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觸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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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見謝桃手腕上的那一圈紅繩時,孟黎春幾乎下意識地就想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卻被衛韞手裏扔過來的湯匙給打斷。
謝桃也不知道孟黎春這是怎麽了,她還沒說什麽,就見孟黎春又後退了兩步。
她像是陷在了自己的紛雜思緒裏似的,不斷地搖頭,喃喃自語,“這不可能……”
她的臉色變得很不好。
“你……”
謝桃剛剛開口,就見孟黎春已經化作了一道幽藍的光,消失了。
謝桃握著湯匙,盯著孟黎春消失的地方半晌,又看了看衛韞,“她好像……”
“認識我手上的紅繩?”
她說著,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繞著的那一圈兒紅繩。
“或許罷。”
衛韞淡淡地說了一句,顯然對此並不在意。
一頓早餐吃完,謝桃收拾完碗筷出來,就看見衛韞正坐在她的書桌前,翻看她放在上麵的那些書。
謝桃眼睜睜地看著他從裏麵抽出來一本封皮很花哨的書。
???
謝桃的眼睛一瞬瞪大。
那好像是之前還沒轉學的時候,施橙拿給她看的一本校園言情小說。
她剛剛跑過去要去奪他手裏的那本書,卻被他躲過。
他的目光停在那書頁上的幾行字之間,如畫的眉輕輕蹙起,像是有點難以理解似的,他低眼瞥她,唇畔多了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我讓你多讀書,可你這是讀的什麽書?”
寫得竟比市井間那些閨閣女子們愛看的話本子要更直白得多。
他說罷,竟還伸手用指節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謝桃捂住自己的腦門兒,有點窘迫,她抿了一下嘴唇,小聲說,“是同學給我看的,我,我也沒翻幾頁……”
但她抬眼瞧見衛韞的那雙眼瞳時,她又耷拉下腦袋,小聲說,“我錯了……”
衛韞將那書扔在桌子上,而後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
他的神色緩和下來,“桃桃,我今日必須要回去一趟。”
勾英光的事還未了結,想來今日他遇襲落水之事應該早已傳遍了郢都,啟和帝也應該已經知曉。
他必須回去處理這些事情。
謝桃抱住他的腰,有點不太願意他回去,“萬一那個壞蛋又來殺你怎麽辦?”
她仰著頭望著他,“那可是槍啊。”
“不會,”
衛韞輕撫她的發,“孟黎春派去的人,已經將他生擒。”
“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謝桃望著他。
“不行。”
衛韞搖了搖頭,隻道,“我處理完事情便過來,你等著我便是。”
謝桃隻好乖乖地點頭,“好吧……”
因為此刻他身上的衣服並不適合出現在另一個時空的許多人麵前,所以衛韞思慮了片刻,還是讓謝桃將被她放進洗手間的衣簍裏的沾了血汙的衣袍和靴子拿給了他。
後來,衛韞依照孟黎春方才所說的,稍稍凝神,閉了閉眼。
再睜眼之時,他便看見一道如漩渦般的光幕忽然憑空出現,繚繞湧動流光猶如燦爛星河的各色光影流轉纏繞。
但他偏頭,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女孩兒時,卻見她神色如常,仍然用那雙杏眼注視著他,像是根本沒有發現這道憑空出現的光幕。
謝桃拉著他的手,那雙眼睛裏是顯而易見的不舍。
心思微動,衛韞的眉眼頓時又柔和了一些。
當謝桃被他的手捂住眼睛的時候,她隻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有了一抹溫軟的觸感。
一瞬即逝。
而後,她聽見他清冷的嗓音傳來,“再見,桃桃。”
覆在她手上的他的手掌撤下,好像有一道刺眼的光影閃過,謝桃再睜開眼的時候,房間裏已經隻剩下她一個人。
仿佛,他從未來過。
謝桃呆呆地站在那兒好一會兒,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她忍不住彎起唇角,傻兮兮地笑起來。
第二天謝桃起了個大早,去了甜品店裏打工。
但就在她剛剛做好了一批花生味的酥心糖的時候,站在櫃台後幫老板娘翻看今天預定的蛋糕數量的時候,忽然聽見了玻璃門外清脆的風鈴聲響起來。
“歡迎光……”
謝桃說著就抬眼看過去,卻在看見那個穿著一身紅色長裙的冷豔女人時,她的聲音頓時哽在了嗓子眼兒裏。
“謝桃。”
孟黎春走到櫃台前來,那張豔麗的麵龐上不再帶著絲毫不正經的神情,反而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與嚴肅。
她像是急切地想要尋求一個答案似的,看向謝桃的目光裏,竟有幾分懇求,“和我談談,好嗎?”
玻璃窗外的陽光漸盛,擺在外頭的綠植的葉片在陽光下閃爍著凝碧般的光澤。
人行道上人來人往,偶爾會有人忍不住將目光投向路邊的甜品店的玻璃窗裏,那個穿著紅色長裙,烏發紅唇,容色冷豔的女人身上。
孟黎春用勺子攪動著麵前的那杯咖啡,目光始終停駐在坐在她對麵的謝桃手腕的紅繩上。
“之前對你做的事情,我很抱歉。”
即便她很迫切地想要問她紅繩的事情,但她一開口,卻還是先道了歉。
謝桃捧著自己麵前的那杯橙汁,在聽見孟黎春的這句話時,她抿了一下嘴唇,“……都過去了。”
要說恐懼,謝桃在麵對孟黎春的時候,也還是難免會回想起那天的事情。
她仍然會怕。
但孟黎春前夜,也的確救了衛韞。
“你放心,我說過的話,絕對算數,我不會再對衛韞實行清除計劃,也……不會再傷害你。”孟黎春抬眼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小姑娘那張白皙的麵龐,認真地說道。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孟黎春說著,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她手腕上的那一圈紅繩,她說話時,竟不自禁地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你手腕上的紅繩,到底是怎麽來的?”
謝桃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紅繩,麵對著孟黎春那般迫切的目光,她說,“是一位大叔送我的。”
“他叫什麽?”孟黎春的目光始終緊盯著她。
在謝桃還沒開口的時候,她匆匆問,“是不是叫聞奚?”
聞奚?
謝桃反應了一下,然後說,“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但是他名字裏的確有一個奚字……”
這一刻,她忽然想起老奚曾提起孟黎春時的神情。
她總覺得,奚叔好像很了解孟黎春似的,他們應該是認識的。
不然,他也不會對她說,孟黎春不會真的傷害她。
於是她輕聲問,“你和奚叔……是認識嗎?”
此刻的孟黎春,整個人像是忽然被抽了力氣似的,一下子靠在了卡座的椅背上。
謝桃親眼看見她紅了眼眶,然後眼淚一顆顆地往下砸。
但她始終安安靜靜的,垂著眼簾,一句話都沒有說。
謝桃有點不知所措,連忙抽了紙巾遞給她,“你,你別哭啊……”
孟黎春盯著謝桃遞過來的紙巾,她眼眶裏還是有眼淚一顆顆地掉下來,但她卻忽然笑出了聲。
隻是那笑容裏,卻仿佛帶著無盡的苦澀。
那是枯盼了數百年的光陰,都等不來當初那人的深重絕望。
“他還活著……”
她捂住臉,笑聲很輕很輕,但指縫間卻還是有晶瑩的淚水滴落下來。
“他竟然還活著……”
她心裏裝著的一個死去的人,數百年的長情短恨,都被她用瘋魔的麵具遮掩下來。
心裏有座荒塚,多年來,雜草叢生。
即便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她都還是無法坦然麵對他的死亡。
於是她陷在這樣冗長的痛苦裏,從未解脫。
可現在這是怎麽一回事?
一個原本死去數百年的人,一個被她埋葬在心底那麽長的歲月的人,卻原來還活著?
可他既然活著,
又為什麽不來找她?
為什麽?
孟黎春幾乎就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最後謝桃見她哭著哭著,忽然抬起頭,咬牙哽咽著罵了一句,“老娘記了你幾百年,隻以為你死了,結果你竟然還活著?”
“……?”謝桃沒看懂她為什麽忽然間又開始罵人了。
“什麽玩意破男人!”
“你不來找老娘,你以為老娘稀罕你?!”
“老娘無所謂,誰會愛上誰啊……”
“……”謝桃眼睜睜地看著她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地說了一堆的話。
後來孟黎春的妝都哭花了,把杯子裏的咖啡當酒似的痛飲了一杯,然後就挺胸抬頭,頂著一張花掉的臉,轉身走了。
謝桃從頭到尾都很懵逼。
但是,奚叔和這個女人……好像關係有點不簡單啊??
謝桃總覺得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晚上謝桃回家的時候,一推開門,就發現屋裏的燈竟然開著,她以為是進了小偷,可一抬眼,卻在沙發上看見了坐在那兒的衛韞。
他似乎特地換了上次除夕她送給他的那套衣服。
白襯衣搭著深色的西褲,披散著長發,腳上穿著她那天早上匆匆在超市裏給他買的那雙深藍色的拖鞋,手裏正握著電視的遙控器。
衛韞一抬眼,就見謝桃站在玄關裏,正傻傻地望著他。
“傻站在那兒做什麽?”衛韞朝她勾了勾手指,“過來。”
謝桃這才像是剛回過神似的,連忙換了鞋,臉上帶著驚喜的笑容,跑過去撲進了衛韞的懷裏。
衛韞伸手幫她把背包的肩帶取下來,放到了一邊,然後又將埋在他懷裏蹭來蹭去的女孩兒的下巴捏住,迫使她抬頭,然後道,“好了,乖乖坐著。”
可謝桃望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麵龐,眨了眨眼睛,忽然就仰著腦袋往上探去。
衛韞捏著她下巴的力道讓她隻能親到他的下顎。
可這足以令衛韞耳廓燙紅。
但他低眼看著她那張白皙的麵龐,原本想說的話便有些說不出口,他的那雙好似天生無情的桃花眼裏多了幾分灼人的深邃清輝。
他忽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低首時,親吻了她的嘴唇。
一觸即止。
他無法否認的是,此刻麵對這樣的她,他很難不心生觸動。
於是情之所至,平日裏再守禮法的衛韞,也還是難免為著她此刻的目光,神情,甚至是那般耀眼的笑容而心神微晃。
謝桃捂住自己的嘴唇,然後又趴在他的懷裏,忍不住悄悄地彎起嘴唇。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這時,衛韞輕咳了一聲,正了正神色。
謝桃從他懷裏抬起頭,用那雙水盈盈的杏眼望著他,“什麽啊?”
衛韞重新拿起放在茶幾上的那個黑色的遙控器,皺了皺眉,“這個要怎麽打開?”
謝桃愣了一下,然後她問,“你想看電視啊?”
衛韞頷首,“嗯。”
謝桃指著遙控器上那個紅色的鍵,說,“按一下這個就可以。”
衛韞搖了搖頭,“我都按過,並無反應。”
嗯??
怎麽會?
謝桃當即按了一下。
果然,電視是沒有什麽反應。
謝桃忽然一拍腦袋,“我忘了開電源了!”
等她跑到電視櫃前,把插線板上的按鈕按下去,然後她又按了遙控器上的紅色鍵,電視才終於打開。
但當她站起來,要轉身的時候,卻發現另一邊的書桌旁擺著一個大木箱子。
“咦?”
謝桃隨手把遙控器放到茶幾上,然後就走到書桌邊,蹲下身子看了一眼那個木箱子,然後她又歪著腦袋看向衛韞,“這是什麽啊?”
“你打開便知。”
衛韞此刻正拿了茶幾上的遙控器,在摸索研究著。
謝桃隻好依言打開。
不打開不知道,一打開嚇一跳。
謝桃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金元寶,甚至還有那麽大的銀錠,其中還夾雜著許多珍珠寶石,翡翠瑪瑙……
???
天啊啊啊!!
謝桃一下子站起來,頓時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差點被這富貴的光芒給刺激得睜不開了。
“這這這……”
謝桃指著那一箱子的金銀財寶,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
衛韞偏頭瞥了她一眼,而後目光又落在了電視屏幕上。
“你的這間屋子太小,必須換掉。”
“你的衣服也太少了,需再添置些。”
像是對這個放置在電視櫃上的小電視不太滿意,他又道,“這個也必須換掉。”
他又蹙了蹙眉,似乎是沉思了片刻,又道,“要換的太多,這次我隻帶了這些來,明日再命衛伯從府庫裏取些出來。”
“……”
謝桃站在那兒,整個人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