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格拉托斯見狀，不禁咒罵聲。然而，他的情緒更多的是輕微的煩惱，而非真正的遺憾。鑒於他揮舞敵人頭顱的速度，格拉托斯深信，即使珀爾修斯能在這場混亂中逃脫死亡，他也隻是暫時逃脫了“豁免”的命運。而且，即使珀爾修斯還活著，格拉托斯也不能假裝他已經死了。

    於是，這個狡猾的將軍心生計，高聲喊道：“就是這樣，夥計們！你們做到了！他們的國王死了！看！他的馬空了！”他繼續煽動道：“現在，攻擊剩餘的人，讓他們去見他！”

    這聲響亮的聲明，與其說是對部下的鼓勵，不如說是對敵人的心理戰術。格拉托斯特別提到了那匹馬，正是因為它是珀爾修斯的私人坐騎。這匹體型龐大、裝飾華麗的馬，自然引人注目。此刻，它空無人的身影，無疑成了最好的證明。

    “國王！”

    “陛下！”

    “不對！怎麽會這樣？”

    “這……這是終點嗎？”

    看到這幕，那些本已士氣低落的士兵們更是心灰意冷，許多人甚至流下了眼淚。然而，就在此時，皇家侍衛們站了出來，他們試圖安撫眾人：“不！國王還活著！”他們大聲呼喊，“戰鬥吧！救援就在眼前。再堅持下！”他們繼續鼓勵道：“不要驚慌，敵人在撒謊！”

    盡管侍衛們的話在邏輯上似乎無懈可擊，但在那殘酷的現實麵前，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珀爾修斯“死亡”的消息，猶如野火燎原般在隊中迅速蔓延，他的空馬，如同孤獨的燈塔，屹立不倒，無聲地訴說著這殘酷的事實。這消息如同顆重磅炸彈，瞬間在卡利馬特街道的大熔爐中引發了軒然大波，恐慌和遺棄如瘟疫般虐，人們紛紛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和盔甲，試圖尋找條逃生的道路。然而，狹窄的地形卻像是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將他們牢牢困住。人們為了自保，不惜將同伴推入危險的深淵，自相殘殺成為了這裏的主旋律。

    格拉托斯的士兵們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暗喜。原本堅固的防線此刻已經變成了片混亂，如同團濕軟的大雜燴，任由他們宰割。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刀劍，每次揮動都仿佛能收割條生命，讓那些原本還抱有線希望的農民們再次感受到了絕望。

    此時的戰場，已經不再是戰場，更像是個屠宰場，隻不過這次被宰割的不再是牲畜，而是那些無辜的人們。他們的生命在這裏變得如此廉價，仿佛隻是供人取樂的玩物。

    “什麽！父親死了？怎麽死的？”菲利普聽到這個消息時，心中如同被重錘擊中，陣眩暈襲來，視線開始模糊，頭腦片混沌。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那個曾經在他心中如山般巍峨的父親，竟然就這樣離他而去。

    “切都完了！切都完了！”他在心中痛苦地咆哮著，因為他知道，父親的離去意味著他們國家的支柱已經崩塌。珀爾修斯雖然不是個偉大的土地管理者，但他卻是個極具魅力的統治者，他的存在讓人們心中充滿了希望和勇氣。而現在，這切都已經不複存在。

    菲利普明白，隨著父親的去世，他們的國家也隨之消失。提比亞斯原本是個由根支柱支撐起來的國家，而現在，這根支柱已經斷裂了根，剩下的兩根也搖搖欲墜。他獨自人站在這裏，麵對著眼前的殘局，心中充滿了無力感。

    外國勢力已經逼近，而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國家步步走向滅亡。他感到眼前片黑暗，仿佛被無盡的絕望所吞噬。

    “……”傳達國王駕崩消息的斥候看著眼前的王子，他的沉默讓他感到了種莫名的恐懼。仿佛是台突然出現故障並死機的電腦，菲利普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命令投降。”終於，菲利普開口了，他的聲音機械而冰冷，仿佛是從地獄中傳來的聲音。他知道，再繼續抵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無法再像父親那樣帶領人們走向勝利。

    “什……？我們不是應該逃離殿下嗎？”斥候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菲利普，他無法接受這個命令。他是那種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苟且偷生的人，因此在他看來，菲利普的命令幾乎是種背叛。

    “照著做！”菲利普轉過頭來，眼神凶狠地盯著斥候，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不耐煩。他不想再解釋什麽，他隻想盡快結束這切。

    就在這時，又個傳令官衝了過來，他指著菲利普的後方，聲音充滿了驚慌：“殿下！重大消息！有支軍隊從後方逼近！快看！”

    仿佛是天意弄人，就在菲利普最絕望的時刻，亞曆山大率領的軍隊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他們如同支從天而降的救星，讓菲利普看到了絲希望。然而，他也知道，這絲希望是如此渺茫，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亞曆山大率領著他的部隊迅速朝敵人進攻，他們的到來讓原本混亂不堪的戰場變得更加混亂。軍官們敦促著軍團士兵們加快步伐，他們知道，他們的兄弟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們的支援。

    當人們快速行進時，他們終於進入了菲利普的視野。菲利普看著那片移動的藍色海洋，心中不禁湧起了股複雜的情緒。他知道，這場戰鬥已經不再是他能夠掌控的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命運的輪盤緩緩轉動，將他和他的國家推向未知的深淵。

    然後，這個人竟然開始以種近乎幸災樂禍的心態，為能見到亞曆山大而感到莫名的喜悅。他仿佛看到了解脫的曙光，終於從無盡的痛苦中掙脫出來。他不再需要繼續那場漫長而艱辛，卻又似乎毫無意義的戰鬥，同時也不必因投降而背負懦弱的罵名。在他當前的困境中，這已然是他能想到的最理想的結局了。

    其實，抱有如此想法的，又何止他人？就連他身後那位始終熱心的偵察兵，此刻也露出了同樣的神情。亞曆山大那浩浩蕩蕩的兩萬大軍，猶如座巍峨的山峰，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他們背靠著城牆，前方卻是無處可逃的絕境。士氣已然被折斷了大半，他們深知，這場較量，他們已然敗下陣來。

    菲利普甚至無需下達投降的命令，大多數人已經心照不宣地舉起了手中的長矛，向天空揮舞，象征著白旗的投降。而亞曆山大，也欣然接受了這份沒有流血的勝利。

    “傳令下去，任何支百人小隊，都不得擅自與敵人交戰，除非他們先受到攻擊。”他威嚴的聲音傳遍全軍。

    “若有違令者，軍事法庭絕不姑息！”他補充道，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亞曆山大已經為這場戰役付出了太多的鮮血，他不願再看到任何個人無謂地犧牲。他擔心，那些更追求榮耀的戰士，可能會為了搶功而違背他的命令。

    軍團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在方陣周圍形成了個半圓形的拱衛，將他們團團包圍。然後，他們開始有條不紊地解散和撤離。

    “扔掉你們的武器，所有的切都放下。然後躺下。”命令簡潔而有力，伴隨著命令的，是數萬人和野獸踩過的泥濘地上傳來的規律咕嚕聲。他們雙手舉過頭頂，躺在了這片濕冷的土地上。

    亞曆山大和他的同伴們並沒有攜帶足夠的繩索來同時俘虜所有人，於是投降後，他們迅速派出快馬騎手前往亞曆山大的大本營求援。與此同時，大約萬名手無寸鐵的方陣兵在千名軍團士兵的護送下，緩緩向營地進發。考慮到亞曆山大營地的規模，這是他能在不被壓垮的情況下處理的最大囚犯數量。

    至於其餘的人，他們隻能繼續躺在那片潮濕的土地上，等待亞曆山大的安排。亞曆山大命令手下建造圍欄來“圈養”這些人，於是工程師們開始砍伐附近的樹木，建造起簡陋的柵欄。他們不得不在露天過夜，這無疑是場殘酷的折磨。

    然而，在這場混亂中，也有例外。那千名偷偷投奔亞曆山大的忒修斯人，他們並沒有陪同珀爾修斯進城尋歡作樂。盡管其中有些人是衝進城裏的熱心人士，但大多數人的目的是殺死珀爾修斯，而不是拯救他。因此，當投降的時刻到來時，這支隊的首領站了出來，自我介紹並得到了亞曆山大的赦免。他們被允許在城內休息，享受著與菲利普斯和其他被俘貴族相同的待遇。而那個奄奄息的珀爾修斯，則被亞曆山大帶在身邊，試圖救治他的傷口。亞曆山大希望他能成為凱旋時的主要焦點。

    當這天即將結束的時候，儀式性的號角聲從亞曆山大的營地中響起，回蕩在周圍。那聲音對於失敗的方來說，顯得尤為淒涼和憂鬱。他們知道，這不僅僅意味著戰鬥的結束，更是提比亞斯國的終結。亞曆山大贏了，珀爾修斯輸了。

    軍隊投降後的清理工作持續了幾天才完成。亞曆山大的部下們忙碌著處理這些俘虜，對他們進行識別和分類。軍官和普通士兵被按照標準程序分開，前者通過印章、徽章或獨特的盔甲等證據來識別。這是因為軍官和貴族的地位較高，按照當時的戰爭習俗，他們應該得到更大的安撫。而普通士兵則被要求丟棄武器並躺在地上，等待未知的命運。

    城外，晴空萬裏，夜晚的星光格外璀璨。對於這些男人們來說，幸運的是現在是仲夏時節，夜晚其實相當涼爽，使得他們能夠在露天的環境中勉強入睡。

    至於那些被認出的貴族和軍官們，他們被護送到城內些較大的房子裏居住，實際上是被軟禁了起來。所有出口都有警衛駐守，嚴密監視著他們的舉動。這樣的待遇並不是出於善意，而是為了將他們與他們的部下隔離開來。這樣來，即使投降的士兵們想要造反，也沒有合適的領導者來組織。

    最後，軍隊的最高層——珀爾修斯和他唯幸存的個兄弟，被特別對待。另個兄弟在格拉托斯的襲擊中為保護父親而英勇犧牲，現在昏迷不醒的珀爾修斯被帶到了城主的官邸。那裏，亞曆山大行人也已經建立了自己的臨時住所。他們的命運將如何，誰也無法預測。但有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場戰爭，已經徹底改變了他們的命運軌跡。

    在那個封閉的空間裏，兩名俘虜被牢牢地鎖在房間內，而受傷的珀爾修斯則在讚讚精心安排的醫療照顧下，緩緩恢複意識。亞曆山大則陷入了沉思，他必須找到種既仁慈又明智的方法來處理這複雜的局麵。

    “大人！是時候做出決斷了！”席奧尼勳爵的聲音猶如鐵石心腸，他堅定地站在亞曆山大的麵前，“他們，這兩個王室成員，必須立刻鏟除！山不容虎，他們的存在永遠是對您的威脅。請您速速決斷，下令處死他們！”

    亞曆山大心中冷笑，他瞥了眼這位急切地想要鏟除異己的勳爵。席奧尼勳爵的動機在他心中清楚，無非是想要確保自己在提比亞斯的地位不可動搖。他想要的，不僅僅是亞曆山大的讚許，更是對權力的絕對控製。

    “哼，你是在說，他們永遠都會對我構成威脅嗎？”亞曆山大在心裏默默反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對席奧尼勳爵的不屑。他知道，如果讓席奧尼勳爵得逞，那麽提比亞斯的未來將會籠罩在黑暗之中。

    席奧尼勳爵的野心，對於任何個有頭腦的人來說都是顯而易見的。他渴望在提比亞斯擁有無上的權力，而亞曆山大若是讓王室成員存活，那麽席奧尼勳爵在管理上總會有所顧忌。這種情緒，亞曆山大在瞬間就能感知到。他甚至能理解，如果換作是他站在席奧尼勳爵的位置，也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畢竟，他自己在托勒密身邊，也曾等待過時機，謀劃過權力的更迭。

    然而，亞曆山大深知允許權力鬥爭的發生對他來說將是多麽危險。如果席奧尼勳爵的野心隻有他的半，那麽他可能會像亞曆山大在托勒密身邊那樣，等待時機，旦時機成熟，便會背叛。這樣的背叛，雖然對席奧尼勳爵來說可能大有裨益，但對提比亞斯來說卻是毀滅性的打擊。

    亞曆山大當然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麵發生。他想象著，如果席奧尼領主背叛了他，那麽將來誰又能保證這個人不會再次背叛呢？又或者，即使情況從未變得如此嚴峻，也許永遠存在的野心餘燼有天會在這個人內心爆發出熊熊的火焰，尋找個合適的時機，他可能會簡單地決定稱自己為提比亞斯之王。

    席奧尼勳爵可能會想：“既然我已經在負責這個地方的日常任務，為什麽不‘全職’接受這份工作呢？”這樣的想法甚至可能會得到周圍貴族的支持，因為他們對每天見到、接觸的同胞的忠誠度，自然會比生活在數百公裏之外的外國人更高。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席奧尼領主甚至可以在他手下培養批忠誠的貴族來協助這項事業，並得到基層的足夠支持。到時候，他可能會提出個響亮的口號，比如“提比亞斯從邪惡的占領者手中光榮解放”，這樣的口號無疑會給亞曆山大帶來很多麻煩。

    當然，公平地說，這種侵入亞曆山大腦海的想法隻是遙遠的、明顯的可能性。考慮到提比亞斯在阿蒙赫拉夫特和亞曆山大的統治下遭受了殘酷的打擊，他們至少在十年甚至幾十年內都無法叛亂。所以亞曆山大暫時把這個想法拋到了腦後，沒有太過擔心。

    相反，他帶著安心的微笑，溫和地回答道：“席奧尼大人，請放心。王室成員已經失去了他們的權力基礎，他們再也無法掌握任何真正的權力。我向您保證。”盡管亞曆山大願意在多大程度上兌現這承諾還有待觀察，但他知道，他必須謹慎行事，確保提比亞斯的和平與穩定。

    雖然旁邊的個男人很快便斥責道：“哼！你隻是因為還沒有獲得足夠的榮耀才想打架。”然而，他們的情緒卻似乎並未因此受到絲毫影響。或者說，他們此刻的心情，就像賈米德·尤西克伯爵所表達的那樣：“啊啊！我這輩子沒想到提比亞斯會被奪走。哈哈哈，有福了，我真的很福氣！”他的臉龐因豪飲美酒而變得紅潤，眼中閃爍著欣喜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什麽極其令人愉快的事物。

    那人看上去高興得近乎瘋狂，臉上的笑容如同盛開的花朵，燦爛而熱烈。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們的談話變得愈發豪放不羈，有人開始討論接下來要做什麽。

    “有這麽多新土地和這麽多戰利品……啊！你打算用它做什麽？”位貴族好奇地問道。他知道，亞曆山大將賜予他們新的土地，他們的稅收也將隨之增加，這無疑是筆巨大的財富。他充滿期待地轉身對同事說道：“我要蓋棟新宅子，我現在的太破舊了。”

    這並不是亞曆山大第次聽到貴族們抱怨他們的宅邸有多麽簡陋。盡管這些抱怨對他來說已經司空見慣，但他仍然感到有些好笑。想到這些人都是自己的部下，他又感到種莫名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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