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殺！
    “大頭，你的臉！”我驚恐道。
    “啥？”大頭卻無知無覺，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才發覺。“我說呢，覺得臉上好像癢癢的……沒事兒，大概是被玻璃片劃傷了。”
    “不是！我沒問你怎麽劃傷的，我是想說……”
    “哎喲我的媽！”
    沒等我說完，大頭自己也意識到了，臉色瞬間就變了。其實我剛才想說的，並非是他的臉劃傷了，而是在那微弱的手電筒光照耀下，在摔碎的一灘玻璃中，有一大坨黑乎乎的東西正拚命朝著大頭蠕動過來。
    不用說，一定是那些恐怖的黑色小魚。
    它們嗜血，大頭額頭上的鮮血吸引了他們！但最令人震驚的是，那些魚就算是已經離了水，竟然也能爭先恐後地向我們這邊靠近。
    我一下就懵了，站在原地不敢向前，而大頭反而咦了一聲，想要湊上前去瞧個究竟。
    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調皮慣了！我一急，趕緊一把拉住他，吼道“你傻了呀！剛剛手是怎麽破的，忘記了？這魚吸人血的！”
    大頭這才反應過來，擦了擦額頭上的血跡，跟著我向後退去。他一邊退，一邊嗅了嗅鼻子，皺眉道“我的天，這玩意兒怎麽這麽臭！”
    “你鼻子有問題吧，現在才聞出來。”我鄙夷地白了他一眼。這大頭，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不該精明的時候比誰都精，該精明了吧，他又開始犯傻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我倆終於是互相扶著退到了門邊上，奇怪的是，那些小黑魚在地上悉悉索索的聲音居然也漸漸小了下來。我大著膽子用手電筒一照，發現它們居然幾乎都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這玩意兒剛剛還興奮地往我們這裏爬，這會兒是咋回事兒？我遠遠地看著又不敢上前，反倒是大頭又大咧咧地走了回去。
    他看我一臉迷茫的樣子，嘿嘿笑了兩聲道“我說肖遙，你是不是傻？過來呀，這些魚都已經死了。”
    “死了？”
    “是啊！”大說著，隨意用腳踢了地上的魚幾下，果然它們都不再動了。“哎呀，我說你真是白跟你師父學了，”大頭道，“我是比較笨，但是我曉得一個道理，就是魚得在水裏才能活。你看看這兒，水都淌幹淨了，甭管它是啥魚，都得死啊！”
    我一想也是，不過又有點兒不明白。這些早就已經被密封起來的魚，本來在玻璃球裏就沒有空氣，卻也還是遊得很歡快啊，為啥這會兒就忽然不行了呢？想著，我便把自己的疑問拋給了大頭。
    大頭支吾了半天，非得說這玻璃球上其實有很多小孔，隻是水沒流出來而已。他還一個勁兒地給我舉例道“你看，咱們的血都能透過去給這小黑魚吃了，空氣肯定也能進去！好了好了，你就別瞎想了，咱們還是趕緊看看這房間裏有沒有出口吧。”
    我心想也是，現在確實不是研究科學的時候。雖然我很想撿兩塊那種玻璃片回去仔細研究研究，但我又不敢碰那些腥臭的透明液體，所以隻好作罷。
    為了找出路，我倆又繞著房間仔仔細細地轉了幾圈。
    因為有這怪異的玻璃球在先，所以陳列櫃上的任何東西我們都不敢再動，隻是遠遠地看了看。可惜，我倆沒有發現一樣對我們有幫助的東西，就連稍微硬一點可以拿來當做武器的物件，都沒有。
    整個房間裏，全部都是些符紙啊，怪異的黑色液體啊，奇形怪狀的石頭啊之類的。甚至，還有一個人類的手掌，隻是已經完全幹癟了，看起來怪詭異的。相同的是，這些東西統統都罩在玻璃罩子裏麵，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在這房間裏，最讓我注意的，是一麵鐵皮牆。
    在這牆上，用五種顏色寫了“金木水火土”這五個字，並且用一個圓圈把這五個字連了起來，表示相生。此外，五個字當中又畫了一個五角星，五角星的先跳正好表示了五種元素互相克製的關係。
    這些都是道法的基礎，我小時候也跟阿爹學過的，亦看過阿爹畫的類似的圖案，隻是不知道小日本為什麽也會懂這些東西。而且最奇怪的是，在這五行旁邊，另有一個用黑色筆畫出的“闇”字在旁邊。這個“闇”字四周分別伸出了五個箭頭，一一指向其他五個元素。
    我心裏一驚，難道還有第六個元素嗎，而且可以克製金木水火土這五行？但是我從來也沒有聽阿爹說起過，難道說這是小日本獨特的發明？
    說不定，在這房間裏奇怪東西，就是擁有闇元素的東西。
    我暗自驚訝著，卻沒有對大頭言說，這些東西太複雜，我自己都是一知半解的，更不要說去跟大頭解釋什麽了。
    我又用手電筒掃了掃其他牆麵，但那些就都是日文了，偶爾有兩個中文字，我卻也無法將其中的意思聯係起來。
    大頭也看到了這牆上的字，但估摸著他也一個字都也看不懂，不過他見我在細細研究，倒是沒說什麽，隻是在旁邊打著哈欠等我。
    等得久了，他終於耐不住了，問道“肖遙，你看得那麽仔細，這上麵都寫了啥呀？不會是地圖吧……不過，小日本的字你看得懂嗎？”
    我直言“看不懂……”
    “看不懂你裝什麽樣子！”大頭斜睨了我一眼，“我說，不早了，既然這房間裏啥有用的都沒，咱還是快點走吧。”
    我卻有點兒不死心“可是這上麵說的是道術最基本的五行之法，好像我阿爹就是學這一派的。隻是，這裏畫的五行和我原先理解的，有些不一樣……”
    “啥不一樣？什麽五行法？”大頭聽得迷迷糊糊的，想跟我問個明白。
    我怔了怔“五行之法就是……唉，算了，一時半會兒我也跟你說不清。這玩意兒你就甭問了，反正跟你也沒啥關係。”當初阿爹教我的時候，跟我說了半天我才明白，現在我實在沒有閑心再去細細向大頭說明。
    大頭倒沒計較，傻乎乎地笑了笑，就又催促我趕緊離開這裏。
    我一想也是，我們已經在這個房間耽誤很久了，估摸著算一下，可能早就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但這幾個小時過去，我倆除了被一堆魚吸了點兒血，啥成果也沒有，還又渴又餓了起來。如今想著，不由煩躁。
    “走吧！”大頭又催促了我一遍。
    我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奇怪的五行圖，便跟著大頭離開了這間陳列室。
    我們回到走廊上，再次把兩旁的鐵門各自推了一遍，確認真的無法打開，才回到了最初的丁字路口。
    這回，要選右邊那條路了，我暗暗希望它不要和左邊一樣，隻是一排排打不開的房間而已。
    不過這一次，還真是沒有讓我們失望。
    我們才走出去了十來米，就看見前麵出現了一個鏽跡斑斑的鐵欄杆。欄杆的裏麵，是微微弧形向下的樓梯，而欄杆的外麵，則好像有著很大的一片空間，任我和大頭怎麽用手電筒去照，那光線都像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得不到反射。
    大頭清清嗓子，幹脆朝著外麵不大不小地吼了一聲，結果過了幾秒鍾我們才聽見回音傳來。我和他都是傻了眼，沒想到這日本的基地，居然還有這麽大的一片地方。
    不過，看著這樓梯延綿不絕地向下，四處又沒有一點點光亮，我倒是有些確定，我們這會兒應該是在地下了。
    我記得上小學的時候，就聽老師說過南京大屠殺的事情，他說，就目前為止，南京地下還有許多未被發現的日軍基地。難道，我和大頭就撞上了這麽一個基地？
    如果真是日軍基地，這地方也絕對不平凡，否則不會牽扯那麽多和道術相關的東西。
    但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我和大頭商量了下，決定走下去看看。
    誰知，真的走上那微微彎曲的樓梯了，我倆才發現這條道真是長的可以。我倆雖說走得慢，可是就好像被鬼打牆了一樣，走了有約莫一個小時還沒有走到底。
    四周仍然是剛開始的景象——鏽跡斑斑的欄杆，一眼望不到頭的樓梯。
    這樓梯仿佛是沿著一個圓柱形的大坑修建的，我們就這麽不停地盤旋而下，不知道要走到哪裏去。我甚至覺得，再往下走，應該就是陰曹地府了。
    而且，令人不安的是，越往下，我整個人就越不舒服。阿爹失蹤那晚的感覺又回來了，我感覺周圍的“人”仿佛漸漸多了起來，而那腥甜的味道，也越來越濃。
    我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自己都感覺快要被那不自在的感覺壓得喘不過氣來了。我總覺得，這下麵，會有比那些小黑魚更恐怖的東西，說不定，就是我們剛開始聽見獸吼的怪物……
    我忙用力地甩了甩頭，想把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全都丟掉，可越是這麽做，卻越達不到效果。
    沒辦法，我隻好停了下來，閉上眼睛準備再念一遍清心咒。可我剛一閉眼，那種古怪的感覺竟然驀地一下加強了很多，我似乎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在黑暗處正盯著我。
    心中一凜，我再也顧不得念咒了，慌忙睜眼。可是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原本走在我前麵的大頭，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