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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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除夕
46.
張青寒的語氣, 戲謔又玩味,打量趙貉的眼神帶著顯而易見的暗示。
她在暗示趙貉,你最好不要。
即便他倆人能談及婚姻, 也不該涉及愛情。
趙貉聞言,卻是差點把手裏的書都摔了, 屁股離開沙發就要反駁,對上她好整以暇的目光, 又努力平複情緒坐下去。
“你誤會了。”他有說不出的無奈,不知如何解釋的頭疼, “張小姐,這些……隻是新年禮物。”
“是嗎?”張青寒挑眉,似笑非笑地說:“那倒是有點可惜哦。”
她轉身,施施然上樓了,張貉看人消失在二樓, 無端籲了口氣,合上雜誌,後背靠回沙發, 才發現背部不知何時起了一層薄薄虛汗。
他無力地捏住眉心揉了揉。
愛上?
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簡直無稽之談。
天未黑下來, 新年的炮聲已經接連不斷的響起,青山環境極佳, 有許多人選擇在這裏放煙花, 雖遠離城區, 卻也熱鬧非凡。
趙貉喜靜, 對待新年和普通日子並沒什麽區別,更不喜歡在過節這些裝飾禮物上鋪張。過往這些年, 他大多一個人在書房看書,困乏的時候就直接睡了,沒有守歲,更別說春晚一類的活動了。
今年不同,陳管家從山腳大門到小木屋前的路上,給兩邊的梧桐樹都掛上了紅色燈籠,似乎知道他不會反對,還給家裏門上也貼了對聯。
天黑下來,兩人坐下吃飯。
張青寒剛在陳管家的幫助下把所有東西搬到自己的房間,當然還有許多放不下,也都送進了儲藏室。
她新年這幾天的頭等大事,就是拆禮物了。
她看著一大桌子的菜,問:“你做的?”
趙貉搖頭:“琴芳居的菜。”
“小叔叔!你怎麽舍得?”她驚訝。
琴芳居的菜每天都限量,沒有身份地位都很難輪到號。張青寒隻聽過名氣,從來沒吃過,隻知一盤菜比一塊金磚還昂貴。趙貉整日裏沉迷於自己做飯,難得吃私房菜館,她自然大快朵頤,吃的盡興。
趙貉看她吃的津津有味,猶豫了一下:“你喜歡吃,以後每周讓他們往這裏送一趟。”
張青寒瞧了他一眼,又露出那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倒也沒說什麽,繼續吃著。
趙貉被她看得頭大如鬥,隻覺那含笑微眯的目光,直要把他看穿。
他覺得她誤會,攥著筷子,躑躅著如何解釋,一想到過往與他究竟是誰,喉嚨微澀,竟像有一小塊石頭在堵著,端起水杯灌了一口,手心熱了很淺的汗。
他剛要張嘴,張青寒擺手,笑著看他:“daddy,你也得吃好,今晚還長著呢。”
趙貉:“我不守歲。”
“誰跟你說守歲的事了。”張青寒反駁,勾唇朝他拋了個媚眼,欲語還休又很是直白的眼神。
“……咳咳咳。”趙貉又喝進口的水還沒來得及咽下,明白她的意思,直接嗆住了。
年幼時曾專門上過用餐禮儀課的趙貉何曾這麽失態,側過身咳了半天,張青寒飛快起身幫他拍背,才算緩過來。
“趙貉,你不會真是嫌我醜,下不去嘴了吧。”張青寒臉色也不大好看,坐他對麵審視著他。
“你在想些什麽!”趙貉極力阻攔,“不可胡言亂語。”
張青寒冷笑:“你就說今晚做不做?我想做。”
她直白赤|裸的話直接撕開了趙貉自從發現她是小阿裏之後,就一直努力掩蓋的遮羞布。
他瞠目,看著她結結巴巴,“你、你……”
“那你就說,是不是因為這滿身紅腫吧。”張青寒眼神陰鷙,目光帶有些鄙夷,以往這個事在兩人之間是心照不宣的,進醫院前,不是她睡在他的房間,便是他來她房間。
張青寒向來覺得這不過是一場皮|肉之歡,並無多少真情,成年男女的欲|望糾纏,有時候感覺來了,發生便也發生了。
然而自她出院,趙貉就滿是抗拒的姿態,一暗示兩人曾經發生的那點性|關係,他就像被人踩了一腳的貓一樣,渾身毛發豎起,似乎下一秒就要竄到天花板那麽高,好像和她做出那樣的荒唐事情,是多麽離譜難堪,難以承認。
“當然不是。”
趙貉氣惱,氣憤地瞪著她,這個蠢笨的女人,竟然把他當做那樣膚淺、粗俗、無情的男人,他緊攥著手指,胸口悶著一股氣,上上下下的散不出去。
他瞪著她,就是不知如何說起。
單是想到要對視著她的眼睛,告訴她自己便是她幼時遇見的那個哥哥,趙貉就已經心跳加速,後背有汗又在冒出了。
現在的他,是將商業對手玩弄於股掌之中,卑鄙陰險,不擇手段爬上首富之位的趙貉,是孤僻冷漠、獨居山野木屋,像鐘樓怪物一樣陰鷙冷漠,不近人情的殘廢。
他,根本不是她記憶裏的趙明淵了。
餐廳一室安靜,遠處的鐘表又咚咚敲響,八點的鐘聲響起,窗外有燦爛美麗的盛大煙花在此時綻放,窗戶上倒映出美麗的火花,也襯的無人說話的房間愈發安靜。
張青寒嗤笑了一聲,推座起身,“我吃飽了,你自便吧。”
她說完徑直往樓梯走,踩上一節臺階時,哦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看回他,“你那些禮物要是在支付那幾次做|愛,想要就此撇清關係,那我告訴你,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嗬,新年快樂。”
砰砰砰,重重的腳步聲踩在木階地毯上,發出沉悶響聲。
一頓飯,才剛開始沒多久便不歡而散,趙貉看著滿桌子的菜,拿起的筷子在落向青麥白雲鱘龍筋時,在空中懸了幾秒,忽然扔了筷子。
啪的一聲,素長白玉筷子砸在淡青色百合花紋的碟子上,撞出一小片碎痕。
頭頂淺黃色的吊燈照在男人臉上,落下半明半暗的陰影。
寒日裏的青山在入了夜後,更顯清幽而靜謐。
絢爛奪目的煙花在黑暗廣袤的穹宇下編織著來年的美夢,連綿起伏的山脈在金燦燦的火光照耀時,輪廓分明,漆黑遼遠的森林陷在狂歡的夢幻裏。
張青寒站在三樓的陽臺欄杆前,披著一條長長的毛毯,抱臂欣賞著遠處煙花。
看他們寄予期望的煙花在天空綻放,想自己來年的心願。
雷厲風行的牛若男已經開始搜集證據,張元真潑漆的監控視頻也已經拿到手裏,同張科儉也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那家人沒完沒了的電話在她入院之後徹底消失。
今晚的春節,沒了那一家人,安安靜靜的,倒是讓她發現,原來過年還是有一些意思的。
她縱目望著,努力回想,祁琇羽的墳墓埋在了哪一塊。
張科儉說青山風景秀麗,不少人選擇葬在這裏。但青山太大了,綿延一百多公裏,有風景極佳,被趙貉獨占山頭的這裏,也有偏僻陰暗,顯少人去的荒郊野嶺。
她吐了口氣,裹緊了毛毯,任由自己的思緒漫無目的飄散。
她許久未去,無顏出現,不知祁女士會不會怪她無能,但是她想了想,發現祁女士的麵孔已經變得非常模糊了。
十二年過去,在一個個夜晚反複出現的是那片讓她難以入眠的炸開腦漿。
祁女士曾經的優雅溫柔,已經變成了一個極其空洞的形容詞,就連幼時的很多人,也都消失在記憶裏了,甚至有那個她曾經以為絕不會忘,總是會重逢的哥哥。
張青寒想到飯桌上那個沉默無言的趙貉,想起自己曾經騙他,洋洋得意說:“我能把一個要自殺的人哄得活下去。”
事實上,她根本不確定,那個倉促被人接走的哥哥,是否真的會鼓足勇氣願意活下去,更有可能,這個浩渺又擁擠的世界裏,早就沒了他。
張青寒呼了口氣,在昏暗的夜色裏,飄出一團白霧。
或許,死亡才是對的選擇。
不然,那樣一個清秀正直、冰清玉潤的男人,要是也因為殘疾變成趙貉這樣一個偏執自傲、孤僻陰鷙的男人,才是命運對他最無恥的戲弄。
“你笑什麽?”身旁傳來趙貉的聲音。
張青寒側身,冷冷看過去,嘴角殘留的嘲諷還未消失,挑眉回懟:“關你什麽事?”
趙貉抿唇,心裏提了口氣又按下,“我並未得罪你。”
“是我求歡不成,惱羞成怒,行了吧。”
趙貉:“……”
他太陽穴突突的跳,接連兩天,麵對張青寒時湧起的無力感讓他竟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斟酌字句,“我……並沒有你想的那個意思。”
“哦?那你是什麽意思?”
趙貉:“以前那些……都是荒唐事,我年長你17歲,即便你不願意做我小侄女,我也不該再任性妄為,由著錯事越變越壞。”
“錯事?變壞?”張青寒好笑,“daddy,您在床上的時候,可是很愛做些刺激性的錯事呢。”
“張青寒!”趙貉斥住她,“再不會了!”
眼前的女人,本該是他的幹女兒啊!
張青寒眯著眼看他,“你認真的?”
趙貉吐氣,說的真心實意:“蘇南精英人才比比皆是,你……若有看得上眼的,我可以為你幫襯一二,再……再不可以同我糊塗行事了。”
“能幫我介紹很有錢很有錢的人嗎?”
“我除外。”他不謙虛,因為他確實是那個很有錢很有錢裏最有錢的。
“好。”
張青寒緩緩勾唇,伸出手同他握,“那就麻煩來年,小叔叔多幫我介紹些有錢的好男人了,明天起就開始安排,好嗎?”
趙貉看著她纖細漂亮的手,沉默幾秒,握回,“好。”
“真成了,看在我喊你小叔叔的份上,能提供陪嫁嗎?”
“自然。”
“好,小叔叔的人脈,我最放心了。”張青寒笑:“我相信你的話了。”
“嗯?”
“你沒有愛上我。”
“嗯……”
“我倒是想不通,你怎麽會變化這麽大?真不是嫌我醜?”
“你怎麽會這麽想!”
“那你說說原因啊?”
遠處的巨大煙花在天空下綻放,兩人望向夜空的目光裏倒影著美麗的火花。
張青寒唇角勾著笑。
趙貉偏頭,漆黑幽靜的目光落在她美麗的側臉。
半晌,他道:“總之,不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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