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與殿的牆相連，但院子的牆卻有些偏挨，屋頂相接，倒是可以在上麵攀爬。
    蘇漾從樹上爬到了頂上，他的喜鵲去了別的院子，便朝著那個院子爬去。
    隻聽到吵鬧的聲音，蘇漾也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
    北昭帝和蘇啟瞪大雙眼，木了一會兒。
    蘇漾揮舞著手，嘴角快要咧到後腦勺去了。
    “皇兄，你快來接一下我，太高了，我下不去。”
    北昭帝眉心跳了跳，這狐狸精叫蘇啟什麽？
    皇兄？
    果然是南鳶國的計謀，竟然將皇子送予太子身邊，勾得他的休兒魂魄都沒了。
    蘇啟怔愣中，終於聽到了外界的聲音，是蘇漾在求助。
    他那性格乖張，又暴戾不仁的小皇帝呢？
    隻見蘇漾攀在牆上，眼眉彎彎，在陽光之下格外的明媚耀眼，像活潑可愛的小貓，在呼喚著自己的主人。
    晃神中，蘇啟忽地想起蘇漾幼時的模樣。
    白嫩的粉麵團子朝自己跑來，呼喊著：“皇兄，皇兄！你終於回來了，皇兄有沒有受傷？吃得還好嗎？皇兄，漾漾好想你，你已經一年沒有回來了。”
    何止是一年，第一次見到粉麵團子時，還尚在繈褓之中，粉嘟嘟的吃著手指，戴著金項圈，是他最小的弟弟。
    這是十歲的蘇啟第一次見到蘇漾。
    少年將軍，數十年來駐守邊疆，護南鳶安寧。
    蘇漾很粘人，蘇啟一回到皇城 便會去看這個弟弟。
    不隻是蘇啟，皇弟皇妹們都喜歡這個孩子，幼時也喜歡逗著蘇漾玩。
    “皇兄，我想吃糖葫蘆。”
    “皇兄，我們偷偷去宮外，不會有人知道的。”
    “皇兄，你不要去邊疆好不好？就在皇城陪我嘛。”
    “皇兄，你看著還真是越來越討人嫌了。”
    “駐守邊境是瑞王要務，常年待在皇城，朕很是憂心啊。”
    “瑞王，你是想造反嗎？朕是天子，今日就是殺了你，瑞王也該感恩戴德。”
    什麽時候乖巧可愛的粉麵團子變成了暴戾的小皇帝了，蘇啟已經忘了。
    蘇漾的生母隻是一個不受寵的後妃，也是那樣一個機遇，送給了皇後撫養。
    到最後繼位，太後攝政，蘇漾的性子便越來越不成樣子了。
    沉浸在思緒中，幼時粉麵團子的臉逐漸清晰，成了院子牆上趴著的人身上。
    蘇啟回過神來說道：“舍奴，還不快去！是要等著咱們陛下摔下來嗎？”
    “是！”
    舍奴一個踢腳，踩在牆上將蘇漾給帶了下來。
    蘇漾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喜笑顏開的看著蘇啟。
    按照規矩，蘇啟哪怕是大皇子，但也該跪拜蘇漾。
    “臣……”
    蘇漾小跑著過去，撞進了蘇啟的懷裏。
    蹭著蘇啟的胸膛，蘇漾委屈的喊道：“皇兄，你怎麽才來呀，我都等你好些時候了。”
    懷裏的少年軟軟的，像個小孩子一般的向大人撒嬌討糖吃。
    蘇啟眸子一暗，沉下心頭的雜亂思緒。
    小皇帝是越來越聰明了，知道自己身處敵國，隻有他才能將蘇漾帶出去，便隻能用這樣的方式討好他。
    將蘇漾推開，蘇啟半跪在地上。
    “臣蘇啟，拜見陛下。”
    蘇漾後退了幾步，又上前將蘇啟扶了起來。
    “皇兄不必跪拜，快起來。”
    蘇啟起了身後，已經規矩的站在一側。
    演得倒是有幾分像，看來是在北昭受了委屈，知道收斂性子了。
    但怎麽看蘇漾都像是胖了許多，臉上也沒了陰霾，更多的是少年人的明朗。
    北昭帝呆愣了幾息，這瑞王叫小狐狸叫什麽？
    “瑞王，你是打了幾年的仗老眼昏花了吧，你叫這小狐狸精什麽？”
    笑話，漾公子這德行能是南鳶帝？
    活脫脫的一個纏人妖精，勾得他休兒心肝都沒了。
    蘇啟皺著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蘇漾抓著蘇啟的衣袍，像是找到了什麽救命稻草一般，躲在蘇啟身後罵人。
    “你才是狐狸精，皇兄，他罵我，他之前也這麽罵我，可壞了，我們不要跟他說話，快走。”
    北昭帝眉毛一豎，“南鳶國就是這麽沒規矩？竟做些下三濫的事情，瑞王，還是快將他帶走吧，往後也不要纏著北昭的太子了。”
    蘇漾瞪了北昭帝一眼，氣得北昭帝胸膛上下起伏，愣是一個人也喊不過來。
    小兔崽子，越發沒規矩了。
    北昭帝指著罵道：“隻要南鳶願意將他帶走，朕就是多給些銀兩也在所不惜，瑞王，你當明白朕的意思。”
    瑞王不明白，看著霸主一方的北昭帝，如同孩童叫罵一般的和蘇漾吵架，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小狐狸精？是在喊蘇漾？
    這幾句聽了下去，聰明如瑞王，反應了過來。
    合著北昭不知道他們拐來的人是南鳶皇帝，是以為蘇漾是他們派來的臥底？
    北昭帝又罵了一句：“當真是齷齪，南鳶奸詐陰險，行事不端，也不怕人恥笑。”
    蘇漾哼了幾聲，但就是不敢上前，躲在蘇啟身後瞪北昭帝。
    蘇啟：“……”
    揉了揉眉心，蘇啟說道：“北昭帝以為他是何人？”
    北昭帝義正言辭的說道：“那自然是南鳶送來的臥底。”
    蘇啟歎息一聲，難怪江褚休將蘇漾帶回北昭後，沒有一點消息傳去南鳶，竟是被江褚休給瞞了下來，連北昭帝也不知。
    可為何要瞞？這本是個很好的機會。
    不僅南鳶恨這皇帝，北昭估計也恨極了蘇漾。
    邊界安穩數年，不過因為幾句話便讓他來到了邊境擊退北昭軍，自然是該恨的。
    擾亂南鳶北昭數年的安穩，沒人會喜歡這位小皇帝。
    蘇啟看著蘇漾躲閃的眼神，問道：“是不是該解釋了，陛下。”
    “陛下？”北昭帝上下打量著蘇漾，“你們南鳶到底想做什麽？”
    “難道不是我們該問北昭到底想做什麽，將我們的國君秘密帶回北昭，又意欲何為？”
    北昭帝瞳仁轉動，“你說他真是南鳶帝？”
    平日裏能將東宮掀翻了天，無規無矩的小兔崽子是南鳶帝？
    南鳶又在耍什麽陰謀。
    蘇啟身子一正，“正是，不然北昭帝以為本王為何而來，自然是為了尋南鳶國君而來。”
    院子裏隻有北昭帝的親信和瑞王親信，蘇啟便也不瞞著了，他隻是想知道江褚休為何要這麽做？