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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淺兮的眼眶泛著紅，馬智浩所說的這些幻化成畫麵在她的腦海中，她仿佛看見了那個壓抑無助的少年。
    在沒有一絲光線的陰暗房間中，偏執銷毀所有，割斷與過去的一切聯係，隻靠煙酒度日。
    又在再次踏入消防廳時，被迫蛻去少年的銳氣，沒有希望沒有夢想，惶惶度日，甚至想以死了結。
    她真的好想突破那層屏障，來到司碩的世界中抱住他。
    程淺兮再往烈士紀念堂方向瞥，司碩站在被光線包裹著的地方，卻並未沾上光芒。
    他總是漠然的，會給她很多照顧跟幫助。
    實際上，更應該被溫暖的，是他啊。
    “事情畢竟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該走的也走出來了，他現在的狀態挺好的，也會越來越好。”馬智浩拍了拍程淺兮的手臂，出聲安慰。
    程淺兮錯愕回頭。
    點點頭，這也是她所希望的。
    可她卻又很難放下，“他這些年都是怎麽過來的？”
    馬智浩有問必答，“在張教導員的幫助下，他定居在這附近，但一般都在隊內生活，幾乎把所有都壓在這了，除了工作，他休息時間要麽睡覺要麽打遊戲，也沒聽說有其他活動。”
    司碩沒有親人，孤身一人，唯一的家是那個完全沒有生氣的地方。
    程淺兮想到什麽，又謹慎小心詢問，“那司碩的母親……”
    她的話還沒說完，周圍驟然響起了尖銳的警鈴聲。
    “我們要出警了。”程淺兮還沒來得及反應，馬智浩已經將手中捧著的花塞到她的懷中。
    隻來得及丟下一句“晚點見”後立刻往車庫方向狂奔去。
    就連原本在紀念堂裏邊的司碩也匆忙出來，見到程淺兮身影時神情閃過驚訝。
    沒時間多問，他隻能交代一句，“這邊很安全，你放心找個室內呆著，我們回來後再送你回去。”
    就連在這種緊急情況也沒忘記她不敢獨自走夜路的事情。
    程淺兮抱著花，盯著司碩奔跑的身影，心情消沉。
    那個滿身荊棘的少年又去保護其他人了。
    消防廳臨時來了任務，在極短的時間內全體隊員穿戴整齊迅速出警，原本熱鬧非凡的廳內瞬間一空，甚至音響伴奏聲還在繼續。
    程淺兮仍然站在烈士紀念堂外，那邊的燈光還是那麽強烈，足以點亮她的周圍。
    許久之後，她才回過頭來，懷著複雜的情緒往前緩慢過去。
    她的呼吸放緩許多，眸眼中的情緒被冷靜與尊敬覆蓋。
    走進室內，將馬智浩的那束花放在刻著‘革命烈士永垂不朽’的紀念碑旁，深深鞠一躬。
    從這邊離開的時候，程淺兮感慨萬千，回想起司碩的經曆，又很心疼。
    她能想象到，在很久很久之前，司碩是個不羈胸懷大誌的人，他叛逆不服從管教，也有著一身才華，更有明媚燦爛的未來。
    卻在某一年成為轉折點，他經曆了很多，不僅僅是父親的去世，也有很多事情在瞬間如同海浪朝他咆哮襲來。
    所以才會把一個正直青春年少充滿痞氣的少年折磨成沒有靈魂的軀殼。
    別人隻知道他是個英雄，是偉大的逆行著。
    但他其實也有他的夢。
    隻是那個夢早已破碎不堪。
    ……
    跨年夜，淩城市區某一餐廳發生火災，原本正熱鬧慶祝的消防官兵被迫中止活動，投身滅火工作中。
    火勢蔓延得很快，形勢危及，好在人員疏散速度也很快，滅火工作雖進行緩慢，但還算順利。
    消防廳內，程淺兮找了個台階處坐下，盯著麵前空地的一片狼藉。
    就在兩個小時前，這裏熙熙攘攘，如今空無一人，就連溫度也下降了很多。
    有點冷，她裹緊棉襖，但仍不想回到室內去。
    抬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即將進入11點。
    此刻的世界是最活躍的，各大衛視播放跨年晚會，大多數人也回家與家人團員，就連她的微信內也有不少人儼然開始發祝賀詞。
    不過她不孤獨，她正在等著他們回來。
    十一點整，幾輛消防車勝利歸來，雖是跨年夜，但這對他們來說隻不過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工作任務。
    程淺兮立刻站起身，朝他們的方向過去。
    即使在寒冷的大冬天，那身消防戰鬥服下都是汗水，司碩瞥見程淺兮的身影，手中拿著頭盔率先朝她的方向走來。
    “時間不早了，我把衣服換下後就送你回去。”
    他仿佛將這件事當成是一種使命。
    程淺兮沒回應他的話，隻注意到他額頭的汗珠，從兜中掏了張紙巾幫他擦了擦。
    司碩被她的動作嚇了一下，下意識往後退。
    但程淺兮仍然往前靠近他，強勢的替他擦汗。
    “程淺兮，我也很熱，你怎麽不照顧我。”在後麵看見這一幕的程時準罵罵咧咧。
    程淺兮便順手將剩下的紙巾包丟過去，“你自己擦。”
    “你怎麽還區別待遇。”程時準不滿，聲音拔高不少。
    而司碩同時已經摁住了程淺兮的手，從她手邊將紙巾拿過來，自己擦汗。
    隻落下一句，“謝了。”
    “……”機會就這麽失去了，程淺兮有些不開心。
    又聽程時準繼續出聲，“我送你回去吧，不麻煩司隊了。”
    “不要。”程淺兮果斷又無情的拒絕。
    “我送也一樣，又不是別人送路程就會縮短。”程時準仍然堅持。
    程淺兮這次直接扔了兩個字過去：“閉嘴。”
    “……”程時準徹底受傷了。
    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點差，程淺兮又才軟了軟語氣，看向程時準，“你還是先休息吧，剛回來應該很累。”
    “哼。”程時準刻意哼了一聲，賭氣轉身走了，壓根不想理程淺兮。
    他生氣了，哄不好了。
    程淺兮歎了口氣。
    回過頭來卻又更有理由，“我哥都不送我回去了，這下真的隻能麻煩你了。”
    司碩：……
    “你也先休息一會吧，我不急，反正現在也算不上晚。”程淺兮唇邊掛著難以掩飾的笑，晃了晃身子，“你要不也先換身幹淨的襯衣，畢竟這種天氣很容易著涼的。”
    司碩回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