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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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市入秋時,向芋跟著周烈以及幾個高管,去南方出差。
    安排住宿那天,周烈給向芋單獨安排了一個大床房的單間,其他人都是標間,連周烈自己,都是和別人一起住的。
    這個待遇,特殊得十分明顯。
    安排剛出來那天,向芋在酒店樓頂的公共休閑區域,正好在泳池旁遇見周烈。
    她對遊泳沒什麽興趣,連泳裝都沒換,隻是聽靳浮白說過去來過這家酒店,樓頂泳池旁邊的椰子雞尾酒味道不錯,她也想來嚐嚐。
    瞧見周烈在裏麵遊著,她蹲在池邊等了一會兒。
    周烈從泳池裏鑽出來,正對向芋,差點嗆水:“向芋?你在這兒幹什麽?”
    向芋端著椰子雞尾酒,幽幽地問:“你把我自己安排在一個房間的時候,我用後腦勺都看見其他幾個高管眼睛裏的八卦了,他們到現在還覺得,我們有一腿?”
    “那應該不會,你這天天有人接送的,他們早該意識到你是大哥的女人了,大哥的女人,不得有特殊待遇麽。”
    周烈抹一把臉上的水,玩笑著說,“還真不敢安排你和別人住,萬一你家裏那位殺過來怎麽辦?”
    “那可真是讓你費心了。”
    向芋端著雞尾酒站起來,心裏說,除非我不點雞尾酒,每天吃三杯椰子沙冰。
    估計今晚靳浮白就要飛過來,對她耳提麵命。
    這家酒店的雞尾酒是靳浮白在視頻裏推薦給她的,但掛斷視頻沒過2分鍾,向芋剛脫掉長裙,他的視頻又複打來。
    向芋隻能接起視頻,找好角度,隻露一個腦袋:“你幹嘛呀?我在換衣服。”
    靳浮白在畫麵裏笑了笑,故意流氓,說那不是正好,說明我時間掐得準。
    被向芋罵了色之後,他才開口說正事。
    說掛斷視頻才想起來,那個地方不止賣椰子雞尾酒,冰沙也是出名的,好吃是好吃,但就是一份點下來,量太足。
    靳浮白說,你這個小摳門的性格,點了又怕浪費,肯定是要都吃掉的,還是不要點了。
    南方潮熱,吃太多冰本來就不好,何況你還有老毛病。
    靳浮白這人,話其實不多,真要是說上一堆時,那就是非常擔心了。
    向芋隻好點頭,說不吃不吃,你放心。
    該叮囑的叮囑完了,這男人又恢複不正經的樣子,目光有意無意地綴了些曖昧。
    他問她:“真不給看一眼?”
    “看什麽看!”
    向芋擋著自己,凶完了直接掛斷視頻。
    買雞尾酒時,向芋還真看見有人捧走沙冰,真的是好大一份,堆得像小型富士山。
    要不是靳浮白叮囑,她還真沒準兒買了,然後逞強地吃完整份。
    其實她也動過一點小心思,想著如果真的說自己想吃,依靳浮白的做事風格,會不會直接飛過來陪她,幫她吃掉剩下的。
    可他最近,也是累的。
    經常都是向芋睡了一覺醒來,他還在書房,開著台燈看資料。
    有時候她玩心大起,故意披散了頭發,躡手躡腳過去,站他身邊,裝成索命女鬼。
    結果靳浮白膽子大得很,把她抱進懷裏,揉著她的臀,很是下流地笑問,是豔鬼嗎?需要做個愛才能幫你轉世投胎?
    向芋嚇人不成,反而被按在書桌上占便宜,氣得在他肩膀上留下深深牙印:“我轉什麽世!我現在就咬死你這個流氓!”
    靳浮白在經商這件事上,哪怕投心投力,也總有那麽一種和他性子相像的隨性在。
    “能賺10分,隻取7分”這個理論,被他運用得更熟練,直接是“能賺10分,隻取5分”了。
    可能也不是什麽策略。
    向芋覺得,隻能賺到5分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靳浮白敗家。
    養老院被他做得十分高端,裏麵吃的用的都是同層次養老院裏最好的。
    向芋偶爾好奇,看一看進貨單,膽戰心驚地問,靳浮白,我們不會賠錢到傾家蕩產吧?
    靳浮白也就一笑,說多了沒有,賺一點小錢還是有的。
    所以這陣子,靳浮白還挺忙的。
    向芋知道他忙,出差也沒多打擾他,反倒是靳浮白在某個夜裏打過電話來,聲音含笑地問她,怎麽你出差這麽多天,也不想我?
    誰說不想的?
    這趟差出得向芋心煩意亂。
    酒店頂層的椰子雞尾酒再好喝,都不能讓她開心。
    主要是談合作時,雙方太極周旋持續得時間太久了。
    對方合作公司確實咖位夠大,幾番推杯問盞下來,周烈那種好脾氣的人都被磨得沒什麽耐心。
    半個月了,一個合作還沒談完,可又不得不談,這個時裝周的第一手采訪稿如果給了別的雜誌,那可是妥妥的損失。
    向芋和靳浮白聊起這次出差工作上的不順,歎了一聲:“我想回家了。”
    電話裏的人不知道想到什麽,突然輕輕笑了一聲,搞得向芋很不滿:“你笑什麽?我說想家還想你,你居然笑話我?”
    靳浮白的解釋是這樣的,他說他不是笑向芋。
    而是因為想起,在國外時因為想她,而歸心似箭的自己。
    向芋住的那間大床房,還算寬敞,窗外是被秋風染黃的銀杏樹。
    金黃的扇形葉片被路燈光一籠,柔和了邊角,像是一樹休憩的蝶。
    因為通話時的話題,向芋想起以前。
    那會兒靳浮白經常往國外跑,可他閑時,常打電話來,也會發一些照片給她。
    他實在是個讓人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哪怕那時候要麵對的未知那麽多,她其實也隻對他們的未來不安,從未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存疑過。
    那會兒靳浮白有個習慣,悶頭地忙完手裏的事情,會直接飛回來。
    所以她總在他突然出現後,詫異地問他,你怎麽回來了,或者,你怎麽在這兒?
    那份掩飾在平靜表情下的激動,隻有她自己知道。
    她知道自己有多喜歡靳浮白突然出現的樣子。
    周烈這趟帶著向芋出差,本來是因為她通透、聰明,知道什麽場合說什麽話。
    但對方公司的態度惹毛了溫和的周老板,他不準備再打溫柔戰術,飯局結束後,扯了領帶和向芋說,這陣子辛苦了,你先回去吧,機票公司報銷。
    向芋一朝解脫,開心壞了。
    也許是跟靳浮白學的,她決定這次提前回去,也不告訴他,全當給他個驚喜。
    於是最後一天,她故意繃著情緒說:“我也很想早回去啊,可是事情太多了,可能還要幾天。”
    掛了電話,她飛快訂好回程的機票。
    美滋滋地暗自揣測,靳浮白見她突然出現時,會是什麽樣子。
    回到帝都時已經入夜,天氣真不算好,夜風陣陣,有種秋雨欲來的感覺。
    向芋裹緊風衣,打了個車。
    其實整段路程她都有些不習慣,總覺得怪怪的,不自覺地攏緊風衣。
    衣服裏麵穿了一套特別的,明知道別人看不見,她也總覺得,是不是有人把目光停留在過她身上?
    這麽忐忑了一路,終於回到秀椿街。
    推門回家,院子裏的石桌上麵,擺著紫砂茶壺和三個茶杯。
    趁她不在,居然還有客人來過?
    這店小插曲不足以打斷向芋的興奮,她輕手輕腳走進屋子,扶著鞋櫃,準備先把高跟鞋換下來。
    靳浮白從裏屋出來,正好看見她的身影。
    早一點的時候,他打過電話給向芋,她是關機。
    當時靳浮白還在想,這姑娘,不會是已經在飛機上了吧?
    那個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並沒當真。
    所以此刻,突然在家裏看見向芋,靳浮白有種難以言喻的欣喜,唇角也隨著揚起來。
    向芋小臂上搭了一件長款淺駝色風衣,白色襯衫下擺掖在高腰牛仔褲裏,勾勒出腰部纖細的線條,以及圓翹的臀型。
    她就那麽彎著腰,脫掉高跟鞋,輕手輕腳地放在一旁,然後把腳踩進拖鞋裏。
    窗外風聲颯颯,許是外麵風大,吹得向芋發絲稍顯淩亂。
    她這樣低頭,幾縷頭發不聽話地垂在眼前,靳浮白走過去,幫她把頭發掖到耳後:“回來了。”
    向芋嚇了一跳,猛然回首,看清靳浮白時,她笑得十分燦爛:“surprise!”
    靳浮白直接俯身,手臂攬上她的大腿,托著臀把她抱起來,往臥室裏走。
    她剛穿好的兩隻拖鞋,隨著他的步伐,掉落在地上。
    不知道她要回來,臥室裏隻有一盞夜燈亮著,是靳浮白去洗澡前點的。
    光線昏暗,倒是意外地把氣氛烘托得剛好。
    向芋被放在床上,在暗昧的光線裏揚起臉,看著靳浮白一點點靠近的麵孔。
    也很多天沒見了,她抬手,輕撫他的眉骨。
    靳浮白扶著她的肩,偏頭吻過來。
    “等等,等一下等一下......”
    向芋輕輕後仰,用手擋住靳浮白的唇,眸色發亮,有些小興奮地說,“我有東西送給你。”
    靳浮白被她捂住嘴,隻能輕挑眉梢,算是回應。
    上一次這姑娘說要送他信物,結果在他無名指上咬了個牙印。
    這一次,老實說,他還挺好奇她又能變出些什麽。
    畢竟她現在除了一件真絲襯衫和緊身牛仔褲,看不出有任何禮物帶在身上。
    “你挑什麽眉,收禮物要認真,嚴肅點。”
    靳浮白笑一笑,斂了神情,好整以暇:“這樣可以麽?”
    他的聲音擋在她手心裏,微小的震動,惹人心口發麻。
    向芋收回手,嘀咕說,可以。
    臥室裏的夜燈是向芋在網上買的,仿了月亮的形態,燈光也是那種朦朧感的白黃色。
    她整個人籠在這樣的光感裏,笑得狡黠。
    到底是第一次準備這種禮物,向芋有些緊張,下意識抿了抿唇。
    向芋的指尖搭在自己襯衫的扣子上,眼睛先是瞟去一旁,深深吸氣,才轉回來,直視靳浮白。
    盯著他那雙深深沉沉的眸子,開始解自己的扣子。
    起初,靳浮白兩隻手拄著床,眼裏都是那種“我看你能變出什麽”的笑意。
    等她解到第五顆扣子,他臉上那種輕鬆的笑意才收斂起來。
    這姑娘穿了一件設計十分大膽的蕾絲,綴著的珍珠流蘇隨著動作搖搖晃晃。
    半透明,花紋若隱若現。
    感受到靳浮白的神色變化,向芋又開始慌了。
    她遠沒有想象中那麽遊刃有餘,指部關節宛如假肢生鏽,第五顆扣子怎麽解也也不開。
    隻能在心裏狠狠地想,這襯衫版型什麽的都不錯,就是扣子,也太緊了!
    害她丟臉。
    靳浮白的手覆過來,動作溫柔,幫她撚開衣扣。
    他吻上她的耳側,聲音沉沉像是有人撥動低音琴弦,問她:“送我的禮物?”
    買這套時,導購極力推薦,說男人絕對會為之瘋狂。
    向芋也不知道男人見了這種裝束到底會是什麽反應,就這麽一片蕾絲,能像導購說得那麽誇張?
    向芋還憂心自己不夠有魅力,馬上開口說,還有的還有的,你先別急。
    “還有?”他問。
    “......嗯,是整套的。”
    “回禮你自己選。想我溫柔一點?還是,換個不一樣的?”
    向芋抖著睫毛,並不明著回答,顫聲反問:“不一樣是什麽樣?”
    靳浮白不回答了,隻接拿起遙控器,關了燈光。
    人造月光消失,臥室陷入無邊的黑暗,各方感覺都變得更加敏銳。
    “轉過去。”
    向芋送給他的禮物,最後被用來約束她自己的手腕。
    她想起過去相守過得那幾個新年,那時候帝都市還沒有禁放煙花的生命,天邊總是綻著一簇又一簇的煙火。
    向芋想,她此刻就像煙花。
    曾經向芋對靳浮白的評價,是平穩、萬事慵懶,也從不失控。
    但他其實不是的,他也有滿額細汗,眸間盡染情緒,呼吸越是亂而越發沉默用力的時刻。
    比如2015年的那個除夕,比如久別重逢的夜晚,也比如現在。
    北方的秋天比南方顯得更蕭瑟一些,那些金黃色的銀杏葉已經落了滿地。
    向芋回來時天氣就不算好,冷風陣陣的,現在已經下起雨來。
    窗外細雨是什麽時候來臨的,他們並不知情,浴室裏嘩啦水聲掩蓋了雨聲。
    他那雙深情的眸在蒸騰的水汽裏微眯一瞬,明明該是模糊的,向芋卻覺得他的麵龐格外清晰。
    她仰起頭,目光觸及浴室頂聚集了蒸汽的朦朧燈光。
    “你剛才有說什麽嗎?”
    “說愛你。”
    “再說一遍?”
    “我愛你。”
    隱約覺得好像有那麽一個瞬間,她意識朦朧,聽見靳浮白在耳邊溫聲說愛她。
    思維渾沌時,他那句低沉溫情的愛,反複回蕩。
    被愛意填滿腦海。
    向芋已經沒什麽力氣,隻能伏在靳浮白肩膀,平複呼吸。
    她用那把啜泣過的嗓子,哽咽未消,聲音小小地嘀咕起來:“我這個禮物,隻能送到這兒了,靳浮白,我感覺我可太愛你了。”
    靳浮白笑著去吻她的側臉。本意是安撫,卻沒想被向芋理解成又一次開始的訊號,嚇得急忙躲開,慌裏慌張地打了他胳膊一巴掌。
    這姑娘,每次結束都有點翻臉不認人的意思。
    靳浮白正笑著,腿上的人自己沒抓穩,重新滑落進浴缸,撲騰兩下,被他撈起來,溫柔地拍著背。
    向芋沒什麽氣勢地瞪他:“抱我回臥室吧,我需要休息了。”
    這種禮物,她短時間內不會再送了,簡直是自我毀滅勢的驚喜。
    手腕上留下兩道泛紅的痕跡,洗過澡後,遇了熱水,更加明顯些。
    靳浮白拿了藥膏給她塗,向芋這會兒緩過來些,精神很好指一指被丟在床邊的一小團布料:“靳浮白,原來你喜歡那樣的啊?”
    布料邊緣的小珍珠已經崩開,散了幾顆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但靳浮白居然有臉反駁,輕飄飄地說一句,也不是。
    “還不承認,那剛才你明明很興奮,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向芋想了想,幽幽補充一句,“而且力氣好像也更......”
    靳浮白手上沾染了藥膏的薄荷味,抬手捏一捏她的臉頰,以此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傻姑娘不明白,是因為她準備‘禮物’的心意,才令人心動。
    熄燈後,向芋忽然想什麽似的,問靳浮白:“我回來時看見外麵放了茶杯,除了你和駱陽,還有客人來過?”
    “嗯,李侈。”
    好久沒聽到過李侈的名字,向芋愣了愣,才輕聲問他:“他還好嗎?”
    有很長一段時間,向芋都不太願意回憶起李侈。
    她總記得李侈的場子,紙醉金迷,紅燈綠酒,集所有奢華於一室。
    而李侈像是場子裏最璀璨的一盞頻閃燈,滿身珠光寶氣。
    他總是戴著滿手的戒指,項鏈也要好幾款疊戴在一起。見了向芋,大手一揮,說,我嫂子今天不喝酒?那就拿果汁來!鮮榨的!
    李侈就像他的名字,窮奢極侈。
    但後來,浮華褪去,有那麽幾年,那群在聚在豪華排場裏的人也都隨著靳浮白的消息,一同消失在向芋的生活裏。
    她在平靜生活裏遇見不少故人,但回憶起來,李侈總是最令她唏噓的一個。
    靳浮白說:“不太好,這陣子有點想通了,正在準備離婚。”
    真正見到李侈,已經是深秋。
    氣溫微寒,院子裏的兩棵銀杏樹隻剩下星星點點幾片葉子。
    向芋那天休息,按照網上學的方式,煮了個秋季養生茶。
    枸杞紅棗什麽的都放了,突然覺得養生茶和花果茶也差不了多少,自信地往裏麵塞了檸檬和橙子,末了灑上一把幹玫瑰。
    煮茶時向母打來電話,說是今年過年期間應該不太忙,能回帝都市過年。
    向芋想了想,說:“媽媽,等你和爸爸過年回來,給你們介紹我男朋友認識。”
    其實向芋還挺緊張的,不知道他爸媽見到靳浮白,會是什麽反應。
    掛斷電話,餘光瞄到有人進了院子,她回身,正好看見李侈。
    李侈和從前變化太大,穿著一件黑色風衣,渾身上下再無裝飾,連塊手表都沒戴。
    他的麵容沉穩了幾分,不似從前,總是嬉皮笑臉。
    李侈看見向芋,先開口打招呼,客氣地叫她:“嫂子。”
    他是來找靳浮白談事情的。
    看出李侈不自在,向芋便沒多說什麽,隻是簡單寒暄,把靳浮白叫了出來。
    下午的陽光正好,深秋也不顯涼意,靳浮白和李侈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
    一轉眼,幾年時光悄然而過,物是人非。
    向芋煮好了她的“花果養生茶”端到桌邊,非常熱心地給他們倒好,催促他們:“嚐嚐,我煮了半天呢,看看味道好不好喝。”
    這“花果養生茶”賣相實在是不太好,主要是她加了一把黑枸杞,煮得紫黑紫黑的。
    早些年《甄嬛傳》裏麵的墮胎湯,看著都沒有這麽沒食欲。
    本來李侈還有些拘謹,看到這茶,他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說什麽。
    心說,靳浮白這種事兒逼,肯定是不喝的,他靳哥如果不喝,那他也可以順勢拒絕。
    結果靳浮白端起茶杯,宛如品鑒香茗,輕輕吹散茶盞上麵的蒸騰水汽,嚐得認真。
    以前在茶樓喝千八百塊錢一兩的茶,也沒見他喝得這麽仔細過!
    向芋眼睛亮晶晶:“怎麽樣?好喝嗎?”
    靳浮白沒什麽表情:“嗯。”
    然後,向芋把目光轉向李侈。
    那眼神可太真誠了,飽含期待。
    “......謝謝嫂子。”
    李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酸甜苦,再加一份辣,那可就真的是四味俱全了!
    還有有股中藥混花香的怪味兒。
    哪怕落魄得馬上就要退出那個名利大圈子,他也沒喝過這麽奇葩的茶水。
    李侈表情變了變,強撐著咽下去,最終沒繃住,嗆得咳嗽半晌。
    想當年靳浮白口味之挑剔,那是圈子裏出了名的,誰要是想請靳浮白吃頓飯,那真是要精挑細選地篩飯館。
    現在!這麽難以下咽的玩意兒,他都能麵不改色地咽下去了?
    李侈咳個半死,回過神時,正好聽清靳浮白和向芋的對話——
    “我煮的茶有那麽難喝?你拿過來我自己嚐嚐?咦,味道是好怪啊......要不倒掉吧......”
    “不用,我覺得挺好。”
    繞是李侈現在百煩纏心間,也不得不飆出一句感慨:“我真沒想到,你倆感情好成這樣?”
    恩愛到,味覺都失靈了?
    向芋其實並不拿李侈當外人,過去靳浮白圈子裏那麽多人,也就李侈同她聊過幾次真話。
    見他不再像剛進門時那麽拘謹,向芋幹脆瞪他一眼,和他理論:“那你別喝,這一整壺!靳浮白自己都能喝光!他喜歡著呢!”
    說完,扭頭去看靳浮白,“對吧?”
    靳浮白滿臉無奈和寵溺,順著她說:“對,你說的都對。”
    隔了兩秒,又補一句,“喝半壺不行?”
    李侈愣了一會兒,突然笑起來。
    真是好多年,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李侈現在已經當爸爸了,離婚這件事,女方家仗著權勢高,要求十分過分,也不同意把孩子給李侈扶養。
    可是孩子如果留在女方家,等女方再次聯姻,再生孩子,李侈的孩子不就成了爹不疼媽不愛的小可憐嗎?
    他需要一個贏得過女方家團隊的律師,想要借靳浮白的律師一用。
    靳浮白離開集團之後,並沒有私人法務。
    他給堂弟打了電話,幫了李侈一把。
    晚飯李侈是留下來吃的,駱陽在菜館訂了幾樣家常菜,開車取回來,又買了一箱啤酒。
    幾瓶啤酒下肚,李侈話才終於多起來,又有了些從前的樣子。
    他好像有些醉了,同他們講圈子裏的那些人,講到渠東航,他像以前一樣,揚著調子問,嫂子,這人你還記得吧?
    他們曾經也談論過這個名字,就是小杏眼跟過的那個渠總。
    那時候是去寺廟拜佛的纜車上,李侈像個璀璨的首飾展架,在透明纜車裏折射著陽光,向芋當時覺得,不戴墨鏡都難以直視他。
    那時他就拿著手機,問過向芋同樣的話題,問她記不記得姓渠的。
    他那會兒多風光,拜佛時還囂張地說,這佛像金身綴寶石,我看著也沒我亮堂。
    李侈知道向芋煩渠東航,細細說起他公司破產的事情。
    是因為女人,說是某個床伴把項目資料賣給了對家。
    “這個下場適合他。”向芋點點頭說。
    後來李侈說起自己的2歲半的女兒,當年叱吒夜店的浪子,笑得眼紋舒展,還主動給靳浮白和向芋看照片和視頻。
    向芋對著視頻裏麵肉嘟嘟的小孩笑,連連誇好可愛。
    李侈離開時,借著醉意,像過去那樣攬著靳浮白,忽然說:“靳哥,這是我近些年,最開心的一天,真的。”
    那天聊得晚了些,送走李侈,靳浮白再回眸,向芋已經困得像小雞啄米,靠在椅子裏闔著眼,頻頻點頭。
    他腳步放輕,走過去,把人打橫抱起來。
    懷裏的人嚐試著睜了睜眼睛,沒睜開,索性閉目靠在他懷裏:“我要洗澡,在廚房煮茶時出汗了,都不香了。”
    浴缸很大,熱水裏泡了幾分鍾,向芋才完全清醒。
    靳浮白正拿著浴球,幫她打沐浴露。
    潮濕的空氣裏浮起淡淡的柑橘薄荷味道,向芋有點皮,戳了一坨泡沫,往靳浮白臉上蹭。
    靳浮白沒躲,隻是無奈地說,別鬧。
    感覺他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隱忍,她納悶地轉過身,認真看他。
    目光下移時,發現了端倪。
    她聲音裏還有睡意未消的散懶,不經大腦地說:“你有反應了啊。”
    “嗯。”
    “看上去好大啊。”這姑娘揉著眼瞼,繼續不經大腦。
    靳浮白手上的動作一頓,用指尖點她的額頭:“你可少說兩句吧。”
    李侈再來時,帝都市已經入冬。
    老帝都人喜歡銅鍋涮肉,入了秋冬羊肉也成了溫補的首選。
    偶爾不知道哪家鄰居煮火鍋,飄來一點沸水煮羊肉的香氣。
    李侈帶來一個小女孩,是他的女兒,小名叫迪迪。
    李侈兜裏揣著離婚證,和靳浮白一起靠在窗邊。
    外麵下了一點小雪,迪迪和向芋在院子裏,一個穿著小紅襖,一個穿著厚厚的羽絨服。
    她們仰頭,傻看著雪花飄悠悠地落下來。
    飄落到臉上,一大一小兩個姑娘,都縮了一下脖子,然後對視。
    向芋把兩隻手曲張著,放在臉邊,逗迪迪說,我變成老虎了,現在要吃穿紅衣服的小女孩。
    迪迪一聲尖叫,小皮鞋噠噠噠地跑在院子裏。
    李侈看一眼身旁的靳浮白,這人眸子裏繾綣著笑意,目光緊緊追隨著向芋。
    她在鬧,他在笑。
    連下了雪的冬季,都好像格外溫暖。
    人這一生,會遇到太多選擇了。
    站在那些岔路口,有時候覺得自己選對了,可其實越走越窄。
    秀椿街流傳了個傳說,說曾經這裏有個男人,早早賣掉了四合院,去南方經商,賺了1300萬。
    本來算是很成功很成功了,結果衣錦還鄉,回到秀椿街,發現帝都市房間早已經飆升,當年他賣的那套四合院,值2000萬。
    兜兜轉轉幾十年,還不如遛彎逗鳥的鄰居賣套房子賺得多。
    像李侈,當年李家何其風光。
    婚禮那天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他記得他在婚禮上把鑽戒隨意往新娘手上一套,壓低聲音說,結婚是結婚,你別幹涉我自由,聽懂了嗎?
    那時女方家實力遠不如李侈家雄厚,隻能點頭,笑著說,形婚嘛,我幹涉你自由幹什麽?
    可後來呢,不也淪落到看女方家臉色過日子的地步?
    離婚這件事,他都是鼓足了不少勇氣。
    退出這段婚姻,就意味著,他隻能變成一個普通的帶著孩子的單身男人。
    過去那些豪車美人、股票樓盤、名茗美酒,都不再和他沾邊。
    離婚證上蓋章時,李侈很難說自己是真的覺得解脫,還是也有些許的留戀和惆悵。
    可他看見靳浮白和向芋,突然有對未來的生活,充滿希望。
    圈子裏多少人把靳浮白和卓逍相提並論?
    在他們眼裏,他不過是為了愛情瘋魔的傻子。
    連和褚家聯姻的大好機會,都被堂弟搶走。
    有人說他已經死了;有人說他變成植物人住在私人醫院裏;也有人說他一著失敗,窮困潦倒。
    李侈笑一笑,原來浮華不過是過眼雲煙。
    那些人,他們有誰見過靳浮白真正笑起來的樣子?
    也許是覺得靳浮白和向芋的生活環境溫馨,有那麽一陣子,李侈常帶著迪迪過來玩。
    帝都這一年冬天下過幾場大雪,氣溫也降得厲害。
    這天向芋上班時覺得腦子昏昏,眼皮也跟著犯沉。
    去周烈辦公室送東西時,身子一晃,磕在桌角上,疼得直皺眉。
    周烈連忙起身,問她有沒有事。
    向芋搖一搖頭,勉強打起精神,忽然想起前幾天晚上看見的場景。
    她和周烈也是認識了7年,說不上有算朋友,但也算足夠熟悉,於是打趣地問:“我昨天晚上可看見你了。”
    “在哪?”周烈見她沒事,才坐回椅子裏,問道。
    向芋揚了揚眉梢,笑得很是神秘:“在你把我家小杏眼拐上車的時候。”
    周烈偏過頭,不自在地咳一聲,說是雪天打車不好打,正好順路,送她一程。
    “哦~送一程呀~”
    見她這樣眉飛色舞地揚著調子,有一些反駁的話,周烈也就沒說出口。
    就讓她誤會著吧,總比看出他的端倪強些。
    調侃完周烈,向芋拿了迷你望遠鏡,靠在窗邊,往對麵樓裏看一眼。
    天幕沉沉地壓了一層雲,雪花洋洋灑灑,對麵的花瓶裏,很應景地插著一枝雪白的月季。
    向芋笑一笑,覺得頭疼都好了很多,憑借這份愉快,捱到下班。
    隻不過回家時,還是被靳浮白一眼看出來她不對勁。
    靳浮白俯身,把手背貼在她額頭上,然後眉心皺得溝壑深深,說她發燒了,要帶她去醫院。
    出門時,向芋一個不小心,絆在門坎上麵差點摔倒,靳浮白馬上警惕起來,連路都不讓她走了。
    他還是老樣子,緊張她身體時,什麽都做得出來,哪怕向芋現在28歲了,他也堅持背著人滿醫院走。
    醫院裏有個孩子在走廊裏撒著嬌,想讓家長抱,被家長嚴厲拒絕。
    家長說,你已經是大孩子了,要自己走路才行,動不動就讓人抱,像什麽樣子?
    結果那孩子正好瞧見靳浮白背著向芋走過去,小手一指,理直氣壯地反駁:“那個小姨姨都是大人了,也沒自己走呢。”
    向芋發著燒都聽清了小孩的控訴,覺得自己很丟臉,掙紮著想從靳浮白背上下來。
    靳浮白步法很穩,笑著逗她:“你把帽子扣上,看不出你是大人小孩。”
    氣得向芋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我哪有那麽矮,我也有166c!”
    檢查完,結果就是著涼感冒。
    但是中醫那邊說她有點虛,所以容易生病,可以吃一點進補的中藥。
    這中藥苦得,比她的那個茶,難喝一萬倍。
    向芋每天都要做將近一個小時的心理準備,才能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完。
    她喝完,把碗往池子裏一丟,轉身就往靳浮白身上撲。
    最近李侈總帶著孩子來,靳浮白不知道什麽時候兜裏開始有糖了,看著她吃完藥,總是能變出一顆糖。
    起先向芋沒發覺,隻覺得糖是靳浮白的糖都是給小迪迪準備的,自己算是沾光。
    但這中藥,一吃就是半個月,後麵天氣越來越冷,霧霾也重,李侈怕迪迪感冒,幾乎不太帶她出門了。
    可靳浮白兜裏,還是每天都有糖。
    有一天向芋喝完,滿嘴的苦藥湯味道,皺著眉撲進他懷裏,習慣性地往他褲子口袋裏摸。
    口袋空空如也,她當即懵了。
    心說,完蛋了,靳浮白買給小孩子的糖,終於被她給吃光了。
    可是嘴裏的苦還沒散,簡直要命。
    向芋不死心地又往口袋深處摸幾下,靳浮白於是輕笑出聲,故意把話說得撩人:“幹什麽呢,再摸我要給回應了?”
    她皺著一張臉:“糖是不是......”
    沒有了?
    話都沒說完,靳浮白攬著她,一低頭,吻住她的唇,把嘴裏的糖渡進她口中。
    橙子的清甜頓時充斥口腔。
    順便的,他加深了這個吻,頗為不要臉地占了點便宜。
    向芋含著糖瞪他,想說他這是趁火打劫。
    但靳浮白不承認,用指尖托起她的下頜,很認真地問:“難道不是和你同甘共苦?”
    也是,他確實嚐到了她嘴裏的中藥,也確實和她分享了糖......
    向芋懵了幾秒,一時沒想到反駁的詞兒,然後她換了個話題:“迪迪都不來了,你還每天裝著糖?有這麽喜歡小孩子的?”
    “是喜歡你。”
    “你說什麽?”
    還以為他又說身高,向芋聲音都拔高了些。
    靳浮白笑一笑:“我給迪迪買什麽糖,李侈才是她親爹。”
    正逢駱陽搬著一盆水仙從廚房外走過,聽見這話,腳步一頓,扭頭。
    窗外露出他那種想說什麽、又憋也憋不住的臉。
    駱陽說,那天靳浮白買糖他是看見了的,本來也以為是給迪迪買的。
    結果有一天李侈帶著迪迪來,靳浮白掏手機,無意間帶出一塊糖。
    李侈當時還挺感動,說,靳哥,你是特地給迪迪準備的糖嗎?
    靳浮白起先沒說話,也確實把糖剝開,喂給迪迪吃了。
    等著李侈又想發表一些“閨女獲糖感言”,靳浮白抬起手,做了個“止”的手勢。
    他淡淡開口:“向芋最近在吃中藥。”
    李侈懂了,但迪迪沒懂。
    小姑娘性子應該是遺傳了李侈,開朗話癆,且十分自戀:“因為迪迪是可愛的小女孩,招人喜歡,所以迪迪有糖吃。”
    靳浮白一點頭,說,嗯,家裏有個更可愛的大女孩,更招人喜歡,糖是給她買的。
    駱陽對靳浮白的評價是:“靳先生的好勝心,都在向小姐身上。夏天那會兒我說院子裏的花開得好,就指著這些花給增添色彩呢,靳先生都要反駁我,說有比花更增添色彩的存在。”
    說完,駱陽搖搖頭,嘟囔著,說他自己也20多歲了,果然該去找個女朋友了,免得天天吃狗糧。
    向芋笑得直不起腰,扭頭去問靳浮白:“你怎麽這樣?跟孩子也較真,跟花也較真?”
    靳浮白並不反駁。
    其實他不是較真,是真心覺得,在他眼裏,萬事萬物都不如她。
    12月份時,秀椿街街口處不遠的一家酒店,據說因為家庭糾紛經營不下去了,準備轉讓。
    這個轉讓的酒店,被靳浮白拿了下來。
    談合作那天向芋下班早,正好穿了工作時的西服套裙,就說要陪著靳浮白一起去。
    她佯裝成小秘書,跟在靳浮白身邊,主動幫他拎檔案袋,還幫他開車門,殷勤得很。
    下車時,酒店的前老板問起向芋:“這位是?”
    靳浮白微微偏頭,向芋在旁邊用眼神威逼利誘。
    他隻好不動聲色地笑一笑,說:“這是我的秘書,向小姐。”
    她愛玩,靳浮白也沒阻止她,就讓她玩個夠。
    酒店不算大,比起李侈以前的那些,小巫見大巫。
    但好在轉讓費用也不貴,蠻合算。
    同人談好合作後,靳浮白準備起身,向芋屁顛屁顛過去幫他拉開椅子,乖巧得想換了個人,嬌聲說:“靳先生,您慢點。”
    靳浮白好笑地看她一眼。
    忘了告訴她,正經的秘書是不幫忙拉椅子的。
    她這個殷勤勁兒,人酒店前老板估計得以為他倆有一腿。
    靳浮白繃著笑意,和前任老板握手告別,那人送他們到電梯。
    電梯門一關上,靳浮白那種談公事時的嚴肅臉也消失了,笑著去捏向芋的臉頰:“好玩嗎?”
    “好玩啊!我是不是很盡職盡責?你們談合作時,我都沒有掏出手機玩遊戲的。”
    向芋微微揚頭,看他,“你以前有沒有那種身材火辣的女秘書,讓你每次看一眼,就神魂顛倒,覺得工作都不累了的那種?”
    靳浮白說,想什麽呢,我是跟著外祖母的,在集團裏沒有實職,哪來的秘書?
    他的秘書都是借用長輩的,30歲或者40多歲,還有50歲的老秘書,而且都是男人。
    “那你好慘。”向芋笑話他。
    “看一眼就神魂顛倒的倒是有一個——”
    靳浮白俯身吻她,語調挺不正經,“——這不,就在眼前。”
    誰想到他們兩個光顧著膩歪,根本沒按電梯樓層。
    人家酒店的前老板也是準備下樓的,按了電梯之後,叮咚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看見了正在擁吻的靳浮白和向芋。
    兩人聞聲停下來,扭頭,和這位滿臉尷尬的酒店前老板麵麵相覷。
    靳浮白到底是見過大風浪的男人,手還攬在向芋腰上,神色自如:“您也一起下去?”
    前老板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您先您先,我再等下一趟。”
    這回靳浮白按了一層的按鈕,電梯門關上。
    向芋慌張地扭過頭:“完了靳浮白,你的名聲不好了,會不會有傳聞啊?說你和女秘書亂搞?”
    靳浮白輕笑一聲:“傳唄,我還要娶我這位女秘書呢,希望他們到時候能記得來隨個禮。”
    靳浮白和駱陽要顧著養老院這邊,酒店接手之後,他聯係了李侈,說是讓他來幫個小忙,其實是準備把酒店丟給他管。
    酒店重新裝修的效率很高,李侈幾乎白天晚上都在監工,終於開業那天,已經鄰近新年。
    帝都市這幾年出了政策,不讓放煙花爆竹,擺了一堆的電子炮和彩帶筒,也算是好熱鬧。
    這酒店其實誰做都是賺錢,靳浮白讓給李侈,自己和以前一樣隻分一點紅利,李侈是很感激的。
    李侈說:“靳哥,這可是挺來錢兒的項目呢,就往我手裏送?金錢名利都不要了?你現在真是清心寡欲得可以。”
    靳浮白指一指向芋:“財權是小事,我的心和欲都在那兒呢。”
    “得得得,三句話離不開。我可是剛離婚的,別跟我麵前秀恩愛了好吧!”
    開業那天,向芋看著門口長了翅膀的石獅子,笑著說,果然是李侈的風格啊。
    酒店裏有柴可夫斯基的曲子,也有暖橙味香薰。
    李侈也久違地穿了一身西裝,領帶顏色花哨,終於有了些以前的樣子。
    向芋幫李侈抱著迪迪,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把迪迪塞進靳浮白懷裏。
    她從包裏翻出一個盒子,遞給李侈,笑著說:“李總,給你的,開業禮物。”
    那是個很眼熟的奢侈品牌子禮盒,李侈接過來打開,盒子裏居然是一枚黑鑽戒指。
    “聽說戒指戴在食指,是單身的意思。恭喜你恢複單身,祝你未來更好。”
    向芋笑一笑,抬起手給李侈看自己的戒指上纏的魚線,“戒指尺寸是靳浮白告訴我的,但他選號碼不一定準,不行你就自己拿去改改。”
    李侈整個人是愣著的,頓了很久,他才開口:“這怎麽好意思。”
    向芋從靳浮白懷裏接過迪迪:“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的年終獎不多,差價是你靳哥補的,跟他你客氣什麽?”
    李侈瞬間紅了眼眶。
    曾經那麽巧舌如簧,現在卻哽咽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說了幾次謝謝,然後把戒指戴在食指上。
    “賀你獲得新生。”靳浮白說。
    李侈想給他靳哥一個大擁抱,被人靳浮白推開了,隻能獨自抹了抹感動的眼淚。
    當天晚上,靳浮白淺吻向芋,問她:“我怎麽收不到你的戒指呢?淨給別的男人送了?”
    這話他也就是調侃一下,想逗她,看她什麽反應,沒想到向芋光著腳跑出屋子,還真翻出一個盒子,遞到他眼前。
    靳浮白打開,裏麵是一枚戒指,設計得幾乎和向芋手上那枚一樣——樸素的鉑金圈,裏麵鑲嵌了一圈鑽。
    看來也是費心找了人定製的。
    “哪來的錢?”
    向芋從他手上拿過戒指:“問我爸媽要的啊,跟他們說了,我要包養一個男人,讓他們讚助我點錢。”
    靳浮白笑出聲:“還想著包養我呢?”
    “對啊,你給不給養吧,不給我就換一個養去。”
    她這副小模樣特別傲嬌可愛,靳浮白笑了一會兒,才把戒指套在無名指上:“行,我歸你了。”
    向芋叉腰:“那你以後可要聽我的差遣。”
    “聽,都聽你的。”
    靳浮白把人攬進懷裏吻了吻:“嶽父嶽母什麽時候回來?”
    “後天。怎麽了?”
    “我和你一起去接機,再定個好飯店請嶽父嶽母吃頓飯。”
    “這麽殷勤?”
    靳浮白笑著說:“總要探一探口風,看嶽父嶽母願不願意把女兒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