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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琉璃瓶破碎,?小頂眼中的光也黯淡下來,先前丁一用鞭子抽她,?她也隻當他是發現原來的小頂不見氣瘋了,?因為那把沾血的糖蓮子,總覺得他有些可憐。
    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麽要故意捏碎她的藥,若是不肯幫她留下給師父,?他直接拒絕便是,?她還能自己吃,砸碎了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她隻是一隻爐子,?終究不懂人心。
    小頂木木地道:“給你搜魂燈的人要害的不止是我,?師伯師姐師兄他們沒對不起你,?我師父也……”
    丁一打斷她:“我從未想過攀附名門大宗,?一開始入歸藏便是為了查清小頂的事。”
    頓了頓道:“你大概不知道,?入門那晚蘇毓也對我用了搜魂術。”
    小頂一怔,?師父不曾告訴過她這些。
    “可惜他沒搜仔細,問出我永遠不會傷害小頂就罷了手,若是他多搜一會兒,?他就會知道你是個贗品,?”丁一冷冷道,?“你師父與我並無不同。
    異地而處,?他也會這麽做。”
    小頂搖了搖頭,?換了她師父,不會把小頂一個人留下,?也不會非等出人頭地,?作好了萬全的準備才回去找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篤定,?好像和師父認識了很久似的。
    這麽一想,她渾渾噩噩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段不屬於她的往事,?師父背著她,他的胳膊受了傷,血從袖管中淌下來,流過手中長劍,滴落在血地上,留下一點點刺目的殷紅。
    他們都穿著道袍,卻不是歸藏道袍,藤紫色的底,深紫色的衣襟和袖口,她不記得哪派有這樣的道袍,十洲法會上也沒見過,但卻莫名覺得眼熟,連袖口繡金紋樣微刺的觸感都那麽熟悉。
    她聲音打顫,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冷:“阿毓……”
    “別怕,”他反手握了握她繞在他頸上的手,“誰想欺負你,我就是死也要殺了他們。”
    “我不怕,但你好不容易進了大宗門……”
    “不拜了,那種師門不要也罷,”蘇毓道,“別哭,今後我們自己修,早晚能修成正果。”
    她破涕為笑:“我哪是修仙的材料,你得道了別忘了分我一口仙氣就夠了。”
    “傻子,”他一笑,“就這點出息。”
    “我本來就沒出息,”她憧憬道,“到那時候你位列仙班,我還跟著你,我就是那跟著蘇仙君升天的雞犬。”
    蘇毓不理她。
    小頂自顧自說道:“不對,都成了上仙怎麽還用俗名,得取個好聽又威風的道號才行……無涯子怎麽樣?”
    “……”
    “不行,聽著像老頭,淩霄?
    碧霄?
    衝霄?
    玄霄?
    玄冥?
    南冥?
    青冥……欸,這個不錯,青冥怎麽樣?”
    “你喜歡哪個就哪個吧。”
    “那就這個了,青冥上仙,青冥仙尊,”她吹開紛紛揚揚飄落到他發上的雪花,“青冥仙君,好聽不好聽?”
    “還行。”
    “我覺著好聽……”
    ……
    小頂一個激靈睜開眼,方才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睡夢中有許多紛亂的畫麵從她腦海中掠過,這時一回想,卻都像斑駁褪色的畫一樣看不真切了。
    不止是夢境,就連真正的記憶也變得淩亂不堪,像是被人剪成無數碎片,又使勁晃了百八十下,她怔怔地想了好久,想得頭疼欲裂,這才依稀記起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四周仍是一片黑暗,感覺不到丁一的氣息。
    她潛入靈府找了找,翻出一瓶紫微丹,胡亂吃了幾顆,但紫微丹隻管外傷,她的傷都在神魂上,服了藥仍舊疼得打冷顫。
    她想煉些丹藥救救急,像往常一樣把靈氣引入原身小鼎,但許是神魂受傷的緣故,小鼎也受了影響,靈氣一入爐膛便即散去。
    她試了幾次,什麽也煉不出來,這麽一折騰倒是疼得更厲害了,隻得罷手。
    就在這時,她聽見外麵傳來丁一的聲音,悶悶的,像是隔著層厚布。
    “師父,我在路上,剛出鳳麟城……出什麽事了?”
    小頂明白他是在和師伯傳音,連忙忍著疼大喊:“師伯——師伯——”
    沒人理她。
    隻聽丁一接著道:“小師姐?
    臨行前一日我去向小師姐辭行,此後便沒再見過了……”
    “小師姐出什麽事了?
    我立即回來。”
    他的聲音焦急萬分,任誰聽了都以為他是真的擔心小師姐。
    雲中子萬萬想不到失蹤的師侄此刻就在新徒弟的乾坤袋裏,疲憊道:“不必回來,這裏有我和你師姐師兄在。”
    他不會懷疑他,一來這少年是故友所托,二來那晚師弟為了確保他不會對小頂不利,還是去搜了他的魂。
    “找到小師姐要緊,徒兒這就回來。”
    丁一斷了傳音咒,立即禦劍回到歸藏。
    葉離和蔣寒秋本來對這小師弟存著幾分懷疑,畢竟前一晚他去了掩日峰,第二天小頂就失蹤,未免有點太巧了。
    但他聞訊立即折返回來,神色焦急不似作偽,他們心頭那絲疑慮也就打消了。
    小頂聽著師伯、師姐和師兄們的聲音近在咫尺,大聲喊他們,卻沒人聽見她。
    “小師姐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丁一急切地問。
    “就在你下山那天晚上,”雲中子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傀儡人去後山找靈虎,回來發現靈虎好好的在房裏,你小師姐卻不見了。
    房中還有一瓶摔碎的靈液。”
    他眼眶微紅,聲音顫抖起來:“是給你師叔煉的,用她的血和元神煉的藥,全灑了……”
    丁一雙目赤紅,暗暗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這贗品竟敢用小頂的血煉藥,若不是要留著她一條命,他真想立即用搜魂燈把她的神魂攪碎。
    他定了定神:“師父,小師姐和師叔可有什麽仇家?
    誰會對她不利?”
    雲中子嘴裏發苦,那祖宗的仇家可太多了。
    蔣寒秋道:“在這裏胡亂猜測也無濟於事,我們帶人分頭去找,我去西北,葉離你和老四去平洲鬱洲,讓老五老六去魔域……師父和小師弟便留在門派中等消息吧。”
    丁一道:“大師姐,我也去找,留在這裏我……”
    他哽咽了一下:“我不能……大師姐,我也跟著五師兄和六師兄一起去吧,就算幫不上什麽忙,也不會拖他們的後腿。”
    蔣寒秋拍拍他的肩頭:“行,事不宜遲,立即分頭行動,務必小心,小師妹失蹤的消息別泄露出去。”
    小頂把師兄師姐們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但她被困在陣法裏,怎麽喊他們都聽不見,絕望像水一樣慢慢把她淹沒。
    ……
    丁一和兩個師兄禦劍前往魔域,日夜兼程,兩日夜便抵達魔域最大的城池千葉。
    五師兄宋明道“我們分頭往東、西、南三個方向尋找,魔域不能傳音,找到小師妹便以火符為信,若是遍尋不到,三日後仍舊在這城門口見。”
    丁一道:“我雲遊時曾在城南逗留過幾日,我去那裏找吧。”
    宋明點點頭:“好,多加小心。”
    又從乾坤袋中翻出一疊符咒和法器:“小師弟把這些帶在身上以防萬一。”
    六師兄也找出一件絲甲:“小師弟把這個也穿上,魔域不比十洲別的地方。”
    丁一目光動了動,接過來訥訥地道了聲謝。
    與兩個師兄分別,他便徑直前往城南。
    給他陣法和搜魂燈的人許諾替他召回小頂的魂魄,他當然不會相信他。
    背後的人隻是想挖出河圖石和她煉丹的秘密,不是囚禁她為己所用,就是剖開她的身體查驗。
    他本想問出煉丹的秘密,好有個準備,若是憑借什麽外物,大不了把那勞什子秘寶扔給他們。
    但是搜魂燈搜不出來,他也隻好作罷。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把小頂的身體交給他們。
    故此他在與他們約定的日期前半個月便先行動手——他們沒把他一個金丹修士放在眼裏,以為他會對他們言聽計從,卻是料錯了。
    召魂術不止他們會施,他當年雲遊四方時遇到過一個精通旁門左道的散修,聽他說起魔域千葉城有個老魔修可以布召魂陣,無論魂魄在世間還是在幽冥,都能召回來。
    待召回了小頂的魂魄,他就立即帶著她前往北陲。
    三日後兩個師兄發現他不見蹤跡,定會以為他在魔域出事,再搜尋上幾日,他不停歇地飛,隻要在他們找到他前抵達北陲就行。
    北陲是蠻荒化外之地,那裏的山川天地不會溢出靈氣,隻會吞噬靈氣。
    他在那裏有個凡人刀客朋友,到時候將她托付於他,讓她從此隱姓埋名,做個無憂無慮的凡人。
    而他自己,回歸藏以死謝罪便是。
    若是他的小頂已經轉世投胎,他也可以替她報了奪舍之仇。
    他自幼有過耳不忘之能,雖然隻是聽那散修提了一嘴,卻把那老魔修的居處和形貌記在了心裏。
    憑著記憶,他不到一個時辰便在南城外一處廢棄離宮找到了那老魔修。
    那老魔修一頭蓬亂的白發,臉上不知有幾百道褶子,眼皮耷拉下來遮住了昏花的老眼,老得讓人懷疑他還會不會喘氣。
    丁一說明了來意,把十支玉簡放在他麵前的破案上。
    老頭眼珠子轉了轉:“先說好,陣一動,錢就不退了。
    召得來召不來,全看造化。”
    丁一道:“能查到她魂魄的下落麽?”
    老頭發出夜梟般“桀桀”的笑聲:“你當老頭是閻王,手裏攢著生死簿?”
    “我隻要知道她是不是已經投胎轉世,不用知道她投到了哪裏。”
    老頭點點頭:“不過是另外的價錢。”
    丁一又從袖子裏抽出一支黑簡:“夠不夠?”
    老頭顫巍巍地把玉簡拾起來放進懷裏:“軀殼帶來了?”
    丁一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口袋,打開束口一倒,小頂便從袋口摔了出來。
    這幾日她神思越發恍惚,成天昏昏沉沉的,斷斷續續地聽見丁一和兩個師兄說話,隱約知道自己在魔域,但隻要一多想,腦袋便疼得厲害。
    此時乍見天光,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皺緊了眉頭。
    “喲,還是鮫人,”老頭眯起右眼,用左眼打量她,“咦,這魂魄不是挺好嘛。”
    丁一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這不是她的魂魄。”
    “醜話先說在前頭,陣法一動,即便召不來你要的那個魂魄,裏頭這個也毀了,”老頭摸了摸臉,微微抬起頭,往四下裏嗅了嗅,耷下嘴角搖搖頭,“依我看,召來的機會恐怕不大,至多一成半成。”
    丁一眼中閃過一絲猶疑,看了躺在地上的小頂一眼,見她一臉茫然無措,仿佛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知怎的心底又湧出一股深深的嫌惡:“就算小頂回不來,我也不會讓你占著她的身體。”
    小頂壓根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她耳邊隻有舟楫劈開水麵的嘩嘩水聲。
    丁一咬咬牙道:“開始吧。”
    他根本無需憐憫她,即便她不是什麽窮凶極惡的妖魔惡靈,但她心安理得地占著小頂的身體,過了那麽久的好日子,如今也該還了。
    老魔修歎了口氣,要了名姓和生辰八字、家在何處,父母姓名,然後慢悠悠地站起身。
    他從髒得看不清顏色的百寶囊裏摸出一把漆黑的石頭,一邊繞著小頂走一邊拋,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手裏的石頭盡數拋完,他並指往小頂身上一指:“起。”
    小頂不由自主地站起來,陣石中發出青光,漸漸籠罩了她周身。
    老魔修嗡嗡唱著什麽歌謠,丁一聽不懂,隻覺音調古老蒼茫,讓人心中悲戚。
    小頂感到自己慢慢飄了起來,有點像她修成器靈時脫離原身的感覺,仿佛脫去一件沉重的舊冬衣。
    疼痛也消失了,整個人輕盈得像片離開枝頭的秋葉,她這是死了麽?
    人死了魂魄會去幽冥,爐子死了去哪裏?
    丁一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站在陣中的少女軟軟地倒下來,像是個倒空的布袋,一道金光忽然從她軀殼中飛出。
    丁一瞳孔一縮,揮劍便砍——這把昆吾劍是師父傳他的寶物,可斬妖魔精怪鬼魂,不管她是什麽,他都要讓它魂飛魄散,報奪舍之仇。
    劍刃與金光相撞,卻放出“叮”一聲脆響,卻似金石相擊,震得他手腕一麻。
    待他揮劍再砍,那道金光卻在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老魔修覷眼瞧著,口中哼唱不止,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對著丁一搖搖頭:“沒有你要召的魂。”
    丁一皺了皺眉:“可是轉世投胎了?”
    老魔修搖搖頭:“也沒有喲,小公子,真有那位姑娘麽?”
    “你是什麽意思?”
    丁一一把抓住老魔修的衣襟,把他提了起來。
    老魔修“哎喲哎喲”地叫喚著:“別晃,再晃這把老骨頭就散架啦……方才看那姑娘魂魄,不像是奪舍的樣子……哎,你快看那姑娘的屍體,這是怎麽了?”
    丁一轉眼一看,立即鬆開手,奔到小頂的屍身旁。
    片刻之間,那具熟悉的身體慢慢分崩離析,在他眼前漸漸變成流沙,一陣狂風吹過,骨肉發膚蕩然無存,隻剩下一身歸藏道袍。
    老魔修袖著手嘖嘖稱奇:“老頭活了三千年,還不曾見過這種新鮮事……”
    丁一跪倒在地,捧起衣裳,裏麵“啪嗒、啪嗒”掉下兩件物事。
    他撿起一看,是一本奇怪的書。
    還有一塊小小的石頭。
    老魔修訝然道:“慧心石,難怪天上地下都找不到你要的魂魄,這不就是了。”
    頓了頓道:“你要找的姑娘,原來是傀儡人呀。”
    丁一顫抖著手伸向那塊晶瑩的石頭,指尖不曾觸及,便縮成了拳頭,他發出一聲困獸般的嘶吼,眼淚奪眶而出。
    ……
    小頂從身體裏飄了出來,迷迷糊糊地在空中亂飛,也不知飛了多久,身子忽然一沉,一頭栽下來,“撲通”一聲落進水裏。
    冰冷的河水讓她打了個激靈,讓她清醒過來。
    咦,她打量了一下自己,她漂亮的圓肚子又回來了!
    不知為什麽,她又回到了原身裏,隻不過原身還是和呆在靈府裏時差不多,隻有巴掌大小,像個香爐。
    正想著,她忽然被什麽東西兜了起來。
    “爹爹!”
    一個孩童清亮的聲音響起來,“看我網到什麽,好像是隻香爐!”
    小頂:“……”她明明是隻煉丹爐,這小孩好沒見識。
    “爹爹,這是金的嗎?
    我咬一下看看……”一張生著小斑點的大臉湊上來,對著她張開血盆大口,大口裏還缺了一顆門牙。
    小頂:“!”
    一隻大手把她奪了去:“別亂啃,仔細崩了你的牙!”
    那漁人用粗布袖子擦擦爐子上的水:“噫,上麵還刻了字,丁……頁……看樣子是稀罕物事,拿到西市上,少說也能賣個十塊靈石。”
    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