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殺！
    大頭忽然問出這樣的問題，我一下就有些愣住了。其實折騰了一下午，我也早就已經筋疲力盡，若不是一心還想著能找到出口，恐怕早就停下來了。現在聽他這麽問我，我歎口氣，就也靠著血柱坐了下來。
    “王希同誌，現在組織認為，有必要和你好好談一談。”我心裏雖然沒底，但卻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能有放棄的念頭。如果我倆真的絕望了，那就永遠都不可能離開這裏了。
    大頭看我忽然一本正經起來，不由伸了伸脖子“啥，談一談？”
    “對啊！”我想了想，道“還記不記得革命靠的是啥？記不記得紅軍兩萬五千裏長征靠的是啥？是毅力！咱們現在被困了頂多四五個小時，你就想要放棄了？你放心吧，咱倆隻要堅持不懈，繼續尋找出口，就一定能走出去。”
    大頭聽我這麽說，臉色雖然稍微好看了點兒，但卻還是很憂心“可是肖遙，咱倆不是紅軍，咱倆也沒有紅軍的裝備啊……我實話跟你說吧，我早就已經餓得不行了。我這人，別的還好，但是隻要一餓，就啥也幹不了了。”
    我張了張嘴，準備安慰他兩句，結果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雖然不知道確切的時間，但是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吃晚飯的鍾點了，可我的背包裏隻有滿滿一背包的電池，李姨給準備的野遊的午餐，早就吃完了。
    “咋辦，肖遙，咱倆就算不嚇死，也能餓死在這兒。”大頭又在一旁嘀咕了起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咋辦。這如果是在戶外，我們還能吃什麽草皮樹皮的，但是在這兒黑咕隆咚的地底下，除了鐵皮子，啥也沒有。
    “唉……”我又歎了口氣，搖搖頭，眼睛一瞥，忽然就看見了大頭背在身上的挎包。那挎包是楊麗的，大頭一直當寶貝似的帶著，如果楊麗中午沒吃東西的話，這裏麵，說不定就有吃的。
    這麽想著，我一把就把楊麗的挎包給搶了過來。
    “幹啥幹啥，你幹啥！”大頭忙過來護著，“這是人家楊麗的東西，你不能隨便動。”
    我一把揮開他的手“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管它是誰的東西……我跟你說，活著才能把挎包還給楊麗，咱倆要是餓死了，你這輩子都見不著她了。”
    “這……”大頭撇了撇嘴，顯然被我說動了幾分。
    我一看他有所讓步，趕緊加快了動作將挎包打開，一心期盼著裏麵一定要有些吃的。還好，當我將包裏的東西翻出來以後，果然瞧見裏麵有一個小小的鋁製飯盒，此外還有一個蘋果！
    雖然說挎包一路陪著我們又是跑又是跳的，飯盒打開的時候，裏麵的食物都混在一起跟豬食差不多了，但這並不能阻止我想要將它即刻消滅的欲望。不過，看到大頭在一旁垂涎三尺的眼神，我忍了忍還是把飯盒推給了大頭。
    “你吃吧！你腦袋那麽大，消耗也大。這裏麵看著就有肉湯，我是出家人，不能吃……”
    “放你的屁，你是哪門子的出家人？平時也沒少看你吃肉。”大頭這會兒倒是很仗義，拍拍胸脯道“好哥們兒不說那些沒用的，咱一人一半！”
    我一下子就有些感動，除了念一，大頭是我長這麽大，唯一一個覺得可以交心的朋友。其實男孩子之間的友誼就是這麽簡單，不需要多說什麽廢話，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足夠了。
    點點頭，我也不再多說，將飯盒遞給了他“你先吃，我都渴死了，先吃這蘋果，也留一半兒給你。”
    大頭應了一聲，接過飯盒就吃了起來，那速度真叫一個風卷殘雲。我剛啃了兩口蘋果，他就像喝粥一樣，直接連菜帶飯地倒了一半在肚子裏，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我手上的蘋果。
    看他那樣子，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索性接過他手上的飯盒，把剩下的蘋果都塞給他“算了，這蘋果不好吃，便宜你了！”
    大頭嘿嘿一笑，也不跟我推辭，直接就接著啃了起來。而我也早就已經餓了，顧不得東西好不好吃，一股腦兒地也給吃了個幹幹淨淨。
    吃完東西，我終於覺得身體又恢複了一點兒力氣，趁著這短暫的安寧，便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想起今天進了這山洞以後發生的事情。
    這一路，處處充滿了詭異的色彩，但是還有一點叫人驚訝的，是大頭的表現。這小子，雖然有時候滿嘴跑火車，但有一點顯然是真的——他那一身的功夫，確確實實像是真的認真學過的。
    想到這些，我不禁推了推在一旁閉目養神的大頭“喂，我問你件事兒。”
    “啥？”大頭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問你，你剛才用手電筒丟那個骷髏的功夫，應該不一般吧？”
    大頭的眼皮子抖了抖，但仍然沒有睜開眼睛。
    我抿了抿幹燥的嘴唇，又問“還有，你之前在那個陳列室門口和我打架，你使的那些個招數，也不一般吧？”
    “你到底想問啥？”大頭終於睜開了眼，神色卻有些我從未見過的嚴肅。
    “我沒想問啥，”我道，“我隻是覺得，你可能真沒騙我，確實去少林寺學過功夫。不過，你這功夫學得還不賴，所以我有點兒好奇，你到底跟誰學的？”
    大頭沉默了會兒，道“我沒騙你，我真的是在少林寺學的功夫。不過，關於我師父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他頓了頓，又道“肖遙，每個人都有點兒秘密的。你看，你爹是道士，你師父是和尚，這些事情我也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所以我學功夫這件事情，你也不要問我，可以嗎？”
    他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認真，我怔了會兒，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誰知道就這麽一刹那，大頭又恢複了平時嬉皮笑臉的模樣。
    “哎呀，我可算是吃飽了！不行了，飽暖思睡覺，我困得厲害，得睡會兒。你要不也睡會兒唄，我覺得這裏還比較安全，那八扇門，還不知道我們要試多少次，才能走對呢。”
    我一聽也是，點點頭同意了他的話，也跟著閉目養神起來。從進來到現在，這裏是唯一有燈光的地方。有光就會讓人覺得心安一些，所以大頭說的是，在這裏休息片刻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這一覺，我睡得卻並不好，腦子裏麵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做夢，一會兒是那詭異的魚，一會兒是那駭人的骷髏……所以當我又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真是感覺比不睡覺還累。不過大頭要比我好得多，他此刻正仰著頭張著嘴巴，沒心沒肺地打著呼嚕。
    我也不知道現在究竟幾點了，但是眼看著食物已經吃完，無論如何也要趕緊找出口了。我想著，便推了推大頭“大頭，大頭！起來了，咱們該去找出路了。”
    “嗯……衝啊……衝……號角吹響……吹響……”大頭不知道還在做啥夢呢，咂咂嘴吐出來這麽一句話。
    我哭笑不得，隻好繼續推他“別吹你的號角了，快起來，趕緊的！快點兒啊，再不起來，我就告訴楊麗你被我吐了一手唾沫星子的事兒。”
    大頭一聽楊麗的名字，立刻就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張望了一下四周，才道“哎喲，你就讓我再睡會兒吧，我感覺自己才睡了一兩個小時啊。”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吃的了。”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大頭你看，這邊有八扇門，咱們還得一扇一扇探過去。快起來吧，你總不想真的餓死在這兒。”
    大頭歎息了一聲，抱著腦袋揉了半天，終於不情願地跟著我站了起來。“成吧，聽你的。不過，這八扇門都長得一樣，咱們先走哪一扇？”
    他這問題可真是問倒了我。
    在我印象中，好像小的時候，阿爹曾經跟我提起過一種奇門遁甲之術，叫做八卦還是八門的，我已經記不太清了。他說過，那也是屬於道術的一種。
    這個神秘的日本軍基地，處處充滿了奇異的道術，說不定這八扇門，就是阿爹說過的那種東西。隻可惜，當時我太小，阿爹又沒有說得很仔細，所以現在這會兒，我已經一點兒都回憶不起來其中具體的內容了。
    沒辦法，我隻好拽著大頭去一扇一扇地仔細觀察這些門，希望能找到一點兒蛛絲馬跡。
    我倆借著大射燈的光照，認認真真地觀察了一圈，但是卻毫無所獲。
    這八扇門，看起來真的差不多。在每一扇門上，都畫著一幅半人多高的畫像。那是一個長著長長鼻子的紅臉怪，半蹲半站地呈現出一個怪異的姿勢。他的臉上，表情猙獰而誇張，仿佛充滿了戾氣，看著就叫人有些害怕。
    唯一要說有點兒什麽不同，那就是我的感覺。我感覺，這八扇門之間都有一些細微的差別，但是感覺這種事兒，在這種時刻，實在是不能作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