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題超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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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成短命白月光後,和反派he了!
    桑遠遠成功被士官誤認成了夢無憂。
    好久沒演戲了,一演就有些上頭。
    她用哀怨的目光盯著這位引路的士官,盯得他頭皮發麻,脊背不自覺地繃了起來。
    她衝著這位素不相識的士官控訴“我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你們都要討厭我?”
    士官“……”從前便聽同僚吐槽過這位夢姑娘,當時還笑話那個倒黴蛋來著?沒想到今天就輪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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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啊!”桑遠遠不依不饒,“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對?如果我有不對,你可以告訴我,若我真錯了我可以改的啊!你們為什麽一定要帶著成見,看我處處不順眼?為什麽要討厭我!”
    士官趕緊抹了把冷汗,訕笑道“夢姑娘您誤會了,屬下怎敢,怎敢討厭您啊!”
    “那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士官五雷轟頂“???!!!”蒼天啊誰來救救他?他隻是一個拿軍餉過活的小小士官,為什麽要承受這樣的折磨?
    就在桑遠遠快要忍不住笑場的時候,急中生智的士官憋出了一句“您與主君乃是天作之合,屬下不敢,不敢有非份之想!”
    都快急哭了。
    桑遠遠總算是放過了他。
    她的長相與夢無憂其實隻有八分相似,隻不過主君的女人平時也無人敢盯著看,是以他們隻知道她大約是長這麽個模樣,再加上天色已暗以及桑遠遠這惟妙惟肖的演技,便活脫脫是一個夢無憂。
    很快,士官就把她帶到了一個忙碌的將軍麵前。
    這位將軍桑遠遠仍有些印象——第一次與幽無命見麵時,正是這位韓州第一猛將顧川風顧將軍坐在她的正對麵、幽無命的左手邊,在大魔王恐懼光環的支配下,這位猛將全程抖得就像個鵪鶉似的。
    今日倒不像鵪鶉了。顧川風很忙,幹淨利落地指揮著將士們在城牆上方挪移,一處一處碾平危機。
    “將軍,夢姑娘要見您!”士官與顧川風大約私下有些交情,向著這名虎將拋了個一言難盡的眼神。
    顧川風臉色一變,瞪向桑遠遠。
    桑遠遠眸光微閃,將夢無憂平日裏略微怯懦又強撐的倔強高傲演繹得淋漓盡致。
    顧川風屏退左右,逼近一步。
    桑遠遠急急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她可記得很清楚,韓少陵曾說過,夢無憂絕不容許別的男人靠近她。
    顧川風重重皺了下眉,聲音裏強壓著怒意“怎麽就你自己?主君呢?!”
    桑遠遠“……”很抱歉,這題超綱了。她要是知道答案,那還來此作甚?
    幸好顧將軍此刻很趕時間,見她抿唇不答,他壓著怒火,又道“主君沒事吧?”
    桑遠遠倔強地別開了小臉“他能有什麽事!”
    “你!”顧川風握了握拳,終究不敢罵,隻咬牙道,“主君為了救你,不是同你一道躍下冥淵了嗎,你一個人是怎麽回來的!”
    這句話信息量可大了。桑遠遠用了兩個呼吸的時間來吸收消化。
    原來掉到冥淵下麵了。顧川風還封鎖著消息,怕引起恐慌。
    桑遠遠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救人!你為什麽不派人來救我們!你就眼睜睜著我們去死麽!”
    顧川風“……”好吧,和這個女人,從來也說不到一路上。
    他壓著怒火回道“夢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冥淵是什麽情況,如何救人?若不是你鬧脾氣非要往下跳,主君又何至於此!主君現在,究竟怎麽樣了?”
    嘖,鬧脾氣跳冥淵,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他沒事,”桑遠遠很敷衍地回道,“你隻管安心守好這裏,事後定會記你的功。”
    “可是……嗐!”顧川風閉了閉眼。
    作為韓少陵的心腹猛將,顧川風自然知道夢無憂這個女人很不一般,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機緣,主君和她在一起,應當是能絕處逢生。隻是,怎麽就那麽讓人放心不下呢?
    “把墜崖地點標給我!我用得著。”桑遠遠道。
    顧川風令人取來一張羊皮地圖,將大致的墜落點圈給了她。
    桑遠遠接過地圖,徑直向前走去。
    心下暗忖——有‘天道’相助,韓少陵八成是還活著。活著,卻沒有用玉簡聯絡部下,那恐怕是重傷昏迷了。也就是說,此刻韓少陵與夢無憂,應該身處深淵口,是夢無憂在利用‘天道’的力量在保她自己和韓少陵的命,這才引發了恐怖的魔嘯。
    桑遠遠一路溜達到了一裏外。
    她和幽無命約定的地方。
    這兒剛剛被韓、章聯軍清理過,冥魔一時還聚不起來,隻在緩衝平原地帶慢慢翻騰,朝著城牆上無腦瞎撲。
    幽無命為了不引人注目,刻意收斂了許多,貼著牆根,穿梭在屍山之間。
    桑遠遠從牆垛處探頭一望,看見了他。
    她召出一朵巴掌大小的小臉花,朝他扔了下去。
    小臉花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像隻繡球一樣,直直墜進了幽無命的懷裏。他抬頭一看,便見她張著雙臂,像一隻輕靈的鳥兒一樣,徑直從城牆上飛了下來。
    他掠上半空,將她攬進了懷裏。
    下墜的風拂起了她的長發,糊了他一頭一臉。
    幽無命“……”
    明明找了個仙女一般的媳婦,可和她在一起,怎麽就總覺著十分接地氣?
    落到短命背上,桑遠遠淡定地把自己的頭發都收了起來,然後說道“韓少陵為救夢無憂,摔下冥淵了,喏,大致的位置便在此處。”
    她把羊皮地圖攤開,點著那個圈圈向他示意。
    幽無命偏頭望了望鋪天蓋地的冥魔,微微沉吟。
    這件事,越快解決越好。
    幽無命韁繩一挽,短命掉了個頭,直奔冥淵而去。
    上一次桑遠遠就很好奇,幽無命是怎樣知道這冥淵的懸崖壁下一丈左右有個深淵洞口的?
    這次她特意留了神,便見他微眯著眼,在仔細打量從淵下湧上來的冥魔們的動向。
    很快,她便發現了問題——冥魔經過深淵口的時候,會優先撲進深淵口,從地底潛向內陸。這樣一來,均勻上湧的冥魔大軍便會出現一個缺口,由左右兩旁的冥魔湧過來填補。
    幽無命便是通過觀察這一股冥魔匯湧的勢頭,來判斷深淵口的具體位置。
    果然是經驗老道。
    幽無命很快就鎖定了韓少陵與夢無憂跌落的位置。
    他一拍短命的大腦袋“二丈,跳。”
    短命一躍而下,嫻熟地在半空回旋踢,借力撲向深淵洞口。
    青白雷焰蕩過半麵崖壁。
    滿目黑屑揚塵之下,桑遠遠清晰地看見了崖壁上那道五指抓刻的痕跡。
    果然是這裏!
    落進深淵口時,她忍不住悄悄覆在他的耳朵邊上問道“韓少陵少了一邊胳膊,是怎樣抓住夢無憂的同時,又抓住這岩壁的呢?”
    “腿啊。”幽無命壞笑。
    桑遠遠腦補了一下“……”
    幽無命向著深淵洞窟蕩出一道雷焰。雷焰劃過,將目力所及之處的冥魔清理得一幹二淨,同時短暫地照亮了這漆黑的空間。
    桑遠遠迅速打量了一圈,發現洞口有一個摔出的坑,一枚凸起的尖利山石上,還殘留著幾縷被血泊糊成了一堆的頭發。
    然後便是一道長長的拖動痕跡,通往洞窟深處。
    略一思忖,便知韓少陵夾住夢無憂,摔進洞口之後就力竭了,腦袋撞在了山石上,陷入昏迷,夢無憂把他拖向洞內躲避。
    桑遠遠細細察看四周,並沒有發現‘天道’出手的痕跡。
    她沉吟道“夢無憂是怎麽抵禦冥魔的呢?”
    能引出這海嘯般的冥魔,那可不得了。
    幽無命一臉無所謂,繼續深入深淵口。
    桑遠遠召出了一朵散發淡黃光暈的大臉花,把臉盤子掛在二人頭頂,用來照明。
    轉過一道彎之後,隱約總能聽到隆隆的轟鳴。
    又前行一段,聽到前方不遠處的石壁拐角後,傳來陣陣奇怪的‘颯颯’聲,隱約有一點光芒映著石壁。
    幽無命唇角勾起了陰森的笑容“抓到了呢。”
    他蕩出雷焰,將麵前的冥魔掃蕩得一幹二淨。
    桑遠遠極為配合地往身後扔了幾朵食人花,把洞口封住,阻絕了身後的冥魔——這裏,便是正邪的最終決戰之地了!
    她無不中二地想著。
    幽無命從短命身上躍了下去,反手拎著刀,晃晃悠悠向前走。不必看也知道,他那精致無雙的唇角,一定掛著反派特有的那種嗜血的、變態的獰笑。
    桑遠遠“……”
    其實她以前曾幻想過,未來要嫁的那個人,應該是溫潤如玉、君子端方,滿身清正禁欲氣息的正人君子。直到與幽無命兩心相許了,她終於意識到,什麽正派反派英雄梟雄的,其實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要有顏值。
    看看這大反派幽無命,一個吊兒郎當準備殺人的背影,都帥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石壁之後,有七彩光芒越來越亮。
    幽無命停下了腳步,五指重新握了握刀。
    忽地,一張七彩的臉從拐角的石壁後方探了出來!
    桑遠遠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夢無憂。
    “幽無命?!”夢無憂驚叫出聲,“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幽無命低低一笑“來送你們上路啊。”
    隻見夢無憂慌慌張張地用雙手握著一樣東西,舉到了身前“你別過來!”
    桑遠遠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一枚碎鏡。和先前從秦玉池手上收繳的那枚不同的是,它看起來更加厚重些,散發出七彩的光暈,把夢無憂整個罩在了七色光中。
    這七彩光芒倒是頗為眼熟——幽無命被三道天雷連劈的時候,頭頂上方,正是有這麽一朵七色祥雲。
    幽無命步步逼近。
    “幽無命你聽著!”夢無憂揚起了她漂亮的小臉蛋,“你以為我會怕你嗎!你再敢向前一步,我就和你拚了!”
    幽無命連踏三步,把她逼回了石壁後。
    桑遠遠知道,他沒動手是因為他要先找到韓少陵。
    她趕緊追了上去。轉過拐角,發現天之驕子、青年王者韓少陵非常狼狽地伏在地上,斷掉的臂膀雖用厚厚的細布裹了,卻還是有鮮血不斷洇出來。
    附近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冥魔的屍身,桑遠遠用視線隨意一掃,發現屍身斷麵焦黑平整,但傷口卻是亂七八糟,很多都沒斬在要害處。
    是夢無憂殺的冥魔,用的是雷力。
    所以這碎鏡發出的光,是雷光,屬於‘天道’的力量。
    桑遠遠眯著眼思忖片刻,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應該是‘天道’將雷力灌注進這塊碎鏡中供夢無憂使用,這才引發了魔嘯。把‘神’的力量直接交給世人,這可比天降落雷離譜太多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所謂‘天道’,對世事的插手幹預,已到了極限呢?
    “當心她手上的鏡子。”桑遠遠提醒道。
    幽無命輕笑出聲,黑刀一揚,雷焰爆湧,幹脆利落地劃過一道光弧,直斬韓少陵!
    夢無憂慌張地摔到了韓少陵的身邊,舉起鏡芒來擋。
    霎那間,雷光耀目,一丈來高的洞窟猛烈地搖晃,落石碎土‘撲簌簌’地落在了肩頭。
    夢無憂心急如焚,一手舉著鏡子,另一手拚命去搖韓少陵“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韓少陵幽幽醒來。一是被震的,二是被晃的。
    他艱難地爬了起來,獨臂護住夢無憂,雙眼用力聚焦,難以置信地看著幽無命。
    幽無命向來不會給敵人反應時間,方才一擊試探,他已探出了那七彩光暈的深淺。
    隻見他雙手握住刀柄,揚刀再斬!
    這一次,黑刀刀鋒之上,覆滿了青白雷焰!他沒有再用焰尾去觸碰夢無憂手上的鏡芒,而是借著刀勢,身體如山一般,轟然向著那二人直撞而去。
    “轟——”
    燃著雷焰的刀鋒,直直斬在了七彩光暈之上!
    一陣令人牙酸耳鳴的‘嚶嗡’聲響起,隻見幽無命口噴鮮血,身體倒飛出一丈,他反手將黑刀插入地麵,單手握刀,穩住了身形。
    而韓少陵和夢無憂,則像是狂風中的兩片落葉一般,直直倒飛了出去,摔到了桑遠遠的大臉花沒有照亮的地方。
    可憐韓少陵剛剛醒轉,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來得及用獨臂拉住了夢無憂。
    “叮——叮——叮——”
    那枚碎鏡脫手飛出來,落在一旁。
    所謂‘天道’,果然是無法再度出手了!
    桑遠遠疾步上前攙住了幽無命。
    隻見他唇角仍在不斷冒血,麵色青白如鬼,一雙漆黑的眼睛倒是熠熠發著光。
    他凶狠地笑了下,隨意抬起衣袖擦去了唇畔的血漬,然後拎起刀,大步向前。
    他的聲音陰森地回蕩在這不大的洞窟中“沒了護身符,我看你如何保命。”
    話音未落,幽無命和桑遠遠齊齊一怔,發現不太對勁。方才進入洞窟時,就已聽到隱約的轟隆聲,而此刻,轟隆聲更是無比清晰地響徹耳際。
    大臉花的光芒灑向前方。
    十丈外的石壁很薄,被倒飛過來的韓少陵和夢無憂撞破了一個大洞,那二人,已摔到了洞的另一邊。
    幽無命與桑遠遠對視一眼,然後揚手發出一道雷焰,將這麵石壁徹底擊碎。
    更大的轟隆聲伴著水汽撲麵而來!
    二人急急上前一看,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薄薄的石壁之後,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斷崖。腳下稍矮一些的地方,有一條寬約兩丈的地下瀑布從另一處石窟中湧出。瀑布直墜而下,落入下方地下河。
    暗色的地下河,伴著那巨大的水流轟鳴聲,翻騰著,向南流淌。河中漂滿了冥魔,像是一隻隻浮在河水裏的葫蘆瓢,被水流衝得忽上忽下。
    那二人已沒了影子。
    幽無命立在瀑布之上,慢慢擰起了兩道漂亮的眉毛。他微仰著下頜,漫不經心地睨著下方的暗河,輕輕磨了下牙。
    掉到這樣的河裏,抓不到了。
    “要是沒淹死,恐怕要在‘那裏’邂逅他們。”幽無命咬著尖利的白牙,陰惻惻地說道。
    通身都是反派氣息。
    桑遠遠知道他指的是哪裏。
    那一處,吸引冥魔的地方。
    依眼下的情形看,‘天道’應當是無法再出手了,但兩個氣運加身的人,還沒那麽容易死。韓少陵沒有翅膀,無法通過深淵口回到地麵,他們若是不死,唯一的去路,便是順著冥魔的大潮一路向前,最終抵達那個地底最核心的秘密處。
    桑遠遠略一思忖,便排出了輕重緩急“抵擋這一波冥魔海嘯當是眼前最要緊的事情。此事一畢,皇甫俊恐怕會入京一趟,麵見薑雁姬,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這件事情發生。再然後,便是天壇、地下的秘密,如果我們速度夠快,應該可以在那個秘密麵前截下韓、夢二人。”
    “嗯。”幽無命點頭,“今次也不算全無收獲。”
    他的視線緩緩一轉,盯住了那枚已收斂了七彩光芒的碎鏡,盯了片刻,低低地冷笑一聲,慢吞吞上前,將它撿起來,收到了腰帶裏。
    這枚碎鏡與秦玉池找到那枚差別很大,像是鏡核。
    “回頭再看,走。”
    幽無命原路返回,抓住大胖狗和小瘦果,掠回了冥淵上方,繼續向著西邊殺去。
    眼見距離韓州軍負責防守的區域越來越遠,桑遠遠複又扔出了她的花,像一群紅浪,翻騰在短命左右。而幽無命幹脆就飄到了淪陷的外長城上,道道利索的雷焰劃過之處,城牆內外,紛紛揚起了漫天黑屑。
    此刻天色已暗得徹底,遙望外長城上,便隻見青白的雷焰利落至極地一劃而過,如同天降神罰。
    東麵傳來天光的時候,幽無命與桑遠遠離開了章州地域,進入平州。
    平州實力要強於章州,在十八州之中,能排進前十。
    幽無命那七千玄甲軍也在這裏,隻不過經曆了這一波翻天覆地的魔禍之後,已與這支軍隊失去了聯絡。
    平州亦是遭遇了恐怖的魔禍。
    與章州不同的是,很多地段,外長城竟然仍握在了人族的手中,雖然看著慘烈至極,但好歹是保下了兩道防線。
    緩衝地帶,也有平州騎兵在衝殺馳援。
    見到幽無命接近,平州騎兵中立刻就有一位年輕將領迅速禦獸來到了麵前,滿是血汙的臉上露出一嘴白牙“幽州王辛苦!我代平州軍民,多謝你的援助之恩!”
    幽無命打量片刻“平世子。”
    “此次,多虧幽州王傾力相助!這份恩情,我與父王銘刻在心!永世不忘!”平世子再度將雙手置於額前,行下重禮。
    幽無命和桑遠遠對視一眼,明白了。
    平世子謝的,定是那七千玄甲軍。看著此人要哭不哭的模樣,桑遠遠心頭頓時湧起了很不好的預感。
    七千玄甲軍,必定在平州防禦戰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傷亡就……
    幽無命的臉色也沉了下來,聲線冰冷“人在何處。”
    平世子趕緊回道“五將軍奪回了這一段城牆,便率軍到前方支援去了!”
    幽無命韁繩一挽,短命如離弦的箭一般,射向前方。
    殺出三十餘裏,便看見了玄甲軍的身影。
    他們正在與冥魔爭奪外長城。
    幽無命冷著臉,來到城門下。隻見一支小分隊訓練有素,正將黑鐵架組裝起來,把冥魔頂出城外,然後打算合上城門。
    他們已經失敗過一次了。此次冥魔數量實在是過於龐大,衝擊力遠非尋常可比。一旦沒能成功合上城門,那留在城門下推門的兩支小隊必定身陷魔潮,十死無生。
    眾人已是紅了眼睛,將全身重量都撲在了黑鐵重門之上,與門外那海嘯一般的冥魔角力。
    眼見兩扇門之間的縫隙便要消失,冥魔即將被隔離在外。
    就差那麽一點點。偏生這時,將士們掌中的靈蘊之光一個接一個熄滅,這是力竭了。
    眼看,原本隻剩拳頭大小的裂縫,一點一點在麵前擴展,頃刻間便被冥魔抵開了一尺有餘!
    “嘿——”將士齊聲低吼,無一人後退逃跑,而是將整個身體都貼在了黑鐵門後,拚盡全力往前方推頂。
    “轟——轟——”
    一波又一波冥魔衝撞在門上,將士接連口噴鮮血。
    兩扇巨門之間的縫隙,頃刻被推開了三尺有餘!
    眼見便要功虧一簣,眾人臉上露出了濃濃的不甘,然而卻已無力回天。
    就在絕望開始彌漫之時,忽有一道青白雷焰,開天辟地一般,破開了城門下的昏暗與腥紅。
    霎那間,眾人隻覺身上一輕,忽如其來的安全感罩在了身後,腦海中念頭尚未轉動,胸口已覺‘噗通’一跳,興奮和狂喜氤氳心頭,不自覺便喊出了聲——
    “主君!”
    偏頭一看,可不正是。
    隻見那道頎長身影一掠而至,張開雙臂,微垂著頭,一手抓一扇鐵門,將它們緩緩合攏!
    精疲力竭的兩支小隊頓時像是沙漠旅人飲到甘泉一般,眼睛放著光,跟隨那股堅定無比的力道,將城門向中推去——
    “轟!”
    金屬重重相撞,悶響傳至整個長城上下,腳底下的地麵都在顫抖。
    一丈長的巨型黑鐵門栓漸次扣緊。
    冥魔再撞上來,便如撞在了鐵山之上,再無法撼動分毫。
    “主君!”“主君!”
    眾人眼睛裏都發著光。
    幽無命收回了手,慢慢抬起頭,環視一圈,目光恢複了漫不經心的模樣“小五呢。”
    “稟主君,五將軍正在收複城牆!”小分隊的首領站了出來。
    幽無命的視線懶懶地在他身上的甲胄上掠過,聲音輕而快“玄甲如何?”
    眾將士都笑出了白牙“好用!太好用啦!”
    誒?等等。
    主君站在兩扇巨門中間,那方才出現在身後的那一股安全可靠的、幫忙頂住城門的力道,又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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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慢慢地偏頭去看。
    隻見一排巨大的花苞‘呼’一下收攏了花瓣,像是怕嚇到人一樣,把花腦袋羞澀地轉向後方。
    眾將士“……”
    很明顯,這是友方的怪物。
    跟著幽無命這種很不正常的家夥混久了,幽州軍人膽子要比尋常人大上許多,他們忍不住伸出手,去拍、敲那些厚實的花瓣。
    “嘿這玩意!”
    桑遠遠“……”請給恐怖的食人花應有的尊重。
    她操縱著這排大花,‘呼’一下朝著這些英勇無畏的士兵們亮出了血盆大口。
    眾人“噗哈哈哈哈!怪模怪樣還怪可愛的!”
    有人把胳膊探進去,有人把腦袋探進去。
    桑遠遠“……”
    幽無命捏著眉心,掠回短命背上,順著牆邊的甬道爬上外長城。
    “五將軍是小五嗎?”桑遠遠問。
    “嗯。”
    小五便是那個長了一張猴臉,看著年紀極小的幽影衛。
    每個幽影衛單獨拎出來,都是可以獨當一麵的大將軍。
    上了城牆,便見身著玄甲的將士們正在奮力與冥魔拚殺,一段一段奪回城牆,用黑鐵防禦架搭起了簡易防線,再向著深處縱推。
    幽無命草草掃過一眼,臉色又更沉了些。
    “主君?!”
    城牆上立刻就有人發現了他。
    歡呼聲爆發開,像煙火一樣衝上半空。
    一道極瘦小的身影‘嗖’一下掠到了麵前,滿臉魔血看不清樣子。
    他伸出手,囫圇抹了一把,露出一張猴臉。
    “主君!”又露出兩排白牙。
    “所有人都在這裏了?”幽無命涼颼颼地問道。
    小五滿臉的欣喜頓時煙消雲散。
    嘴一扁,他回道“回主君,這裏,隻有四千五百人。”
    桑遠遠的心猛然一沉。
    果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七千玄甲軍,短短一日一夜,傷亡便已近半了。
    這樣下去,等到替平州撐過這一波魔禍,恐怕要拚得一個都不剩。
    幽無命深吸了一口氣。
    小五趕緊解釋“其餘的人,並未全部戰死。他們在、在前方鎮城。”
    平州位於雲境西北。黑鐵長城在東北、西北、東南、西南四個拐點,都各自鎮著一座黑鐵要塞堡壘,稱為鎮城。
    不待幽無命發問,小五便垂下了頭,蔫蔫道“但也是凶多吉少。留在鎮城的弟兄,皆是受了嚴重的內傷,便留在那裏,吸引冥魔……”
    “有多少活人?”幽無命淡聲問道。
    “近兩千。”小五重重垂下頭,“是屬下無能!無法將兄弟們都平安帶回家!屬下沒用!”
    帶著哭控和悲痛的聲音驚動了近處的將士,許多人一麵擊殺冥魔,一麵急急為小五說話“五將軍身先士卒,已是竭盡全力了,主君,屬下們都看在眼裏,請勿責罰將軍!戰死沙場,乃是軍人的榮耀!弟兄們絕無半句怨言!”
    “嗯,”幽無命傲慢地揚起了下頜,“跟隨我,殺回鎮城。”
    “是!”喊聲震天。
    幽無命躍下短命後背,反手出刀,攬過桑遠遠,朝著她腦門上輕輕吻了一下,低低叮囑道“好生養精蓄銳。”
    桑遠遠嚴肅地繃著臉,點了點頭。
    便見幽無命身後展開雙翼,像蝶一般,飄到了三軍前方,飛掠中,刀鋒蕩向左右,清理出一片開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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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之後,隻見他雙手握住了刀柄,奔襲在眾人之前,大開大闔,道道絢爛青白雷焰分噬左右,瘦長身影掠過之處,冥魔齊齊化為黑屑。
    幽州將士都看傻眼了。
    “歐嗚——”短命仰天長嘯。
    頭腦發熱的將士們一不注意就被帶了節奏“歐——歐?操!”
    眾人哈哈大笑著,緊緊追隨幽無命的腳步,殺向前方。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有這四千玄甲軍的助力,所過之處,當真是一片河清海晏,仿佛回到了冥魔不曾來襲的太平日子。
    眾人在幽無命的帶領下,越戰越勇,一切疲憊絕望都消失了,前方的青白雷焰仿佛照進了每一個人的心底,激發了無盡的鬥誌和希望。
    隔著沸騰的千軍,桑遠遠凝望那道瘦長帥氣的身影,心中湧動的,也不知是歡喜,是傾慕,還是愛戀。
    她心中激蕩,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