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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浮白回來那天是8月24日,星期六。
他已經是盡力加班加點地忙完,提前了一個星期從國外回來,結果被向芋用毛茸茸的網球懟在胸口上,十分不滿地質問:“你怎麽不再早點回來呢,再早點,我們就能一起過七夕了。”
向芋掰著手指算算,無不可惜地說:“隻差十天呢。”
“我不在,你七夕幹什麽了?”
“沒幹什麽,和唐予池一起吃了個飯。”
靳浮白正攬著她的腰穿過網球場地往試衣間走了,聽見她這話,停下來,手往她腰上軟肉上輕輕一掐:“合著今年倆情人節,一個洋的一個國產的,都是和你那發小過的?”
向芋像一尾靈活的魚,從他懷裏鑽出去,站定在他麵前,笑著說:“騙你的,那天還有我幹爸幹媽在呢!”
網球場地是澄澈的藍色,她穿了一套白色的背心網球裙裝,頭頂帶著同款空頂鴨舌帽。
剛打過球,臉頰因為運動而變得粉紅,發絲被汗水浸濕。
至於眼裏麽,滿是狡黠。
靳浮白看著她,一時晃神,再回神時向芋已經把網球拍和帽子都塞進他懷裏,還踮腳親了他一下。
這姑娘親完就跑,兔子似的蹦著跳著,不忘扭頭叮囑:“等我哦,我去洗澡換衣服!”
網球裙實在是短,跑起來臀廓都能看到。
腿部皮膚在下午的陽光裏,白得晃眼。
靳浮白收回目光笑一笑,掂量著手裏的網球拍。
球拍的牌子普通到都沒聽過,粉白色的,感覺不大好用。
這球拍他倒是眼熟,從照片上看見過。
當時他在國外,向芋興衝衝給他發了照片,說以後有新夥伴了,而且極度開心地給他介紹了這球拍的“劃算”。
原話怎麽說的來著?哦,她說的是,“買球拍75折,還送了運動水杯,超合適的”!
明明和他說一聲,根本不用她自己花錢,她卻像得了天大的便宜。
這事兒惹得靳浮白在焦頭爛額的夜裏,陣陣發笑。
向芋很快從更衣室出來,應該是潦草衝了個澡,素顏,頭發都沒吹幹,就那麽濕噠噠地散著。
她這樣子讓靳浮白想起在長沙初遇她時,居然有人越是淋雨越是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靳浮白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說的:“你淋雨的時候挺好看的。”
被誇的人相當不滿:“你怎麽那麽壞心眼呢?還盼著我淋雨?”
不過她的不滿隻有一瞬間,下一秒她就拉著靳浮白的手臂,遠遠同另一個場地裏的男人揮手。
等那男人轉過身繼續打網球,向芋才說:“剛才那個是我的私教老師。”
“知道,李侈說了,你有個私教男老師。”他特地在這個“男”字上加重語氣。
“李侈怎麽那麽八卦,他開什麽酒店,去辦八卦周刊算了。”
向芋對她的老師還挺崇拜的,“我的私教老師可厲害了,那天他們老師組打比賽,就他技術最好。”
靳浮白瞥她一眼:“作死呢?”
她是真的越來越膽兒肥,見麵才十幾分鍾,已經在他麵前提起兩個男人了。
也許見到靳浮白回來,向芋真的心情很好。
她做了個好幼稚的“怕怕”表情,瞪大眼睛,佯作驚叫:“不要殺我。”
靳浮白被她逗笑,目光曖昧地往她身上掃:“我說的不是作,是做,‘死’在床上不好麽?”
向芋那天格外活潑,穿著一條背帶牛仔褲跑到靳浮白的車前,十分歡快地同車子打招呼:“哈嘍小黑,好久不見。”
靳浮白把車鑰匙往她手裏一丟:“想見它還不容易,車子送你了。”
“誰想車子!”
“那就是想我了?”
她口中的小黑是那輛車牌號44444的黑色大奔,向芋按開車鎖,替靳浮白拉開車門:“我開吧,你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也該累了。”
上車時靳浮白把網球拍丟在後座,一扭頭對上向芋凶凶的目光,似是警告他對她的球拍好一點。
他沒忍住,笑了一聲,調侃道:“好歹買個貴一點的,都配不上你那個私教的價錢。”
在這網球場裏打球的女人不少,帝都說大不大,到哪兒都能碰見圈子裏的熟人。
靳浮白也聽人說過,有幾個被養著的女人在打網球,不過都找的女教練。
這事兒是有一次李侈去國外說的,他當時忙得沒空理李侈,也還是聽到他見縫插針地八卦,說別的女人都是女教練,就嫂子是男教練,還是私教。
當時靳浮白一笑,說,那怎麽辦?人家花自己錢請的教練,我還能不讓打球不成?
李侈挺詫異,你連教練都被嫂子請?這麽摳門?
靳浮白就幸福一笑,和李侈說,他不但沒給她請教練,還等著回國用她攢的工資去吃館子。
回酒店的路上,靳浮白隨口問向芋,問她怎麽就想起打網球了。
向芋眼睛放光:“你看沒看過《網球王子》?”
“什麽王子?”
“越前龍馬啊!”
向芋十分熱心地給靳浮白科普起來這部動漫,說那個越前龍馬怎麽怎麽帥,怎麽怎麽厲害,怎麽怎麽好看。
靳浮白靠在副駕駛位的座椅裏,默默在心裏算計:
第三個男人了。
因為是周末,酒店停車場裏車子不少,但有那麽三個車位,是永遠空閑的。
向芋把車停進去,停得實在不怎麽樣,幾乎橫占三個車位。
靳浮白笑著提醒她:“要不重新停一下?”
向芋果斷把車鑰匙丟給他:“要停你去停,這車位都是給你們這種浪蕩公子哥留的,保不齊一會兒就有小美女受害了。”
說完她自己噗嗤一聲笑出來,幻想道,“一會兒李侈要是帶了個妹子回來,剛想裝裝逼,結果發現車位沒了,他得是什麽表情?”
靳浮白把人往懷裏一攬:“走吧,別跟這兒傻想了。”
進酒店時工作人員先是叫了一聲“向小姐”。
抬眼看見她身後的靳浮白,工作人員才露出一些惶恐的神色,馬上補叫一聲:“靳先生。”
靳浮白於是打趣向芋:“向小姐現在很有名啊。”
“我有什麽名,不過是沾你一點光而已。”
電梯裏是有人在的,靳浮白很老實,兩隻手都插在休閑褲的口袋裏。
出了電梯,整層都很安靜,他開始作亂,咬著她的後頸問:“一路上你提了四個男人,說得我吃醋了,怎麽安慰我?”
他唇齒間的溫熱氣息順著脖頸向下,向芋整條脊椎都和過電似的,感受著他的嘬啄。
手幾乎拿不穩鑰匙,哆嗦半天,勉強才把門打開。
她是有些納悶的,被推進玄關按在牆上還不忘掙紮:“我隻提了三個!”
“還有李侈呢。”
“他算什麽男人啊!他不是你兄弟嗎?!”
靳浮白沒再回答了,抬手把她背帶褲的兩條帶子捋下來,牛仔布料堆積在地上。
他滿意地想,背帶褲也不錯,脫著方便。
兩個人從下午膩歪到晚上,體力消耗太多,晚飯也就沒出去吃。
向芋還記得她說過要請靳浮白品嚐便利店的意麵,狐假虎威地給酒店前台撥了電話,報了一大堆名字,差人去買。
掛斷電話,她躺在床上感歎,說資本主義真是王八蛋啊。
靳浮白想要抽事後煙,才發現煙和火機都在樓下車裏,他準備下樓去拿,卻被向芋攔住。
她說:“你等一下。”
這姑娘跪臥在床上,伸手去拉開床頭櫃子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盒煙。
是他之前抽剩的半盒煙,被她用保鮮袋小心地封起來,又摻了一層膠帶。
向芋對著煙盒又是咬又是啃,總算撕開煙盒外麵的塑料袋,拿出一支煙捏一捏煙絲,突然頹喪地塌下肩:“還是幹了啊......”
“拿來吧,能抽。”
“別了。”
向芋掰掰手指,“還是2月14號開封的呢,已經半年了,抽完肯定咳嗽,我去給你拿煙吧,在車上?”
靳浮白有些意外,想起剛才工作人員條件反射地先叫了她的名字,問她:“我不在時,你常來?”
“對啊,家裏陳姨回老家了,說是女兒生了外孫,要回去照看一段時間,我自己回家又沒什麽意思,閑著無聊,就總來你這裏。”
向芋那天堅持要自己去拿煙,其實她沒說,她是心疼靳浮白這幾個月在國外的壓力。
從車上下來,剛好遇見從便利店買了東西回來的工作人員,向芋提著食物和煙一起上樓。
套房裏有簡單的廚房用品,她把意麵放好調料,放進微博爐裏。
用等待意麵加熱的時間,撚鬆煙絲,把沉香條塞進煙筒裏。
靳浮白靠在廚房門邊,看著向芋做這些。
幾分鍾前,向芋拎著大塑料袋回來,他準備起身去接,卻被她按在沙發裏。
這姑娘說了,今天所有的事情都由她來動手,讓他好好歇歇。
當時靳浮白腦子還沉著在不正經裏,下意識撩她:“晚上你在上麵,讓你動個夠。”
可現在,靳浮白看著她湊近,按動打火機幫他點燃煙,又在微波爐的“滴”聲提示裏,手忙腳亂地丟開打火機去端出意麵。
他忽然有種溫馨的感覺。
雖然他不知道她今天怎麽這麽熱情。
知道原因是在稍晚些的時,那時向芋正坐在床邊,邊吃意麵邊挑電影光盤。
天氣不算熱,臥室開了一扇窗,夜風清爽。
風裏有外麵巨額維護的綠植上,淡淡的葉香。
床上堆了好多她介紹給靳浮白的“便利店名品”。
從關東煮到巧克力,從流沙包到流心蛋,還有奶茶和軟糖。
在向芋的熱心推薦下,靳浮白吃得比平時稍微多一些,吃完,他把這些東西從床上挪到床頭櫃上,都整理好,向芋的光盤還沒挑完。
靳浮白喜歡光盤,哪怕現在視頻網站五花八門,他也還是習慣用dvd機子看電影。
不過今天向芋夠挑剔的,很多光盤都是拿起來看一眼就丟到一旁。
靳浮白饒有興趣地把她挑得不滿意的光盤拿到手裏,隨意看著簡介。
酒店不會給他準備爛片,這些電影都還不錯,怎麽她就瞧一眼就給否了?
連著看了三、四張光盤,靳浮白笑容漸漸收斂。
她pass掉的光盤,電影風格不一,國籍不同
非要說共同點,隻有一個——
它們都是粵語片。
靳浮白沉默幾秒,心思流轉。
向芋不止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女人,她更是聰明的女人。
她應該已經知道他的外祖母去世了,所以避開粵語片,怕他傷感。
難怪這姑娘今天格外殷勤。
難怪她總在用一種“照顧”的態度,甚至把他丟在酒店的香煙都密封起來好好保存。
也許她認為,他失去外祖母是失去一份愛。
所以她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溫柔地填補他的失去。
可她什麽都不說,在他問起時,隻告訴他,家裏的阿姨回老家了,她自己閑著無聊,找點事做。
“向芋。”
靳浮白從背後擁住她,趁她回眸,吻掉她唇角沾染的番茄醬汁。
向芋還舉起手裏的光盤,打定主意似的宣布:“我們看這個,《怦然心動》,看起來挺不錯的......”
後麵的話被靳浮白用吻堵回去。
一吻結束,他問她:“你搬來和我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