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村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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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零我爸媽都換芯子了!!
    茂密的山嶺裏,樹木遮天蔽日,毫無人類社會的痕跡。
    一個臉上蒙著布巾的人影,在樹木上接連跳躍,似乎在追逐著什麽。樹下一隻棕色的小鹿,像被猛獸追趕一般,在布滿青苔的濕潤地麵,極速奔逃。
    一道破空聲,小鹿一聲哀鳴,脖頸上貫穿插著一支顫抖的簡易箭矢。
    被射中,小鹿又跑了一會,終是脫力倒在了地上。
    直到這時,小鹿眼中比猛獸還讓它有威脅感的兩腳獸,才利索的從樹上下來。
    拿著弓箭的男人上前,不理會小鹿水潤盯著他的可憐表情,伸出手幹脆的扭斷了小鹿的脖子。
    拿出匕首,男人把腰上的水壺解了下來,扯下麵巾,仰頭喝水。
    黑亮的頭發似乎好久沒有修剪了,細細碎碎的搭在綺麗的眉眼上,陽光透過不知生長多少歲月的大樹,暖暖的照射在男人過分白皙的臉上。
    深深淺淺的濃烈綠色中,他是唯一的豔色,乍一看或許會以為他是深山老林裏孕育出的精怪。
    把水壺裏不多的水喝幹後,男人蹲下,右手一刀割破了獵物的喉管,左手拿著水壺把鹿血全都接了起來。
    骨節修長的手,連做這樣血腥的事都像在做什麽雅事一般。
    極紅極豔。
    等鹿血接好,男人把水壺係在腰間的綁帶上,弓箭也掛在背上的背帶上,麵巾扯起來遮好,提起小鹿的脖子往肩膀上一甩。
    扛著獵物,男人就朝著一個方向狂奔,一百來斤的負重壓在他身上,腳步卻還是輕盈,移動速度飛快。
    在太陽西斜時,男人腳步變慢了,山林被拋在身後,眼前是一片村莊,村莊後是跟隨山勢起伏的梯田。
    又走了一會,男人腳步變快了一點。他眼神很好,遠遠就看到村口站著個人,猜到了來人是特意在等自己。
    走近些。
    “老吳,等我呢,啥事啊?”男人扯下麵巾,笑嘻嘻的問道。
    吳潛有些瘦削的臉上,眉頭一皺“你不叫我吳政委,也該叫我村支書。什麽老吳老吳的,我都要比你大二十了,沒個老少。”
    許奕被吳政委說了,也無所謂,現在老吳也沒啥戰士給他開展政治工作,可能嘴癢呢,理解理解。
    吳政委視線在許奕身上打了幾轉,眼疼的很“許奕你看看你現在還有點軍人的樣子嗎,站沒站相,頭發還留那麽長。我上個月就和你說把頭發剪短,你嘴上說的好好的,行動上一點都不做啊。”
    許奕滿臉誠懇的就是點頭,保證回去就拿剪刀剪了。
    吳政委不信了,這話他都聽了兩個月了,拉著許奕就要往自己家去,親自上手。務必給人剪個利索的寸頭出來。
    許奕自己無所謂長短發,但是許昭覺得他長頭發更好看,兩人看著更相似,他才一直沒剪。現在吳政委來真的了,他隻能被拽走了。
    一路上,許奕都想找理由拖時間,回家去,兩人在村裏拉拉扯扯的。
    路過村裏的大壩時,下工的村民看到兩人,也不意外,紛紛打起了招呼。
    “村支書好,許隊長好。”
    “村支書,你拉著許隊長去哪兒啊?”
    “許隊長厲害啊,這麽大頭鹿都能抓到。”
    “曹嫂子,你家男人不也不錯啊,隔三岔五的就在山裏抓到野雞啥的,我剛剛回來的時候還看到他,好像抓了兩隻兔子。你現在去村口迎一下,說不定能碰上。”許奕和吳政委拉扯還能抽空和村裏的婦女回話。
    “哎呀,真的嗎?那我得去村口迎迎。”曹嫂子笑的不行,把手裏搓的草繩往筐裏一扔,就往村口去了。
    吳政委看著許奕在村裏和老娘們都能混得如魚得水,仿佛比在三團時還自在一些,腳步有一瞬的停頓。
    許奕當然察覺到了,他知道吳政委來了三個月了,還是沒適應在這個邊境深山裏當村支書的日子,自己兩家人能分到一起也是緣分,想著還是寬慰寬慰。
    也不再抗拒,反而拉扯著吳政委,大步往吳家去。
    吳家圈了個大院子,院子中間是是個泥巴壘的三間大房子,外帶兩個小偏房。一個廚房一個儲藏間。
    許家和吳家一起來的,兩家的宅基地挨的近。來的人住的房子都是村長帶著村裏人一起幫忙修的。
    許家還沒人,許奕路過的時候,抬手把鹿越過柵欄扔進院子裏,就進了吳家。
    一進去,錢大姐和吳卓也不在家。
    許奕像回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的進廚房,找了小盆出來,把腰上的水壺解下,就倒了一半在盆裏,對跟進廚房的吳政委開口“鹿血,好東西。你也好好補補,一天看著沒啥精神,多不好”
    吳政委拿起地上的熱水壺,給許奕倒了一杯熱水“這熱水壺還是你嫂子在雲北城買的呢,現在沒有物資車可以坐了,進趟雲北城都得走十來個小時了。”
    “嗨,吳政委你也別不知足,王團長他們分去的地方更遠,上次來信不是說去趟雲北城靠走的,兩三天都不一定能到呢。”
    “不說王團長他們,就說胡建偉。我們走的時候他還每天戴著鐵皮高帽子,脖子上掛著大牌子,每天被拉出去遊行批鬥呢。”
    許奕的話讓吳政委沉默了,良久之後,他歎氣“我十六歲就參軍了,四四年就跟著部隊到處跑。我跟著你伯父打過很多仗,還是小兵的時候,我就參加了緬甸門關大戰,鍛沙會戰,很多很多。我也看到很多人死在戰場上。他們死前都說自己不後悔,希望我幫他們多看看解放後的新中國。”
    “可是,可是。現在的情況真的是正確的,是死了那麽多人後應該出現的,好局麵嗎?”
    “我是個黨員,我不該懷疑的。一切聽指揮這話我記得死死的,可是。”
    許奕不是吳政委,他理解不了吳政委這番話裏的痛苦,但是他知道吳政委並不是難受自己所受到的處理,隻是有誌之士看不得國家走岔罷了。
    可惜了。國運大勢,也不是他們這種變相流放的人能阻礙改變的。
    他隻能掏出二鍋頭,陪吳政委喝上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