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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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峰熱戀!
傍晚六點十分,暮色正濃。
春風穿過茂密的梧桐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周夢岑親自駕車越過兩棟別墅,來到秦墨的35號公館。
車子開到別墅前,她躊躇了片刻,熄火下車。
庭院大門正敞開,像是特意迎接她的到來。
片刻後,秦墨隻穿著白襯衫西褲走了出來,大概是聽到車子的聲音。
“來了”
他衣袖挽至手肘,指尖還滴著水,像是在忙活著什麽。
“相冊”周夢岑並沒有上前,與他隔著兩步階梯的距離。
秦墨卻歪頭看著她“有時間嗎有件事情,可能需要你幫忙參考一下。”
周夢岑思緒一霎愣住,她以為,拿了相冊就該走了。
可相冊一事的確是承了他一個人情,她理應感謝。
而此刻,他正需要她的幫忙。
有些人情,當麵還清也挺好。
她暗自深呼吸,麵色自若地說“可以。”
畢竟,在青禾兩人就說好了,要和解。
哪怕是正常的生意合作夥伴,也不應該在此刻拒絕。
“最近忙什麽文旅城那邊的會議,都沒見你身影。”
領她進屋時,秦墨順口問道。
周夢岑鎮定自若回“忙一些家裏的事,文旅城那邊交給別人去負責了,那位謝淮也是我們周氏集團的副總,能力不錯,你可以放心。”
這話其實不假,想躲避他是真,但忙家裏的事情也是真。
清明將至,今年又是父親六十冥壽,她將率領周氏全族去父母陵前祭拜,需要準備的事情也非常多。
“你很信任他”
“當然,他跟我一樣,是牛津大學留學歸來,十分優秀。”
“你們認識很久了”
“嗯,有五六年了。”周夢岑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這樣問,但還是如實回答,希望他不要對謝淮有偏見。
然而秦墨聽後心裏極不是滋味。
六年,快要趕上他們分別的時間了。
而他們相處時間不過半年。
然而縱有萬般不爽,他現在也不想聊無關人的事情,尤其是一個愛慕她的男人。
隻能岔開話題,問“吃飯了嗎”
周夢岑搖頭。
她掐著剛到家的點給他回消息,如果再說吃過了,未免太假。
秦墨便勾唇笑了笑“正好。”
可他麵色越柔和,周夢岑心中便越難受,臉上的笑容都有些掛不住。
直到進了別墅來到廚房,周夢岑才知道,他正在準備晚餐。
“我周三約了本地長輩過來用晚餐,但不知道他們的口味喜好,想著你也是本地人,應該清楚,所以想請教一下”
秦墨從冰箱拿了一瓶純淨水,擰開後遞給她,煞有介事說道。
本地
長輩
周夢岑不禁想起了他那位未婚妻。
大概是要約對方家長過來。
拂去心中微微的苦澀,周夢岑低眸沉默了兩秒。
“你沒有請廚師嗎”
看他這樣子,竟是打算自己親自下廚。
秦墨點頭“我比較喜歡自己動手,況且一個人住,也就晚上偶爾回來吃,不需要阿姨。”
周夢岑扯唇淡然一笑,不再說話。
這的確是他的風格。
當初兩人在一起後,他就經常在公寓親自下廚。
她看向中島台上堆滿的菜品,有些為難“即便是本地人,我也不一定懂他們口味,你大概問錯人了。”
海城八大區,菜係也各有特色,不盡相同。
這種事情,他應該去問他未婚妻。
秦墨篤定“不會錯,你跟他老人家很熟悉。”
“你說的是”周夢岑疑惑。
“華信集團,鍾董。”
周夢岑“鍾鍾董”
“不然你以為誰”秦墨看著她,挑了下眉。
“沒”
有那麽一刻,周夢岑想捂臉走人。
為了緩解心虛和尷尬,她擰開純淨水抿了一小口,試圖平靜翻湧的心緒,然後才走過去。
“我跟鍾董吃過幾次飯,的確了解他的口味。”
“是嗎”
秦墨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反問她哪句話。
周夢岑沒說什麽,思索片刻,報了幾道本地特色菜,是鍾老所愛,也是她父親常吃的。
她不會具體做法,隻知道菜名,秦墨便去網上搜索教程,再跟她描述的口味調一下鹹甜適度。
兩人都是嚴謹細致的人,那一席菜仿佛是一個巨大工程項目,被精細到分秒毫克,最後完美上桌,已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
秦墨順道留她下來共進晚餐。
周夢岑看了一眼外麵漆黑的夜,竟不知時間過得如此快,她下意識便婉拒了。
“不用了,家裏人還等著。”
況且剛剛每道菜出鍋的時候,她都一一嚐過了,味道很好,已然七分飽。
秦墨正洗著手,聽了這話,不由低笑一聲“挺好。”
“什麽”
水嘩嘩流著,周夢岑沒聽清。
秦墨關了水龍頭,一邊說道。
“沒什麽,隻是忽然覺得,要獨自一人麵對這桌菜,竟有些索然無味。”
周夢岑“你也可以讓人過來陪你。”
秦墨抬眸看她,雙臂撐在中島台邊緣“我想的那個人,未必有時間。”
她是你的未婚妻,怎麽會不同意
周夢岑笑了一下,沒有說話,隻覺得此地是真不宜久留。
她也不想去猜測他跟他未婚妻的關係是否融洽,隻想還完人情,拿了東西離開。
抬起手腕,
她再次看了眼手表“時間不早了,相冊”
“我去拿,你先坐。”
知道她不願意留下,秦墨也沒有強求,抽了洗臉巾擦幹手,便去樓上書房。
周夢岑沒有留在客廳,而是直接走出去,來到別墅前的花園,看向8號公館的方向,出神地吹著夜風。
她是怎麽也沒想到,兩人有一天會住得如此近,又擔心以後他結婚了,帶著妻子在小區碰見書顏可怎麽辦,憑他敏銳的判斷力,一旦知道書顏的年齡,不難發現真相
“在想什麽”
秦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周夢岑猛然回過神,轉身看他。
“你會在這裏住多久”她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怎麽又要想辦法避著我”
他這樣直白的反問,叫她無法再偽裝。
“你不覺得,大家同住一個小區,如果碰見,會尷尬嗎”
“為什麽會尷尬”
“我是說,你未來的妻子。”周夢岑臉上盡力維持著微笑和禮貌。
秦墨卻看著她,輕笑一聲“周夢岑,你到底談過幾次戀愛”
“有什麽關係嗎”
這話題轉變得太快,周夢岑不解。
秦墨走近,微微俯身與她平視“現在什麽年代了,跟前男友同住一個小區很尷尬嗎又不是同住一室。”
周夢岑深吸一口氣,又聽他繼續,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倒是你,跟那位小盛總離婚這麽多年,還共處一室管理公司,會覺得尷尬嗎”
盛灝
那當然不一樣
他們從來就沒有談過
麵對秦墨突然的逼近追問,周夢岑不由得屏息,卻故作淡定從容“聽起來,秦總談過很多次,習慣了”
“沒有很多次。”
周夢岑看著他不說話。
“就這一次。”
周夢岑看來,是真心喜歡那姑娘。
“所以,我們更加不要見麵,你說得對,我們可以和解,可以當從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但是你別忘了,女人的直覺很靈敏的”
“所以,你是為了我那個未婚妻,一直躲著我”
周夢岑語重心長“我這是為你好”
秦墨掀了掀眼皮“上一個對我說這句話的,還是我媽。”
周夢岑“”
這人還能不能好好溝通了
她第一次有種無法控製脾氣的衝動。
“周夢岑,周六你生日,我還從來沒有給你慶祝過生日。”
提起生日,兩人不約而同想起了七年前,那個纏綿的夜。
周夢岑更是不可抑製地肩膀顫了顫,握了握拳頭。
“秦總,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如果鬧出什麽”
“周夢岑,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什麽未婚妻”
“秦墨
”
這是重逢以來,她第一次這樣叫他的名字,有些失控,卻依舊保持冷靜。
周夢岑看著他,神色冷冷“我不會做第三者的。”
秦墨“”
不等他說話,周夢岑直接從他手裏拿過相冊,低聲說了句謝謝,便轉身往停在庭院外麵的車子走去。
而直到周夢岑上車,啟動車子離開,秦墨才無奈笑出聲。
第三者
她這是終於知道急了
原諒他確實藏了壞心思,想看她一點一點失去克製,這遠比他直接說“周夢岑,我沒有未婚妻,所以複合吧”要更有趣。
直至那車子遠離聽不到行駛的聲音,秦墨才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國外電話。
“上次跟你說的,帶你小男友回國一趟,時間安排好了嗎”
“下個月不行。”
“嗯,等不了那麽長時間了。”
“無論如何,這個月必須回來,機票、住宿我來報銷。”
她再不回來,他怕某人連夜拖家帶口搬走。
清明這日,陰涼微雨。
長華陵園絡繹不絕,來往祭拜的人,不顧風雨,隻為前來緬懷逝者。
周氏夫婦陵墓前,更是花圈層疊,鞭炮連天。
周夢岑率領族人親者幾十餘人,一一上香祭拜,讀祭詞、行大禮、告亡魂
周氏夫婦陵墓地理位置本就獨特,與公共陵墓相距甚遠,周夢岑也不想太過張揚,便在四周都安排了保鏢。
有媒體記者前來,也不能入內,隻遠遠拍幾段模糊的視頻,隱約可見周氏集團董事長清瘦修長的黑色背影,旁人為其撐著一把黑色骨傘,偶爾拍到正麵,也是神色憂傷凝重,胸前的白色山茶花格外奪目。
而隱秘的樹林之後,同樣停著一輛黑色庫裏南。
車窗降下,秦墨倚在窗邊看了許久,目光深邃。
祭拜儀式舉行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結束,陸續有人離開散場,而那道黑色背影一直立在陵墓前,低著頭,一旁有蘇琪陪著。
這個畫麵不禁令秦墨想起七年前那則新聞,她站在同樣的地方,捂著臉失聲痛哭,最後暈倒被送去醫院,住了幾天院。
秦墨回想那個時候,他正在做什麽
遞交出國留學申請、收拾行李,然後毫無留戀離開。
或者說,對這個世界毫無留戀。
挺混蛋的。
可那個時候,他以為她即將成為別人的新娘。
“鍾老要過去嗎”
秦墨回頭,看向後座的鍾先成。
鍾先成已經摘下老花鏡,正擦拭著眼角不停的眼淚,聲音哽咽顫抖。
“不了。”
昨日鍾先成應約前去頤和公館吃飯,看到秦墨親自做的那一桌菜,十分驚訝,每一道竟都是他喜歡的,甚至一些菜除了他的太太和秘書,旁人根本不會知曉,便不由詢問秦
墨如何得知。
秦墨坦然回道“不瞞您說,這一桌菜,是特意向周總請教過的。”
鍾先成很是訝異“你是說夢岑”
秦墨微微點頭,往日矜冷的眸光,似乎在提起周夢岑時,會不自覺露出一絲柔情。
鍾先成便好奇“你們之前認識”
秦墨笑而不語。
鍾先成回想起那次企業峰會,兩人見麵的場景以及周夢岑眼神的躲閃,便多少有些明白兩人之間的關係,隻是他不確定,兩人的關係,是否跟書顏有關係。
他仔細打量了秦墨的眉眼,心中多年不解的疑惑,忽然隱隱有了眉目。
“秦生跟夢岑在大學,是如何認識的”
“辯論賽。”
“是有聽她父親提過,夢岑大學參加過辯論賽,你們一個隊”
秦墨搖了搖頭“我們算是棋逢對手吧。”
“聽起來很精彩,不知輸贏如何”
“她是個心高氣傲的女生,輸我一次,便會想辦法複盤,下次再贏回去。”
“那最後”
“當然是她贏了。”
最後,他的眼裏、心裏永遠隻有周夢岑,哪裏還有什麽反方正方。
就像這段感情即便已經斷了許多年,可隻要她一出現,他便會繳械投降。
iian教授曾說過,任何投資一旦涉及感情,就別計較得失。
秦墨以為,與她亦是如此。
可直到再見,才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做到不計較。
他第一次正視自己的欲望,是想她完完全全隻屬於自己。
“鍾老跟周家關係很好”沉默片刻後,他轉移話題,問鍾先成。
鍾先成心中大致已經確定他的身份,便不再隱瞞“我跟她父親是戰友,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的戰友,已無需多言,秦墨便明白其中深厚。
他有許多疑惑想向鍾先成請教,隻怕太過唐突,便沒有多言,鍾先成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歎息明日周家祭祀,他作為戰友,也想去祭拜一下。
秦墨便順勢提出自己明天有空,可以與他一同過去。
兩人一個小時前抵達,直至祭祀活動結束,眾人漸漸離去,陵墓前隻剩下周夢岑,其他人與周圍的保鏢也撤得遠了些。
鍾先成看著那道孤零的背影,歎道“當年我若早點知道周家出事了,就不會讓她一個人麵對。”
秦墨沉默,心中亦是自責。
“秦生,或許我的請求會有點荒唐,但我還是有個不情之請。”
“您說”
“小夢父親的死一直是個謎,她也不願意相信父親是自殺,所以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搜查,但查到了什麽她不願跟我說,無非是怕我被牽扯進去,就像當年她外公一家也蒙冤許久,秦生以後與小夢來往頗多,如果她遇到什麽困難,還希望你能伸手幫一把。”
秦墨先是愣了片刻,顯然是沒想到,鍾先成突然會如此托付他,而後才鄭重點頭。
“當然。”
“那我們走吧。”
鍾先成把車窗升起。
他知道周夢岑是個要強的姑娘,或許並不想讓人看到脆弱的一麵。
然而秦墨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再望去陵墓方向,心情如車外漸大的雨勢,低沉而壓抑。
“您先回,我去陪陪她。”
七年前,他沒陪在她身邊,已成為永遠無法彌補的悔恨。
這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一個人。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