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大理寺有我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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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石。
得到了這個解釋,之前一屋子人震撼的“為什麽不讓炭粉自己跳開”“爹爹會法術,能讓石頭自己跑”,終於解釋得通了。
齊齊鬆了一口氣。
又有些哭笑不得。
狄先裕是有多不靠譜磁石就磁石,竟然連這種小玩意,都要逗弄小孩一下。
傳言不虛,傳言不虛啊
倒是用磁石、磁粉來顯指印這個點子,聽起來確實很不錯。
世間許多事就是這麽神奇,在沒捅開那層窗戶紙之前,好似撲朔迷離,高深莫測,一旦捅破窗戶紙,許多人便會驚呼“原來如此”
如今,眾人就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
和看到天虹顯微燈的感覺,略有不同,但也莫名有幾分熟悉的、腦子猛地一下被砸中的震撼。
高寺卿先吩咐陶老“這樁事先記著,等眼下案子忙完了,試試看效果。”
又笑著對狄鬆實誇道,“令郎奇巧,接觸指印短短幾次,就能想到兩種實用性極強的工具,後生可畏啊”
狄鬆實肅著臉,心裏想的卻是懷中那份功課,還有某鹹魚剛剛舉手發誓、信誓旦旦保證的“麵麵俱到,絕無疏漏。”
一夜沒睡、匆匆而來的大理寺卿很快離開了,這種重大突破,當然要及時往上漏漏風。
狄鬆實本就肅穆的麵色和逼人的氣魄,讓被看著的鹹魚瑟瑟發抖。
狄先裕跟提溜貓崽一樣,把小孩提溜到他爹麵前,欲哭無淚地喊冤道“這分明是昭哥兒想到的。”他眼神信任,“爹你肯定看得出來吧”
什麽用磁石磁粉顯指印,難道不是昭哥兒先提出的“讓炭粉自己跑開”嗎
和他這條鹹魚真的沒關係
狄昭昭小短腿下意識在空中蹬了蹬,小臉疑惑又茫然“啊”
狄鬆實低頭看了看被舉到麵前的孫兒,表情無辜,眼神清澈。
如果不受狄昭昭誇爹的言語幹擾,隻看過程,確實是小孩先提出來“炭粉自己跑開”無疑。
但是介於鹹魚有“裝傻充楞且藏拙”的前科,而小昭昭向來誠實單純。
狄寺丞心中信任的天平,還是朝昭昭偏移。
祖父想,不能排除狄先裕為了藏拙,偷著誘導小孩提出辦法的嫌疑就如同不能光憑後廚雜役日常能進出雜物間,就直接排除他縱火的可能一樣。
甚至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狄寺丞腦子裏,就活靈活現地冒出了臉皮極厚的鹹魚,暗搓搓忽悠小孩的畫麵。
光是想想,就覺得這是狄先裕能幹出來的事。
推崽擋鍋的事,他可沒少幹。
狄寺丞尚心中存疑,但如今有重案要忙,無暇顧及。
隻四平八穩道“我知道了。”
小昭昭滿意祖父知道爹爹厲害啦
狄先裕也滿意他就知道爹能看出真相,不會被臭小子誇兩句給迷惑
狄寺丞同樣帶著新的關鍵證據去忙後,狄先裕以最快的速度,抓起昭昭就回家。
狄先裕跑得飛快,像是身後有猛虎在追,生怕再來個一兩次這種事,祈禱自己千萬別染上一點名聲。
他卻不知,大理寺內已經有了他的傳說。
並不是所有人都明辨真相,而且事情本身確實帶著點難以辨別的模糊感。
許多官差在聽到狄昭昭說的“我爹有辦法”“我爹爹最厲害啦”之後,又為磁石磁粉感到驚訝,腦海便立馬浮現想法
狄先裕好像還真有點巧思
畢竟是能想出天虹顯微燈的人。
還有那個紫光旁邊的紫霸王,據說都是狄先裕率先提出要找一種看不見的光
沒點巧思,誰能想到還有一種看不見的光
尤其是還有大理寺卿那句誇讚,更讓所有人堅定不移的朝自己以為的真相偏移。
“嘿,聽說了嗎,狄寺丞的次子又想出了個磁石顯指印的法子。”
“好像是因為他家小郎君覺得指印太模糊,看得眼睛酸”
“啥是做出天虹顯微燈的狄先裕嗎”
“是啊,也不知那些讀書人怎麽想的,這也能叫愚笨不明白這名聲怎麽傳出來的。”
在巨大的壓力下,這點趣事成為了差役們難得的樂趣,在緊張中有了片刻喘息。
大理寺終究是有了狄先裕的傳說。
回到家。
狄先裕思前想後,下定決心要把這種坑爹的壞風氣,徹底扼殺在搖籃裏
誰能想到,小屁孩竟然還能從那麽久遠的記憶裏,找到如此清奇的角度來坑爹
“以後不許在外麵誇爹爹。”狄先裕表情嚴肅,一本正經,從未有過的認真。
他想以此來表達他堅定的態度,鹹魚永不被坑
不過鹹魚顯然沒意識到,也許對他來說,忽悠崽可能才是他的本命技能,並且在多年經驗積累下,愈發純熟。
就好像一個學渣,持續用某解法刷一種題,正確率明明已經提升得很高了,結果關鍵時刻,竟然換了另一種解法。
不愧是狄先裕
狄昭昭小臉寫滿疑惑,伸出小手想去摸爹爹的額頭,可惜人不夠高,於是轉而摸爹爹掌心。
小孩仰著小腦袋,關切地問“爹爹沒生病吧,怎麽說糊塗話了”
怎麽會有人不喜歡被誇呢
小昭昭以己度人,眼神愈發擔憂“爹爹別怕苦,我去跟娘說,喝點藥就好了,一點不不苦的”
嘴上說著不苦,小臉卻都皺巴成一團,又努力強裝鎮定。
狄先裕“”
怎麽好像在雞同鴨講
在大理寺不是很聰明嗎,一回家就變成小豬崽了總不能是他們二房風水有問題
他努力板著臉,強調“站
好了,不許岔開話題。”又努力回憶模仿狄鬆實威嚴的模樣,“你要是再在外麵誇我,有你好瞧的。”
哼,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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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鹹魚強行披上老虎皮,也沒老虎的威嚴氣勢,形似神不似,反而讓人覺得有趣。
狄昭昭太了解爹爹了,一點也不怕,還歪著小腦袋好奇地問“怎麽好看呀”
狄先裕卡頓一瞬,腦子空白,又在電光石火間,飛快在最熟悉的領域,冒出了個絕妙的主意“誇一次就罰你一個月不許吃零嘴。”
“不可以”
狄昭昭這次才是真的被唬住了,直接跳起來反對,小腦袋搖得飛快,“不行不行,昭哥兒不同意。”
“不同意”稚嫩的小嗓門喊出絕對高音。
狄先裕頓時哈哈大笑“不同意也沒用,就這麽定了。”小樣,還治不了你
他被坑一次苦惱一個月,坑爹的崽也饞一個月,多公平抗議無效
他還背著小孩,偷偷摸摸跑去跟媳婦顧筠說“我舉報,昭哥兒昨天和今天吃了三根糖葫蘆,超量了。”然後又一本正經地建議,“我覺得咱要斷他一個月零嘴。”
顧筠能管得了嫁妝鋪子那麽多人和錢財,一聽就發現其中端倪,睨他一眼“你帶昭哥兒去吃的”
狄先裕傻眼,連忙笑著解釋“我隻帶他吃了一根。”剩下兩根是大理寺卿買的,和他狄先裕有什麽關係
“不知道昭哥兒吃多了甜的會牙疼嗎”顧筠剜他一眼,“說說吧,你爺倆又鬧什麽呢”
狄先裕“”
他總不能說,他為了躲懶,過美好的躺平鹹魚生活,決定以吃食為威脅,讓兒子別在外頭誇他吧
這事不論狄鬆實知道了,還是顧筠知道了,對他這條鹹魚,都沒什麽好處啊
狄先裕嘿嘿一笑,坑崽道“總之他吃了超量的糖葫蘆,扣點零嘴也不過分吧”
顧筠“”
她可不想摻和進狄先裕和孩子的事裏,天知道裏頭會有什麽“驚喜”
她仍然記得那次全家一起捏小泥人,她本來幹幹淨淨的,結果被抹了一臉的泥,最後還莫名其妙參與了三人陶泥戰,有失體統。
顧筠嫌棄的拒絕了鹹魚的要求,並拿出一份印花請帖,告訴他說“本來定在十天後的遊園會推遲了。”
狄先裕最近日子過得有些驚心動魄,都把這茬給忘了“推遲到什麽時候”
這個遊園會可是盛家舉辦的,聽說他家園林美不勝收,可漫步小徑之間,聽花鳥蟬鳴,遍賞花木樓閣之景。還有詩會、雅集、花園尋寶、騎射等許多有趣的活動。
京城許多人家都要去,妥妥的大型活動,又好看又好玩,狄先裕這種不愛人多地方的鹹魚,都被吸引了。
聽到推遲了,感覺還挺可惜的。
顧筠回道“聖上勵精圖治,結果登基後天子腳下兩度被燒,正怒著,誰敢這種時候聚眾嬉鬧”她頓
了頓,“估計要等到破案之後,或者風頭過去。”
她倒是覺得還不錯,原本去類似的宴會都不打巧,有次讓昭哥兒聽到旁人聊夫君閑話,還氣得小臉漲紅,險些要衝出去拿小腦袋頂人。
她雖比少女時看開了許多,但也難免氣悶。
這次雖推遲了,但剛好可以給天虹琉璃燈留下時間,傳開美名。
若是公爹能把這樁十年懸案給破了,那就再好不過了。
顧筠才送走了不靠譜的鹹魚沒多久,狄昭昭氣鼓鼓的噠噠噠跑進來。
狄昭昭這會兒已經弄明白磁石是什麽了,他委屈巴巴的跟娘告狀“爹騙我,還想扣我零嘴。”
都不等顧筠詢問他告狀的需求,小孩就自己叭叭表明來意,氣得哼哼唧唧道
“爹太壞了居然想讓我一個月都沒有好吃的,娘讓小廚房別給爹爹準備糕點零嘴好不好”
顧筠“”
你倆就沒有點別的、和吃無關的法子
她再次拒絕了小昭昭的要求。
直到午膳,父子倆看著一桌綠油油的葉子菜,愣住了。
顧筠瞧昭哥兒那全然不知被爹出賣的傻眼小模樣,眼底劃過笑意,解釋道“既一個偷買,一個偷吃,今兒中午便用得素淡些。”
狄昭昭小手捏著小號筷子,可憐兮兮地看顧筠,心虛地小聲提醒“娘,你可以吃肉的。”
桌上有肉的話,他應該多少能蹭一兩口。
“娘喜歡吃素淨的,偶爾吃一次挺好,清五髒。”顧筠僅僅是坐在那裏,素手持筷,都透著股修竹般的氣質,不容撼動。
狄昭昭頓時苦了小臉,早知道他就隻吃家裏每五天給做的那根就好了,或者隻偷吃一根就好了,就沒超量。
可誰讓外麵的糖葫蘆太誘人了呢
小昭昭想不明白,娘是怎麽知道他們在外麵偷吃,總不能是爹說的吧
狄昭昭瞅了一眼對麵也在苦著臉慢慢吃菜的爹爹,搖搖小腦袋,細聲嘀咕“應該是娘太厲害了吧。”
傷敵為零,自損八百,又坑崽同損八百的狄先裕“”嗚嗚。
同樣愛吃肉,不愛吃青菜的父子倆,苦著臉用完了午膳。
然後狄先裕就把小孩打包,送去蕭府念書了。
既然目前想不到辦法,那就物理隔離。
送走了狄昭昭,狄先裕還愁了一會兒,但他仔細想想,磁粉顯指印已經被大理寺卿交給陶老了,應該不要緊吧
樂天派鹹魚很快自我安慰結束,把這點未來的煩惱甩到腦後。
狄昭昭也一下馬車,就把不高興忘到了腦後。
“小鬆鼠,昭昭來啦”狄昭昭歡呼一聲,跳下馬車往蕭府裏跑。
蕭府院子裏野趣橫生,花枝淩亂。
一看就知道沒有像許多人家那樣精心打理修剪,反而是任其自然生長,隻偶爾隨意處理下,免得荒草叢生。
甚至還能看到有小鬆鼠嗖的一下,在樹枝上跳來跳去。
蕭徽老遠就聽到動靜,從書房裏出來,見小孩歡快自在的模樣,朗聲笑著提醒跑這麽快,你可別跑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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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嘰”一聲。
狄昭昭真被不知哪裏伸出來的枝條絆了一下,摔了個屁墩。
蕭徽連忙往這邊走,神色緊張,生怕小孩嚎啕大哭,或者摔傷了那兒。
還沒走兩步,狄昭昭就手腳靈活的從地上爬起來,連灰都不拍一下,又興奮張開雙手“小鬆鼠,你別跑呀”
蕭徽頓時一樂,朗聲大笑起來,還起哄“左邊,對對對,往前一撲,捉它”
小鬆鼠當然會跑,這麽大一隻兩腳獸,太可怕了
小鬆鼠和人的審美可不一樣,一點也不覺得小昭昭可愛,反而覺得他凶猛極了。
矮矮小小的昭昭可不知道,自己在小鬆鼠眼睛裏的形象這麽威武,要不肯定得樂壞了。
追著小鬆鼠跑了好一會兒,狄昭昭小臉都跑得紅撲撲的,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水,可惜道“小鬆鼠跑得好快呀。”
蕭徽饒有興致地問“昭哥兒若想和鬆鼠玩,怎麽不想想別的辦法”
狄昭昭把水喝得飽飽的,舒坦極了,他說“我上次試過,拿吃的也哄不下來。”
在蕭府日子過得太好了,小鬆鼠哪裏會冒險虎口奪食
蕭徽斜靠在門檻上,笑看樹間靈活跳躍的小鬆鼠,蔫壞地支招道“既然你送它吃的不成,不如去奪它吃的”
狄昭昭震驚“啊”小嘴都窩圓了。很少做壞事的乖巧小孩,受到無比震撼。
蕭徽帶著他在官場幾上幾下、輾轉騰挪的深厚功底,毫不費力給小孩直指關鍵“鬆鼠極愛囤糧,若你當著它的麵,抄了它囤糧的糧倉,它定反過來追你。”
小孩心動了,小孩心虛了,小孩躍躍欲試了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小廝給他指的地上被葉子蓋住,鬆鼠囤糧的糧倉,躡手躡腳靠近,還對小鬆鼠說“小鬆鼠別怕啊,昭昭不要你的吃的,等會兒都留給你吃”
片刻後。
“哈哈哈”
“師父,小鬆鼠真的來追我啦哈哈”
“啊啊師父救我我跑不動了。”
“小鬆鼠我錯了,你別追昭昭啦”
小孩滿院子撒腿亂跑,吱哇亂叫,那小嗓門又興奮又快樂又刺激又像是要哭了。
蕭徽哈哈大笑著把跑過來的小昭昭抱起來,往書房裏走,揮手讓仆人去給小鬆鼠補點糧。
小鬆鼠也是認識投喂糧食的大金主的,見狄昭昭被蕭徽抱著,也不追了,等著天降大堆美味,自顧自玩去嘍
書房。
不似狄鬆實書房那麽規整有序且嚴肅。
到處都隨意得很,有隨手放在軟榻上的書,也有隨意翻開,堆在書桌最趁手的位置,還有垂了一半在地上的小薄毯。
書桌後的牆上,掛了一幅巨大的字畫,力透紙背且筆觸疏狂,上書狂草
痛飲狂歌
把小孩抱進來的蕭徽,單手就把小孩抱住,另一隻手在書桌上翻找。
書桌雖亂,但蕭徽卻很快就找到了一枚小玉牌,也不搞什麽“你今日認真學就給你”這種把戲,直接給小孩掛在腰間。
狄昭昭好奇低頭,小手擺弄玉牌“這是什麽呀好漂亮。”
蕭徽道“蕭家名下書肆的書盟玉牌,以後拿著這個玉牌去蕭家書肆,可隨意取書。”
狄昭昭眼睛一亮,師父送他的好多書,他都還沒看懂呢,居然還有。
有一種鬆鼠囤糧,糧草滿滿的幸福滿足
“若有你喜歡的書,書肆沒有。你拿著書盟玉牌,便可讓他們去找,多則買回,少則手抄,若無也會盡力尋找打聽。”
還有許多作用,蕭徽也懶得多說。
就看小孩亮閃閃的眼睛,就知道對他來說,那些更讓旁人眼熱的東西,對昭哥兒來說,都比不上這兩點。
狄昭昭昂著小臉,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麽好的東西“那豈不是說,全天下抓壞人的書,以後我想看就都能看到了”
蕭徽笑道“師父當初可是許了你,若做我的小徒弟,抓壞人的書,多得看都看不完。”他眉毛一挑,“沒食言吧”
“當然沒有”狄昭昭快樂得眼睛笑成月牙,小手捧著漂亮玉牌說,“謝謝師父,你最好啦。”
蕭徽笑容恣意,滿足頷首。
隻要不變初心,他送小孩上青天淩雲又何妨
朗朗乾坤,淩雲之誌,亦有他蕭某人一份
狄昭昭一想到那麽多抓壞人的書,就有些迫不及待“那我們趕緊開始吧。”
他們已經學到千字文了,蕭徽帶著小昭昭往軟榻上一窩,就講起了故事。
當下許多夫子,都讓學生自己先讀,大量的讀,再背,等記下來後,再帶著書讀百遍後自己理解的意思,來聽夫子講解。
也有少量夫子,會根據學生喜好,先讓其通讀,再講解釋義,理解後背誦。大多教舍人數少,或者學生少而精。
很難說那種好,各有優劣。
蕭徽最開始也沒想好怎麽教。
結果一看小孩烏亮亮的眼睛,還有忽然來的問題“火帝生火是為了烤雞吃嗎”“要是昭哥兒有白起、王翦、廉頗、李牧幾位將軍這麽厲害,是不是就不愁抓壞人了”他十分自然的就找到了最適合的辦法。
無論“龍獅火帝”還是“起翦頗牧,用軍最精”
隻要在講述這些內容的時候,往吃的上聊兩句,或者想想這些人的本事和能力,能在勘破案件、追賊拿凶上起什麽作用,那就再適合不過了
蕭徽講得開心,一則有小昭昭當捧哏,二則他也是頭一次以這般新奇的視角來解讀千字文。
殺神白起做判官、做捕頭會如何被他捉拿的賊人又會如何反
應這可當真有趣
狄昭昭也聽得開心,原來從古至今,有這麽多稀罕事啊,還有這麽多厲害的人
一老一小,一唱一和,一驚一呼,再一同捧腹大笑。
待結束了,蕭徽還驚喜的發現,狄昭昭竟全部記得,一絲不差
他以為是小孩天賦異稟,心懷大慰。
在家聽了狄昭昭興奮分享的狄先裕,倒是給出了蕭徽這個老師極高的評價。
因材施教、寓教於樂,可不是簡單地對聰明孩子先講講意思,再背誦這麽簡單,否則人人都能說自己是明師。
同樣一本書,若是孩童感興趣、且有趣好玩的腦筋急轉彎
小孩子隻要認認真真看過一遍,邊看邊和夥伴高興討論,興奮分享。待看完後,基本就記全了,隨便抽問都能得意洋洋的給出答案。
如果是同樣厚度,同樣字數,但枯燥幹癟、帶著考試意味的公考常識題匯總,看過一遍,有多少人能保證全都記住,考試選對
狄先裕聽完,感慨地摸摸小昭昭的頭“昭哥兒可真是選對了”
狄昭昭也覺得是這樣,小腦袋激動得直點“那當然啦”
小昭昭覺得,他的師父肯定是最好的師父。不愧是昭哥兒一眼就看中的師父
甚至連蕭徽慢慢展露出來的“好像超有用,又好像在幹壞事”的奇葩特質,狄昭昭都帶著滿腔的期待和信任“師父肯定沒錯的”
小鬆鼠“”是欺負它不會說話嗎吱吱吱
被截胡小弟子,還是被架在火上無奈讓出去的薑祿甫“”那廝就是個混蛋
讀了好幾天書,又認識了一大堆字。
狄昭昭每天都鬥誌昂揚地翻看不少書,試圖從書裏得到啟發,看能不能找到捉放火壞人的方法。
結果沒有找到合適又好用的。
狄昭昭便跑去問蕭徽他要怎麽做,他師父肯定知道
蕭徽這幾日也聽說了狄先裕的傳說,裏麵似乎還有小昭昭的蹤影,他好奇地問“昭哥兒如此敏銳,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線索說來給師父聽聽,師父再幫你分析。”
狄昭昭小臉一本正經“不可以說哦,壞人知道了,他就會跑掉了”在正事上,小昭昭的原則還是比吃上強很多的。
昭昭發現了縱火犯指印的事,已經被大理寺封鎖了,隻在大理寺內部流通。
畢竟消息傳出去了,萬一那縱火的兩三人去用火把指印燙掉了怎麽辦受驚直接跑得天高路遠又怎麽辦
蕭徽調侃“連師父都不能說看來是挺重要的線索,不一般啊。”
狄昭昭小臉紅撲撲的,“師父”
蕭徽逗夠了小孩,就說“該怎麽做,該多問問你自己。”
狄昭昭疑惑,他就是不知道,所以才來問師父的啊。
“你想,你能去審問、去油火鋪子裏排查嗎”
狄昭昭有
點渴望,但還是搖搖頭,他有點小苦惱“我還太小了,而且也不厲害。”
小不點哪裏能做審問、調查的事還沒人腰高呢
而且這時候缺少dna,指印這種鐵的證據,審訊反而是大理寺人人都會的本領,吃飯的家夥,厲害著呢。
人家的看家本領,狄昭昭聽幾個故事,哪裏比得上
蕭徽引導道“你瞧,你這不是知道嗎所以你要問問自己,你最犀利、最有用的武器是什麽”
狄昭昭想啊想。
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對了,他還有蘑菇字條
聽說狄昭昭要再去現場,這幾天焦頭爛額的大理寺卿,直接派了自己的隨侍來接人。
不管還能不能發現線索,借一借運氣也是好的
遇上這樁案子,簡直就是倒了大黴。
幾天時間過去了,各種排查進行的同時,大理寺還找了很多可能有嫌疑的人來比指印。
結果陶老那一關就沒過,連“有點像,快去把昭哥兒找來”這句他在夢裏夢過好幾次的話,都沒機會說出口。
連牛捕頭這種經驗老道的捕頭,都忍不住爆了粗口“狗日的,這兩個人真有病吧,一無怨二無仇三無情的,還不求財,就平白無故跑去放火燒人酒樓”
這六間酒樓上上下下幾百號人,家人、仇人、有恩怨的、被燒前一個多月來往過的,甚至掌櫃在外頭養的人,他們都摸透了
愣是沒查出有誰能燒六次酒樓。
真像是憑空冒出來兩個人,和這六家酒樓什麽關係都沒有。
可這個猜測,誰也不敢提,誰都覺得荒唐。
若真是這樣兩人,還隨便挑一間酒樓就燒了,那要怎麽找
這案子怎麽破
總不能真的把全京城人一個個拉來對指印吧不僅是個大笑話,還根本不可能實現,要麵臨的問題太多了。
狄昭昭這會兒可一點也不知道這種焦灼,他正高高興興坐在一頂小轎子上
小轎子,專門給小孩坐的
昭哥兒坐進去,高興壞了,搖搖晃晃的,特別好玩。
跟爹爹做的搖搖木馬一樣好玩
高寺卿的隨侍道“小郎君若喜歡,大人說可以準備一張小桌子,辟一個小單間,再準備些您用的上的小物件。”
“真的嗎”狄昭昭高興壞了。
但凡是小孩子,大都喜歡小小的東西,小昭昭也不例外。
比如小小的帳篷,小小的床,小小的碗筷。
隨侍“當然是真的。”他為小孩的單純感到心虛。
他家大人最擅長與人打交道了,最近特意為狄昭昭惡補,沒想到幾天就見效,現在不僅是老人、壯年、青年,連幼童都不放過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要給小孩子送小轎子當禮物。
除了這名隨侍之外,大理寺卿高致遠還讓派個身手不錯的差役來保護狄
昭昭。
還沒選人,王寺丞就把最得力的手下捕頭丁磊送上來。
經過幾天時間,近距離接觸天虹顯微燈,王寺丞不得不接受一個殘酷的現實。
菊花還真不如蓮花。
花瓣太細了,基本找不到能成三角合圍之勢的花瓣。
再看看狄昭昭比對出的“黑坨坨”,王寺丞眼前一黑,覺得現實和想象差距實在有點大。
不死心的王寺丞,選擇把最得力的手下,派來學一學,試圖挖掘一下手下的看指印天賦。
丁捕頭
“小郎君。”丁捕頭見昭昭現在開心,於是熱情中帶著一絲別扭、且一絲討好,套近乎說,“您看指印的本事,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
即是真心感慨,也是拉關係,指不定以後哪樁案子,就要求人小孩呢
不過頭一次哄小孩的丁捕頭,顯然有些緊張,完全沒有高寺卿送禮的正中紅心和恰到好處。
丁捕頭甚至想起上一樁盜畫案自己說的話,有些擔心被小孩撅一句“是嗎你上次不還說指印不重要嗎”
不過昭昭顯然沒有這種心,被誇得有點翹尾巴,還超開心的說“我真厲害,今天已經被誇了兩次啦”
丁捕頭鬆了一口氣,配合著小孩有點想分享的得意小表情,接話道“小郎君還被誇什麽了”說實話,他也挺好奇的。
狄昭昭一挺胸膛“娘親早上誇我乖乖吃飯,還說我長高啦”
“噗咳咳,嗯嗯”丁捕頭努力讓自己不笑出來,“那小郎君確實厲害。”
“是吧”
等到了酒樓。
狄昭昭就迫不及待地做好準備,戴好小手套,就開始找蘑菇字條
上次隻仔細看了雜物間,別處都是路過,這次定要好好看看。
狄昭昭一認真做事,就會很專注,沉浸其中,故而很快忘了旁人。
隻見小孩旁若無人,專門找老物件看,時而蹲著默默看、時而彎腰杵著看,時而仰著頭朝上看,時而皺著小眉頭往角落看
丁捕頭看不懂,這是在瞅啥呢
見多識廣的高寺卿隨侍,也納悶,他也看不透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眼神想說的話
“你知道小郎君究竟在看什麽嗎”
“這我哪知道,要不你問問”
“你問你比我會說話。”
兩人越覺得看不懂,越發有種茫然且心虛的感覺,這到底是在幹啥咧
這真能看出什麽線索來
有點想問問吧,但是想想狄昭昭比對出來的那一坨坨黑糊團,又愣是不敢作聲,怕顯得自己有點蠢。
終於,在拐出一道門的轉角,狄昭昭專注的目光落在一尊青銅器上時。
“咻”的一下,蹦出來一個肥呼呼的蘑菇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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