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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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南知已經不是不懂人事的哥兒了。他知道葉哥兒話裏的意思。
    可他和秦青灼還是清清白白的。
    他開始有些懷疑起自己來了,是不是自己長得不夠好看,麵容可憎。或者是性格糟糕才讓秦青灼不去碰他。
    明南知想到這裏,心裏有點難受。
    “南知,你怎麽了”葉哥兒瞧見明南知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連忙關切道。
    “我沒事,相公是會回來睡覺的。”明南知回過神來。
    他的雙手放在膝蓋上,一隻手無意識抓了抓衣服,抓出了皺褶,就像是他一顆亂如麻的心一樣。
    “讀書人都喜歡會點詩詞歌賦的,但我們是沒有的。”葉哥兒眨了眨眼“但你長得這麽好看,稍稍主動的勾一勾,他一定逃不出你的手心。”
    明南知不知道怎麽勾人,他的臉頰泛著紅,清冷的臉上更加漂亮了。
    “對了,你喜歡你相公嗎”葉哥兒從明南知之前的態度揣摩到一些東西,這時不經意的問道。
    “我不知道,我隻想和他好好的過日子,有一個孩子最好了。”明南知想了想,他輕輕開口“我們嫁人不就是為了這樣嗎”
    有一個還算不錯的公婆,相公對他不隨意辱罵。他可以懷著心願,乞求著神佛能有一個孩子,除此以外,等孩子長大後,孝順他,他這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
    村子裏的人都是這麽過去的。
    葉哥兒聞言,他的目光沉了一下。
    “南知,你這麽好,值得過更好的日子。”葉哥兒語氣頓了頓“另一半不僅僅是搭夥過日子。他會在你傷心的時候在一旁安慰你,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他麵前,隻要你一想起他,你就會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
    聽了葉哥兒的話,明南知昏呼呼的從王家回來了。他回到秦家,白婉和秦父一起回來了,白婉說了一些什麽。
    他看著白婉的嘴巴張張合合,腦子裏一團漿糊。
    “你先去休息吧,這段時間也辛苦了。”白婉看見明南知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打發他去休息。
    “是,娘。”
    回到屋子裏,明南知把門栓栓好。他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的布。
    他從一絲一縷的回憶裏開始解。
    他喜歡紀大嗎不可否認,他喜歡過。他喜歡秦青灼嗎還沒有喜歡上。
    明南知是一個很慢熱的人,紀大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所以他很輕易就喜歡上了。現在他對紀大沒多大的感覺。
    對秦青灼是感激和作為夫郎的責任。
    明南知把被褥蓋在自己頭上,指尖泛著粉色。
    他對秦青灼是有好感。
    秦青灼長相英俊,舉止談吐也的的確確是一個讀書人,比他在鎮上看過的讀書人都要好。
    為人也很舍得。
    除此之外,他還挺風趣幽默的,明南知模模糊糊的想。
    他的唇角上翹。
    他的雙瞳如剪水,似乎含著脈脈的情意。
    雙手隨意放在枕頭兩邊,衣袖往上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腕子,墨發灑在四周。
    夜晚,秦青灼還在清風樓算賬,他算完賬站起身拿著中庸就要回社學去了。晚上
    鎮上有些煙火氣,晚上還有小攤子在賣吃的。
    秦青灼有點饞了。
    “店家,這裏的炒年糕多少錢一份”
    “四文錢一份。”
    秦青灼買了一份,把書夾在胳膊窩裏,邊吃邊走,滿足得跟偷腥的貓一樣。
    他走去社學的路上,半途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蜷縮在地上。
    秦青灼被嚇一跳,毛都要炸了。
    “喝酒,喝酒”地上的人說話。
    原來是一個醉鬼。
    “於嶽”秦青灼看見麵前的人,才發現是自己的室友。他晚上經常夜不歸宿,和他們宿舍的三人也不熟。
    “這是喝了多少”秦青灼見不得把人扔在這裏,把人架起來打算送到宿舍裏躺著。
    “誰啊,我,我”於嶽開始有點大舌頭“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我是你惹不起的。”
    秦青灼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一臉嫌棄。
    把人扶到宿舍,他突然發現自己感覺一點也不累,他的鍛煉有成果了。
    周池捏著鼻子“這人喝了多少”
    孫越一臉嫌棄“你從哪撿來的”
    “在社學門口蹲在地上,好大一坨,我就把他帶回來了。”秦青灼繪聲繪色的說。
    幾個人都困了,立馬爬上床睡覺了。
    次日一早,秦青灼打著哈欠去食堂吃早飯,他點的兩個饅頭和一碗白粥。
    正在埋著頭喝粥。
    一個黑影坐在了他旁邊,然後一碟裝著熱氣騰騰的包子推到了他麵前。
    秦青灼“”
    他抬起頭來對上於嶽漆黑的眼睛。
    “聽說昨晚是你把我帶回宿舍的,這碟包子你吃吧。”於嶽麵無表情的說,特別酷哥。
    秦青灼半晌沒說話,於嶽還以為秦青灼不好意思“沒多少錢,你不要推辭。”
    “我吃不完。”秦青灼恭敬不如從命,拿了一個肉包子。
    哇
    秦青灼臉上的笑意更加真切。
    他以為於嶽就是請他吃一頓早飯,結果他中午和周池,孫越一起去吃飯的時候,正當他埋頭吃鹹菜的時候。
    一個黑影又坐在了他旁邊,一盤宮保雞丁挪到了他麵前。
    他抬起頭來。
    “你吃吧。”於嶽麵無表情酷酷的說。
    周池張大了嘴巴,形成了一個“o”形,這是什麽情況,秦青灼和於嶽的關係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孫越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
    “吃吧,你不吃我就倒了。”於嶽冷酷的說。
    秦青灼心中怦怦直跳。
    “我是一個不會浪費糧食的人,浪費糧食可恥。”秦青灼麵上為難的說道。
    他痛苦的下筷吃宮保雞丁。
    秦青灼覺得兩頓就夠了,他也隻是攙扶著人回到宿舍,讓他沒做個流浪的人。
    結果頓頓如此。
    這太過分了
    “於兄,我受之有愧,你不必再給我送吃的了。”秦青灼遺憾的拒絕於嶽,做人不能太貪婪。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於嶽終於放棄了。
    秦青灼的生活並沒有恢複平靜,有很多書生會對他怒目而視,還會當著他的麵說他的小話,生怕他沒有聽見。
    但是他有什麽辦法,太優秀的人是會被人嫉妒的,咳咳咳撤回那句話。太倒黴的人就是這樣。
    他習慣了這種被人針對的日子。
    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會想到秦正誼的那張臉。
    “哈哈哈,你竟然在吃鹹菜,豆腐你太窮了”
    在某一天的中午,秦正誼在食堂這樣對他大聲嘲笑,那一刻秦青灼覺得世界都在顛倒。
    他有點小難過。
    他低垂下了眼眸,墨發遮住了他半張失意的臉。
    握著筷子的手指開始顫抖,漸漸拿不穩,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天啊,秦正誼也太小心眼了吧,竟然這麽說話”有人幫秦青灼說話。
    “不會吧不會吧,都什麽朝代了,還有人說這樣的話,簡直是有辱斯文”
    秦青灼過了半晌,看見秦正誼漲紅的臉,才緩緩開口道“我沒事的,大家不要指責正誼兄,正誼兄說的都是實話。”
    秦正誼差點被氣過背去。
    秦青灼想起來,心裏就樂了。
    他笑著進入夢鄉,到了陸夫子的學舍就笑不出來了。
    鎮上的木槿花盛開了,社學的後山上有一片木槿花,有白的,粉紅的,紫紅色的。
    社學裏放假了,讓他們回家去。
    “終於要回去了,累死我了。”周池有些焉巴。
    秦青灼精神抖擻,已經做好了回家的準備了,又去買買買了。
    清風樓剛發了三兩的工錢。
    “秦兄比我還迫不及待呢。”周池打趣道“不愧是成了親的人,還沒有見過秦兄的夫郎。”
    “他很好。”秦青灼回道。
    主角受又好看又體貼。
    周池有點牙酸。
    秦青灼還買了一包點心,哥兒應該會喜歡吧。
    他就很喜歡。
    早上周池和孫越沒有看見秦青灼,也沒當回事,畢竟秦青灼早上一般都會起很早。
    很早的時候,秦青灼去了一趟後山摘了木槿花。
    他拎著包袱,大包小包的站在路邊等牛車。
    “牛車,三文錢到清泉村”有老漢吆喝道。
    秦青灼坐上牛車,很快就到了清泉村。
    又有一段日子沒見了,秦青灼越靠近清泉村,心裏就跳得快一些了。
    踩在地上,他心裏又高興又忐忑。
    “青灼回來了啊。”
    “又帶了這麽多東西。”
    “青灼,你們社學放假了,可是為了秋收的事”
    村子裏的人看見秦青灼問他。
    秦青灼一一回答他們的問題,一點也沒不耐煩。
    到了家門口,他正要進去。
    “娘,我去後山摘一些野花椒。”明南知背著背簍揚聲道。
    “相公”明南知看見秦青灼,臉上立馬就帶了笑。
    “我咳咳,回來了。”
    明南知迎著秦青灼回家,跟個蝴蝶一樣圍繞著他。
    幫他把背簍放下來。
    給他遞帕子,對他噓寒問暖。
    “相公,你累了吧”
    “相公,你喝水。”
    白婉一見小兩口這樣,也給他們留了地方。
    秦青灼咕咚咕咚的喝水,心裏竟有些緊張起來。
    你可是一個直男,緊張什麽啊。
    “南知,你先別忙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秦青灼英勇就義般說道。
    明南知愣了愣,他轉過身來看著秦青灼,等著他說話。
    秦青灼吞了吞唾沫,覺得在眾人麵前插科打諢在明南知麵前都灰飛煙滅了。
    “這是木槿花,我覺得很適合你。”他用拳頭抵著唇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明南知的麵容有些柔和,他輕輕的說“謝謝相公。”
    他把花束接了過來。
    明南知看著木槿花,花瓣綻放,顯得生機勃勃,白的,紫紅色的,勾出一副綺麗的畫麵。
    他突然目光一凝,看見在花束之間似乎還有一些東西。
    明南知伸出手去摸花瓣,結果花束間出現了一些碰撞的聲音。
    他從花束中拿到了一隻紫色流蘇的簪子,明南知的神色怔然,完全沒有想到。
    他有些頭暈目眩,心神不寧,他小心的屏住了呼吸,膝蓋發軟。
    “這簪子”
    “我去店鋪裏,老板看我機靈,我給他寫了幾幅字,他就送給我了。”秦青灼輕描淡寫的說。
    實際上是他囊中羞澀,看中這隻簪子後,每天都會去店外徘徊,看有沒有人把它買走了。然後店家就把他叫進去了,他身無長物,隻好寫幾幅好字。
    他第一眼看見這隻簪子的時候,他就覺得很適合明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