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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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遠!”
    霍遠突然聽見祝絕大聲叫他,他循聲看去,隻見祝絕甩開了侍衛的鉗製,緩緩舉起右臂,指向池塘中一處侍衛搜索的死角。
    不及多想,霍遠一把奪過身邊弓箭手的弓,一箭射向了祝絕所指之處。
    其他侍衛也反應過來,紛紛向那處靠攏。
    片刻,一具帶箭的身體從水塘裏緩緩浮起,侍衛們一擁而上,將昏迷的人綁了個結結實實。
    霍遠疑惑地看了一眼祝絕,沒說什麽,帶人把刺客拖走了。
    韋若君呆立在原地,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不言不動。
    祝絕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快意?後悔?或者兩者都有。他有些微醺的頭在冷風吹拂下終於清醒,還覺得有點疼。
    祝絕搖搖晃晃地回到屋裏,若梅人已不在,他衣服也沒脫,倒在床上。
    第二日,睡得正沉的祝絕被霍遠叫了起來,暈暈乎乎地由著丫鬟為他梳洗換衣。
    “王爺要見你。”霍遠道。
    壽王正在作畫,看到祝絕到來,他招招手,示意祝絕靠近。
    祝絕湊近一看,壽王畫的是一個人,一個年輕男子,男子相貌堂堂,和李鴻有那麽一絲絲相像,但是此人眉眼低垂,顯得恭敬順從,不似李鴻那般神采飛揚。
    這是李鴻?難道是壽王筆力不佳,所以畫的似是而非?祝絕想。
    “你認得此人麽?”壽王問道。
    祝絕皺眉又仔細看了看畫,不確定道:“是孩兒?”
    “是你的堂兄,李盛。”
    李盛?這個名字對祝絕來說非常陌生,他在記憶中搜尋了一圈,才恍然道:“哦,是敖正炎的徒弟,南依王李盛。”
    壽王仔細地觀察祝絕的一舉一動,他的神情不似作偽,於是壽王狀似不經意地道:“昨日能抓到刺客,還多虧鴻兒,府內有一名園丁是這人的內應,不知何時在荷池水裏挖了一條通道通往後院池塘。若他從那通道離開,後院池塘沒有侍衛,定會讓他逃脫。”
    “這都是孩兒該做的。”祝絕本能地回道。但是他心裏卻不由將此事和李盛聯係了起來,那人是個王爺,壽王又無緣無故畫起南依王。難道說,刺客就是南依王?他不是在戰場上失蹤了,怎麽會跑到敵方的大本營躲藏起來?
    壽王沒落下祝絕神情的細微變化,他眼眸漸冷道:“鴻兒,據遠兒說,當時水裏一片渾濁,眾侍衛都沒找到刺客,你怎麽能精準指出刺客的位置的?”
    祝絕手一抖,額頭見汗,他昨日喝多了,一時酒意上頭才那麽做的,竟沒想到後果。他連忙跪下,囁嚅道:“我,我就是,直覺而已。”
    “我竟不知鴻兒有如此本事。這樣,我房內事先藏了三名侍衛,鴻兒,能否用你的直覺指出他們在哪?”
    什麽?房內有藏人?祝絕心慌不已,眼睛四處亂瞟,這屋內看似無處藏人,其實處處可藏人。他昨晚能找出刺客的位置,全靠那人身上的光芒,可此事怪力亂神,而且又隻有韋若君和那人身上有,若壽王深問下去,他要如何自證?何況,他今日清醒過來後,對昨日之事已經後悔,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意泄露二人身上發光之事。他隱隱覺得,能發光的人定不同尋常,與他們作對可能沒有好下場。
    “鴻兒,找的如何?”壽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不對,他是假的世子,壽王與他相處,除了霍遠,從來不讓旁人在側。今日壽王這般咄咄逼人,萬一他一時情急泄露了身份,壽王豈不是要殺人滅口?霍遠以一對一尚有餘力,但是以一對三未免托大了,萬一跑了一個,不是鬧得人盡皆知?壽王會冒這個險麽?除非……
    “父王,依孩兒看,屋內並無人躲藏。”祝絕心一橫,幹脆回答道。
    壽王沒有說話,沉默半晌道:“鴻兒,你隨我來。”
    祝絕鬆了一口氣,賭對了。他看著壽王翻出櫃子某個格子裏的幾本書,在格子內側的圖案上麵一陣擺弄,櫃子咯吱咯吱響了一陣,向一邊滑開,一道向下的階梯出現在眼前。
    這是壽王的密室,祝絕上次被壽王下藥後就是在這裏麵渡過的。盡管出了崔瑾的藥廬後,祝絕對這種幽暗的階梯都有一種本能的恐懼,但是霍遠就在身後,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隨壽王走下去。
    好在密室內點燃了不少蠟燭,雖然不說亮如白晝,但至少沒有陰暗的角落。
    密室不大,裏麵隻有一張桌子和幾隻椅子。
    一人聽見聲音,從椅子上慌忙站起身來,拜倒在壽王腳下。
    “你認得她麽?”壽王轉身問祝絕。
    祝絕一下來就看到了這人,他的心比這數九寒冬的密室還冷,聽到壽王的問話,他木訥地回道:“是孩兒的貼身婢女。”
    “鴻兒,我聽說你最近和她走得很近,日日都要召喚侍寢,有這回事麽?”壽王問。
    祝絕渾身發抖,沒有說話。
    壽王施施然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冷冷道:“你小舅讓你修身養性,你倒是沒碰韋若君。本王還以為你是真的聽話,想不到,竟然給我來了一手暗渡陳倉。”
    “王爺,還請不要責怪世子,奴婢絕無非分之想,隻是盡一個丫鬟的本分。奴婢以後,以後不再出現在世子麵前,損害世子身體。若王爺仍不滿意,請將奴婢趕出王府,奴婢絕無怨言。”若梅突然膝行幾步,跪在壽王麵前哭訴。
    “鴻兒,你覺得呢?她勾引主子,是杖斃她,還是放她一條生路?”壽王道。
    祝絕心慌意亂,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流淚道:“都是孩兒定力不足,請父王趕她出府吧。”
    “你們還真動了情。”壽王猛地站起身,一把將桌上的茶壺揮到地上。
    “沒有,絕無此事,奴婢隻是盡力服侍世子而已。”若梅哭道。
    壽王胸口起伏,半晌冷笑道:“若他是真正的鴻兒,你對他有情,納了也就納了,無非一個女人而已。可他什麽身份,若與旁人生出親密關係,遲早都會露餡。你要怪,就怪他一個賤東西,卻多了無謂的癡心妄想。”
    “什麽意思?”若梅抬起頭,呆呆地看了看壽王,又去看祝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