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縣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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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南知醒過來的時候,床的另一邊已經沒有溫度了。
    他立馬驚醒了,相公今天要去鎮上。
    他走進灶房和白婉一起做早食。他有些猶豫的問道“娘,相公已經走了”
    “他沒在家”白婉切菜的手指頓了一下,得到了明南知肯定的回複後,她歎口氣“這孩子怕是比我們還先起床就走了。”
    明南知心中有些猜測,現在猜測成真了,他心中湧現一股失落。他連相公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相公這次一走就要走很久了。
    從安樂鎮走到平縣,離得太遠了。
    明南知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一家人吃完飯,秦父上山砍柴去了,白婉在家裏做大掃除,明南知拿著雞食去喂雞,然後趁著天氣晴朗,趕著鴨子到河邊去放。
    鴨子是灰色和白色相間的,明南知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竿趕著鴨子。鴨子們一歪一歪走著,到處嘎嘎的亂叫,明南知還挺喜歡放鴨子的。
    “明南知”
    秦寧有些不確定的喊道。
    明南知扭過頭來看他。
    秦寧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沒想到還真是明南知。以前明南知也長得好看,以至於秦寧和明南知走在一起,他本來俊美的臉在明南知的襯托下顯得平平無奇。
    現在明南知更加吸引人了,像是璞玉再次散發了光澤。
    他以前漂亮中總是帶著一股陰森,現在卻散發出溫潤的氣息。
    看見他也不那麽尖銳有攻擊性,明南知甚至笑了笑“是我。”
    秦寧覺得自己的眼睛被刺痛了。
    明南知見秦寧沒有再說話,反而用目光緊緊的盯著他。他皺了皺眉頭,禮貌的頷首,趕著鴨子走了。
    似乎一點都沒有被秦寧影響心情,把他當成了普通的人。
    明明他之前和明南知玩得很好,是好友。
    他就是在村子裏造了他的謠而已,讓整個村子的人對他指指點點的。
    明南知趕著鴨子往前走,他還能感受到後背灼灼的目光,像是要把他整個人刺成窟窿一樣。
    他在秦家過得好,對以前的事情也放下了不少,變得更加淡然。但要在他麵前晃蕩,還要他賠上笑臉,態度很好,他又不傻。
    把鴨子趕到融化的草堆一旁,明南知聽見鴨子喉嚨裏咕隆咕隆的聲音,他的思緒飄向了遠方。
    不知道相公怎麽樣了。
    他無意識揉了揉自己紅透的耳朵。
    京城
    紀淩接了建康帝的旨意配合京兆尹維持京城中的秩序。馬上就要縣試了,在京城居住有的人並不是京城的籍貫,他們需要返回出生地參加考試。
    又正逢新春佳節剛過去,京城中來往人員過多,需要紀淩帶著人幫忙。
    紀淩讓自己屬下維持秩序,有小吏拿了酒過來。
    “將軍喝點酒暖暖身。”那是上好的女兒紅,打開蓋
    子,酒香肆意。
    “我值班不喝酒。”紀淩穿著武官紅色的裏衫,外麵穿著一層馬甲,身形修長,龍章鳳姿。
    小吏等紀淩走後,癟著嘴喝酒。
    紀淩出身將門世家,家風嚴格,再加上他也喜歡做將軍,上陣殺敵。在值班期間,他滴酒不沾。隻要是他想做的事情,他就會克製自己的欲望,直到完成目標。
    “紀淩,這麽大的雪天,你是將軍怎麽還在外麵巡視,你看凍成什麽樣子了。”一個穿得華貴的哥兒上前來拍了拍紀淩身上的雪。
    “我沒事,在邊境我早就習慣了。”紀淩沒有躲開,掀起眼眸笑了笑。
    “還有我聽人說了,你府上連一個女主人都沒有,來往的親朋好友都是你府上的一位夫侍招待的。”哥兒說起這話就有些指責了“我給你介紹的人,你一個都看不上,讓你自己說一個人,你說不知道。”
    “夫侍和正夫可不一樣。你不喜歡女子那找一個家世清白的哥兒也成,我看寧王府的傅瀾就不錯。”
    “姨父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心裏有數。”
    “你長大了,得了陛下的青眼,我是說不得你了。但這事你還是要放在心上,讓一個夫侍來接待賓客,臉都要丟盡了。”
    紀淩不可置否的嗯了一聲。
    要是一定要娶一位正夫,那他就要娶又賢惠又漂亮的哥兒,他的眼前閃過一個影子。
    秦青灼在陸夫子的監督下在社學裏過得很充實。
    早上起床,周池和孫越都沒有看見秦青灼的人影,下午下課後,周池打了一個哈欠,秦青灼人已經沒在學堂了。
    秦青灼成了一個傳說。
    很少有人見到他。
    周池摸不著頭腦,他想了想還是躺下睡覺了。
    在陸夫子的學舍裏,秦青灼拿著毛筆奮筆疾書。
    陸夫子十分感動。
    “有徒如此,我還有什麽可求的。”
    秦青灼“嗬嗬。”
    秦青灼辭去了清風樓的賬房兼職,每日晚上仍然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他把每日要穿的衣服塞進被窩裏,這樣明天穿的時候就暖和一些。
    他有點想明南知。
    其實他也不是很想,就是覺得有點孤獨。
    周池的呼嚕聲震天響。
    秦青灼“”
    秦青灼閉上眼睛,想明南知在家做什麽。估計又是上山喂雞鴨,然後就是跟著娘了、
    他陷入了睡夢中。
    時間過得飛快,社學的氣氛越發緊張,一轉眼就快到二月初了。
    縣試正是在二月初開考。
    秦青灼和周池,還有孫越三個人坐的同一輛馬車,天氣還是寒冷,他們穿得跟熊一樣。
    一路走走停停,馬車停了下來。
    一座斑駁的城池出現在秦青灼眼前,城門上麵的牌匾寫著“平縣”。
    “終於到了,我們先去找一家客
    棧。”孫越覺得手腳很冷,想去客棧要熱水暖暖身子。
    三個人走進一家客棧,幸好還有房間,隻是這房間比平素裏要貴上一些。但凡是考試這種人口流動大的時候,客棧都會順勢漲價。
    周池“三間房。”
    “好咧客人。”老板說道。
    “讓人送飯菜和熱水上來。”孫越吩咐道。
    “沒問題。”
    老板在平縣多年知道縣試要開考了,現在城裏來來往往都是來趕考的書生,現在正是賺錢的時候。
    秦青灼也有些累,和兩個同窗道別後就回屋子去了。
    他帶了自己的枕頭過來,怕客棧的枕頭太硬睡不著。
    吃了一頓熱乎飯菜,又洗臉洗腳,秦青灼身上的風塵仆仆少了很多。他抬手打開了客棧的窗戶。
    平縣的房子不是安樂鎮上低矮的房子,屋簷高高的,底下的人們穿得也更加精美華貴。
    他關上了窗戶。
    改日或許可以帶明南知來這裏玩一玩,要是一輩子待在小山村裏還是不太好。
    他操什麽心,主角攻會把他帶回京城。
    想到這裏,秦青灼的心有些難受。要是以前,他已經想好了,對主角受好一點,等時間到了,主角攻自然會把他接走。
    然後主角受去京城繼續和主角攻的後宅宅鬥,直到最後和主角攻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現在他卻發覺自己忍受不了讓明南知被主角攻這麽糟蹋。
    主角攻對主角受太不好了。
    先把眼前的縣試考過去,再好好思考一下,秦青灼把自己的心思壓抑下去。
    他化悲憤為動力,一直在客棧裏待著,做一個宅男。
    “不是吧,秦兄這也太努力了。”周池看著這緊閉的房門,他心裏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這不會是奔著案首去的吧。
    怎麽可能,周池自己都搖搖頭。
    一個縣城這麽多人,秦兄想要脫穎而出還是有些困難。
    安樂鎮上的諸位同窗也陸陸續續到了平縣,秦正誼也在閉關讀書。林陽一想到自己的丁班的第一名被秦青灼搶走了,他握緊拳頭,這次就讓眾人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第一。
    平縣下有八個大鎮子,還有很多的小鎮子。
    縣試參考的牌子已經到了兩千多名去了,他們的牌子都是胡亂分配的。
    開考前一天,三個人拿了牌子。
    周池“我是八十號。”
    孫越“五百零一號。”
    秦青灼“兩千九百九十五號。”
    “秦兄,你的這個數字還挺大的。”周池幹笑。
    秦青灼懷疑自己是最後一個。
    果然第二天去排隊進入考場時,秦青灼隻能站在最後麵,他跟周池和孫越隔了人山人海。
    秦青灼想哭了。
    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平縣的衙役維持秩序,等著前麵的一點一點
    挪進去。
    “褻褲裏寫了字,考試作弊,永不錄用,拖下去”
    “衣縫裏有字,考試作弊”
    幾個作弊的書生被脫了下去,讓正在等待的書生們渾身一震。
    秦青灼探頭看了好幾眼熱鬧。
    衙役繼續念著牌子“兩千九百九十二。”
    “兩千九百九十三。”
    “兩千九百九十四。”
    “最後一個。”
    秦青灼“”
    他遞上自己牌子,然後走進一間小房間。
    那間小房子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個衙役說道“考籃檢查。”
    秦青灼默默的遞上自己的小考籃。
    衙役麵無表情的伸出手扳開考籃裏的饅頭,把墨汁和毛筆也檢查。
    白白嫩嫩的饅頭變成了碎片,秦青灼看見饅頭的慘樣,他頓時就不想吃了。
    “好了,考籃沒問題。”衙役說道“把衣服脫了。”
    古代科舉為了防止考生作弊,考前都是要脫光衣服檢查的。
    秦青灼艱難的脫下衣服,被冷得一個哆嗦。
    他的身材很有力量,皮膚很白,在小房間裏泛著溫潤的光澤。
    衙役還是麵無表情的,這讓秦青灼的羞恥心好受一些。
    “可以了。”
    秦青灼快速穿上衣服走進了考場,有人帶著他找到自己的考房。
    很幸運不是挨著茅房,秦青灼鬆了一口氣。
    考房裏沒有炭火,二月天還是冷的,考場上一片寂靜。
    有衙役開始敲鑼。
    “考場重地,閑人免進”
    “考場重地,閑人免進”
    衙役又敲了幾下鑼“考試開始”
    書生們開始研磨。
    秦青灼養成了良好考試人的素質,他首先開始看試卷的整個結構,然後打算從簡單到困難開始做題。
    他一邊思考題目一邊研磨。
    這都是組織的功勞,高考人落淚。
    手指僵硬不能動,秦青灼搓手再衝著手心裏吐暖氣。
    秦青灼把袖子挽上去一點,拿著毛筆。
    他的腦子裏自動播放語音。
    “考生開始答題”
    提督學政坐在一旁的考房,他們是監考官自然不和考生這些弱勢群體一樣,他們有炭火還有湯婆子,桌子上還溫著茶。
    提督學政挼著胡子,看著考房中的書生們。這次縣試要考五場。第一場是正場,第二場是初複,第三場是再複,第四、五場是連複。
    他們要在這考場上待三天三夜。
    在考房裏有考生突然猝死這樣的情況也有。所以科舉不僅是考考生們的知識,同時也是在考驗考生們的身體素質。
    秦青灼做了一上午的題,到了中午該吃飯的時候就停下來了。他默默的看了一眼撕成碎片的饅頭,他選擇繼續做題。
    等到實在餓得不行了,他終於還是拿著自己的“饅頭”吃了。
    周圍還有不少的考生走去了茅房。
    周池用饅頭片堵住鼻子,他的考房在茅房旁邊。
    當他走進考場得知那一刻的時候,他的心已經死了。現在才是第一天,不知道三天過後,這茅房到底有臭。
    周池甚至不敢深吸一口氣。
    考房外
    在小房子裏檢查考生考籃和脫衣服的衙役已經出來了,他還是麵無表情的,看上去很有威信。
    “終於把差事做完了,現在就在門口當值就好了。”敲鑼的衙役笑著說。
    “等三天後書生們出來了,又有大難了。”
    秦青灼口渴喝了一口冷水,淒淒慘慘。
    哦,結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