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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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婚為名!
    溫昭慢慢把受傷的足踝收了回去,剛醒後的聲音很空,“不疼。”
    從小到大她的嘴裏沒有出現過示軟的詞,問疼不疼,必然回答不疼,問她可不可以,她肯定會說可以。她沒對誰撒過嬌,沒將就著做一些事,像個機械一樣運轉著自己平淡乏味的人生。
    剛剛把溫天擇趕走,溫昭聽見自己用同樣的語氣驅趕林識“你可以走了。”
    她不需要他們的照顧。
    可是真的不需要嗎。
    明明整個人看起來比幾天前更消瘦。
    就算休養也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林識還看見小腿中間多了個青澀的磕痕,像是沒人攙扶的時候自己不小心撞的。
    “昭昭。”他聲線無比清晰,“我想留下。”
    “你留下來幹嘛。”
    “我想和你在一起。”
    溫昭隔空望他。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會表達過這些情緒。
    他們對彼此說過最多的話就是今天很忙,下次如何如何,可等了很久也很難約到下次的時光,他們都不是為彼此所停留的人,所以哪怕沒有吵架沒有誤會沒有第三者的介入,隻需要一個長輩的一句話就能讓他們分別。
    溫昭想他半跪下來的姿勢很像是求婚,緊接著便聽見寂靜的空氣裏傳來盒子滾落地麵的聲音,砰砰兩聲撞上茶幾腿後停靠。
    那似乎是從林識身上掉下來的盒子。
    溫昭說“你東西掉了。”
    掉得太突兀了。
    林識重新撿起後,沒有重新收回去,從盒子的大小很容易判斷出是個戒指盒,他當著溫昭的麵打開,裏麵果然躺著一枚熠熠生輝的鑽戒。
    溫昭一直盯著看。
    沒聽到他接下來的動作。
    沒有求婚沒有戴戒指。
    所以隻是把戒指拿來給她看一下的嗎。
    “抱歉。”林識把戒指重新收回去,“我剛才來的匆忙,不小心把它從車裏拿出來。”
    這戒指盒本來一直放在車裏麵,剛才被他和其他的禮品袋一同拿過來,衣服口袋不足以盛放一個戒指盒,一個輕微的動作讓它滾落出來。
    他都沒讓她看很久就收了回去。
    溫昭氣笑了聲,“好老的款式,現在的小姑娘都不喜歡了。”
    “我知道。”林識還是沒有起來,保持半跪的姿勢能和這樣躺靠休息的她平視說話,“是很多年前準備的,現在送的話要重新買一個。”
    她其實隨口說說罷了,剛才那一眼哪能真的看出款式,是看那戒指盒太老舊了隨便猜的,鑽戒的款式再怎麽更迭變化,最終都是以鑽石為核心,哪會容易過時。
    溫昭努力控製著思維,讓自己去想那枚戒指的設計可真的直男審美,去想他不應該把鑽戒這種值錢的東西一直放在車裏,去想他的戒指不知道送給哪個小姑娘。
    思考這些問題的話,她就不會把著重
    點放在自己的身上。
    應該不是為她準備的。
    可下一句,林識坦然又直白問“你現在喜歡什麽款式的戒指。”
    溫昭終於躲不過去了。
    他剛才說的想和她在一起,不僅僅是現在在一起。
    而是從現在開始到以後的在一起。
    “林識。”溫昭深呼吸,“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分開很多年了。”
    “我知道。”他眼神黯了黯,“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沒想到我母親會去找你”
    他當然不知道這些。
    溫昭一句都沒有透露過。
    她不止不想他為難,也不想自己為難,去卷入一場風波中。
    她的這份自己的“體貼”,最後並沒有讓所有人皆大歡喜。
    “她當時病了,可能有些神誌不清了吧。”林識緩了很久,“我很久前就明確告訴過她我的計劃,我有女朋友,不會和她中意的女孩訂婚,我也有我自己的前途規劃。”
    他看著她的眼睛,“我想和你結婚,定下來之後我們就可以一起去美國”
    他的人生確實是按計劃行事,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從來不是他的絆腳石,她是必不可缺的路牌,他必然隨她前行。
    對於林母找溫昭這件事,他沒有怪罪於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隻覺得是母親病重時的糊塗了。
    溫昭也是糊塗了。
    現在她才清醒地重新梳理。
    林母為什麽單單找上她勸她分手呢。
    那是因為,林母沒能順利說服自己的兒子,隻能從她這裏下手。
    而所打的感情牌,也必然是調查之後,拿捏到她的軟肋,如果她是她玩弄感情,隻想拿一筆錢走人的人,林母當時也是會對症下藥的。
    溫昭和林識說分手後,林識讓她等兩天。
    兩天後,他的求婚戒指定製送到。
    一同送到他眼前的,還有那不合時宜的誤會,她和同門的師弟站在一起,有說有笑。
    他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她也沒有給夠他的。
    她那樣做事有規劃分寸的人,不會輕易說分手,既然說了,可能真的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吧。
    如果這個難言之隱是半路殺出來的小師弟的話,林識選擇尊重,放過了她。
    那麽各自過上彼此想要的生活了嗎。
    並沒有。
    外人看來各有各的光鮮亮麗,事業有成,夜深人靜時,誰不是看著同一個月亮,寄托不同的思念。
    “你這樣說,我很難過。”溫昭再看那戒指盒又不覺得過氣了,吸了吸鼻子,“是我沒和你說清楚了。”
    才讓他們分別這麽多年。
    “是我。”林識說,“我應該提前告訴你,或者,在你說分手的時候,對你死纏爛打好了。”
    他這樣謙遜的人,怎麽會做死纏爛打的事情呢。
    是別人教他的嗎。
    想到他要是這麽做的話,她忽然很想笑,唇角彎了彎,淚珠卻從眼角滾落。
    闊別很多年壓抑已久的眼淚,還是在這個時候掉下來。
    小傷初愈,溫昭重回崗位,聽到關於害她扭傷的家屬的一些消息。
    和估算中的一樣,那老太太並非自己突發心髒病而亡,她的兒子給她買了高額保險,在家裏經常虐待她,隻盼著哪天一命嗚呼騙取高額保險金。
    家屬那天帶人過來醫鬧,主要是為了攪渾水,讓外人覺得他特別孝順,從而忽視他的陰謀詭計,然而騙不過時間報告和警察細致辦案,最終讓惡人得以懲戒。
    閑聊時,護士感慨“就是可惜了咱們的溫醫生,白白遭罪。”
    溫昭養了一陣子的傷,現在好轉很多,但不宜快走,不能開車,上下班並不方便。
    到下班時分,難免有男醫生獻殷勤。
    醫院裏雖然沒有像學校中那樣評選校花,但溫昭的顏值一直很抗打,不論多少年輕的小護士和實習醫生進來,仍然被不少異慕,尤其是比她年紀小的年輕男醫生,每年都要熬走好幾批。
    溫昭從不和這些人過分打交道,晃晃手機正想稱自己打車回去,看見走廊拐角走來熟悉的人影。
    她再次篤定,林識那個所謂的交流會有問題,怎麽天天有閑工夫來她的科室晃蕩。
    溫昭雙手抄兜,慢條斯理地朝前走過去,抬頭看著他,“你怎麽來了。”
    林識看了眼她身後的幾個年輕男醫生,沒有猶豫地將她輕輕拉到自己跟前,淡聲解釋“接女朋友下班。”
    “我什麽時候成你女朋友了”
    “現在。”
    “”她答應了嗎。
    身後的那批人嗅到濃濃的八卦氣息。
    不過他們並不認識林識,彼此麵麵相覷,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偏偏這時,秦主任剛好迎上來,“哎”了聲,想和溫昭交代幾句話來著,看見林識也在後,又改口說了句“林院長”,之後看見他們兩個牽在一起的手。
    秦主任大腦宕機,他要說什麽來著。
    這兩人什麽情況
    上次不是不認識的嗎,這才多久,兩個人在一起了嗎
    溫昭慢悠悠鬆了手,大搖大擺走在前麵,本想像之前那樣甩開他們,奈何雙腳不聽使喚,走路的速度有限,林識一路跟隨她,和她一塊兒上車。
    溫昭這邊係著安全帶,“你不會真的打算死纏爛打了吧,我什麽時候說過是你女朋友了。”
    林識唇動了動,“可以跳過。”
    “”
    跳過女朋友,直接結婚
    “你跟誰學的這樣。”她不免好笑,“你知道的,油嘴滑舌對我沒用。”
    林識問“剛才那些男醫生是你的什麽人”
    這個問題他之前就想問了。
    “還能什麽人,同事唄。”
    “很熟嗎。”
    “還行。”
    “他們都想送你回家。”
    “是啊。”溫昭瞥他,“怎麽,你不高興嗎。”
    “嗯。”
    “吃醋了”
    “嗯。”
    很耿直。
    放以前的話,他應該不會問得這麽直白,也不會說自己吃沒吃醋。
    因為足夠優秀,他從來沒有嫉妒過同性。
    溫昭不是不好奇他吃起醋來是什麽樣的。
    “我還以為你不會吃醋呢。”她歪著頭。
    “沒有。”林識說,“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這是人之常情,但你有嗎。”
    “你像是在罵我。”
    “你現在才聽出來嗎。”溫昭說,“你本來不就是個木頭。”
    扣帽子了。
    以前,林識就吵不過她。
    雖然兩人基本不會吵架,但偶爾爭論是有的,他通常會讓著她。
    現在溫昭也知道他的秉性,說完之後又繼續問“難道不是嗎。”
    “是吧”
    “什麽叫做是吧,你很敷衍。”
    “是。”
    “”
    林識這邊話音落下,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側臉忽然被掌心覆蓋,麵龐被輕輕掰過去,冰涼的薄唇覆蓋在唇際,太猝不及防,她來不及閉眼,雙眸瞪圓地看著他淺嚐輒止地吻著她。
    林識吵不過她。
    所以直接讓她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