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國子學(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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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帥。”
    身後玄虎衛小心翼翼的聲音,打斷了謝琅思緒。
    “前麵學生已訊問完畢,顧閣老在傳人了。”
    謝琅抬手,表示知道。
    那玄虎衛便無聲退下了。
    衛瑾瑜背靠牆,靜靜站著,等著謝琅讓開路。
    這從容的囂張模樣,哪裏像一個即將要受訊問的人。
    謝琅打量著這張春日裏有些清秀豔絕得過分的臉,終是沒忍住問“你當真一點都不怕麽”
    “你挨過板子麽”
    衛瑾瑜望著他不吭聲。
    謝琅一扯嘴角“怎麽沒挨過,怕了”
    “怕也沒用,那位顧閣老說了,學生的手珍貴,不能碰,身子也金貴,不能傷及要害,訊問方式統一都是板子。”
    “正式訊問之前,還要先打十板子,是為殺威。”
    “可即使不傷筋動骨,殿前司的板子,有的是法子讓人痛不欲生。到那時候,你還嘴硬得起來麽”
    衛瑾瑜目無波瀾聽著。
    等他說完,方低低一笑,少年郎發帶被風吹得輕揚,雪唇輕啟,眸底再度閃現出那片在謝琅看來充滿某種致命蠱惑力的粼粼波光。
    道“身後有人,心中有牽掛,懷中有軟肋,才會怕。”
    “我無牽無掛,煢然一身,怕什麽。”
    “倒是你,背負著謝氏一族性命與北境三十萬大軍生死榮辱,應當怕得挺多的罷。”
    “前路無常,多風浪,殿帥大人,萬要珍重才是。”
    謝琅一愣。
    衛瑾瑜已趁著他走神的間隙,伸手推開他,輕輕撫平袖口,眸底波光散盡,隻餘一片冷凝的冰,自行往懲戒堂方向走去了。
    “學生衛瑾瑜,前來接受訊問。”
    他聽到,他用清雅平和的語調道。
    他甚至不必轉身,都可以想象出他那八風不動、雷霆降於眼前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容色與姿態。
    “殿帥”
    玄虎衛的聲音再度小心響起。
    “該進去執行訊問了。”
    見謝琅沉默站著,久無動靜,年輕的玄虎衛奇怪,暗暗琢磨,難道是因為即將接受訊問的是衛氏那位嫡孫,殿帥大人名義上的夫人,殿帥才如此為難,不想進去麽
    也是,這力度的確不好把控。輕了吧,聖上那頭不好交代,重了吧,又要得罪衛氏。
    “走吧。”
    玄虎衛思緒急轉的時候,謝琅轉過身,沒什麽表情道。
    懲戒堂堂門大開,正中坐著次輔顧淩洲,兩邊分別坐著監刑的內宦和負責記錄審訊過程的大理寺官員。
    空地上擺著刑凳,四名玄虎衛執杖立在一邊。
    如謝琅所言,隻是一種訊問方式,並沒有其他刑具。
    衛瑾瑜展袍跪落,伏地叩首“學生見過閣老。”
    顧淩洲打量
    下方少年片刻,方吩咐“按規矩,先打十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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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瑾瑜臂上有傷,隻能一隻手扶著刑凳,咬唇挺著,不發出聲,十杖過去,雖不算多重,額上冷汗卻雨珠子似的往下落,唇角也咬破一塊。
    玄虎衛把人扶下。
    衛瑾瑜麵白如紙,重新跪落,聽上方顧淩洲例行公事,冷麵無情地問著一個個問題,細到具體每個時辰都在幹什麽,見過什麽人,有無人證,一一答了。
    “閣老,還繼續問麽”
    陪審的刑部官員筆走如飛記錄完,詢問。
    顧淩洲看了記錄,這份證詞,可以說完美無缺,每一個環節都有證人,甚至連從經筵堂出來,去藏書閣路上都有監內蒔花老翁作證。比之前審訊的十多名學子都要清晰明白。
    為提高訊問效率,監正、副監正及所有學監內的管事、雜役都被拘在另一間屋子裏,方便核驗學生供詞。所有當值的錦衣衛亦都被卸了牌子,拘禁起來。
    很快有陪審官員捧著證詞去核驗,過了會兒,去而複返,低聲稟“閣老,都對得上。”
    顧淩洲捏著證詞,視線再度落到堂中少年郎身上,問“你遇到蒔花老翁是酉時三刻左右,從藏書閣出來是酉時二刻,中間一刻,都在做什麽從經筵堂到那段回廊,需要走那麽久麽”
    衛瑾瑜鎮定答“學生遺落了袖袋裏的書,折回去取了。”
    “落在何處”
    “經筵堂外一處草叢裏。”
    “可有人證”
    “沒有。不過,那處草叢就在經筵堂旁邊,學生記得,當時有一名巡視的錦衣衛經過。隻是,學生並不知對方姓名,對方,恐怕也不會為學生作證。”
    刑部官員迅速記錄下來。
    心中想,這位三公子說的倒不錯,錦衣衛指揮使章之豹素來是諸世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就算真有錦衣衛瞧見了,也不會為衛氏的嫡孫作證。
    “巧言利口。”
    顧淩洲喜怒不辨評了四字,吩咐“繼續打,直到他願意重新回答剛才的問題。”
    刑部官員沒什麽意外。
    因之前的訊問過程,顧閣老一直這般嚴厲。
    衛瑾瑜也沒什麽意外。
    因他也沒想過,隻挨十杖就能過關。
    但事情和他料想的差不多,隻要他能咬緊牙關再挺過兩輪,顧淩洲也不能拿他如何。
    思襯間,兩名玄虎衛已再度將他拖到了刑凳上。
    第二輪十杖,顯然比第一輪重,挨完,衛瑾瑜一身綢袍已經濕透,身體止不住戰栗,眼前陣陣發黑,隻靠自己的力氣,根本無法起身。
    玄虎衛小心把人扶到堂中跪好。
    上方顧淩洲冷厲聲音再度傳來“本輔問你,酉時二刻到酉時三刻間,你在做什麽”
    衛瑾瑜虛弱而冷靜答“學生回去找書了。”
    少
    年扶地的手,已經爆出青筋,一張臉更是不住往下淌著冷汗,顯然已經虛弱到極致。
    “繼續。”
    顧淩洲堪稱無情發話。
    刑部官員倒是有些不忍“閣老,這位三公子,年紀尚小,可是出了名的體弱”
    刑部官員也怕真出了差池,衛氏那邊怪罪。
    顧淩洲沉默片刻,道“其他人都是如此,他不能例外。”
    說完又盯著衛瑾瑜,目光淩厲壓下“想少吃些皮肉苦,就說實話。”
    衛瑾瑜抬起頭,眸光清冽,堅持篤定道“學生沒有欺騙閣老。”
    顧淩洲望著那雙清透漂亮若明鏡的眼睛,好一會兒,道“好好想想,再答。第三輪,是要換重杖的,一味頑抗,把你打殘都有可能。”
    刑部官員忍不住看了眼這位清正的閣老。
    雖說用重杖,倒也不至於把人打殘,這位閣老,是在故意嚇唬人麽。其他學生,也沒見這位閣老這般嚇唬。
    衛瑾瑜顯然沒有改口的意思。
    顧淩洲大手一揮。
    執刑的兩名玄虎衛便明白這是要繼續用刑的意思,再次把人拖到刑凳上。
    “閣老。”
    一直沉默的謝琅忽然開口,
    “接下來的杖,讓下官來吧。”
    堂中諸人皆是一愣,並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就聽謝琅接著道“望閣老體諒,唯慎得讓聖上看到謝氏的忠心。”
    監刑的內宦眼中露出異樣色。
    陪審的刑部官員大感吃驚。
    這北境小侯爺,竟要用這種方式表忠心麽
    也太不留情麵了些
    顧淩洲豈能聽不懂他話中深意,冷冷道“你是殿前司指揮使,有權訊問嫌犯,但需記住,這是懲戒堂,不是你公報私仇,耍威風的地方。”
    謝琅“唯慎明白。”
    語罷,他從一名玄虎衛手裏接過新換的重杖,來到刑凳邊。
    事情忽然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衛瑾瑜皺眉,心跳如鼓,強迫自己冷靜,然而當謝琅逼近的那一刻,他依舊無法冷靜。
    謝琅想幹什麽,謝琅在狗叫什麽,挾私報複,打死不,他不敢當眾打死他,但用些暗招,打傷或打殘他還是能做到的。
    打殘他,誰會給他做主。
    沒有人。
    謝琅能表他的忠心,皇帝也可以放心,外祖母外祖母應當會傷心吧。
    周身血液冰冷一瞬不,他不能任由謝琅宰割,衛瑾瑜咬牙撐起,望向顧淩洲所在方向,正要開口說話,齒間猝不及防被人塞進一顆東西。
    “含住,吞下去。”
    一道聲音,自耳畔極低極快傳來。
    衛瑾瑜一愣,來不及反應,那滑溜溜的東西,已經自喉間滑了下去。
    清淺的藥味兒迅速在齒間漫開,是藥丸。
    衛瑾瑜被他攪亂,吞下一瞬,雷霆一杖
    ,亦破風而來。
    他卻再無知覺,因為突然一陣心悸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候在堂中的兩名醫官嚇了一跳,連忙圍上去,先檢查了一下衛瑾瑜的狀況,又迅速把手搭上少年脈搏。頃刻,一名醫官急同顧淩洲道“閣老,不好,這位三公子,似有心悸之症,暈過去了,萬不能再受刑了,否則,怕有性命之危啊。”
    衛瑾瑜再醒來時,已趴在一張軟席上,空氣裏彌漫著清苦的藥香,四周全是此起彼伏哀嚎的聲音。
    “瑾瑜。”
    他費力睜開眼,聽旁邊有人喚自己名字,偏頭一看,才發現是同樣已經受完訊問的裴昭元。裴七公子從未如此狼狽過,臉上全是冷汗,頭發也濕了,身上那件招搖耀目的紫色灑金大袖袍已經不見,隻穿著件雪白的單衣,活像剛從水牢裏撈出來的囚犯,下半身血跡斑斑,看著觸目驚心。
    每說一句話,就要嘶得一聲,倒抽一口冷氣,並斥罵圍了一圈的仆從上藥時手腳輕一些。
    好在天生一副強壯筋骨,再加上平日吃得好養得好,裴七公子頂著一身刑傷,還能中氣十足說話罵人。
    “那個謝唯慎,實在太不是個東西了。”
    “竟然公報私仇,對你下那般狠手。”
    “畜生禽獸豬狗不如哎喲喲,輕點,輕點,你們想疼死小爺麽”
    裴府眾侍從立刻一陣兵荒馬亂。
    衛瑾瑜沒接話,轉頭看了眼四周,都是被安置在軟席上、已經受完訊問的學子,幾個醫官提著藥箱遊走在席間,為學生們仔細處理傷勢。
    學生們傷勢嚴重,大都奄奄一息趴在席上,呻吟喘息。如裴七公子這般還能高聲叫罵的,隻是少數。
    故而裴昭元話音剛落,便有好幾個學子望向衛瑾瑜,目光多少帶了點同情和憐憫。
    那北境小侯爺為了在聖上麵前邀功,竟然下此狠手,一杖把體弱的衛氏嫡孫打出心悸,誰聽了不說一聲心狠手辣。
    孟堯和魏驚春業已受過訊問。
    孟堯頂著一身傷,在地趴著看書,在裴七公子看來,多少有些過於身殘誌堅了,魏驚春看起來虛弱一些,亦著單衣,趴在席上閉目養神。
    “衛公子,你醒了。”
    孟堯立刻放下書和衛瑾瑜打招呼,同時不掩擔憂問“你還好麽方才醫官說,你是突發心悸,這種病症,很是危險,你為何不提早稟明陛下或閣老”
    衛瑾瑜默了默,淡淡道“是兒時的病症,已經很多年沒有複發過,沒想到會突然發作。”
    正說著話,曹德海帶著兩名內侍和一名禦醫匆匆趕來。
    “三公子受苦了。”
    他歎息一聲,滿目心疼,來到衛瑾瑜跟前。
    道“陛下聽說公子心疾發作,心疼不已,特將張院首召了過來,為公子診治。”
    說著看一眼那禦醫“張院首,快給三公子瞧瞧上吧。”
    衛瑾瑜沒有阻止
    ,隻是乖順謝了恩,由禦醫和內侍掀開衣袍,查驗他傷勢,曹德海倒吸一口涼氣,跺腳道“若是陛下瞧見了,該如何心疼呐。”
    張院首又給衛瑾瑜仔細診了脈,道“三公子年紀小,身子骨弱,多半是突然遭受重刑,才引發心悸之症。好在救治及時,並無大礙,隻要服幾帖藥,安心靜養便可。”
    曹德海又道“陛下命奴才立刻帶三公子回宮治傷。”
    衛瑾瑜道“陛下好意,瑾瑜心領。隻是,訊問尚未結束,瑾瑜不宜離監,望公公代瑾瑜謝恩。”
    曹德海點頭“如此也好,省得外麵人又說陛下偏心,因私情罔顧法度,就是苦了公子了。”
    衛瑾瑜垂目“隻要能為陛下分憂,這點苦,不算什麽。”
    曹德海傳達完皇帝心意,又留下一堆上好的金瘡藥,和張院首開的一張治療心悸的藥方交與監中值班醫官,便帶人離開。
    裴府侍從已經貼心地為自家公子擦拭掉麵上冷汗,發髻也重新束了一下,裴昭元總算有個人樣了,見衛瑾瑜一個人靜靜伏在枕上,連個侍從也無,便道“瑾瑜,我讓人幫你擦擦臉吧。”
    衛瑾瑜搖頭,說不用。
    對方容色雖姝絕,眸底偶爾泛起的疏冷,讓人不敢冒犯,裴昭元便沒再唐突問。
    一直到夜幕落下,訊問才結束。
    監正第一時間過來,宣布國子監解禁,所有學生皆可自由出入了。
    既然解禁,便代表凶手並不在學生裏。
    眾學生長舒一口氣,懸著的心方才徹底落下,同時刑傷之痛,也翻倍湧回。各世家大族遲滯得知消息,第一時間派人來接族中子弟回府養傷,孟堯和魏驚春一道寄住在魏驚春一名叔父家中,被魏府派來的人一並接走了。
    偌大的學舍裏,很快就剩下衛瑾瑜一人。
    值夜的掌事過來,甚為驚訝道“公子不回府麽”
    明棠今日是連班,待在北鎮撫不能出來,衛瑾瑜原本打算自己回府的,出了這番意外,自己傭車回去已經不大可能,便問掌事“此地可以留宿麽”
    掌事一愣。
    斟酌道“倒是沒有先例,不過公子行動不便,若真要留宿,在下可以去向魏監正請示。隻是”
    掌事不得不說實話“此處隻是臨時辟出的休息之所,連床榻都無,公子有傷在身,若徹夜躺在席上,怕會受涼,加重傷勢。”
    衛瑾瑜想了想,問“昨日我曾在顧閣老值房過夜,今夜,能否也去那裏”
    值房條件雖簡陋,但有床和被褥,還能燒熱水,待上一夜沒有問題。等明早明棠下值,自會來接他回去。
    這是最後一次。
    從今往後,他不會讓自己再如此狼狽了。
    掌事忙去請示,不多時,去而複返“沒問題,魏監正已經允了,在下這就扶公子過去。”
    “有勞。”
    掌事忙說無妨,小心翼翼把人扶起,問“公子能自己走麽”
    衛瑾瑜點頭。
    掌事見他走得艱難,
    ▋,
    一聲不吭,隻額角有冷汗淌流,不免也有些心疼和敬佩。
    兩人出了舍門,走到廊下,掌事一抬眼,意外看到長階下竟站著一個人。
    一身緋色蟒服,腰挎長刀,身形挺拔巍然,鐵塔一般駐立在濃密的夜色裏,俊美麵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掌事驚訝張大嘴。
    “謝指揮”
    額。
    管事神經緊繃了下,不免警惕想,這位侯府世子,下午訊問時剛挾私報複,將這位三公子打成重傷,此刻出現,是要幹什麽
    把人帶回去,繼續折磨麽
    衛瑾瑜自然也看到謝琅。
    他隔著夜色,和對方平靜對望。
    “你先退下吧。”
    謝琅開口。
    掌事明白這是在跟自己說,擔憂看一眼旁邊的少年,隻能暫時告退。
    人家畢竟是名義上的夫妻,於公於私,他都沒有資格插手。
    衛瑾瑜扶牆站著,看著謝琅一步步走近。
    “這是什麽眼神。”
    謝琅凝望著對麵人蒼白難掩秀麗臉龐。
    衛瑾瑜笑了笑,竟問“你來做什麽”
    謝琅神色不變。
    “來接你回去,看不懂麽”
    “還是,不想回”
    就本心來講,衛瑾瑜並無這個興趣和此人一道回去,也無興趣領受這份好意。
    然而天地寥寥,夜色空曠。
    望著這唯一一個主動走過來,站到他麵前的人,衛瑾瑜不知出於什麽心理,薄唇一抿,笑道“想回,就是你來得太慢了。”
    “下次再想接人,記得來早些。”
    謝琅感覺心口有什麽東西砰然碎裂。
    衛瑾瑜已冷著眸伸出手“勞煩,扶我一把吧。”
    那姿態,仿佛一隻高傲的天鵝。
    謝琅視線凝注某處,站著沒動,也沒伸手。
    衛瑾瑜冷冷看著他。
    等他伸出手。
    謝琅最終也沒伸手,而是轉身,背對著舍門,單膝蹲了下去,道“上來吧。”
    “扶你走,太慢了。”
    衛瑾瑜垂目,盯著他堅挺的背半晌,沒說什麽,伸臂,圈住他的頸,伏在了他肩上。
    謝琅頓了下,毫不費力地起身,步下長階,往國子監大門行去。
    這人背著他,是如此輕鬆。
    衛瑾瑜感受著那薄薄一層蟒服衣料下,隱隱僨張的肌肉線條和通身積蓄的駭人力量,不由想,能擁有這樣一把神兵,的確很好。
    可惜,這神兵不屬於他。
    謝琅特意放慢了些步子,快走到大門口時,忽覺肩上一陣劇痛。
    他猝不及防,偏頭震驚問“你做什麽”
    衛瑾瑜鬆開齒,還有些貪戀他衣料混著鮮血的味道,道“沒什麽,就是疼得想咬人。”
    “”
    謝琅深吸一口氣,不得不正色立規矩“再敢亂咬人,休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