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此時此刻我想吟詩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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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隊嘴上說不信,心裏其實已經信了七八分,指了指杜麗潔說:“行,小朋友你給看看,雷萬春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雲柒老神在在的樣子,“剛剛已經說過了,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他拿著我給的符,什麽髒東西都傷害不了他。”
    “那他去哪兒了?”杜麗潔本來是不信的,但是看李隊也沒有很嚴肅地反駁,所以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焦急地問了起來。
    “出事之前,叔叔有跟你說過什麽蹊蹺的事嗎?”雲柒這樣問著,抬頭四下看了看。
    眼底金光光芒翻湧,可以看出房間裏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黑氣。
    可以肯定是某些東西帶走了雷萬春,但是傷害不了他。
    “我想想,有,有。”杜麗潔想起什麽,臉色瞬間就變了。
    “我老公說過他去外地買回來的一副鎧甲,當開始的時候我就不同意放家裏,他說那鎧甲是正兒八經的古董,是人家從古墓裏帶出來的,我覺得那玩意兒陰氣太重,可是他一意孤行,非要放在家裏,還找了專家給鑒定做保養。沒過多久就出事了,他說那鎧甲會趁他睡著偷偷地看他,他懷疑裏麵有髒東西,所以就把鎧甲給扔了。”
    雲柒想了想,如果是鎧甲那就對上了。
    縈繞著房間裏的黑氣有股肅殺之意,顯然那是個來自古代的凶物。鎧甲是戰場殺敵用的,經受鐵和血的考驗,必然是有極大的殺意和戾氣。
    不過從殘留的黑氣來看,鎧甲的殺意並不是很大,他劫走雷萬春目的應該不是要害他性命。
    “阿姨,有叔叔日常用的東西嗎?手絹、筆記本這些都可以。”
    “有,有。”杜麗潔也顧不得質疑雲柒,趕緊去臥室拿出一條領帶。
    “這是他過生日我給他買的,是他最喜歡的一條領帶,不過……”杜麗潔臉色一沉,擔憂地問:“剛洗過,上麵他的氣味都被洗掉了,還能用嗎?”
    一直沒吭聲的雲秋策忍不住哂笑,“你當玄術師是警犬啊,隻要是貼身衣物都會沾染主人的氣息,氣息不等同於氣味。”
    “哦,哦。”杜麗潔也不知道聽懂沒有,但是知道洗不洗的影響不大,趕緊恭敬地遞給雲柒。
    雲柒接過領隊,回頭對雲秋策說:“叔叔還挺厲害的嘛。”
    “那是,近朱者赤嘛。”
    李隊狐疑地問:“你是她叔叔,那為什麽她那麽厲害,你卻給她打下手?”
    一句話把雲秋策問蒙了,扯了扯嘴角,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怎麽啦,叔叔沒有小侄女有天賦,還拉出去槍斃嗎?”
    雲柒沒有注意他們的對話,拿出一枚靈符,點燃了,扔進小香爐裏,然後再把領帶丟進香爐裏。
    杜麗潔看著領帶被竄出的火苗吞噬,緊張地攥著手指,生怕出現不好的結果。
    “雷叔叔還在海州,市郊很偏遠的地方,有大大的房子,生鏽的水管,鋼筋還有玻璃窗。”雲柒提煉出幾個關鍵信息。
    李隊和手下對視一眼,想了片刻,篤定地說:“應該是市郊的廢棄廠房。”
    “對對,以前有個鋼材廠,倒閉後廠房一直沒有扒,那廠房建築風格跟我們的不同,確實有很大的玻璃窗。”徒弟補充。
    李隊立馬站起身,“趕快安排人手排查,重點就是市郊的廢棄廠房。”
    兩人又給杜麗潔叮囑兩句,轉身離開,回去安排人手排查。
    離開雷家,李隊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不對,我們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順著小丫頭的思路走了?”
    “對呀,李隊,雷萬春失蹤了不到一天,咱現在都沒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失蹤,那小丫頭說得那麽玄乎咱倆怎麽就信了?”
    師徒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終還是徒弟問:“那要不暫時不排查,先登記上,等到了受理時間再去排查?”
    “不,人命關天呢,就先按照她說的辦。”
    ***
    此時,市郊廢棄廠房,雷萬春蜷縮在角落裏,兩隻手緊緊地攥著一張靈符,看都不敢看麵前的鎧甲。
    而鎧甲靜靜立著,沉重的頭盔抬起來,頭盔裏明明黑黢黢一片,卻仿若有一雙眼睛,深邃、嚴肅,還夾帶幾分莫名的憂傷。
    雷萬春被嚇迷糊了,內心竟然湧出一句吐槽:此時此刻我想吟詩一首。
    果然,從頭盔裏發出沉重的歎息:“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
    雷萬春懵了,媽的,遇到個有文化的鬼。
    殺人的關頭還要念詩。
    鎧甲隻念了兩句就不念了,剛剛烘托起的悲涼氣氛漸漸地冷下來,雷萬春竟然是個害怕尷尬的人,尋思著要不自己再補充兩句,把氣氛再襯托起來。
    鎧甲上的頭盔忽然轉過頭盯著雷萬春,明明那裏麵什麽都沒有,雷萬春卻仿佛能看到一具腐爛的屍體,以及一雙幽深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他吞吞吐吐顫顫巍巍地念道: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鎧甲轉過身麵向他,雖然隻是一副空鎧甲,但是腿裙前後擺動,好像裏麵裝著一個驍勇的將士。
    頭盔裏發出沉悶沙啞,卻顯得很有威嚴的聲音:
    “你還記得,我就知道你還記得。”
    雷萬春又是一臉懵,心想這兩句詩很難嗎?上過學的都知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鎧甲又念了起來。
    雷萬春抽了抽嘴角,試探性地看向頭盔,從那黑黢黢的黑洞裏看到了一點期待的目光,於是他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地補充道;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頭盔重重地點頭,發出沉重威嚴的一聲:“嗯!”
    這鬼是來考察他語文功底的嗎?
    雷萬春又害怕又想哭。
    “我就知道你還記得,還記得以前金戈鐵馬、把酒言歡的日子。”
    說著,不知又怎麽戳中了鎧甲的心事,他又轉過身望著穹頂上的玻璃窗,沉悶的聲音感歎道:
    “大丈夫當馬革裹屍、報效國家,怎麽能貪圖兒女之情,沉湎安逸享樂!王圖,跟我走吧,你還記得涼州城蒼涼的羌笛,記得塞北冬天的寒風霜雪,記得當年謀求萬戶侯的雄心壯誌!”
    雷萬春:……
    是這個鬼神經了,還是我被嚇神經了。
    他甚至伸出手悄悄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痛告訴他他現在沒有做夢。
    “那個……我從你的詩句裏感受到了你的鐵血英武,是當今男兒最缺少的血性,”雷萬春先是鼓足勇氣吹一波彩虹屁,然後又小心地說:
    “不過你可能搞錯了,我不叫王圖,我叫雷萬春,我也不是古代人,我們現在打仗都不穿鎧甲了……”
    話沒說完就感應到頭盔裏憤怒失望的神色,嚇得他趕緊閉上嘴巴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