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打火匣(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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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護城河,再沿著小路走了很久,漢特在草地隔開道路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反複打量著,然後跨進草地走入了幽深的叢林中。
森林靜謐,幾乎連鳥鳴聲都聽不見,隻有刷刷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在耳邊響起,頭頂的林木纏繞,幾乎跟那生長在深處的巨木枝幹接連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傘蓋,不見天日。
漢特在看到那被粗壯樹根虯結的巨木時加快了腳步,在到近前時深吸了一口氣,他回頭看了看,然後將肩上的藍圍裙扔在了地上,打開取出繩索,將圍裙和袋子全部別在腰間。
繩索拴了石頭甩了上去,拉緊後他踩著那些虯結的樹根往上爬。
隻是從前他爬起來十分輕鬆的巨木,如今想要上去卻吃力了很多,以至於他好不容易爬上去的時候臉上已經漲的通紅,不得不坐在那極深的洞口處喘勻了氣,然後才將帶來的繩索係在了腰上,緩緩的降落了下去。
他的身影消失,斯蒂文才從森林的遠處走了進來,不用如何尋覓,就找到了那留著鞋底劃痕的巨木。
粗壯到需要無數人合圍的樹幹,虯結的樹根像是無數巨蟒纏繞在其上,而在其樹幹頂上的枝幹那裏,一條繩索掛在那裏不斷的擦動著。
他將兜帽取下,等待著那裏動靜的停下才鬆開了一直握著的劍柄,扶住那虯結的樹根,輕鬆幾下攀爬上去,不出意料又出乎意料的在其上發現了一個極深邃的洞,它不像是一個樹洞,更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井憑空出現在了這裏。
坦桑城外的森林茂盛,誰也無法想象寶藏的入口就在這個離那裏有小半日行程的森林裏。
找了這麽久,終於找到了。
隻是奇妙是有,心情卻不像想象中那麽激動,斯蒂文坐在洞口旁扶著樹幹,輕輕抽動鼻尖,在嗅到些許陳舊的血腥味時微蹙了一下眉頭。
他覺得他之前可能猜錯了,藍圍裙未必是寶藏的開關,而是杜絕一些危險的保障,否則漢特不會沒有絲毫畏懼的下去。
有保障的當然不怕,他這樣沒保障的還是不要輕易下去的好。
斯蒂文坐在洞口時,漢特已經穿過了華麗複古的長廊走到了曾經的那扇門前,但他要打開的不是第一扇門,而是要穿過第一第一扇門,打開第三扇門,從那裏取到無窮無盡的金幣,這樣他就能夠重新回到之前富裕的生活。
隻需要打開第一扇門,將裏麵的狗放在圍裙上,然後再將圍裙抽出,再打開第一扇門漢特心裏做著準備,在推開高大的門時看到了那隻熟悉的巨犬。
哦,真是沒用的家夥,竟然會被人抓到,害他丟了打火匣。
漢特心裏嘀咕著,在開門的一瞬朝著那巨犬跑了過去,將圍裙塞進了它的下麵。
是的,雖然當時巫婆說讓他將那些狗抱到圍裙上,但即使是他當時的臂力,也很難將這麽大的狗抱上去。
他將圍裙塞進,又在那狗低頭時將圍裙抽了出來,看也不看第一道門後那放著銅幣的箱子,
試圖往第一扇門那裏走的時候,身前的道路卻被毛茸茸的陰影擋住了。
他不耐的抬頭,茶杯大眼睛的狗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他,然後呲出了鋒利的獠牙。
“哦,哦你不能咬我”漢特腦後微木,卻還是用上了曾經作戰殘留的本能將圍裙再次塞進了那狗的身下,可他塞動著,那狗巨大的獠牙還是張開在了他的麵前。
“啊”淒厲的慘叫聲從洞底傳來。
斯蒂文原本打算下樹的動作一頓,探頭看向了幽深的洞底,下意識握上了劍柄。
潮濕的空氣從下麵不斷翻湧上來,也同時將血腥味翻了上來,這絕對不是一個人的血腥味,斯蒂文心髒狂跳,又聽到了連著的數聲呼救聲。
“救命”
“救我”
斯蒂文覺得自己應該離開這裏,但身體的決定卻是下去看一眼,如果能夠救人就救,如果不行,那就隻能自保了。
思維隻在一瞬間,他單手纏上了樹上原本掛著的繩索,打算躍進去時,卻聽到了身後伴隨著馬蹄聲而來的呼喚聲“斯蒂文”
熟悉到深入靈魂的聲音讓他的動作停了下來,看向了樹下駕著馬疾馳而來的人。
布蘭德。
斯蒂文的思緒頓了一下,來不及思索什麽道“我需要下去確認一下。”
“他不會有事的。”許願拉動馬韁停在樹下,看著單手拽著繩索的青年道,“那些守門的狗不會殺了他。”
他的聲音溫柔,即使在幽深的叢林中也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洞底的呼救聲弱了下去,卻傳來了幾聲咒罵聲“哦,滾開,蠢貨你撕爛了我的衣服”
聲音很低,幾乎聽不清,但進入裏麵的人的危險明顯已經度過了。
斯蒂文拉著繩索,重新坐在了樹洞旁,輕舒一口氣後看向了樹下下馬的男人,在對上那雙熟悉又溫柔的眸時,思緒卻有些混亂。
他在想布蘭德是怎麽知道這裏的又是怎麽知道裏麵的情況的
他為什麽能夠那麽確定洞口中的聲音都很弱,他又是怎麽知道有人進入裏麵的
“先下來吧。”許願看著坐在其上的青年笑道。
他知道他會有很多的疑問。
斯蒂文垂眸,轉身攀上樹洞的邊緣,順著那些纏繞的樹根下落,再在最後一截時跳到了地上。
他的身體並不顯得瘦削,跳到地麵的動作卻很輕盈。
一人對視,靜謐的叢林中失去了漢特呼救的聲音,隻有馬蹄噠噠幾聲以及偶爾響起的噴氣聲。
“你早就知道這裏”斯蒂文看著麵前的人勉強從混亂的思緒中找出了一個線頭。
“是。”許願笑著回答道。
“你也知道洞裏的人是誰”斯蒂文再問。
“是。”許願頷首。
“那你怎麽確保他沒有危險”斯蒂文思及了目前很重要的問題道。
“你不是知道,我之前從他那裏拿走了寶藏
的鑰匙。”許願看著他輕笑道,“那把鑰匙可以控製裏麵的看門狗,所以那些狗不會咬他。”
“唔”斯蒂文的心落了下去,心髒卻沒有停止跳動,漢特沒有危險,可麵前的人,“你”
“我一開始就知道漢特從這裏拿走了寶藏的鑰匙。”許願看著對麵遲疑不定的青年道,即使他不說,一切的答案也都快擺在青年的麵前了,他那麽聰明,猜出答案不過遲早的事,不過即使告訴他也沒有關係。
“所以你一直在找他身上的鑰匙”斯蒂文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卻覺得不像。
“不,我知道鑰匙是什麽,隻是在等。”許願轉身,將手上牽著的馬係在了一旁的樹幹上道。
“等什麽”斯蒂文的心轟鳴作響,他覺得自己似乎即將觸碰到布蘭德的本質了。
他來到這座城市的目的,他這個人的心底以及他一直都在想什麽。
“等他如何使用這把寶藏的鑰匙。”許願看向了青年笑道。
他不能告訴青年世界線的存在,但其他的沒關係。
斯蒂文神色中露出了思索,他在想漢特都做了什麽,但其實也沒什麽,他隻是獲得了寶藏,擁有了一群吹捧他的朋友,享受奢靡的生活,然後他花光了帶出去的錢,第一次擁有錢卻沒有出城,應該是使用了寶藏的鑰匙,可這些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大部分驟然擁有財富的人都會去享受生活,然後身邊天然會聚集一下奔著錢財而去的朋友。
“他做了什麽”斯蒂文知道,一定還有自己不知道的。
“他試圖命令那隻狗將安德莉亞公主從銅宮裏偷出來。”許願走到了他的身旁,仰頭看向了樹幹的頂部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仍然是和煦的,卻莫名的摻雜著這片森林透入骨髓的寒涼。
斯蒂文聞言蹙眉,扶著劍柄,眸中露出了一抹厭惡的情緒道“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這件事的。”
如果他早知道,根本不會打算下去去救那個人。
許願轉眸看向他笑了一下“放心吧,那件事沒有發生。”
斯蒂文對上他的眸神色輕動,有些心慌的避開了他的視線,看向了那巨木的頂端道“所以你阻止了那件事,拿走了鑰匙”
“是。”許願應道。
斯蒂文手指輕動著,心中的情緒混亂駁雜成了一團,他甚至在想或許布蘭德一開始來到這座城市就是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為什麽沒有一開始就拿走寶藏的鑰匙呢”斯蒂文對這一點有些疑惑,以布蘭德能力,他能夠一開始就拿走的。
許願笑道“其實一開始想從這裏拿走的,但既然漢特已經獲得了,也算是他的運氣,一夜暴富並不是需要阻止的事。”
如果能夠擁有這樣的運氣,那也很好,享受財富帶來的快樂,並不是什麽錯誤的事。
斯蒂文的心尖為此而顫動著,他能看出布蘭德是真心的,他並沒有阻止漢特擁有財富,也沒有阻止他貪圖享樂,隻在他做出錯誤選擇的時
候製止了他的惡行。
很多不明白的事在串聯起來,但還有一些。
“那我們現在”斯蒂文深吸了一口氣,抑製著心尖的顫栗詢問道,“在等什麽”
“等結果。”許願看著樹幹上方道。
“那些狗並不會咬他。”斯蒂文說道。
“原本我是不管的,或許會咬他,或許不會。”許願溫和道。
打火匣雖然在他的手上,但他並沒有打算使用它,也沒有使用的必要,這座寶藏隻會靜靜的在這裏等待著下次擁有運氣的人,或者沒有運氣的人。
斯蒂文的心髒因為他話語中溫和的冷漠而劇烈跳動著“因為我跟來了這裏嗎”
許願轉眸看向了他,輕笑應道“嗯,你雖然未必打不過那隻狗,但會受傷的,為了那些錢沒必要。”
“一隻狗而已。”斯蒂文輕哼了一聲道。
“一隻眼睛有茶杯那麽大的狗。”許願笑道。
斯蒂文的手指一僵,如果早知道,他確實不會進去。
“那漢特不是會帶著錢出來”斯蒂文下意識問道。
他也很難說清想不想讓那家夥出來,坦桑城中雖然很多地方毫不避諱性愛,可將毫無抵抗之力的女性偷出來,總是讓人不太愉悅。
“誰知道呢”許願輕笑了一聲。
斯蒂文看著他眸中不達眼底的溫柔,心髒砰砰跳動著,然後聽到了樹幹上傳來的繩索摩擦聲。
他下意識看向了樹幹頂部,握緊了劍柄,卻發現身旁的人毫無動作,隻是在靜靜的看著。
他在等一個結果,而這個結果是什麽,他似乎都不會幹涉。
斯蒂文的腦海在那一瞬間有些空茫,他莫名覺得這樣的情形是十分熟悉的,對方給了機會,而如何選擇看的卻是自己。
是爬上來還是上不來
是選擇重新站在光明中還是沉溺在泥潭之中變成像他曾經厭惡的人一樣
斯蒂文這一瞬間恍然明白當時布蘭德要送他回去時的眼神是什麽了,他的確是做事有始有終,也在那一刻給了他抉擇。
他抉擇陷入執念,兩個人就會自此分道揚鑣。
繩索還在不斷的滑動著,樹幹上發出了吱吱的不堪重負的聲音,就像是磨擦在人的心上一樣,然後吧嗒一聲。
斯蒂文驀然抬眸,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樹幹上的繩索已經消失不見了。
斷了
“回去吧。”許願的目光從那裏收回,轉身道。
“那個時候你是不是也給了我類似於這樣的抉擇”斯蒂文看著他似乎毫不意外轉身的身影道。
繩索的承重可以輕鬆容一個成年人上下,即使是漢特增重了不少,也是綽綽有餘的,但如果帶上過重的金幣,就會像現在這樣,吧嗒一聲斷裂掉。
貪婪,欲望,這些會將人反噬。
漢特是自食其果,他當時也稱得上是了,一旦踏入淤泥之中,隻會
不斷下陷。
許願停下了腳步,轉眸看向了站在幽暗巨木前的青年,巨木虯結猙獰,青年卻很美,他們就像是極美與扭曲的對照。
人性,一念之差就會有不同的道路。
青年曾經選擇了光明的一麵,不,或者說他一直選擇的是光明。
“是。”許願給出了答案,“那時我覺得我似乎拉不住你了。”
他無法阻止一個執念深入的人,但斯蒂文並不是,那是他的判斷失誤。
“其實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斯蒂文看著他輕聲笑道。
他並不是因此而怪罪他,因為他真的已經做到了極致,救他出來,替他療傷,照顧他的身體情緒,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比他對他更好了,隻是給了他選擇。
對於漢特,他也同樣給了選擇,他留在這裏,寧願等待的時間長一些,也給對方抉擇的權力,一次又一次。
許願看向站在那裏的青年微微斂眸,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因為他看起來在笑,卻好像很難過。
“隻是我有些明白,你大概不會愛上我了。”斯蒂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髒猛烈顫動了起來,但他仍是笑著的,“比起我揣測的怪物,你更像神明。”
寬容,溫柔博愛。
他愛每一個人類,但不會愛特定的人。
“我不是神明。”許願笑了出來,“隻是人類而已。”
“為什麽單獨對我這麽好”斯蒂文朝他走了過去,每一步都伴隨著劇烈的心跳。
他對其他人也很好,但獨獨對他是不一樣的溫柔,讓他一步步的淪陷,不得不為他心動。
“因為你從未向命運低頭妥協,從不肯放任自己墮落。”許願看著近前的青年沉吟回答道。
他生活在極艱難的境地裏,內裏卻是光明而善良的,雖然難免有一些似乎不合規製的舉動,但他始終在自我約束,始終有自己的底線。
在這個混亂的時代,他足夠耀眼。
“說的好像你不是一樣。”斯蒂文的心髒收緊著,他看著那雙金色的眸,覺得自己正在觸及他的內心。
“我曾經是一個卑劣的人。”許願笑道。
他也從淤泥之中長出,隻是卻不像青年這樣站在陽光下。
斯蒂文靜靜看著他,打量了半晌笑道“看不出來,我從未見過這樣卑劣的人。”
“人總是會改變的。”許願說道。
“結束這一切就要離開了嗎”斯蒂文深吸了一口氣詢問道。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布蘭德一直在教他賺錢的方法了,他們或許即將麵臨分別。
“不一定。”許願回答道。
“原來真的有神明在我的生命中駐足過。”斯蒂文輕喃道。
他為解決寶藏的事情而來,卻為他駐足,給予了無償的溫柔和幫助。
許願有些沒聽清他的話語,輕聲詢問道“什麽”
“我愛上你了。”斯蒂文對上他的眸笑道,這一
次沒有絲毫回避,卻仍然隻能從那雙金色的眸中看到溫柔的情緒,還帶著些許無奈。
“跟我在一起並不是一件好事。”許願換了一種說法。
“怎麽,會變成貓嗎”斯蒂文挑眉笑道。
許願失笑,打算開口時卻看到了青年上前一步伸過來的手,他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腕,卻被拉緊了衣領,目光在留意到那雙碧綠的眸時,唇上印上了滾燙卻柔軟的觸感,讓他一瞬間怔在了原地。
近前的人手指雖緊,呼吸卻是顫抖的,心髒砰砰的跳動從唇上蔓延了過來,以至於他的微闔的睫毛都在輕輕顫抖著,他明顯是青澀純情的,隻是唇碰著唇,就足以讓那臉頰上彌漫上熱度。
睫毛輕輕抬起,碧綠剔透的眸光流轉,美到了極致。
唇分,青年後退時許願鬆開了他的手腕,卻看到了青年略微歪頭揚起的得意笑容“我知道你不愛我,但你要記得我。”
“你要走了嗎”許願聽著他的話語道。
“唔,我想了很久,都沒能想出能解決掉艾德又不被懷疑的方法。”斯蒂文忍住了去摩挲唇的手,卻還是沒忍住輕抿了一下道,“宰了他之後,我要出去躲一段時間了。”
“很久”許願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有了答案。
“嗯,很久。”斯蒂文頷首回答道,他曾經擔心會牽連布蘭德,但現在沒有那麽擔心了,他擁有一隻眼睛有茶杯那麽大的狗,又或者說他能夠製止那麽大的狗,坦桑城中幾乎沒有人能夠為難他了。
而他一開始就沒有期冀他的戀慕能夠得到結果,或許是習慣了未必能夠事事如意,所以當他已經是他心中特殊的人時,也並不覺得傷心欲絕,難過在所難免,因為他們可能要分別很久,又或者再也不會相見。
“注意安全。”許願知道他無法更改他的決定。
“回見。”斯蒂文扶著自己的劍柄後退兩步,輕笑了一聲轉身,大步穿過了幽暗的森林,讓那極盛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修長的身影耀眼到灼目,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停留,也沒有回頭。
許願看著他瀟灑離開的背影,手指輕觸了一下唇。
愛情對於青年來說或許是重要的,但不足以改變他的性情和決定,所以他的心也像風一樣自由而不可捉摸,隻隨他自己。
他們的確不一樣。
宿主,你初吻沒啦貓貓在這裏的風聲停了很久後才小心探頭問道。
是。許願轉身走向了自己的馬匹,將那裏的繩索解開道。
那跟美人接吻是什麽感覺貓貓豎起耳朵。
許願騎上了馬背,看向它笑道不要太好奇,知道這個對你也沒有什麽用。
貓貓
怎麽沒用呢它萬一以後找個大美貓呢
不過貓好像是舔舔來的。
馬匹離開森林,卻沒有駛向坦桑城,而是奔向了莊園的位置。
坦桑城一如既往的繁華
,來往之人絡繹不絕,即使曾經被很多人稱頌的漢特悄然消失了,但也不過是讓那記賬等待賠償的老板暗地裏咒罵了幾聲。
“哦,我想他一定是逃跑了,我那天看著他用一個圍裙包著東西出了城門。”
“反正他也不會再有錢了,有什麽關係。”
“聽說他原本是一個士兵。”
“不記得了。”
“如果我能有他當時那麽有錢就好了,我根本不會像他那樣揮霍。”
“偉大的漢特嘛”
當然,還有諸如此類的話。
而除了漢特,坦桑城中發生最大的事就是巡邏隊的隊長艾德死了。
深夜死在了他的房間裏,一劍斃命,雖然據說他死時還不可置信的睜大著眼睛,但卻沒有什麽痛苦的神情。
而與此同時,斯蒂文從坦桑城中離開了。
“不會是斯蒂文幹的吧”
“那可說不準,當時艾德可是毫不留情的將他投入了監牢。”
“斯蒂文出行不是常有的事嗎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或許是巫婆幹的,否則還有誰能穿過巡邏隊的防禦,將巡邏隊長殺死在他的房間裏。”
“斯蒂文報仇也很正常,那家夥可不是喜歡吃虧的人。”
“巡邏隊可是會瘋狂抓他的,艾德的家族可不是好惹的。”
“布蘭德先生不是跟斯蒂文關係不錯,巡邏隊沒有找他嗎”
“他隻是一位商人而已。”
“他可是跟阿萊恩伯爵建立了合作關係,巡邏隊哪敢上門。”
“之前不是據說沃森夫人想要跟他聯姻嗎”
“哦,算了吧,也是合作,畢竟布蘭德先生真的很有錢。”
人們議論著,卻再也沒有見到斯蒂文回來,雖然偶爾會聽說斯蒂文在沿海出現過,但很可惜等巡邏隊派人過去時,他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艾德家族的沒落,巡邏隊已經不再想去做那種沒有證據的無用功,這件事也漸漸不被人們放在心上。
他們更在意的是布蘭德商店推出的亞麻布,亞麻編織的彩色地毯,以及富人們追捧的繡花絲綢,它甚至能夠染成非常聖潔的紅色和藍色。
而它的主人似乎總是有著層出不窮的主意,比如彩繪的玻璃燈罩,它不僅漂亮到了極致還讓蠟燭變得安全了起來,再比如逐漸流行起來的刀叉,它讓貴族們變得更優雅。而這些讓貴族們讚賞追捧的同時,也毫不猶豫的為他獻上了自己的金幣。
陽光很暖,連綿的亞麻花盛開著,像是給地麵鋪上了一層藍紫色的地毯,讓人總是忍不住想要深入其中,地毯蔓延,與等胯高的連綿桑樹接壤,嫩綠寬大的葉子被一隻手采下塞進了腰上係的包裹裏,然後又跟那成堆的桑葉一起灑落在了那寬大的竹盤上,被柔軟的白蠶啃食著。
一個個潔白的繭從方格之中取下,放進包裹裏送進了工坊,化成的蛾產
繭,繅出的絲也形成了極美的絲線,又被紡織成漂亮的絲綢。
磨坊的風車轉動,水車同樣嘩啦啦送著水流,已經長成的貓追逐著半大的鴨子,在嘎嘎的叫聲中將其按倒,在發現沒動靜時放開,那半大的鴨子卻是呲溜一下竄進了花叢之中
咪咪敗績加一,鴨子勝潔白柔軟的小不點貓安穩的花樹上有些細的枝幹上,懶洋洋的勾著尾巴做裁判。
紫色的丁香花樹因為這樣的熱鬧偶爾輕輕晃動兩下,往其下的菜圃裏飄落幾片花瓣,輕巧的落在那蹲在圃邊之人的肩上。
幾比幾了許願揪下了一片甜菜的葉子送進了口中,輕笑了一聲詢問道。
六比十九。小不點的貓睜開眼睛,在樹上抻了個懶腰道,宿主的甜菜種好了嗎
口感不錯,今年落了種子,明年就可以大量栽種了。許願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撣掉了肩上的花瓣,看著那正在追逐著試圖過來叨上一口甜菜的鴨子的貓笑道,“咪咪過來。”
“喵”已經完全長成的貓一個刹車,輕巧的跑過去,在男人的腿上蹭蹭,翻開了肚皮。
“乖,中午獎勵你一條新送來的馬鮫魚。”許願揉了揉它的肚皮笑道。
“咪”長成的貓再次發出了細軟的叫聲。
宿主我也要樹上的懶貓頓時不困了,顛著尾巴直接跑了下來。
好。許願應道。
“主人,國王的儀仗前來拜訪。”富賓恩帶來的消息中斷了這溫馨熱鬧的一幕。
“有說是什麽事嗎”許願接過了他遞過來的信封,拆開火漆看著其中的內容笑了一下。
“他們說是為您授爵的事。”富賓恩站直著身體,多年的曆練已經讓他不會為這種消息而喜形於色了。
因為主人授爵是理所當然的事,他擁有著廣袤連綿的莊園,富可敵國的財富,布蘭德商店幾乎遍布各大城市,每年交上的稅讓國王在睡夢中都能夠笑醒。
而同時他還養著數千傭兵,他們或許分布在各大城市幫忙看顧,但皆是聽從著主人的調遣,無一不忠心,武器無一不精良即使不是貴族,也勝過了很多貴族,授爵隻是早晚的事而已。
是的,他一點也沒有為此而感到興奮。
“那麽準備一下吧,好好接待他們。”許願看過其中的內容,將信封合上道。
“是。”富賓恩應聲,前去準備接待從莊園之外趕來的儀仗隊的東西。
授爵貓貓爬上了他的肩膀豎起了耳朵。
嗯,就是要有自己的封地的意思。許願摸了摸它抖動的耳朵笑道。
哦統子驚歎,那是個什麽爵
不清楚。許願轉身走向了城堡。
比起授爵,他更在意自己的封地會是什麽樣的,正好他最近的田地又不夠使用了。
布蘭德先生要授爵,這在坦桑城中可是一件極大的事。
因為
他是一位商人,而商人以往是極難得到爵位的,貴族們擁有爵位,往往是通過征戰或者繼承,商人們擁有財富,地位卻弱於他們,難以望其項背。
可是布蘭德先生卻是一位傳奇的商人,他擁有著難以計量的財富以及十分善戰的傭兵團。
“被授爵似乎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了。”
“與其發生征戰,還不如成為貴族中的一員。”
“連國王都喜歡他的商品,發生了征戰那可糟糕透了。”
“一位商人成為貴族,那些貴族們的臉色一定十分好看。”普通民眾們對此是持支持態度的,因為布蘭德商店中的很多商品雖然要價很高,但基本都是賣給富人的,而它出售的廉價白醋卻解決了很多人被蟲子叮咬的困擾,它甚至還能夠作為調味品而存在。
布蘭德先生本人也是溫柔和煦的人,他總是願意給他們更多的崗位,讓很多人都想要搬進他的莊園裏居住。
也確實如普通民眾所想的那樣,貴族們對國王的這個決定難以理解。
“卑賤的平民一旦可以憑借財富獲得地位,那麽他們就會對貴族再無尊敬的態度”
“國王陛下,他們會衝垮這個國家的。”
“他所有的商品和雇傭的傭兵都是在圖謀這一日,他是一個居心叵測之徒。”
“沒錯,他已經用他的財富讓一些貴族的莊園無以為繼,不得不失去他們的收入和爵位,如果平民淩駕在貴族的頭上,那麽貴族還有什麽意義”
“就是為了不讓淩駕所以授爵嘛。”坐在國王開啟的宴會一角的莉娜夫人品嚐著紅酒悠閑道。
她與貴婦小姐們坐在一起,她們對她的話語展露出來的隻有驚訝或者讚歎,即使有的眸中充斥著不讚同或是譴責,也小心的將這份情緒隱去了,畢竟莉娜夫人絕對不是好惹的人。
可她的話卻讓坐在另外一旁高談闊論的男人們皺眉看了過去。
“這完全是兩種性質。”
“莉娜夫人就是通過這種手段獲得地位的嗎”
“既然諸位這麽反對,不如自己派兵去攻打怎麽樣”莉娜夫人用扇子掩住了唇笑道。
那幾位圍坐的貴族瞬間沒了話語,臉色同時難看了起來。
莊園經營是很難的,而如果沒有達到最低收入,不僅無法維持貴族的階級,更是難以維持體麵,病症帶來人口減少,同時也讓勞作的人減少,他們需要更高的工錢,傭兵們也需要更多的酬金才願意好好工作。
而布蘭德十分不顧慮他們,開出了豐厚的酬金,讓勞作者和傭兵都湧向了他那裏,雖然他做出了十分完美的商品,但這隻會讓他們的金錢進一步減少。
而這樣精明的商人,竟然還要擁有爵位,跟他們平起平坐。
他們如果能夠調集足夠的傭兵,怎麽可能不去攻打
“您的意思是連阿萊恩伯爵也無法打過那家夥嗎”有人目光一轉,落在了那幾乎獨自一人坐在一處的阿萊恩伯爵身上。
他穿著翻領束腰的長袍坐在那裏,比起貴族們十分喜歡的吾普朗多袍顯得十分的幹練,但這並不是他獨坐的理由,他獨自坐在那個地方,是因為他的腳邊趴著一隻看起來十分悠閑的黑豹。
當然,它隻在他的身邊悠閑,偶爾掃過人群或是張開嘴巴露出的獠牙足以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但他的戰績和爵位卻讓國王允準他將寵物帶進這裏。
莉娜夫人瞟了一眼,端起酒杯不再說話,那些貴族們這才高興了起來,繼續說著他們認可的話。
“不知道布蘭德先生長什麽樣子”貴婦小姐們總是難以避免對這樣的話題感興趣。
她們總是很難親自出門,而在十一三歲甚至從出生時開始就已經在準備嫁人這件事了。
“聽說他是一個溫柔和煦的人”
“他據說還沒有妻子,擁有了爵位,或許會跟哪家聯姻。”
“我覺得他很難像從小培養的貴族那樣優雅,雖然他有很多錢。”
“據說他擁有的金幣可以堆滿一間房間。”
“聽說他長的很英俊。”
“哦,不,他長的醜陋極了”一道女聲在議論中有些突兀的響起,人們紛紛看向了那坐在一角已經挽起長發的貴婦,卡蜜拉。
連莉娜夫人都有些驚訝的看了過去。
“為什麽這麽說”有人問道。
“哦,因為他長了一張魔鬼的麵孔”卡蜜拉蹙著眉頭,似乎極不想去回憶對方的麵容,“他長的醜陋極了,很難想象人類會長出那樣醜陋的麵孔,甚至讓我在深夜裏都會做噩夢。”
這樣的懼怕似乎讓她沒有塗抹白粉的臉色都有些蒼白,也讓貴婦小姐們有些失去討論的興致。
雖然貴族聯姻往往沒有什麽感情,甚至分居也是常有的事,但嫁給一位讓人恐懼的丈夫,還是會令人無法接受。
“哦,國王陛下和布蘭德先生來了。”不知誰說了一句,瞬間讓全場的聲音消失,看向了那接引樓上的樓梯入口處。
國王的出現是被人簇擁著的,王室的儀仗隊擁有足夠的威儀,而在那暗金色的絲綢襯托下,更是讓全場瞻仰著他威嚴又慈愛的麵孔。
而在他的身旁,一位高大俊美的年輕人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同樣沒有穿傳統的吾普朗多袍,而是穿著窄袖甚至貼身的上衣,其上甚至沒有多少繁雜的花紋,隻在袖口收束處繡上了十分漂亮的暗金色雕花圖案,又在他的領口處別出心裁的扣上了一顆碩大的寶石,可這卻將他高大修長的身形完美的展現了出來。
而披在他身上幾乎滿繡的華麗披風又彌補了奢華不足的問題,那雙金色的眸含著淺笑,似乎與國王說著什麽,通身的尊貴優雅簡直是所有貴族向往的模板,也讓無數貴婦小姐們驚呆在了原地,甚至有一些連臉上塗抹的白粉都無法遮掩發紅的麵頰。
“他是誰”有人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而國王給出了答案“親愛的布蘭德伯爵,他是受神所眷顧的孩子,是這個國家的支柱”
他毫不吝嗇的賜予他讚美和榮譽,目光中的欣賞難以掩飾,也讓很多人震驚在了原地。
“那就是布蘭德”
“伯爵嗎”
“真是不敢相信他是一位商人”
“不可能”而在震驚的人群中,以卡蜜拉最是難以置信,她甚至有些顧不得貴族儀態的瞪大眼睛,張開了嘴巴深深呼吸著,目光緊緊盯著男人俊美的麵孔,試圖跟曾經見到的怪物區分開來,可是那雙金色的眸卻讓她難以去相信麵前的這個是假的。
不,當時的那個才是假的
他騙了她
“哦,真是不錯的出場。”莉娜夫人看著女士們發亮的眼睛和男士們難看又糾結的神色,用折扇掩住唇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