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消失

字數:4379   加入書籤

A+A-


    春夜疾雨!
    “這是怎麽回事?”
    緹春不解的同時還有些許擔憂。
    宋珩擰著眉,鳳眸諱莫如深“應當是他發現了,所以將邪陣換了個地方。”
    能悄無聲息的在一瞬間將崩裂的山體和無數碎石修複,便是百年以上的大妖都沒有這樣的本事,他區區一個人類,怎會有如此強勁的力量,莫非那本古籍當真邪門至極,竟教一個平凡的人一步登天?
    “那接下來怎麽辦,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萬不能輕易行動了,倘若激怒了他,他將邪陣設下在整個望月村,那這個村子裏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宋珩同意緹春的說法,“我猜他隻是將邪陣藏了起來,但這樣的情況,他藏不了多久,蠻月奴沒有生命力,必死無疑,我想他費盡心機籌謀行動了那麽久,應當不會這般輕易放棄。”
    緹春想了想,道“你說,他會殺我們嗎?”
    宋珩道“按照一般邏輯,他的下一步就是向我們動手,並且最佳時機就是昨晚,他完全可以偽造一個‘天譴’的假象,讓村民們誤以為我們因為擅闖禁地被天雷劈死,但是,他沒有。”
    是啊,這一點很奇怪。
    緹春思來想去捋不出思路,索性支著腦袋看窗外發呆。隻是這呆她沒發多大會兒,格爾圖忽然找了過來。
    “緹春!緹春!!”
    他看起來很著急,漲紅的臉上爆起青筋。
    “怎麽了?”緹春出屋。
    “你的祭祀舞學會了沒有?”
    “差不多了。”緹春如實說。
    “差不多就好!快跟我走,祭祀馬上開始,快跟我走!”
    格爾圖上手抓住緹春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將她往外帶,然而緹春沉的就像一個人型秤砣一樣,格爾圖不能拽動她分毫。
    “你?”格爾圖震驚地看著她。
    緹春不明所以,神色嚴肅“你等一下,你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麽,為何原定後日的祭祀,今日就要開始?”
    格爾圖拍著大腿道“‘老人症’爆發了!徹徹底底地爆發了!今一早上,忽然六十多戶人家的人患上‘老人症’,這下不僅小孩和女人會得病,連男人都會得病了!!我們要趕緊開啟祭祀,祈求得到山神的寬恕!你快跟我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你說什麽?”
    緹春臉色忽變,宋珩也從屋裏走了出來,他的目光落到格爾圖抓著緹春的手上,格爾圖感到一陣陰寒,當即鬆開了緹春。
    “怎麽回事?”宋珩麵無表情地問。
    格爾圖氣勢弱了幾分,將剛頭的話又說了一遍。
    “帶我們去隔離區看看。”
    格爾圖欲言又止,他打不過宋珩,隻好依言而行。
    隔離區原本在岐山腳下,與望月村正好是麵對麵的關係,但前幾日宋珩他們建議將村中其餘小孩和女人都隔離起來,所以望月湖旁也有一間剛搭的簡易的茅草屋,以及原本就有的幾間房子,今早病情來的突然,村裏的人來不及將人弄到岐山腳下,就通通送到了望月湖邊,是以此刻的望月湖橫七豎八地躺了許多人,亦不知是生是死。
    “怎麽會這樣。”緹春難以置信,她俯身去探腳前幾人的脈搏,已然沒有了呼吸。
    遲鷹比他們早到一些,“‘老人症’似乎即得即死了,今早送來的近百餘人,幾乎無一生還。”
    緹春心驚肉跳,一時指尖感到麻痹。
    格爾圖離著老遠,見緹春的神色也猜出了七八分,他朝著緹春喊道“緹春縣主!你究竟準備好了沒有?我們真的沒有時間了!!”
    越來越多的人往望月湖邊送,緹春神色肅穆地看著四周,“依戈和阿蘭呢,怎麽不見他們?”
    遲鷹臉色不算太好“我今早醒來就沒看見他們,問村中人,他們也說沒看見他二人,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出事了。”
    “不見了?”
    “嗯。”
    緹春頓感不妙,罪魁禍首不見的話意味著什麽,她全然不敢深想。
    緹春看了眼宋珩,默契隻在視線碰撞的一瞬間,下一刻,她揚聲對格爾圖道“今晚祭祀,你現在就去準備!落日十分,望月湖旁,我要看見全村的人!”
    格爾圖大喜,重重應了聲立馬就去了。
    緹春顧不上其他,她來到剛送來的患病的人的身旁,學著宋珩的模樣為病人治療,忙碌間白天轉瞬即逝,待緹春再看見格爾圖時,已然近黃昏。
    “緹春縣主,你怎麽還在這,趕緊去換衣裳啊!”
    緹春精疲力盡,她與宋珩還有遲鷹腳不沾地忙活一整天,此刻眼前已冒出了星星,緹春晃了晃腦袋,盡可能讓自己保持清醒,回依戈和阿蘭的家中換衣裳去了。
    回來時,緹春又問一遍格爾圖依戈兄妹的下落,格爾圖亦撓撓頭,疑惑道“不知道啊,我們也找他們一整天了,按理來說不應該消失這麽久才對啊,畢竟祭祀還要依戈主持呢,他釀的,他不會真帶著他妹妹跑了吧?”
    緹春沉默片瞬,問了格爾圖另外一個問題“你知不知道依戈和阿蘭的母親叫什麽名字?”
    “這有什麽不知道的,‘蠻月奴’嗎,村裏上下誰不認識她?”
    “哦?聽你這意思,她在村裏很有名?”
    格爾圖道“說不上有名吧,就是人太奇怪了,村裏人想不知道她都難。”
    “哪裏奇怪?”
    格爾圖一頭霧水,“你問這個幹什麽?”
    緹春強硬道“你隻管答就是了。”
    格爾圖看了眼時間,距離祭祀還有一會兒功夫,便耐著性子給緹春講了些許“她呀,是從村外來的,你知道吧,好像說連雍州城的人都不是,起先呢是我們村長看上了她,也不管她帶著兩個孩子,就娶了她,按理來說,我們村長待她那麽好,她是不是應該感恩戴德,但是沒想到,她竟處處與我們村長唱反調!”
    “比如?”
    “比如就祭祀這事,每年村裏祭祀,她都跳出來第一個喊不同意,說什麽這是惡俗陋習,我們應該摒棄,不應該傳承。笑話,我們望月村流傳了千年的習俗文化,怎的到了她的嘴裏就成了陋習了,她一個外麵來的,懂什麽祭祀,懂什麽山神,她一點都不懂!”
    “起初吧,我們看她是外麵來的,不了解我們這裏的風俗,所以‘不知者不怪’,加上她還村長的夫人,就都沒把她當回事,但是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攛掇村裏的女人和她一起抵製祭祀,這還得了!”
    “說起來她的那張嘴也是厲害,說動了村裏許多女人和她一樣,都反了天了,夫也不從了,子也不教了,反倒宣揚起什麽‘男女平等’,你聽聽你聽聽,這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緹春追問“後來呢?”
    “後來,她就死了。”
    格爾圖的眼神閃過些許的不自然,緹春迅速捕捉“死因是什麽?”
    “饑荒。”
    “饑荒?”
    格爾圖好像有些煩了,皺著眉頭道“就是前年,望月村收成不好,秋收的糧食供養不了全村的人,所以我們就提前‘送葬’了一些老人,其中就包括她。”
    緹春捋順思路“你的意思是,她還沒到六十歲,但是因為饑荒不配得到糧食,所以被你們提前送走了?”
    “可以這麽說吧。”格爾圖很想趕緊跳過這個話題,畢竟那年冬天望月村上下送葬的可不止近六十歲的老人,還有不少中年女人,多餘的女孩,總之他們把可能會浪費食物的人,都殺死在了那個冬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