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刀出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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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瑾瑜反問“怎麽,你不想做”
    謝琅再度氣得一窒。
    “你知道我的意思。”
    衛瑾瑜於燭火光芒裏認真打量那張俊美咄咄逼人的臉,便知自己犯下了一個大錯。
    他不該寫那封信。
    他越界了。
    他不該把對方當成暖身工具。
    一個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有思想有靈魂的人,怎麽可能給他當工具。
    何況是謝琅這樣的人。
    他不想付出任何感情,隻想從對方身體上獲得某種愉悅與滿足,這本就是一樁不公平的交易。
    他也不知,自己是何時養成了這種可怕的貪念與潛意識。
    他給謝琅寫信,不過是因為除了外祖母之外,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能讓他暫時放下心防,肆意放縱一下的人。
    在外祖母麵前,他不能放縱,所以就想在謝琅麵前放縱。
    可對方憑什麽縱容他的無理要求。
    隻因他一封信,就要違背軍規,大半夜從京南跑回來,麵對一個無心無情的他。
    他甚至連一盞燈都沒有為對方留。
    謝琅可以為蘇文卿這樣,可以為崔灝和謝家人這樣,因為那是有血緣和其他深厚情誼做基礎的。但沒道理為他這樣。
    生氣也在情理之中。
    剔除前世恩怨,此事,是他太過自私了。
    衛瑾瑜有些懊悔撫了撫額。
    然錯已鑄成,眼下隻能盡力往回找補一下,免得做不成還要交惡,影響彼此心情。
    便道“大半夜跑回來,應該挺累吧。”
    “我近日新得了一包好茶,要不要嚐嚐”
    謝琅隻當沒瞧出對方在故意轉移話題。
    嘴角一扯。
    “原來叫我回來,是為了半夜請我喝茶。”
    “上好的敬亭綠雪,一般人還真喝不到。”
    “行了,不用麻煩了。”
    謝琅忍著一腔悶氣。
    “你還發著燒,別亂動了。”
    衛瑾瑜便放下臂點頭。
    “那就明日再喝。”
    “時辰不早,我們早些休息吧。”
    “浴湯應當也有些涼了,不如明日再洗。”
    說完,他打了個哈欠,自在裏側躺了下去。
    那方麵的念頭一消,困倦便翻倍湧來。
    心裏到底有些遺憾,好好的放鬆活動變成了口舌官司,委實無趣。早知道,還不如去北裏通宵喝酒,那些伶倌可討人喜歡多了。
    至少不會尋根究底,問東問西。
    更不會掰扯誰對不起誰。
    還是花錢買的樂子好用啊,衛瑾瑜在心裏感歎。
    謝琅站在床邊,深深盯著裏麵好一會兒,終還是到浴房裏簡單衝洗了下,換上幹淨的寢袍,才回到床帳內躺下。
    裏麵人安靜躺著,身上蓋了
    被子,睡姿優雅,呼吸綿長均勻,烏發鋪在枕席間,看起來已經睡著了。
    謝琅枕臂望著帳頂,思緒紛繁,聽到外頭更響,探手往裏一摸,那額頭還是燙的,心裏無端有些難受,還是伸臂把人撈到懷裏,抱了起來。
    次日醒來,枕邊已沒有人。
    謝琅穿好衣袍出去,就見衛瑾瑜已經一身燕居常服,坐在院中的涼亭裏看書,麵前石案上擺著早膳和兩盞新沏的綠雪茶。
    “還燒麽”
    謝琅走過去坐了,問。
    “已經退了。”
    衛瑾瑜擱下書,將其中一盞茶推到謝琅麵前。
    謝琅看了眼茶湯,道“這樣的成色,果然是好茶。”
    “是徽州府那邊新貢的,隻有幾罐,陛下給皇祖母送了一罐,皇祖母又給了我。”
    謝琅好酒,對茶向來沒什麽研究,喝了口,道“不錯。”
    衛瑾瑜一笑,也端起茶盞飲了口。
    謝琅看著對麵人,忽道“對文尚之死,你有什麽看法”
    衛瑾瑜神色不變。
    “惡人自有天收,命數而已,能有什麽看法。”
    “可外頭都在傳,他是死於仇家之手。”
    “那也是有可能的。文氏父子在禮部作惡多年,背地裏還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一朝失勢,被報複也在情理之中。”
    “文尚帶了大批死士護衛隨行,普通人不可能輕易傷到他。就算真能傷到他,也很難殺死那麽多護衛死士。”
    衛瑾瑜終於抬了下眼。
    “看來對於真凶,謝將軍頗有見解。”
    “見解談不上,隻是覺得,此事蹊蹺而已。”謝琅盯著對麵人每一寸表情變化“有人說,割了文尚首級的是先帝朝老臣,目的是為你的母親,也就是長公主報仇。”
    衛瑾瑜把玩著茶盞。
    用異樣目光看謝琅一眼,道“這就是無稽之談了。”
    “我母親是因我父親之死,哀絕而亡。”
    “殺文尚,同我母親有何幹係。”
    “而且。”衛瑾瑜頓了頓,目光筆直回敬過去,道“謝將軍的這個說法,我可是第一次聽說。謝將軍,又是聽誰說的”
    “道聽途說而已。”
    好一會兒,謝琅道。
    衛瑾瑜眸色終於冷淡下去。
    “謝將軍好歹是朝廷命官,既是道聽途說,還是慎言為好,免得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禍端。”
    “還有一點,謝將軍最好記得。”
    “我母親是以攝政王規製下葬,詆毀已故攝政長公主清譽,是死罪。”
    少年郎目光凜然,容色清冷如雪。
    說完,便擱下茶盞,站了起來。
    “我要上朝去了,你自己吃吧。”
    謝琅一笑“我倒忘了,衛大人如今是四品僉都禦史,有上朝資格了。”
    “謝將軍品銜也不低。”
    “等以後
    回了上京,咱們有的是朝上相見的日子呢。
    衛瑾瑜去屋裏換了緋色的官袍,目不斜視要出門時,謝琅忽在後頭道“瑾瑜,你身後,還有其他人吧。”
    衛瑾瑜停了步,並未回頭。
    淡淡道“謝將軍身後的人也不少吧。”
    “你我如今連床上盟友都不算了,又何必對彼此尋根究底。”
    說完,頭也不回往前走了。
    謝琅又端起那盞綠雪茶,飲了一口。
    雍臨快步走了進來,道“世子,裘副將來上京了。”
    謝琅意外“他怎麽過來了。”
    謝琅成婚入殿前司任職不久,裘英就回北郡複命去了,這會兒應該在前線作戰才對。
    這個時間,謝琅心中已有猜測。
    果然,雍臨道“是為了第二批軍糧的事。”
    “李淳陽被侯爺擊退之後,不知怎麽說動北梁王,又給他增派了數萬援兵。第一批軍糧馬上就要耗盡,如果第二批軍糧不能及時接續上,前線將士,真要餓著肚子打仗了。”
    “聽說眼下青州、西南和北境三地戰事頻起,都急缺軍糧,各地催要軍糧的折子一封封飛向鳳閣,甚至派了將領上京,到戶部衙門前堵著,邊將們脾氣不好,戶部幾個主事官員都躲在家中不敢出來,生怕動起手來有性命之危。”
    “侯爺怕二爺一個人應付不過來,便派了裘將軍過來,與二爺一道上戶部盯著這事。北梁來勢洶洶,戶部若籌到了糧食,第一個就該批給咱們北境。”
    謝琅冷笑。
    “那可說不好,延慶府發了場大水,延慶那邊的糧倉全都淹了,如今京營那些兵姥爺們,也要靠著戶部這邊的糧倉養活。虞慶中飽私囊,掏空了戶部數百萬石的糧食,一時半會兒,這個虧空如何能補上。”
    說話間,裘英已經進來。
    見了麵,話過家常,裘英道“這回過來,侯爺特意囑咐,讓世子代他去拜會一個人。”
    “何人”
    “次輔,韓蒔芳。”
    謝琅甚為意外。
    “爹與這位次輔有交情謝氏與他,似乎並無多少來往。”
    裘英道“侯爺隻說,這位次輔,是可信任之人。虞慶伏罪自殺後,衛氏避嫌,戶部尚書一職一直空懸,戶部事務,暫由這位次輔掌管。”
    “這位次輔雖是有名的老好人,平日唯衛憫馬首是瞻,可行事作風,到底不似衛憫那般狠辣,對待邊將也素來寬厚。”
    “文尚一倒,京中諸世家相爭愈演愈烈,想要獨善其身已不可能。侯爺說,三位座主裏,唯有這位閣老可能真心幫助謝氏。”
    謝琅仍有疑慮。
    “爹久不在上京,如何就確定,此人是可信之人。”
    裘英道“侯爺自有侯爺的道理。”
    “世子去拜訪時,也不必多說什麽,隻說是替故人來拜訪便可。”
    “北梁來勢洶洶,那李淳陽不知從哪裏學得很多厲害陣法,北境的戰事,短時間內不會結束。可若沒有軍糧做支撐,北境軍就是再驍勇善戰,也是無濟於事。如今衛氏要顧著京營,怕不會以北境為先。距離秋收還有幾個月,戶部能等,北境三十萬大軍卻不能等。沒有糧食,將士們隻能用一身血肉去擋梁人鐵騎,京中世家不會管死了多少將士,侯爺卻不能不管。若不是為了三十萬將士性命,侯爺也不會走這一步棋。”
    謝琅道“我明白了。”
    隻是有些奇怪問“李淳陽,現在已經會許多陣法了麽”
    “是,侯爺和三爺已經在他手底下吃了好幾次虧,大公子原本坐鎮後方,統籌糧草,此刻已經動身往前線,就是為了研究破解李淳陽的陣法。”
    謝琅便問“那些陣法,你可見過能不能用沙盤幫我複原。”
    “這”
    裘英道“那些陣法變化莫測,十分詭譎,我隻能畫個大概,世子若想知道全貌,不如寫信問大公子。”
    謝琅斷然道“你記得多少,就先給我畫多少。”
    “行,我得先去一趟兵部,再陪二爺去一趟戶部,回來就給世子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