徭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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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想到什麽,整個人清醒過來。他低頭一看,明南知靠在他的胸膛上睡得很熟。鼻尖發癢就是明南知的頭發在作祟,而他手上握著的是明南知的腰身。
    在成親之前明南知美則美,還帶著點柔弱。成親之後,明南知有了一些肉,看上去更好看,眉眼彎彎一笑,宛如春光。
    手下的溫度溫熱卻不灼人,秦青灼從未捏過別人的腰,他盯著明南知的眼睛,輕輕的鬆開了手。
    看見明南知絲毫沒有醒過來的征兆,他才鬆了一口氣。
    他的睡姿太糟糕了,竟然把明南知當人形抱枕了。
    明南知的手指動了動,秦青灼立馬閉上眼睛,屏住了呼吸。
    秦青灼察覺到明南知僵硬在一處,然後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穿上衣裳出門去了。
    秦青灼一個鯉魚翻身爬起來。
    終於是他一個人的屋子了他快要喘不過氣了。
    “南知,我們先去你四舅舅家裏,中午和晚上你做你和青灼的飯菜就好了。”白婉喊道。
    她見明南知一副恍惚的樣子,似乎還沒有睡醒,她走上前來拍了拍明南知的肩膀“南知,你昨晚沒有睡好嗎最近不用去地裏,你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陣。”
    “是,娘。”明南知回過神來笑了笑“我昨晚是沒有休息好。”
    白婉和秦父去幫白山的忙,很早就走了。
    秦青灼走出屋子和明南知一起用早食。用完後,明南知要去鎮上把自己采的草藥賣出去,順便把自己繡的帕子也賣了。
    “相公,我要去安樂鎮一趟,你有什麽需要的嗎”明南知背著背簍問道。
    他前段日子買的布匹還沒有做好衣裳,等做好了再給相公一個驚喜。到時候相公可以穿著新衣過年。
    昨日兩個人睡在一個被窩裏,明南知今早起來還躺在秦青灼的胸膛上,他頓時就僵硬住了,自己輕輕的離開了。
    他沒有和其他人一起睡過覺,看來他的睡姿有些差,這讓明南知有些不好意思。
    “沒有。”秦青灼搖搖頭。
    “那我中午會早點回來做飯的。”明南知說道。
    “不用了,要是趕不回來就在鎮上吃吧,我自己可以做飯。”秦青灼聽這話腳下一個踉蹌。
    明南知出門去了,秦青灼繞著院子跑了幾圈休息一會兒就去喝水。
    水壺裏都是熱水,這是明南知一大早給秦青灼灌好的,他喝了幾口,這次不是金銀花的味道,反而有一種茶葉的清香。
    秦青灼把心思壓下去,繼續思考縣試的事。
    縣試考試前一個月需要去縣城裏填寫報名單子,報名單子上要有名字,年齡和籍貫,還要有家族的直係三代。大楚朝有規定商人三代以內不能考科舉,有案底的人不能考科舉。麵容醜陋,殘疾者不能考科舉等。
    在考試之前還需要五位考生聯合作保。在社學放假之前,秦青灼就和孫越,周池,於嶽,洛川和馮樺說好了,他們六個人聯合作保。
    縣試要考五場,第一名就是案首。
    秦青灼是不敢奢求案首的,他隻求別讓他在榜上太難看。
    要是倒數第一名,他也沒關係的,隻要能上就好。總比隻差一名上榜要好,要是他是倒數第一名,他怕是要哭出來。
    太幸運了,他竟然是吊車尾,而沒有被甩出去。
    不過來都來了,他還是希望能考一個好點的成績。
    想到此處,秦青灼越發認真的看書寫字起來。
    京城
    紀淩這幾日一直在做夢。他的夢中反複出現一道模糊的影子,每當他想要抓住的時候,那道影子就消失不見了。
    他常常在半夜驚醒,旁邊的夫侍身上有些紅印子睡得正香,他心裏有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後院裏的夫侍雖多,但來來回回就是那些麵孔,每個人的心思他也能猜到。有的是他從土匪裏救出來的小家碧玉,有的是別人為了討好他,送來的美人。還有的是他自己動心後追求來的。
    紀淩年少成名,戰功是從戰場上打拚下來的。他看上去漫不經心,實則骨子裏高傲矜貴。
    他晚上睡不好覺,跟著傅瀾走在街上,心不在焉的。
    “紀哥哥,你跟我出來不高興嗎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傅瀾氣鼓鼓的說。
    他明豔奪目,紀淩看著他,眼前突然閃過夢裏的那道影子。
    “我最近有些累。”紀淩說。
    狀元樓裏傳來書生們談論朝政大事的聲音。
    紀淩聽了幾耳朵隻覺得可笑。
    這些書生一天到晚隻知道空談朝政,半分作用也沒有,一點也不務實。
    文官看不上武官,紀淩同樣看不上朝中的大臣。
    大楚就應該繼續重視武官。
    紀淩神色漠然的走過狀元樓。
    明南知從鎮上回來,把錢放進荷包裏有幾分滿足。他抓緊時間去把要送給秦青灼的衣服繡好。
    過了幾日,從平縣來的官吏到清泉村來收取賦稅來了。
    裏正帶著村子裏的人組織起來收糧食。
    大楚的賦稅並不重,但底下的官吏手上不幹淨,往往要多出一些格外的費用,還有收取糧食所用的稱重也是由他們說了算。老百姓不敢同他們作對,自然隻能暗暗的吃苦。
    裏正拿了好酒來招待這小吏。
    小吏一臉高傲“這酒還是差了一些。”
    “不能和縣城裏頭的相比,我們這村子裏也沒什麽稀罕的東西。”裏正一邊賠笑,一邊把一個荷包塞進小吏的手心裏。
    小吏不動聲色的捏了捏荷包,麵上露出一絲滿意。
    “好了,我又不是下來喝酒的,是來做正事的。”小吏起身“對了,縣太爺明年三月初要征召一些民夫去修房子,你們村子裏每戶出一個壯丁。”
    這便是徭役了,縣令可以征召整個縣裏的人來幹活。
    “是大人,我知曉了。”
    小吏聽見這一聲大人,心中很舒服。他在縣衙裏隻是一個普通的官吏,在縣衙裏賠笑,卑躬屈膝。現下來了這小村子裏也能呈呈威風。
    再者,在小山村裏雖沒多少油水可撈,但總比在縣衙裏沒有油水好。
    等官吏把清泉村的糧食稱完了,他就離開了這個小山村。
    他離開的次日早上,裏正就召集了村子裏的村老。
    “三月初縣太爺要征召民夫修房子,規定每戶出一個壯丁。”
    剛交完賦稅還沒有回過神的百姓一聽這話,頓時如喪考妣。
    青壯年在家裏都是勞動力,更何況還是三月初,這可是春耕的日子,底下的百姓竊竊私語。
    “就這麽定了,到時候我會一家一戶的看人。”裏正說完就離開了。
    裏正一走,底下的百姓頓時就炸開了鍋。
    “我的天,這讓我們家裏春耕怎麽辦,而且去徭役太辛苦了。”朱燕大聲嚷道。
    “我們家有三個兒子,這倒是不怕。”劉大娘笑嗬嗬的說。隻是三個兒子又要鬧一場了,一個兒子去一次,這也沒什麽好爭辯的。
    “我們家也有三個兒子。”石夫郎笑道。
    白婉和秦父回到家裏,氣氛有些沉重。
    “明年我去徭役,你把家看好。”秦父過了半晌說道。
    以前的徭役都是秦父去的,每去一次,整個人回來的時候就剩下一個皮包骨頭了。
    “你這身體受得住啊。”白婉紅著眼睛。
    “青灼要讀書,我總不能讓他去。”秦父說道“我是他老子,一家之主,這是我該做的。”
    明南知和秦青灼從外邊進來,兩個人去後山上割草去了。
    白婉連忙擦了擦眼睛,但還是看出眼睛很紅。
    “娘,你怎麽了”秦青灼問道。
    “沒怎麽,被風迷了眼睛。”白婉去接明南知的背簍“今天我們做包穀飯吃。”
    白婉在灶房忙的時候,秦青灼偷偷的溜進了灶房,明南知看見他,低著頭抿唇笑。
    秦青灼故意這麽說“娘,我聽說今天交了糧食,你是為了交糧食的事不高興嗎”
    “你這話真討打。每年都是這樣,我早就習慣了。”白婉低頭切菜“隻是縣太爺要在三月初征召民夫,我怕你爹的身體撐不住。”
    秦青灼若有所思。
    縣試是在二月初,縣試考後,再通過府試和院試就能成為秀才。成為秀才有五十畝地不需要交賦稅,也不會服徭役。
    同一時刻,秦正誼對上家中父母期待的眼神,他信心滿滿的說“爹娘,你們就放心吧,我一定能成為秀才,我和秦青灼又不一樣他常年是倒數第一,上次隻是僥幸考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