三百文,至八百文不等,想來便是根據伶人所定的。若是點了花魁,隻怕那一根蠟燭燃盡,少說也要幾兩了。”
司馬玉在一邊聽著韓九兮說的,又忍不住插科打諢道:“韓兄,沒想到你平日
裏看著兩袖清風,一身正氣的模樣,對那花船伶人歌舞的行情,倒是頗有些了解嘛!是不是老主顧了呀?”
說完,他還忍不住朝著聞棠賤兮兮地挑了挑眉,整個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韓九兮不動如山,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回擊道:“若非得親身試過才知,又何來的「行情」一說?這不該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嗎?”
司馬玉絲毫沒察覺韓九兮正給他挖坑,頗為不屑地睨了他一眼,“韓兄你這就不知道了吧!若真是那名動天下的花魁,幾兩銀子便能打發,那想看她的人豈不得排隊排出了金陵城外頭去?”
他越說越起勁,壓根就沒注意到韓九兮嘴角隱隱含著的一抹笑意,繼續道:“早先年那秦淮的銀玉姬你可知道?掌上一舞,堪比飛燕。想看她一場,沒個百兩是下不來的!”
韓九兮靜靜地聽著,突然轉頭就看向了司馬玉,“銀玉姬,嗯?”
司馬玉看著他這副表情便覺得好似哪裏不大對勁。
他想了想,這才察覺自己竟一個不留神就被這廝一下帶溝裏去了,趕忙擺手道:“我我我可沒去瞧她跳舞,還不是道聽途說的!”
“這不就是了。”
韓九兮輕輕鬆鬆地從司馬玉手中扳回一局,也不再咬著他不放,這才繼續悠閑地喝著茶。
可聞棠聽了二人的對話,卻從中發現一個巨大的漏洞。
她皺著眉頭問道:“可是,以蠟燭計價,不怕
這裏頭有貓膩嗎?據我所知,不同配比的蠟,燃燒的時常也不盡相同。若是乳脂燭亦或是酥油,雖說味道清香,可卻比旁的諸如蜂蠟白蠟這些燃燒的時間要短許多。若他們在蠟燭上動手腳,這是可以作弊縮短表演時間的呀!”
若隻是幾百文錢,或許這般動手腳還看不出能圖到多少利。
可若真如司馬玉所書,竟還有上百兩一場的花魁舞,這時間就等於金錢啊!
每場的時間越短,一夜下來換場的次數就大大增加了。
倘若是認真算算,那謀得的銀錢隻怕是能有幾百上千兩了。
韓九兮笑著頷首,頗為讚賞地看了聞棠一眼,“阿棠果然聰慧。原先,還真有過用乳脂燭悄悄替代白蟲蠟的老鴇。後來東窗事發,還被人一氣之下,放火燒了花船。此事在當年,可是驚動了江南巡撫的。”
“那後來如何了?”聞棠聽八卦聽得起勁極了,趕忙問道。
“後來啊......此事鬧上了官府衙門,那一擲千金的中原客商買通花樓夥計,弄來了一根一模一樣的蠟燭,又自行去鋪子裏買了根普通蠟燭,當庭對質。結果,花樓所用的蠟燭,果然隻燃了一個半時辰就滅了。而普通蠟燭,卻隻燃了三分之一。”
韓九兮端起茶潤了潤嗓,見聞棠正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心中頗為好笑,隻得繼續道:“最後,那老鴇是不認也得認,賠了銀子不說,還白白
折了一艘花船。此事一出,連帶著秦淮河畔的一眾花樓,口碑皆一落千丈,生意著實是慘淡了許久。久而久之,此種計時計價的法子,也便無人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