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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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飛聽阿爹一直說舅舅是個很會讀書有本事的人, 外公外婆也誇舅舅。
    他聽秦雲珂的話,脆生生的喊了一句舅舅。
    秦青灼摸了摸石飛的頭:“你好。”
    石飛臉紅了。
    “娘,爹在清泉村怎麽樣?”
    白婉把秦小魚給錢媽媽抱著, 她笑著說道:“過著享福的日子, 南知不是塞了錢給我們, 我們買了幾塊地, 雇著人幫著種地,收收租。本想去安樂鎮上住的, 你爹說等年紀大一些了,再去安樂鎮買一間院子, 養養雞,種種菜。到了安樂鎮上, 鎮上的大夫比村裏的赤腳大夫好,樂悠悠的活著哎, 有病也不怕費藥錢了。”
    秦青灼聽著這日子,跟他向往的一模一樣, 在鎮上他在朝中做官, 爹娘也不會受到欺負。
    石飛在秦雲珂的示意下拿著桌子上的糕點吃起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瞧見秦青灼在看他,便有些害羞的低頭。
    秦青灼道:“那便好,讓段言帶著石飛去外邊玩一玩吧, 看見什麽好吃好玩的買下來就是了。”
    “錢媽媽把小魚抱到屋子裏哄哄他。”
    錢媽媽和段言明白, 這是一家人要說私心話了, 孩子和他們都不方便留在這裏。秦雲珂對著石飛說了一些話, 石飛走上前去,任由段言牽著他的手, 走出了正堂。那孩子乖得很,走到門口時還要回頭看一眼秦雲珂,這才放心下來。
    白婉:“現在人都出去了,你把你的事告訴青灼吧,讓他給你想想法子。”
    秦雲珂應了一聲,他倒也是硬氣的。
    “我要和石大誌和離,往日他對石家的人好就好了,這次石家遭了難,他全把石家的接到鎮上來了。我們買的院子也就是一個小院子,嘩啦啦的住了七八口人,石老三家的孩子還要欺負石飛,把他的一顆大牙都打掉了,要不是我回來得早,還不知道要怎麽樣。就這麽了,阿爹依舊偏心石老三的孩子,石大誌也說打就打了,所幸沒事,不可能把弟弟的孩子喊過來打一頓。”
    “太沒道理了!他們吃我們的,用我們的,還要打我的孩子。”秦雲珂越說越氣:“我心裏咽不下這口氣便吵鬧起來,越發覺得這家人不可理喻!”
    “他們還說我仗著娘家得勢就欺負他們,我如何欺負他們了,我和石大誌在鎮上開的店,我也是出了銀子的,青灼在朝廷做官,我也沒一副輕狂的樣子,按照往常一樣過日子。心裏有了念想,便是想讓兒子讀書,以後好出人頭地。”
    秦青灼拿了帕子遞給秦雲珂:“二哥,你慢慢說,不要著急。”
    接了帕子,秦雲珂搽了搽眼角的淚。
    “吵鬧起來,晚上又被勸下了。夜裏我躺在床上,心裏想著以後的日子都要這麽過下去嗎?我的孩子以後也是為了阿爹的偏心做墊腳石,那孩子才多小,就被打掉了一顆門牙。本該在院子裏快樂的長大,偏偏擠進來五六口人。我呢,也該被拖到泥沼裏。”
    “我就生了和離的心。我也不求他們石家的財產,便想帶著石飛淨身出戶。他們慌了,舍不得了,又罵著我。舍不得我這當了官的弟弟,又想栓著我。”
    秦青灼想了想:“也就是二哥你想和離,石大誌不願意?”
    白婉聽出來秦青灼已經沒有叫石大誌哥夫了,反而叫著他的大名。
    秦雲珂點點頭,諷刺一笑:“他們怎麽舍得這到手的富貴和眾人對他們的尊重。”
    都是沾著秦青灼的光。
    這和離要兩個人都同意向官府提出解除婚約才能行。雙方沒有過錯的話,就是丈夫想休夫也是不行的,夫郎更不能給丈夫一紙休書。
    古代有七出和三不去。七出之過針對的是女方和哥兒,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妒去、有惡疾去、多言去、竊盜去。
    三不去就是維護了一下女方和哥兒。無所歸不去,若是娘家無人,丈夫就不能休妻或休夫;守三年喪不能去。妻子或夫郎為公婆守孝三年不能去;先貧後富不去,不能拋棄糟糠之妻或夫。
    此外還有和離和義絕。義絕就是丈夫毆打妻子,官府強製判定夫妻情分已盡,強製解除婚姻關係。義絕在之前都是維護男子的權益多一些,到了唐朝後對女子或哥兒就寬容許多了。
    大楚禮源於祭祀,刑起於兵。
    這些夫妻或夫夫分開之法都有。秦雲珂和石大誌最好的就是和離,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最難的是從石大誌入手,秦青灼憂心的是他無法回到清泉村,他打算寫信給周池,讓周池勸石大誌獨自來京城找他,到時候他就好勸說石大誌了。
    周池的生意已經開到縣城去了,也是一個成功的商人。
    心裏打定主意了,秦青灼便站起來身來:“二哥你就在這裏住段日子,我先去書房寫信,想辦法讓石大誌上京一趟,商量和離的事。前些年你和娘匆匆的來,又匆匆而去,沒在京城好好玩。這段日子就好好玩一玩,到了晚上我們就去酒樓裏吃飯。”
    他叫了一聲鄭哥兒,讓鄭哥兒帶著白婉和秦雲珂出去耍一耍。他要去書房寫信後換了官袍。
    鄭哥兒嘴甜喊道:“老夫人,秦少爺我們到外邊去吧。”
    秦雲珂:“帶我去找孩子。”
    “是,秦少爺。”
    白婉和秦雲珂出了秦府,白婉拍了拍秦雲珂的手,安撫道:“這下你放心了吧。青灼是個有主意的,把這事交給他妥當。你這段日子也是憔悴的很,現在就在京城裏好好玩一玩,別去想那些糟心事。”
    秦雲珂眉眼舒展點點頭:“娘說的是。我心裏還有些顧慮,怕有人說你和爹的閑話。”
    京城中舞榭歌台,他們走在街上都能聽見吆喝聲和歌女唱曲的聲音。
    白婉笑道:“想什麽呢。我這輩子過得還不夠順心嗎?夠他們嫉妒的。有閑話就讓他們說去吧,再說了,要是我怕被人說閑話,還會給青灼找了南知嗎?自己過得快活就好。”
    .
    “他們石家的孩子是孩子,我們秦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都是人,我家的孩子就活該被欺負啦,沒有這回事。”
    秦雲珂聽了白婉的話抹了抹眼淚,不知怎麽眼眶就濕了。
    “以前我說這話或許底氣不足,現在說起來可足了。我兒子是做官的,你高低也是官家哥兒,怕什麽。”
    秦雲珂挽著白婉的手臂,臉上帶了笑。
    另一邊秦青灼給周池寫完信就讓馬長去寄信了。
    明南知從醫館回來時才知道白婉和秦雲珂來了,他心裏高興。
    “娘和二哥怎麽來了?”明南知問道。
    “二哥想和石大誌和離,石大誌不幹。我想了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
    明南知點點頭也不多問:“那要好好待娘和二哥。”
    說實話明南知和秦雲珂相處的時日不長,但他也不是一個會對人評頭論足的人,秦雲珂看上去不是一個會做壞事的人,定是這石大誌有了苗頭。
    晚上去一間酒樓吃飯。
    白婉看著這酒樓驚道:“在這酒樓吃一頓要多貴?”
    明南知給白婉拉了椅子,他笑道:“娘,這酒樓是自家產業,您想怎麽吃就怎麽吃,不必為我們省著。”
    白婉心中震動,看了看這酒樓的裝飾和樓層,還有這絡繹不絕穿著光鮮亮麗的客人們,久久不能回神。她這兒子和夫郎出息了,在京城已經有這樣的家業了。
    “南知說的對,石飛喜歡吃糕點,先上三碟招牌的點心來。”秦青灼吩咐人去上點心。
    棗泥酥、驢打滾、米糕。
    石飛得了秦雲珂的允許,拿著糕點吃得快樂。
    白婉點的菜也不多,等夥計上菜了,眾人都吃高興了。
    秦雲珂看見京城的夜市有些意動,明南知看出來便道:“今天天氣好,晚上也有微微涼風,我們就逛一逛夜市,消一消食。”
    秦青灼哪有不應的道理。
    過了幾日秦青灼把秦小魚的周歲宴辦了,這次隻請了親近的人給秦小魚過周歲宴。
    秦青灼:“變成一歲的小魚了。”
    秦小魚吐泡泡。
    明南知抱著秦小魚,秦小魚會說點口齒不清的話。
    “阿——疊!”
    他終於有點乳牙尖尖了,笑起來還是一個缺牙的。
    他會坐起來,也會爬了,咿咿呀呀說點話,又會喊疊和阿疊森晚整理,拿著撥浪鼓就往嘴裏塞。
    秦小魚到了秦青灼的手上就會啃他的手。
    “好小子,你還啃。”
    白婉和秦雲珂笑得不行,石飛怕抱秦小魚,會用手牽著秦小魚的手,湊近秦小魚,被秦小魚糊了一臉的口水。
    秦小魚笑得咯咯的。
    石飛呆呆愣愣的。
    秦小魚有一個哥哥,石飛就是他的哥哥。
    ……
    從京城到平縣的信到了,周池接過信明白秦青灼的意思,他挪出時間去了一趟安樂鎮,把利害關係給石大誌說好了。周池也留了一個心眼,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石家其他的人,單獨和石大誌說的。
    以前他還在安樂鎮做生意,秦雲珂和石大誌來鎮上做生意。畢竟是秦兄的哥哥,周池也會關照他們。
    他從和石大誌的接觸中便知道這石大誌是一個耳根子軟的,又注重親情的人。
    “石兄,這是秦兄讓我說的,我也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事,若是石兄考慮好了要去京城,你萬事可以不用擔心,你上京的馬車和盤纏這些我都已經準備好了,那石兄你去嗎?”
    石大誌麵色蒼白,他從知道秦雲珂離家去找秦青灼後,心氣感覺都沒了。現在聽見周池的話,他苦笑一聲:“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馬車和盤纏也準備好了,我又怎麽會不去京城。”
    這話頗有埋怨周池的意思,覺得周池咄咄逼人。
    周池聽了連忙賠不是:“是我對不起石兄,到了京城石兄若是和秦兄有什麽誤會,盡早解釋清楚。都是一家人有什麽過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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