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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雲柒張開雙臂想要解釋，49局隊員們已經開始行動，手中的捆妖繩轉一圈投擲出去，淡金色抓扣彈出來，切開鱗片，深入皮肉。
    鮮血飛濺，林景塵的眼瞳裏瞬間再次充斥著猩紅，仰天怒吼，抓起一塊石頭就要朝一個隊員頭上砸去。
    這一下就能把人砸成肉泥。
    忽然，身後傳來孩子的哭叫，撕心裂肺般。
    大家齊齊看去，隻見後麵山頂洞上，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抱著他的孫子上了樹，拿著手機偷拍，結果一不小心孫子從懷中掉了下去，掛在一根樹杈上。
    而那根樹杈臨著腳下的山洞，因為剛才的一波攻擊，樹根下麵的泥土都有明顯的鬆動。
    孩子哇哇大叫，用力掙紮，一下子從樹杈上掉了下去。
    下一秒就被一隻手接住，所有人都看向林景塵。
    他攤開的巨大手掌上躺著一個孩子，幾乎是想也不想地，五爪收攏，指縫裏傳來孩子沉悶的哭聲，然後哭聲消失。
    老頭從樹上跌落下來，哇哇大哭：“妖怪，你還我孫子，還我孫子……我要殺了你……”
    地麵上49局隊員咬緊了牙，迅速收攏繩索。
    林景塵暴怒，大吼一聲，拖著繩索轉過身，把所有隊員拉得在地麵上犁出一道深溝。
    突然哭聲止住，老頭呆愣愣地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那隻巨大的獸爪，動也不敢動，渾身顫抖。
    手掌攤開，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傳來，還有不斷揮舞的白嫩小手。接著獸爪翻轉，捏住孩子的繈褓，輕輕地放在老頭身上，再次轉過身朝地上的49局隊員咆哮。
    胡局忙抬手：“等等……”
    思忖片刻，做了個收回的手勢，對雲柒說：“三分鍾的時間，最好能讓他解除妖化。”
    三分鍾足夠了。
    雲柒揉身而上，踩著林景塵的胸膛借力，出現在他眼前，一道淡金色靈力注入，頃刻，林景塵眼底的猩紅消退，渾身往外散發的黑氣也消失不見。
    身形迅速縮小，銀白色鱗片被蒼白細膩的皮膚所取代，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
    49局專屬醫院裏，林景塵像是溺水的人，費力睜開眼，看到水麵上投射下來的慘白日光，胸腔悶得想要炸開，好像一塊石頭壓在上麵，他努力地伸出手，向上遊去，露出水麵的刹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啊——”的一聲，身軀一震，睜開眼，正好看到雲秋策把腦袋壓在他的胸膛上。
    四目相對，雲秋策尷尬。
    “醫生說你的血壓、呼吸和血氧指標等所有數據都是獨一份，他們沒法做對比參考，不知道你的狀況是好是壞，所以我聽聽，看你是不是還活著……”
    雲秋策結結巴巴地解釋。
    林景塵虛弱地點點頭，“謝謝你。”
    雲秋策訕笑，“我也沒幹啥……”
    “能把頭挪開嗎？我快喘不上氣了。”
    “哦哦！”雲秋策趕緊把頭挪開，接著張昊推開了門，手裏還提著一些住院常備物品，看到林景塵醒過來，大喜過望：
    “臥槽，你終於醒了，沒事吧？身上還疼不疼？”
    林景塵怪異地看他一眼，山洞裏發生的事在他昏迷的時候不斷地在腦海中重放，像是放電影似的每個細節都是無比清晰。
    “你不怕我？”他聲音沙啞。
    雲秋策好心地給倒了一杯水，他接過，慢條斯理地啜飲著，一切都顯得十分克製，和以前的他一模一樣。
    張昊摸摸腦袋，“我也覺得自己應該是害怕的，但是說實話又覺得沒什麽可怕的，你在山洞裏都沒傷害我，現在更不會了。有什麽呢，不就是暴走嘛，我還覺得挺酷呢。”
    雲秋策悄悄地在心裏比了個大拇指：果然是時代不同了，年輕人一代比一代生猛。
    林景塵慢慢地把一杯水喝完，除了身體有些虛弱外，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
    所有外傷都在他昏迷的時候自愈了，神奇的自愈能力，讓見多識廣的49局醫生都驚歎不已。
    這會兒正在辦公室裏和胡局討論。
    “這是個罕見的二代妖怪，說實話我們醫院裏有所有族類的醫學數據，唯獨缺少半妖的數據，所以我想……”一個醫生說。
    胡局哼笑，伸手拍了拍醫生的手背，“你很有膽量啊！想把林景塵作為實驗對象，我不發表意見，但是你得問過這位雲柒小朋友。”
    雲柒沒有吭聲，而是視線落在一旁的餘醫生身上。
    作為剛剛成精就被雲柒暴打過的鯉魚妖，餘醫生抬頭看天，表示自己不參與討論。
    然而雲柒目光灼灼，就是死死地盯著他。
    餘醫生抵抗不住她眼底沸騰的殺意，轉過頭對剛才發表看法的醫生小聲說：
    “這個小姑娘是49局特聘大佬，最大的優點就是能打，護短。你要是把她好朋友拖上實驗台，我敢保證她能把咱們醫院拆拆當破爛給賣了。”
    那位醫生是人族大佬，嗬嗬一笑，從善如流地朝雲柒伸出手，“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時珍，平常最大的愛好是開玩笑。”
    餘醫生翻個白眼。
    雲柒甜甜一笑，好像剛才眼神威脅餘醫生的小霸王跟她沒關係，伸出軟和的小手，奶音甜美軟糯：“李大大超棒的，小柒聽說過您。那我的朋友……”
    “等醒了就能出院了。以後我就是他的專屬醫生，記錄他的日常體檢數據不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啦，有李大大做專屬醫生我就放心了。”
    醫院就在49局總部大樓的後麵，離開醫院，走在綠蔭遮天的油桐小道上，雲柒問道：
    “杜家怎麽樣？”
    “杜凱旋！京城杜氏醫藥董事，也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大家族，我們已經開始著手調查，杜鋒是他獨子，海外留學醫學博士，他們家從十幾年前就和封大師合作。那時候他們在國內提出了生物基因藥物的概念，就是通過藥物彌補人類基因上的缺陷，這在當時的醫學界，哪怕是現在的醫學界都屬於朝前概念，但是沒想到他們所謂的基因藥物，竟然是從妖血上做文章。”
    雲柒背著小手，一邊頑皮地用腳踩地上的落葉，讓它們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一邊又小大人般臉色沉重地點頭。
    “應該是和封大師接觸的時候，看到了玄學的奧妙，了解到世界上除了人還有妖、獸等其他族類，極大地激發了他們的野心。”
    “是！人類的野心家所求不過是權力、金錢和壽命，一旦錢權得到滿足，就要在壽命上做文章。前有白家通過煉屍獲得長壽，後有杜家提煉妖血延長壽命。杜凱旋十幾年前腦出血，雖然搶救回來，卻留些了殘疾的後遺症，治了幾年都治不好，他隻能另辟蹊徑從旁門左道尋找救治的方法，封大師的出現正好滿足了他的要求。”
    雲柒悵然地抬起頭，又想有錢，又想有地位，兩者都有了，又想健康長壽地活下去，好讓家族的權勢世世代代得以傳承。
    人的欲望啊。
    “接下來你就別管了，我們會和有關部門一起調查杜家，杜家為了做實驗，不僅搜羅各地的半妖，還大肆抓捕妖族、獸族和人族，死在他們手上的生命不計其數，已經不全是人族的事了，我們也要給其他族類一個交代。”
    雲柒點點頭，正要用小腳踩碎一枚幹枯的落葉，忽然收回小腳，抬起頭，認真地想了想：
    “但是我總覺得好像什麽東西給遺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