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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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爺的小祖宗真是壞透了!
    祁肆抬著她的臉,以防長時間的歪頭姿勢傷到她的脖頸。
    視線瞥見地上爬動的黑紅昆蟲,他目光一淩,將洛煙抱起來遠離樹幹。
    小姑娘因為動靜驚醒了,帶著點軟綿綿的語調喊他“祁肆……”
    “嗯,”他把她放下來,下巴往樹邊微抬,“我晚醒兩分鍾你今天就被它咬了。”
    洛煙打了個嗬欠,順著看過去,發現樹底的蜈蚣後頭皮發麻。
    心跳吵醒了那點惺忪睡意。
    “天哪……”
    “以後別在野外睡覺了,不安全。”
    說完,祁肆意識到是自己先帶的頭,頓了下,“你的風箏呢?”
    “跑了。”
    “嗯,”他撿起那本書,“以後重新買一個。”
    因為祁肆給撐腰,劉小胖那夥人見到洛煙後不敢挑釁惹事了,乖的不行,遇見她都笑眯眯的。
    陸安和清柏知道事情原委後還說有大哥哥罩著真好。
    “祁肆哥看著冷冰冰的,沒想到他對你這麽好啊。”
    清柏坐在秋千上,任由陸安和洛煙推她。
    前麵來了輛黑色的轎車,車上下來的男人穿著工整的西裝。
    看見她們,他上前問“小朋友,前麵是春水鎮嗎?”
    “對呀。”
    “鎮上是不是有戶姓祁的人家?”
    洛煙的目光在男人身上打量幾秒,他麵容俊朗,氣度謙和,看著讓人很有親近感。
    “你找姓祁的人家做什麽?”
    “我是那家人的朋友,來探望老友,你放心,我不是壞人。”
    “既然是朋友,你怎麽會不知道你朋友家在哪兒?”
    男人微微歎了口氣,“發生了一點事,走散了,我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這兒的。”
    即便如此,洛煙還是搖頭,“我們都是小孩子,不知道什麽姓祁的人家,你去問問別人吧。”
    等車子走遠了,陸安才湊上來,“那車是寶馬,露姨有這樣的朋友嗎?”
    “不知道。”
    “不過看著不像壞人。”
    洛煙牽著小羊,“我要先回家了。”
    到家門口時,發現剛剛那輛車就停在門外,抬腳進門,大堂裏露姨和男人在聊天,氣氛祥和,看起來倒真的像是她的朋友。
    觀察著男人的長相,洛煙慢吞吞地想,這人不會是祁肆的爸爸吧?
    男人發現了牽著小羊進門的姑娘,臉上笑意溫和,“在外麵遇到她給她問路時,小姑娘還不說呢,這孩子很聰明謹慎。”
    祁露抬眼看去,唇角微彎,“他是露姨的朋友,你要叫周叔叔。”
    “周叔叔好。”
    小姑娘舔舔嘴角走過來,周矜禮給了她一盒小蛋糕,“你叫什麽名字?”
    “洛煙。”
    “名字很好聽,人也機靈。”
    周矜禮跟祁露好像聊的差不多了,他收拾袖口要起身,露姨留他吃晚飯他都以還有事為由走了。
    “小家夥,下次再來看你,叔叔走了。”
    “周叔叔再見。”
    “露姨,周叔叔找你有事嗎?我先前在村口遇到他,以為他是壞人就沒給他指路。”
    祁露收拾茶幾上的茶果點心,嗓音輕柔,“他是我大學時期的學長,一名很出色的醫生。我們快十年不見了,他順道來看望我,沒什麽事。”
    “噢,原來是醫生,看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自從那次來過之後,周矜禮又來看了祁露幾次。
    每一次的氣氛都祥和寧靜。
    直到一天放學,洛煙剛踏進門就聽見男人略帶緊澀的聲音道“你怎麽這麽固執呢,待在這兒你的身體……”
    “我知道,”祁露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我也是醫學專業出身,清楚自己的情況。我有我的打算,你不用為我擔心。”
    周矜禮麵色微凝,看著祁露歎了口氣,“我說的話你好好考慮一下,想清楚了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我讓人來接你。”
    他要走,抬眸,看見了門口的小女孩。
    祁露看見洛煙時神情頓了一瞬,轉瞬即逝。
    “煙煙回來了?”
    “嗯。”洛煙看向每次來都要給祁肆他倆帶很多東西的人,“周叔叔又要走了嗎?”
    “對,”周矜禮摸了摸她的頭,“小家夥想吃什麽?我下次來的時候給你買。”
    她彎唇,“我什麽都喜歡吃的。”
    不知從哪一天開始,洛煙發現露姨清早梳頭時躺在手心的落發分量明顯變多,祁露看著那些烏黑的發絲,眼尾無奈地微彎,“看來最近護發做的不到位。”
    她一直都是跟露姨睡,晚上祁露睡不著會起身一次,後來她覺得自己這樣影響小家夥的睡眠,便讓洛煙單獨睡在一間。
    端午節的時候,露姨做了七彩粽子讓她送些給小夥伴,洛煙提著小籃子走到季清柏家附近,遠遠地便看見幾輛車停在路口,除了穿製服的五六個人,周圍站了一圈鄉親們。
    隻見穿白色大褂的人用擔架抬著什麽人上了前麵一輛車,季清柏上了後麵的車子。
    車子啟動,幾輛車排隊離開。
    洛煙有預感,季清柏好像要去很遠的地方了。
    她撒腿追著車子跑,邊跑邊在後麵喊“清柏!季清柏——”
    車子看著速度不快,可她卻怎麽也追不上。
    季清柏好像聽到了,從車窗探出頭來看她。
    離得太遠了,不知道季清柏是不是說了話,視線裏隻見她揮了揮手,那張白皙的臉上似乎有笑意,又似乎在哭。
    “你的粽子——”
    洛煙舉著那串沉甸甸的粽子,車尾消失在田野轉角的綠意裏,再也看不到那個留飄逸短發的姑娘。
    聽圍觀的鄉親們說,季清柏的奶奶去世了,她成了孤兒被福利院接走。
    “這孩子命苦啊,小小年紀沒了爹娘,還要照顧一個精神失常的奶奶。”一位大叔搖著頭,“她那奶奶以前就重男輕女,孩子父親走後更是不把她當人看,小姑娘過的什麽日子。”
    “唉,人各有命,希望她以後在福利院過得好吧。”
    季清柏走了,洛煙和陸安在一起玩時總覺得什麽都沒勁。
    陸安比她更難過。
    兩人從小就一起長大,感情很深,季清柏這一走,陸安哭了好幾次。
    他一哭,洛煙也忍不住會跟著哭。
    端午節的前兩天大家還說要一起去挖葛根,她和陸安挖到很粗一根的時候少了個人分享喜悅,葛根在嘴裏嚼了幾遍還是感覺不到甜味,隻有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